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杜青春斥了一聲,“還行啊,剛剛還說很嚴重,我看也沒什么事。連特助麻煩你先送我回去?!?/br> 連彬惶惶然,他自然知道杜青春說什么就做什么,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趕緊說,“誒,杜醫生沒有把病人扔著不管的道理。氣話歸氣話,你……” 杜青春見楊瑾維臉色確實不好,他打斷連彬的話,“得,跟你家老板一個鼻孔出氣的?!?/br> 連彬松了一口氣。 “去最近的酒店?!笨礃幼臃且M行輸液不可,杜青春不知道把楊瑾維弄到哪里好,自己家吧還有個人等著回去。楊家那邊可是還遠著呢。 楊瑾維下車的時候,連彬要過去扶他,被他一個眼神給嚇退了。只見楊瑾維捂住胃部緩了緩,幾秒鐘后,這才邁著有條不紊的步伐往金色的酒店大廳走去。 連彬跟提著藥箱的杜青春跟在后面。在酒店大廳中央的時候,楊瑾維頓了一下,連彬趕緊跟過去,跟著他的視線連彬看到剛剛從前臺離開的一男一女,男的身姿挺括俊朗不凡,女的亭亭玉立的戴著墨鏡擺弄著自己包包流蘇。男的攬著女人的腰肢,女人搖著搖曳生姿的腳步亦步亦趨的跟著男人上電梯。 楊瑾維收回視線稍微看了連彬一眼,連彬就會意的拿出電話來,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前臺去登記入住。 這一晚何凌宵回家后,洗完澡,走進楊瑾維的書房,坐在唯一的一張桌子前,打開臺燈拿出圖畫紙開始繪圖。 她一會兒咬著嘴唇,一會兒蹙著眉,一會兒又眉開眼笑…… 紙上逐漸成型的設計好像才是她此生最愛,她喜歡自己雙手創造出來的東西,她覺得那是自己造就的生命,屬于自己能控制的。就像是編劇賦予電視劇靈魂,就像是作家掌握人物命運般……那些不愉快的,小小的快樂統統都變成了易逝的云煙。 溫立濤跟何韻的新婚之夜…… 累了一天的新人,不管是繃著臉不笑又不得不應酬的準新郎溫立濤,還是明明對準新郎的一塌糊涂表現一點都不滿意卻還是要臉上一直笑著準新娘何韻,這一天都是挺折騰人的一天。 溫立濤覺得婚禮全程就是一場秀,在這里面他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甘情愿在里面。如果結婚對象是另外一個姓何的,他絕對是甘之如飴。 何韻以為這就上算是圓滿了,等著父親牽著自己的手去紅地毯的那頭那個翩翩美男溫立濤身邊,她的命運她的幸福終身就算是真的交付到溫立濤身上。 可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溫立濤臉上露出過一絲笑容。她很不想記得這場婚禮中新郎到底有多少個烏龍,那些讓她傷心的仿佛被人刻意錄制下來播放似的,一段段那樣的清晰。 接親的時候,新郎被堵在門外,本來是要給紅包說好話,等到伴娘們高興了就開門讓新郎進新娘的閨房。聽到在門外看狀況的伴娘她們說新郎來了,然后凌亂的腳步聲從樓梯口處傳來,伴娘們從走廊退進屋子呼啦啦關好門。就等著新郎叫門,那邊腳步是停在門外,只是沒有敲門,也沒有催促。其中一個伴娘問,“新郎官說好聽的話,我們才給開門哈!”“說好聽的話,我就不來這里說了?!?/br> 伴娘又說了幾句,那邊還是那種不陰不陽的話。門開后,要找新娘鞋子。溫立濤也不動,還是幾個伴郎幫著找的,背新娘儀式也免了…… 主持婚禮的司儀見新郎不笑也不回答問題,為了緩和氣氛,還特意的說“新郎太酷了,是不是高興得不知道如何表達?!?/br> 贏來的是溫立濤毫不給面子的冷冷一瞥。用很低的聲音跟司儀說,“誰愛高興誰來!”噎得司儀的臉一種紅一陣白,趕緊幾下把臺詞說了算了事。 交換戒指的時候,他錯拿了應該由她拿起的男戒,強硬的就往她手上套,抓著她手腕的那只手像是一只燒紅了的鐵鉗子。要生生的把她燒灼折斷似的。 等伴郎提醒他才露出悻悻然的笑容,一看就讓人不寒而栗。 他們之間本來還有個宣誓的,不知道怎么也被免了。在最后新郎親吻新娘的時候,他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她,他身量很高,比穿著高跟鞋的她還要高半個頭。那一刻一陣清脆的鋼琴曲傳來,四周都是起哄聲音。馥郁的香氣里他終于低下頭來,她也閉上眼睛……她想起碼這一刻應該是真的了。 哪里知道她剛剛閉上眼睛,已經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就吹拂在臉頰上,仿佛下一秒就是王子終于認出來她才是真正的的公主環節了。深深地呼一口氣,胸腔的心臟在撲通撲通跳得她呼吸紊亂。 “阿嚏!”十分響亮又煞風景的一記噴嚏,讓她猛地睜開眼睛。 等她看清楚面前那個嘴角終于有點幅度的男人眼底的嘲弄的時候,她終于知道自己是癡心妄想。 而她臉上真的有點點口水,是剛剛他給噴的。 那一刻她除了難以置信,還有就是無力的悲傷。 而他轉開臉從兜里拿出一方手絹搓鼻子鼻子,略帶抱歉的拽過司儀手上的話筒,對著四周觀禮的賓客,甕聲甕氣說得言辭懇切,“對不起,我感冒了?!?/br> 說得好像真的是有那么一回事一樣。然后好像大家就為他一直木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釋懷了。就算是有猜想也不會當眾給他難堪。 自然為了表示他對她的“愛護”親吻是不能夠的了。 她閉了閉眼,尷尬的又不敢擦臉上的那薄薄的幾滴口水,更多的苦水往肚子里吞。 這場讓人失望透頂的儀式在賓客們熱烈的掌聲里落幕,她甚至不知道這些人在慶祝個什么,明明她那樣不快樂! 因為考慮到何韻有身孕所以他們婚后仍舊住在何家大宅里。今晚沒有人鬧洞房,也是因為考慮到何韻肚子里的孩子,那個孩子現在就好像主宰者這個房子里的命運一樣,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圍著孩子轉。 他為了孩子走進婚姻,這間房子的人為了孩子誠惶誠恐,他愛的人為了這個孩子跟孩子的母親而遠離了他。 溫立濤走進自己的婚房,房間是母親安排人布置的,母親傳統,所以整個房間是大紅色為主,大紅色的喜字,大紅色的窗簾,大紅色的床和帷幔,連燈光都是紅色的…… 如同血一樣的顏色里,那個女人現在坐在一堆紅色的被褥邊上,看到他進去就笑著走向他?!傲?/br> 溫立濤鄙夷的看著她,“別過來!” 他在晚上的酒宴上喝了不少酒水,哪里知道越喝越清醒,以前他可是沒有發現自己有這樣好的酒量。他怨恨這一切,怨恨這個人,也怨恨那個孩子。 何韻自顧自走到他身邊,溫情脈脈的看著他,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一身酒氣,熱水我已經替你放好了……” 溫立濤一下擋開她的手,厭惡無比的說,“何韻我說過不要碰我!我不是什么好男人,也不是你的男人……離我遠點,如果不想出什么岔子的話,趁著我還能控制自己脾氣的時候離我遠遠地!” 何韻被他格擋開手臂的時候,他手肘骨頭剛好敲到她手腕處,之前戴戒指的時候才被他當仇敵一樣拽出淤痕了,現在又加上一記,她疼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溫立濤,你竟然拿自己的孩子威脅我,你還是不是人……你為什么這樣對我?我哪里對不起你了,不就是何凌宵離開你了嗎?不就是因為我的緣故?我告訴你,你是不是差點忘了整件事都是你一個人的錯誤!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我成為了你們兩人鬧矛盾的泄憤對象,我折了名譽,折了清白……就換的你這樣的對待?” ☆、第一百九十七章 風波乍起 溫立濤退后半步,“事到如今我都已經分不清對錯,何韻你說我是錯的,你但是是清醒的為什么不阻止我……就算是你一個女人力氣小,可是那在外多年,辛苦過的人也不見得生活在真空里,你當時存了什么樣子的心思?” 他越想越不對,仔細想來,何韻好多次都有故意接近他嫌疑的。當時他失控,如果她不從,肯定能想出辦法來的。何韻跟何凌宵不一樣,霄霄是太單純,未必能把一個威脅到她的人怎樣,她手無縛雞之力。而何韻自小就開始到菜市場跟一群大媽們爭著撿菜葉。在車站賣過報紙,在餐館洗過碗搬過煤球。她的手指比一般女孩子要粗糙許多…… 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也不是看上去那樣柔弱的女子,她曾經在家里的飯桌上講過她在公車上對扒手亮出匕首的事跡。 何韻愣了愣,然后豁出去似的,“是,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很久了,但是不足以喜歡到我要毀自己清白換來你的鄙夷。我是個什么人,從小斤斤計較,我不允許別人欠我的,所以我根本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力氣有多大,我掙扎過,求饒過……可是你呢把我的頭推到門框上撞,我那么一恍惚就讓你得了逞?!?/br> 溫立濤一聽到她說她喜歡他,他就直犯惡心,本來晚上就被很多人灌了酒,這個時候胃部一陣翻江倒海。他一下子就沖到衛生巾雙手死死地扒著大理石臺面吐得稀里嘩啦。連眼淚都逼出來了…… 何韻立在衛生巾,雙手緊緊的拽住睡裙的領口,她以為他是因為喝了酒才反胃,她到底做不到像他對她那樣冷血。走過去忍住喉頭的不適,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替他順氣。 “我叫人給你送醒酒湯?”她收斂了之前的脾氣,想都結婚了,以后會慢慢好起來的。男人嘛,總歸會逃不過女人溫柔鄉。 溫立濤掬起一把水往臉上潑,等平息了胃里的翻騰,猛地回身瞪她,“我沒有喝醉,你想知道為什么我會這樣嗎?” 他紅著一雙眼,活像只嗜血的獸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心里打突,說不出為什么她下意識的想要逃,笑著說,“我知道喝醉的人一般都不承認喝醉了……好了,我這就去讓人給你熬醒酒湯?!?/br> 何韻說著往外走,剛剛走出一步,溫立濤就在后面叫住她,“怎么了,不敢聽?我惡心你這個人,小偷一樣活著,覬覦著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你這樣的人,膽小甚微,又死要面子,出生低賤,再怎么偽裝始終是那黑暗的老鼠……你跟霄霄根本沒得比……” 何韻氣的直哼哼,抬手就對著眼前那張笑的可恨的臉一巴掌,“啪!” “溫立濤,我才是你的妻子,她不是,你對她現在就是癡心妄想!你別忘了她的mama死的時候你在什么地方!”何韻也是急紅了眼睛,她剛剛怎么還抱著對他一起好好過日子的念頭?她現在這樣委曲求全換來的也不過是他的鄙夷?!澳阏盐覊涸诖采?,那個時候不是我,也會是……” “啪!” 何韻的話還沒有說完,緊跟著臉上也挨了溫立濤反手的一巴掌。 何韻耳朵嗡嗡的響著,她鬧不懂怎么就被溫立濤教訓了。她呀的一聲尖叫出來。死死地盯著溫立濤微微瞇起的眼睛?!皽亓憔尤淮蛭?!” “我本來不打女人的。何韻你逼得,你不該動那樣的心思……”溫立濤笑的凄涼。那臉上的五指印分外清晰。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猙獰。 何韻眼淚汪汪的往下掉,“我這就去告訴媽,你瘋了,你打我!” “你去,去呀,干脆說開了,免得我以后再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讓她老人家反應不過來!”溫立濤吼著說。 “你賭我不敢?” “不,我是在給你長膽!”溫立濤嘲笑道。 何韻頓了頓說,眼珠子一轉,“溫立濤……我會叫媽拿你怎樣。但是我會想辦法讓何凌宵疼你信不信?”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回答她的是砰地一聲,她被溫立濤死死地抵在浴室門上,他揪著她的衣領,一只胳膊鉻著她的脖子,“除非你不想活了!” “啊……你放開我……我不過是”何韻只覺得呼吸艱難,男人的胳膊又粗又勁頭十足,加上他根本不帶憐惜的,她胸腔像是要爆炸一般,“我不過……是說著玩的,你就這樣緊張……可惜……呃……” 何韻一張臉已經青紫,眼睛瞪著他,漸漸地失去了光華。 在她覺得自己也許就交待在這里的時候,溫立濤把她拎起又狠狠地攘了一下才放開她。她重重的滑到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緩了好一會挪出房間,才看到早已經人去樓空。 溫立濤在何凌宵居住的小區外面守了一夜,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看到楊瑾維那輛低調的車開進去。約莫過了一個小時,何凌宵坐著他的車出來。從下降的車窗他看到何凌宵笑著跟楊瑾維說著什么。 心里鈍痛,那個在她身邊的人,明明該是他才對。 何凌宵早上看到楊瑾維一身清爽的站在客廳里,她十分納悶,明明昨晚他沒有回來的?,F在這個樣子分明是洗過了澡,頭發還帶著潮氣,臉頰還有被水霧蒸騰出來的粉色。 他指著餐桌上方便盒子的東西,“吃早飯了?!?/br> 何凌宵也沒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兩人吃完早飯,何凌宵想起昨天在樓下洗手間里把手表放在托盤了。進去拿的時候看到污衣籃里皺巴巴的衣服,心里腹誹道:不知道上哪個污七糟八的地方去了?難怪一大早在屋里里洗澡呢。 不過房客好像沒有質疑房東的權利,尤其是這個房東還是給好房東。 她跟楊瑾維下電梯看到連彬守在車旁,一副疲倦的模樣,在看到他們又立正了身體,勤勞的拉開車門。連彬身上的衣服也是亂糟糟的全是褶皺。 看來兩人昨晚狼狽為jian了?! 車開出沒多遠,儀表臺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連彬瞅了瞅,說,“楊先生,青原電話,您看接還是不接?” 楊瑾維看著外面的街景,早上的c市還是攏在一縷縷青煙一樣的霧氣中,那些遠處的高樓大廈如同仙境里的瓊樓玉宇,難怪人都向往高處,因為身在高處可以俯瞰蕓蕓眾生,百般面孔。 “不接,緩一緩?!彼竽粗篙p輕地的擦過下巴,的聲音輕輕地。 這個動作,楊瑾維做的這個動作何凌宵見得太多。而且他說的話不太對勁,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她側臉看他,他的側臉線條冷硬,挺直的一管鼻梁,她曾經給他分析過這種高加索人的比例完美的鼻梁。眼睛睫毛纖長卷翹,掩住了深潭般眼仁里的情緒。薄薄的唇緊緊地抿著,好像在隱忍著什么。 難怪人家說薄唇的人薄幸??磥碚媸堑?,青原不是他未來的岳丈么,對岳丈甩心眼,怎么都是大大的不敬! 看他一副淡淡的樣子,該不是拿著人家什么把柄了吧! 看來商人趨吉避害,游刃有余用在楊瑾維身上也不為過。 楊瑾維回頭看她,鷹隼般的眼睛看向她的時候收斂了鋒芒,“你在想什么?” 何凌宵像是被他看穿了心思一般,不敢直視他,把視線偷偷移到他的下巴處,艸!這人的下巴也生的很完美好不好?!皼]有,我只是在看你看的是什么?!?/br> “那,你看到什么了?” “我眼力淺,看到的都是些華麗街景跟忙碌的人群?!?/br> 楊瑾維笑,“我也不是神人,你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br> 何凌宵咂摸他這一句“你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這句話,這是一句很浪漫的話呢,放在情人間就是很親昵的俚語??墒菞铊S,放在楊瑾維身上就該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何總監?” “嗯……”何凌宵回過神來,恨不得砸一下自己腦袋,之前她都想些什么呢? 套用艾可有天跟人八卦說的一句話——人家boss大人是坦坦蕩蕩如蓮般的男子,哪里是那種粗俗男人能比的了的。 “你剛剛又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