一進門, 李山和白氏正躺在炕上睡午覺呢, 看到李果子兩人進來，還驚奇了一下，“果子長貴你們大中午的不睡覺, 干啥呢？”

    “咳咳, 爺爺奶，我有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李果子清了清嗓子。

    “恩？啥事??？”白氏看到倆孫子一本正經的樣子就笑了，還探起身子來笑盈盈的詢問道。

    “爺爺奶，看這是我跟二哥做的！”李果子伸開手把那小塊墨錠漏出來，李長貴在也旁邊連連點頭。

    “恩？這是啥啊, 果子？”白氏接了過來，眼睛瞇了瞇，左看右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奶，這是墨錠，就是我們寫字用的墨錠！”哎，勞動婦女不認識有這玩意也正常，李果子上前細細給解釋了一通。

    聽到這話，一直沒有做聲的李山，一下把那小塊墨錠從白氏手里搶過去了，拿著它翻來覆去的觀察了起來，又敲了敲，沉吟了一會才問道，“果子，這真是你倆做出來的？”

    李果子跟李長貴對視一眼，“爺爺，是??！是我倆做的！咋樣，看著不錯吧！”

    “恩，聲音有點發悶，倒是挺有光澤的，看著比你們用的那塊要好上不少，果子，用著咋樣？好用不？”李山回過頭來認真說。

    “好用！你等著，我去拿紙和筆來，寫幾個字給您看看！”李果子腦筋一轉就蹭蹭的跑出門去。

    之后李果子和李長貴分別寫了倆字拿給李山和白氏看了看，“中！黑中帶亮！這墨真不錯！”李山也算是見識過世面的人，對墨的好壞還是有點常識的。

    李果子和李長貴聽到李山對墨錠的贊賞，比聽到夸獎自己還高興呢，“恩！恩！爺爺，這墨是不錯吧！我就知道！哈哈！”

    “那你們是咋做出來的？”李山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這次沒等李果子說呢，李長貴就巴拉巴拉講了出來，并且把幾次嘗試的經歷全抖摟出來了，講到高興處，倒是李果子一下醒過來，暗道一聲糟糕，怎么忘記這茬事了！

    “哦？這么說你們用的東西就是延河里黑漆漆的玩意??？”李山邊聽邊抽了一管旱煙，“那東西不光沒有人們說的那么嚇人，還是好東西??？”

    “恩！恩！對啊，爺爺，那是石油！果子他干爹干娘告訴他的呢！”李長貴完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說完還推了推李果子，“果子是不是??？”

    “恩！是！爺爺，是干爹干娘陪我玩的時候講的，沒想到真在縣城里看到了真東西，我也很詫異呢！”李果子不得不再一邊打圓場。

    “哦？是嗎？”李山聽到那四個字下意識的皺皺眉，“你們倆還挺能的！行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們倆先回去，讓我再想想！”

    李長貴一看爺爺的臉色淡淡的，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高興，還想再加把勁，還是李果子拽了拽他，帶他一起出去。

    回了自己屋，李長貴忍不住問道，“果子，你剛才扯我干啥，我話還沒說完呢！看這樣子咱爺爺好像不太相信呢，我還打算再勸兩句呢！”

    “切，你什么眼神，爺爺那怎么是不相信，分明是不高興好吧！”李果子翻了個白眼，“二哥，咱們試著做了那么多次，你說這干嘛??？他聽了能高興嗎？現在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咱倆呢！”李山和白氏最重視家里的大權，自己有最大的話語權和掌控欲，希望其他人都聽自己的，可是這么大的事自己倆偷偷試了這么多次才告訴他們，他們心里能高興嗎??？

    “??？不能吧？咱們倆干成了這件大事，他們還不得夸我們呢！”李長貴摸了摸頭不太明白，可是想了想爺爺的表情確實不太對。

    “哼！你不想想你說了啥??？”李果子簡直不想搭理那個蠢貨了。

    “??！果子！”李長貴一拍腦門，“我剛才說了咱們買藥材的事了??？”

    “恩，說了！還說了咱們失敗了幾次的事呢！”李果子點點頭，“哎，不過說了也好，讓他們知道咱們做的努力！可不是嘴皮子說兩句就能做出來的的！行了，別想了，爺爺應該也挺高興的，說不定是咱們想差了呢！”

    確實李山這時候五味陳雜，心里又高興家里說不定又有進項了，又有些失望，這么大的事倆孫子竟然瞞著自己，還以為孫子跟自己和老伴親吶！

    “老頭子，這是真的？果子他們真做出墨來了??？”白氏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沉浸在這個巨大的消息里回不過神來呢，那可是墨錠??！讀書人用的東西，自己家竟然能做出來??？這以后可是真發財了??！

    “恩！我看著沒錯！”李山拿煙斗往桌子上磕了磕，“確實是墨！”

    “那咱們不是要發財了??？”白氏小心翼翼的問，要是這樣的話，請來的干爹和干娘可真是金山銀山??！當時真不應該那么著急送他們走，說不定還能問出別的方子來呢！

    “不一定，這事還要等大明回來，我跟他和大白商量下！”李山思考了一下，“不過這都月底了，大明怎么還不回來??？”

    “恩，估計有事耽擱了，要不明天讓老大家的跑一趟把他叫回來??？這事的確要跟大明商量一下！”白氏對老頭子的話堅決執行，連連點頭。

    “算了，算了，有時間了他肯定回來啊，這事也急不得！咱們還是等等吧！”李山又喜樂一口旱煙緩緩說道。

    沒幾天李大明就回來了，之后李家開了一次家庭會議，決定讓李大明拿著李果子制的那塊墨去鎮上的書肆里探探路。

    李果子默，果然啊，就算制出了墨也沒有話語權和決定權啊，不過還是問了問，“爺爺，那咱們這幾天還治墨嗎？”

    “恩。。?！崩钌匠烈髁嗽S久，“治，果子你列出單子來，讓大明去醫館里買好藥材！那黑漆漆的東西還有嗎？”

    “有，有！還有小半壇子呢！”李果子點點頭，覺得事情經過雖然曲折了些，但是好歹沒有偏離軌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大明就帶上那小塊墨錠和藥材單子上路了，為了讓墨錠顏色正宗和防腐，這次的藥材里李果子還加了冰片、青黛等色素原料和香料等。

    到了晚飯前后李大明才風塵仆仆的回來，李果子和李長貴都下學回家，一家人吃晚飯之后，聚在一起?！按竺鞔蚵牭恼?？那塊墨值多少錢？”白氏迫不及待的問。

    “哎！娘，別提了！鎮上那家書肆太黑了！才給出十文錢??！”李大明一提這事就生氣，“還是我拿著又讓米店里掌柜的看了看，人家說這墨不錯，寫出來的字又黑又亮，這么一小塊在縣城里估計能值百來文錢呢！”

    “真的??？”白氏一聽就跳起來了，“這黑了心肝的，蒙咱們不懂貨呢！真該回去找他算賬！”

    “算什么賬，商人重利，這是天生的！”李山敲了敲桌子，“大明，你們掌柜說的話可信不？”

    “可信！托薛府的福，我們掌柜的當初為了討府里的小公子歡心，可沒少折騰這些！”李大明多少也知道點□□。

    “恩，那好，咱們這幾天再制上幾塊，拿著去趟縣城，再打問打問！”李山最后拍板做了決定，“不過藥材買齊了嗎？”

    “哪買啊，咱們帶的錢不夠，你不知道光麝香就半兩銀子一兩！”李大明提起這個就皺眉，這個投入也太大了，要是失敗那這些錢可不打了水漂??？

    “啥？這么貴??？”白氏聽到這個又大還是能嚷嚷起來，“老頭子這么貴，能行嗎”

    李山心里也嘀咕，“果子，一定要用這些藥材嗎？”

    李果子一直默不作聲，這時才不疾不徐的發聲，“爺爺，這些可省不得，要不做出來的墨有臭味，我們試過了，是不是二哥？”說著還捅了李長貴一下。

    李長貴也關心這件大事，一聽自己被點名了，立馬跟著點頭，“恩，就是放的少了，也有臭味！”

    聽完兩人說的話，屋里一陣沉默，最后李山下了狠心，“舍不著兔子套不找狼！咱們就賭一次，大明，買，明天就去買，從你娘那里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