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這樣聰明的何凌宵是不是應該獎勵一下,嗯?” 那聲“嗯”輕輕淺淺的呵著她耳朵下小巧的耳垂。緊跟著有什么東西在作怪,原來是小溪淌過去。 腳趾頭牢牢地收緊,手指也收緊牢牢抓住被褥。只是他們現在好奇怪……奇怪到她腦子凝成一團漿糊也沒能弄清楚他們現在在做什么。 終于意識到什么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怕……” 點點頭,又老實的搖搖頭,“怕我愛你?嗯?” 往前了一點點…… “怕疼……”渾身抖得如同篩糠似的。嘴巴抖擻抖擻的擠出,“我怕疼……不……” 覆在上面的人渾身一震,呵著她,軟軟的說,“不怕,我會很小心的?!?/br> “疼……”聲音繃得直直的,而又恨不得把自己蜷縮起來。粉粉嫩嫩的拳頭一下一下的往肇事者身上招呼。 “放松……呃……”然后是氣急敗壞的渾濁呼吸。 粉粉嫩嫩的拳頭改成尖利的指甲抓撓?;斓?,都說了疼,還不放過她。 眼前的光晃動起來,如同看到了夏日里田野里那些星星點點的螢火蟲,肆意飛舞。貼在墻上的影子晃動得厲害。如果有人從窗外經過的話定然會被屋子里的聲音羞得捂住耳朵。 漸漸地所以的聲音都消失了,螢火蟲也消失了。她的意識一點一點滑落進黑暗里。 分開很多年的兩個半圓,終于完完整整的變成了一個了圓。 他擁著她,拂開她臉頰邊上的碎發。年少時候的mama的傷痛是他對愛情的排斥,長大一點,層出不窮的追求者,根本影響不了他腳下的路,他的人生就像是被放在了固定的框架里,然后按照大家所希望的那樣成長。benson可以對著家人撒嬌,可他沒有機會跟權利。 人人都說他是上帝的寵兒,他有自己的游樂冒險場地,也不過是用來培養他的膽識,十八歲拿到外公贈與的公司股權也不過是讓他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擔子,他的人生終究不會注定普通。只有他知道作為楊瑾維背負著多少責任跟希望。 這么多年來,他不是沒有經歷過誘惑,不是沒有過對人生的迷茫,直到現在他終于清楚那些隱忍那些朝暮間的猶疑也只不過為了這樣一天,為了這樣一天能抱著自己心愛的人,做最神圣快樂的事。 天空由黝黑變成墨蘭,出現灰藍色的時候,楊瑾維抱著何凌宵終于睡去。 當天空出現魚肚白的時候,整個世界醒來,新第一天來臨,在鋼筋鐵骨城市城市里有些東西一層不變,有的東西改變得很細微,有的東西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在一間窗簾四合的屋子里,天色的微光從窗簾的縫隙里偷偷的鉆進去。微弱的光線逐漸變得更加亮了些的時候,就可以看到房間的一切。海水一般的藍色墻壁,白色的天花板上水晶吊燈仿若吸收了屋子里所有的光線,最后把那些光線柔和的投遞到房間那張海洋一般柔軟的大床上。 海藍色的被子擁簇著兩顆靠得緊緊地腦袋,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看到小一點的長頭發的腦袋是擱在一只臂彎里。因為睡在臂彎的關系小一點的腦袋側著臉往大一點的腦袋靠近。大一點的腦袋頭發凌亂的遮著額頭跟眉眼處,但是可以看出這是一張輪廓深邃的臉,睫毛跟眉毛一樣濃密舒展,好像正在做好夢嘴唇勾起一抹笑。大一點腦袋也是朝著小一點的腦袋靠近,擠擠挨挨的下巴剛好觸到小一點腦袋的額頭上。 小一點的腦袋眉眼如畫,長長的海藻似的頭發鋪在雪白的枕頭上,如同鋪在潔白的浪花里。紅紅的嘴唇微微嘟起,眉頭輕蹙。卷翹的睫毛眨啊眨的……就這樣毫無預警的睜開了,又輕輕地閉上…… 然后惶惶然閉上眼睛的人在極為安靜的空間里聽到另外一道呼吸聲,那聲音很淺,淺到如同落在手心的話就會穿過手指。而此刻溫溫融融的氣息就打在她頭頂的發里,穿過發絲直達頭皮。 在這樣溫溫融融的氣息,何凌宵第一個感覺是頭痛欲裂,喉頭發澀,腦子像是被重物碾過般昏沉難受。倒像是她第一次偷吃爺爺的酒那一次難受。 不對,不對,哪里不對! 猛地睜開眼睛,視線漸漸地變得清明,她看著那頭頂上的那盞仿佛吸取屋子里所有光線的水晶吊燈。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自己睡在另外一個屋子里,另外一張不屬于她的床上,身旁睡著的是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這樣的想法讓她混混沌沌的腦子終于像是被劈開一道縫隙一樣,驀地一驚。側頭她就看到另外一張臉,那張臉跟自己挨得很近,很親密的樣子。 這張臉有著熟悉的眉眼輪廓,這張臉熟悉到她每天不想看都要看到至少二個小時以上。 等等,昨晚發生了什么事情……喝酒!昨天她明明在實施自己的計劃,一切都好好的,她只要拿到合同就差不多是成功了一大半,只需要等待那頭公司的動作就好。拿到合同談何容易,之前她的那份不翼而飛,楊瑾維這廝肯定不會那樣容易給她。 所以她只好出此下策,她想到的是楊瑾維每次應酬都以酒量不行而能拒則拒,她呢剛好有那么點酒量,而且猜拳還玩的不錯。于是心生一計,拿到合同先把他灌醉了從他口里套話好了。 現在的結果跟自己的想象差得何止十萬八千里,簡直是讓她追悔莫及到想要撞墻——她怎么能沒有完成任務反倒把自己送到人家床上來了? 而且貌似她現在不著寸縷,而且兩人還以親密十足的姿勢挨著。好像一開始他們就應該是這樣的。 是逃跑還是狠狠地把楊瑾維揍一頓? 在她腦子里亂成一鍋粥的時候,頭頂傳來溫溫的聲音,“你醒了!” 她剛剛怎么還在發呆啊,一把推開他。擁著被子離他遠遠地。 這個過程比想象的要容易,因為她都沒有用太大的力。而他笑意清淺的說,“唔,昨天晚上何總監可不是這樣子小氣的!” “我為什么在這里?” “何總監真是健忘,昨晚你拉著我不放的?!?/br> 她覺得羞恥萬分,“胡說八道!你還真有臉說,昨晚你對我做了什么?” “難道還用問嗎?這樣明顯……”他促狹的笑,面對著她慵懶的姿態展露無疑,“何總監,要是還不明白的話,本人重新示范一遍如何?” 何凌宵被他刺得恨不得掐死他??上l現自己現在根本沒有力氣,渾身酸軟不說,還發現自己胸口有很明顯的痕跡,像是小蟲子咬了似的紫色的。 一眼落在床下地毯上自己的衣服,然后說,“你出去,我要穿衣服?!?/br> “這是我的房間?!?/br> “……”好吧,反正都這樣了。 何凌宵發現了一個事情,就是她穿衣服的時候那道視線始終若有若無的落在她身上。然后她一回頭,楊瑾維就低下頭,等她后知后覺明白過來,剛剛她好像是看到有個紅著耳根子的男人。等她再次回頭,他正漫不經心的拿著手機把玩。哪里有什么紅了耳根。 楊瑾維手里把玩著手機,心里一陣懊惱,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原來那個被自己當做機括的東西是在前面的啊。之前自己真是的……丟臉,這么簡單的東西也把他堂堂一個大資本家給難為住了。 不過……以后再也不會發生這樣手腳無措的尷尬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烏鴉狐貍理論 何凌宵穿好衣服,然后轉過頭看床上的人,“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很吃虧?!彼D了頓,不僅嗓子在冒火,整個人都快破熊熊火焰吞滅似的,冷冷道,“難得我不嫌棄,愿意給你錢,你值多少錢?” 楊瑾維展眉一笑,目光灼灼,“何凌宵,你太了解我了。所以昨晚我們才配合得那樣……契合?!?/br> “契合”兩個字被他咬得很重。 艸! 無恥!無恥之極! “多少錢?”她牙齒咬得咯咯響。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人生吞活剝,嚼一遍再吐得遠遠的。這樣的事情發生了重要把事情弄出個結果來,不能不尷不尬不上不下的吊著,難受! 銀色手機在他大手里面翻騰,宛若一道銀色狐。她想起那時在他手里面倒騰的杯子。又……又玩花式。 “恐怕何總監你付不起吧!”手機成一個拋孤線往空中翻了幾轉,若流光最后握入掌心。 好大的口氣!被他占盡便宜,難道還要受他侮辱? 她臉漲得緋紅,清清喉嚨裝腔作勢?!耙蝗f塊,沒多的了。市場價、雛、一夜多少?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她用挑剔的目光從頭看到尾?!案螞r你……還不是?!?/br> 印有他照片的一本雜志被小販提到五十塊,她睡一晚上,給他一萬塊便宜他了。得賣多少本雜志??!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你……”何凌宵被堵的個啞口無言。臉紅得從要滴出血水來,忿忿道,“那你開個價!就當是我睡了你給你補償。這年頭,像你這……還真是少見?!?/br> 這人還真說得出來,該不會真的是吧? 她故意用看外星來客的眼神看他。 他手指交疊順勢靠在床頭,海藍色被單往下面一滑就露出一大截胸口。那平日里包裏西裝襯衫里的勁瘦身材看起來蠻有料。篤悠悠的開口,“恐怕你給不起,千金不換?!?/br> “你這是故意的吧,獅子大開口。明知道我給不起。你還管不住你自己?”她鄙夷道。視線若有似無若在他的某一處。很快又挪開,她這樣暗示難道還不懂。 其實她現在還筆直的站在這里表達出鄙夷惱怒,只不過是不想輕易放過他,她也不過是內強中干而已,就像是要死之人吊著一口氣也算是在表示自己明白“活著就是要爭口氣”這樣的道理。 “呵,何總監,忍耐有限度。對誘惑的抗拒也有限度。都說了昨晚是你自己的原因……就好比狐貍不騙烏鴉唱歌巧取那塊rou,那塊rou難道真的就不會掉了?如果是烏鴉自己要把那塊rou給狐貍,或者是那塊rou自己掉了下來呢?所以說這樣的事情怎么能怪我?”他做出一副又好笑又無辜的表情呢。 艸!艸! 她恨不得一巴掌給他打過去,深深的的呼吸一口,好女不和男斗,“這么說來真是我的不對了?!?/br> “當然?!?/br> “我這個人呢除了喜歡耍賴還有點記性不好?,F在我覺得我應該立馬耍賴。記性不好了就用在后邊也理所當然。據我所知我們什么其實都沒有發生過?!彼藓薜臄D出一個笑容。 “何總監還真會睜眼說瞎話,你有喊開始在權利,但是沒有喊停權利。你記性不好我記性好。你耍賴我不耍賴……狐貍是不是吃到rou以后就不會再想吃呢?”他頓了頓,看著她胸口那若隱若現的朱砂小痣意味深長的笑,“所以……何總監,最省事的辦法擁有一張長期飯票?!?/br> “楊瑾維你能不能再無恥一點!”她幾乎是咆哮的,可是因為嗓子不舒服,效果不大。 “何總監,小聲一點,昨晚傷到嗓子……” “不許胡說!”撿起一只掉在地上的枕頭扔過去。 被他輕巧的接過?!昂谩谩缓f?!?/br> 惱怒、羞恥、委屈、乏力像是一段看不見的繩索緊緊的勒住了她,臉色紅了白,白了紅,背上還起了一層粟子,手指抖抖嗦嗦指著他,“你不僅胡說八道,還無恥。你等著!” “好,我等你一起上班?!闭f完他驀地拉開被子下床。 眼前的光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雖然楊某人的身材堪稱人體藝術,可……愣了兩秒過后,才發現自己應該躲避。她氣急敗壞的轉過臉去,狠狠地罵道,“暴露狂!” “難道你不要我起床嗎?我們不是說要一起上班的??匆部戳?,摸也……” 砰!她像是一陣風一樣出去,門在他面前拍上。 何凌宵逃回自己房間,靠在房間的門上喘氣,心里悶悶的,以為是否極泰來,沒想到是衰神附體。 她腦子亂哄哄的,一時間什么都想不起來,又一時間很多東西都涌進來。她記得自己又跟他說怕疼。該死的……她都說了,說過自己怕疼了,他還……還要往里面擠。 她明明是想灌醉他,弄到合同。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反把自己弄成這樣。 還被他說成是別有企圖。 她好像還聽到他說他愛她。 愛她?切! 如果愛她,會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乘人之危非君子所為??伞f是因為烏鴉自己把那塊rou給了狐貍。 有個說法叫做平行世界,據說平行世界里存在另外一個長相一模一樣自己,而那個自己是跟現實世界里的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命運。 或許昨晚不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現身,而是她骨子里住著另外一自己,另外一個自己是自己根本不認識的。然后那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骨子里的自己就做出了類似于享受的樣子,深陷其中?,F在就害的她渾身長嘴都說不清。 明明那個吃虧的是她,反倒成了他。他說他千金不換,難道她就一文不值 他是第一次,難道她就不是! 跟自己的上司和房東睡了,還是那種……呃,這樣的事情想想都該吃啞巴虧。 鼻子發酸,眼睛潮潮的,然后她的手指在臉上觸到濕濕的液體。 她吸吸鼻子,機械去了洗手間洗漱好,然后拉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