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這里有最密集的賭場,瀾滄江從來云南進入緬甸就叫被做湄公河。這里有最質樸也有最險惡的人心。曾經遍地的艷麗罌*粟是這個國家的主要經濟來源。 這些就組成了一個叫做緬甸的一幅獨特的風景。 在酒店里修整了一天,然后他們便上了幾輛吉普車。何凌宵不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位于緬甸窮山惡水之地,所以她腳上蹬著的是高跟鞋。 駕車的是當地的一名叫做剛的男子,他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通過連彬跟他的攀談何凌宵得知此人是采石場的負責人之一。在半路上經過一處集市楊瑾維說,“何總監去買一瓶飲料?!?/br> 何凌宵只好叫停了車,跑去路邊店鋪買飲料。 等飲料遞到他手上,他的眉頭又開始皺起,“熱的?” 何凌宵見他的表情,好像又預見到那次買咖啡的結局。 其實不是熱的,是因為在緬甸的這個季節紫外線強烈,又快到中午時間溫度頗高,所以導致塑料瓶里的飲料溫度比常溫高出一點。 “是因為天氣緣故?!焙瘟柘奥牱辖淮^說boss大人出門在外喜歡喝一點汽水之類的。正好她剛剛買的是印著緬甸文字的橘子味汽水。 “何總監也知道天氣熱?!彼舷麓蛄克谎?,然后又酷又拽的搖搖頭,“連彬!” 連彬正等著他這句話呢,“楊先生我這就去?!?/br> 何凌宵氣不打一處來,坐上車。 之后這一路倒也算是消停了,因為boss大人一直在聽他們前面的人講話,何凌宵干脆拿出耳塞把耳朵給堵上,一邊聽歌一邊看外面的風景。 這一路經過了三處集市,兩處河流,然后是密林走了約莫兩公里的路程就到了他們楊瑾維所購買的玉石采集場。 四處都是砂礫,何凌宵腳上的鞋子還真不適合在這里四處走動。 有兩次差點摔倒,還是連彬把她給拉了一把。最后一次摔倒的時候周圍沒人,她聽到了裙子的撕裂聲。 然后很沒形象的坐在地上。 這一聲撕裂聲,讓何凌宵多日來繃著心底的那根弦給斷了。她拿出電話看著上面從昨天開始就有的幾十個未接來電發呆半響,然后在電話號碼跳出來的時候選擇接聽。 楊瑾維他們在距離他數十米的地方正在看剛剛采集下來的原石。 幾個人興致勃勃的圍在一起對那堆的原石進行討論。 何凌宵也看到屬于楊瑾維眼里的湛湛目光,最后那湛湛目光從石頭上挪到她身上變成了晦暗不明。 然后他淡淡的把目光移開,繼續跟著他們說話,只是那眉頭再難舒展開起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說她是小丑 外面的正午的眼光頗高,連彬已經偷偷往何凌宵這邊瞟了好幾眼了,卻不敢過去。只見何凌宵眉目眼神都是暗淡的,喁喁細語不厭其煩的跟電話那端的人說著。時不時手指在地上胡亂畫著。 其實何凌宵手上的電話是李琳娜打來的,所以她才選擇接聽。 琳娜問她跟溫立濤怎么了,據說溫立濤打不通她的電話,就直接去找她去了。問她知不知道何凌宵的行蹤,估計是不好去問凌霄mama。 何凌宵只是說是一點小事情而已。 李琳娜掛斷電話前告訴她說:何凌宵如果你真的在乎這個男人的話就不要矯情過了,適可而止吧,否則讓別的人捷足先登的話你哭都來不及。 何凌宵一直相信那種叫做命中注定有時有,命中無時莫強求的真理。 可是這一刻她承認自己是心里慌著的。 等楊瑾維朝著她走來的時候,也許是烈日讓她頭暈眼花腦子不靈光起來。她還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楊瑾維叫她,“何凌宵!” “唔……”她抬起頭來,瞇起眼睛阻擋過強的光線。面前的人被烈日的光芒照的如同披著萬丈光芒的從天而降的騎士。 她聽到自己輕聲的說,“楊先生,能不能借你衣服一用?!?/br> 果然騎士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你這個鬼樣子給誰看?” 又是鬼樣子?她怎么總是被罵作鬼樣子。 然后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劈頭蓋臉的給她丟在身上,“國人的臉都給你丟盡了,……哭了?” 誰?誰哭了?哪里有? 何凌宵手指不由自主的摸著眼角,濕濕的。汗水而已,你瞧她手指在額頭上也揩到類似的水汽。她才沒哭,也不會為了裙子破了窘迫的哭泣,更不會因為他幾句毒舌而哭。 回去的時候她身上披著楊瑾維的外套,直接蓋在大腿根部的衣服讓她看起來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滑稽孩子。腳上的鞋子在楊瑾維鄙夷的目光下被丟在坐椅下,換上了連彬從后備箱里找出來的一雙夾趾拖鞋,橘紅色的細帶上面綴著幾朵艷麗的五色花,讓何凌宵想起在集市上看到那些緬甸少女腳上的鞋子。 boss大人是這樣說的,“又不是走秀,穿高跟鞋讓何總監在采石場的時候就像是一個踩高蹺的小丑?;钤撆_脖子?!?/br> 穿上銀灰色外套艷麗拖鞋的何凌宵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異類。她把自己的脖子縮進闊大的衣領里,然后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一晃而逝的風景。在一處搭著涼棚的小店邊上停下來。 叫剛的男子說在這里用餐。 “何總監,下車!”楊瑾維見何凌宵不動他提醒道。 何凌宵看著他,不自在的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我不餓!” “下車!”這次還要簡潔得多。 何凌宵腳上的鞋子別扭,身上的衣服更加別扭。她看著車窗外站著居高臨下的楊瑾維,用類似期期艾艾的語氣表達自己的意愿,“我真的不餓?!?/br> 楊瑾維露出很不耐煩的神色,“是擔心走光,放心,你這種在緬甸男人眼里類似于青澀果子的女人,對他們來說毫無吸引力,就算是有心品嘗還會擔心崩壞了牙齒?!?/br> 青澀果子?崩壞牙齒! 何凌宵滿臉通紅,考慮要不要對他毒舌的忍氣吞聲就聽到他說,“這里待會會提供車子清洗業務,何總監待著這里會妨礙到他們工作?!?/br> 后面一句還算勉強過得去。 何凌宵差點忘了樊迪的話來,在緬甸,因為多是砂石路面,灰塵漫天。boss大人龜毛潔癖到連中午吃飯的時候都會尋找那種有清潔汽車業務的飯店用餐。 于是何凌宵跛著腳就跟在一群人背后走進那家用竹子做成的房子的屋檐下。 屋檐下一字排開四張桌子,每張桌子四個座位。都是竹子做的座椅,靜下來心何凌宵才聞到屬于這里淡淡的竹葉味道。 桌上是玻璃茶杯注入的淡黃色水,店里老板娘嘰嘰呱呱的說了一通,另外一個叫做安的男子用漢語解釋到說這是用桂花、山泉水和糯米特制的米酒。 安見何凌宵對著杯子半是懷疑的樣子就說,“這個很好喝,又不醉人的?!?/br> 何凌宵端起杯子湊到鼻尖果然是一個馥郁的桂花香氣夾雜著甜糯的香甜。淺酌一口,味蕾被催動,不禁又飲了一口。 麋鹿似的眼睛透著歡喜。當何凌宵舉著空杯子想要再喝一杯的時候,楊瑾維壓下她的手說,“這個是要額外付錢的?!?/br> 小氣的。這人眼里什么時候都是錢。 她咂咂嘴,心里的抱怨等上到桌子上的松菇湯、嫩黃色的清炒竹筍絲、野味熏rou端上桌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 …… 這天回到酒店就有服務員送來了藥油。 第二天,楊瑾維很早就又去了玉石采集場。 何凌宵因為腳傷所以就受到優待,她的工作是在他回來前把他的衣物送去洗滌,順便幫楊瑾維整理一下房間。剩下的時間自己安排。 他們住的是緬甸最大的城市仰光最好的酒店,但是這個東南亞東南亞小國家條件確實不是很好。楊瑾維的房間已經是這間酒店的最好房間,燙金壁紙上的上是黃色矢車菊的圖樣,乳白色的橡木衣柜,深棕色的床和淺棕色的地毯。 楊瑾維要求打掃房間服務生只需換下床上的被褥,其他的由何凌宵親自負責。他說不喜歡自己的物品上面染上奇奇怪怪的味道。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樣子是那種又酷又拽高高在上的樣子。 檢查衣柜的時候何凌宵看到昨天她穿過的外套。她把它從衣架上取下來裝進洗衣簍,這些衣服上面都沒有切維儂的冷香,其實這件事情時有來由的。 就在昨天她幫他整理行李的時候。長途飛行后又不能立即休息,被他叫到房間幫忙整理行李。 boss大人很挑剔,認為仰光買不到他所需品,所以行李也很多。何凌宵笨手笨腳的整理整整半個小時還沒有整理好,因為不滿他把自己當做她的仆人使,站在洗水間的鏡子前手上正拿著一瓶他鐘愛的切維儂香水,然后在空中比劃著往地上摔的動作。冷不防聽到他在客廳叫自己的名字。 然后做賊心虛的手一抖,啪! 完了。 她望著地上的玻璃碎片發愣,然后聽到他的腳步聲緩緩過來。 下意識地轉過頭,之前嫌棄飛機餐,剛剛還在享用午餐的他正好靠在門框上看著她這個罪魁禍首?!澳愎室獾陌??!?/br> 然后她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弱弱解釋道?!拔也皇枪室獾摹卑咽謹傞_給他看,“手滑?!?/br> 就算她有想法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我會告訴財務損失由你薪水里扣?!比缓笏柚巢康牧α侩x開門框轉身利落的往外走。 艸! 她在原地愣了幾秒,切維儂的香原本不是很濃郁,可一瓶幾十毫升的切維儂就另當別論了。直沖嗅覺的味道,熏得頭昏腦脹。這才彎腰去撿拾地上的殘片。 頭剛剛低下去,就被身后的一聲喝止住了,“何凌宵你又在干什么,我叫你來時讓你做這些雞零狗碎的事嗎?” 何凌宵看到他眼底的寒霜意識到自己又錯了,然后呆呆的看著他。 “幫我把筆記本的電源接上。然后整理一套晚上出去吃飯的衣服?!彼懿荒蜔┑恼f。 他晚上有個應酬,是宴請當地政府職能部門人員吃飯。 “哦……”何凌宵跟在他身后,對他做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門鈴聲響起,兩個酒店服務員經過同意進入房間收拾何凌宵的殘局。 下午,何凌宵在房間里醉心于自己的設計,傍晚時分楊瑾維一行人才回來。 第三天楊瑾維帶著她去集市上轉??催^來林立的玉器店鋪里的各種玉石飾品,最后他們來到一座圓形的廣場上,上面是很多攤點,是這里最原始的原石交易市場。 楊瑾維說這次帶著她去見識一下什么叫做賭石。 攤點上大大小小的石塊,大的有籮筐那么大的,小的只有拳頭般大小,灰色的丑陋的,有的像是某種動物的形狀,有的像是一段枯木,有的被磕掉了表面的灰突突一角,然后露出綠色…… 楊瑾維說這是民間玉石原石交易的地方,所以最大的也不是很大。 何凌宵跟著楊瑾維一路看過去,只見他這塊看看那塊摸摸,然后靠著“剛”的翻譯跟賣家攀談。推著獨輪車小販載著大大小小的石塊穿梭于攤位之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何凌宵漸漸地失去新鮮感,慢悠悠的跟著他們身后走,視線最終挪到楊瑾維墨藍色整齊的褲管上。 現在男裝的褲腳越來越短,越來越修身。而他的褲管貼著黑色的皮鞋口,規規矩矩又不顯得落俗。視線往上一點,她發現他有一雙筆直修長的腿,那條腿的輪廓看起來是有力的。 在一處攤位擺出的十字路口地方何凌宵差點被一輛過來的獨輪車撞到,對方嘴里嘰嘰呱呱的吵著反應快及時剎住了車,車上的石頭重心不穩咕嚕嚕砸下來。 何凌宵一回身就看到堪堪停在自己后面的獨輪車傾斜過來,眼見著石頭滾落,嚇到的她只是后退一步,然后楊瑾維眼疾手快的雙手掐住她的腋下把她抱著轉了一個方向。 等她剛剛離開地面的時候就看到一塊八寸見方的石頭落在剛剛她的立腳處。 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塊石頭,額頭上冷汗涔涔,背部炸起一個個小栗子。如果剛剛腳在那個位置非砸成rou泥不可。 “怎么不看著點?你什么時候才能讓人省心些?”楊瑾維一連拋出兩個問題,問得何凌宵措手不及。 她只是把視線轉移到他的臉上——現在boss大人很不悅,橫眉冷對,那意思是跟你出門就不能消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