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有漢王的這句話好像整個王府的侍衛都聚集在這個小小的院子,拿刀的拿劍的黑壓壓一片,薛湛無法只得硬闖,但王府侍衛何其多,其中又有多數江湖豪客高手,就算薛湛利用‘絕對時限’計算所有攻擊道理,但雙拳難敵四手才是真理! 薛湛失手被擒,王府大大小小傷亡既然達到驚人的一百五十人! 朱高煦又氣又怒!但又氣又怒的同時又真心有點欣賞薛湛的戰力,王府侍衛真刀真槍不是假把式,傷亡一百五十人,這還是在服用軟筋散的情況下,這要沒服用軟筋散又如何? 怒氣壓了又壓,朱高煦低吼:“壓入地牢!嚴加看管!若再有半點差池,本王唯你們持問!”有屬下湊近耳邊進言,朱高煦眼里閃過猶豫,但見王府侍衛的傷亡慘重,猛一咬牙:“給本王洞穿他的琵琶骨!” 薛湛眉頭一揚。 朱高煦咬牙:“世子敬酒不吃吃罰酒,莫怪本王狠毒!來人,壓下去!” 原本的上賓待遇瞬間變成階下囚,常人或許會說句不值,但值不值只有試過才知道,薛湛的字典里從來沒有等救援這個概念! 第100章 想法 有薛湛這一鬧,整個漢王府風聲鶴唳, 死亡的侍衛要趕緊處理, 受傷的也要趕緊包扎, 還要重新安排侍衛,對外更要封鎖消息以防走露風聲, 待到全部安排下來都已經日落西山。 朱高煦匆忙吃罷晚飯嘴巴一抹,起身。 “去地牢!” 火氣已經壓了一天,是時候該放放了。 陰暗潮濕的地牢內薛湛一身血跡斑斑被綁在刑架, 兩指寬的鐵鏈洞穿兩邊琵琶骨, 鎖鏈垂下只要微微晃動都給扯得人生疼生疼。 朱高煦讓人打開牢門, 原本閉目養神的薛湛睜開眼睛,眼內一片清明之色, 看的朱高煦目光一冷。 “看來本王這陣子的禮遇世子并未看在眼里?!?/br> 薛湛反問:“王爺這話何意?” “難道不是?本王待世子自問禮遇有加, 可世子呢?不說感恩反借本王禮遇脅持本王是何道理?” 話里話外都道他不知好歹狼心狗肺, 薛湛失笑:“湛是王爺設計黃雀在后抓來王府的, 并非自愿,這不是自愿, 想要離開不都是人之常情?” 朱高煦心里一梗, 冷聲道:“那世子想過沒有, 世子不請自來青洲, 像這種不受歡迎的人本王一生令下多的是讓人暴尸荒野的法子, 可本王沒有,反把世子請入王府禮遇有加無半點苛刻?!?/br> “王爺對湛是禮遇有加無半點苛刻,可每天下到飯茶里的軟筋散也份量不少呀, 還不吃不行,湛也是很苦惱的?!?/br> 薛湛的油鹽不進讓朱高煦氣惱非常,低吼道:“他就這么好讓你死心踏地?不過一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那副虛偽的模樣簡直讓人惡心!”見薛湛目露諷刺,心火越生罵道:“難道不是?從小到大說什么都讓給我,說什么弟弟最好,表明一副哥哥大度心寬仁厚的態度,可暗地里呢?他玩剩下的玩膩味的再送給我,表面還一副大度兄長的模樣,表面說的好聽說什么不跟我計較,可背地里我多少人折在他手里?連敲帶打把我當作一個取樂的玩笑一般,就那么高高在上冷眼瞧著我為根本不可能的事爭的頭破血流肝腸寸斷!這不是偽君子又是什么?!” 薛湛看著他,目露可憐,但他可憐的不是朱高煦而是朱高熾,親近弟弟的行為被看作居心叵測,嘔心瀝血的穩住局勢即被看作是輕而易舉,什么虛偽,難道把太子之位拱手相讓把自己正統所得全部送給他才叫兄弟愛?才叫好?那他怎么不想想做為弟弟卻每時每刻想著干翻兄長取而代之的行為才叫大逆不道? 不過這些朱高煦估計都看不清吧,門縫里瞧人把人都瞧扁了,卻不知扁的是他自己。 薛湛嘆口氣:“先皇若泉下有知一定非常傷心,” “別給我提先皇!” 提起朱棣,朱高煦的怒氣不降反升,薛湛詫異眨下眼,仔細想下過往朱棣對朱高煦卻是寵愛非常,幾道遺旨對朱高煦可謂是設想周全算盤打盡,絕對親爹!可到了朱高煦嘴里怎么好像反了? “若不是他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朱高煦目眥欲裂,薛湛眨巴下眼,猶豫道:“王爺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居我所知,先皇對王爺確是愛護有加,幾道遺旨為王爺設想周全為護王爺安全?!?/br> “設想周全?哈,哈哈,”朱高煦眼里滿是怨恨:“那是世子不知道何為帝王心術,明明心里一直屬意的是大哥卻背地里給我希望,讓我爭,讓我搶,可背地里呢?他把我當作大哥的磨刀石!擔心大哥繼承大統后能力不夠手段不強毀了他的江山!” 薛湛目光一收,朱棣或許有用朱高煦去磨礪朱高熾,但他是君,他為大統繼承人嘔心瀝血應理該當,這是一個明君該做也應該要做的事,因為他要為百姓負責,為他的臣子負責,為這守護江山千千萬萬的英靈負責,君在前父在后,他把朱高煦做為磨刀石磨礪朱高熾是盡到了為君的本份,在父這一面是虧欠朱高煦,可若朱高煦不想爭,他這父親能拿著刀子架在他脖子上讓他爭?要知道這可是一母同胞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都沒隔著肚皮,朱棣就真會逼著親兄弟手足相殘那么喪心病狂? 不見得,但朱高煦已經鉆進牛角尖不打算回頭了,狠聲再道:“還有所謂的遺旨,哈,這不是為護我周全,這是為了提醒大哥還有我這個隱患!要讓大哥時時坐立難安,時時提心吊膽,這樣才不會驕傲自滿放下戒心,敗了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呀!”語氣若頓,朱高煦失笑道:“想想大哥也該怨恨才對,以前我就給他找麻煩讓他寢食難安,現在他當了皇帝我還是給他找麻煩,贏了卻還要提心吊膽時時提防我這個弟弟,呵呵,我這個父皇當真是機關算盡對不對?” 薛湛一嘆:“王爺應該冷靜想想就知道先皇的一片苦心,有無詔不得入京這道蹦蹦遺旨,皇上就不能無由下旨讓王爺回京,而一萬私兵正好卡在點上,不多不少,不至于讓皇上擔心太重又能讓皇上不敢輕易下手,有這兩道旨意,王爺只要不生事不犯事,皇上也拿你無可奈何?!闭f完又苦口婆心道:“先皇是君但同樣也是父親,哪個做父親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兒子手足相殘?” “手足相殘?哈,”朱高煦失笑:“在他把我當磨刀石磨礪他的好長子時就應該想到這一天,我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我絕不認命,我就讓他看看,我不比大哥差!他偏心的行為錯的有多離譜!” 薛湛瞠目結舌,很想吐糟句,是什么給他自信認為自己能把朱高熾拉下來?就他這點兵馬?就那邦為金錢所誘的江湖豪客?朱棣當初謀反成功有一大前題是他是叔叔,朱允文是侄子,本身占著長輩的便宜,而現在剛好反過來吧,弟弟謀奪哥哥的皇位第一個就名不正言不順!根腳都站不住就作春秋大夢?薛湛很想說,醒醒吧,中二也要有個度,過了就不是青春期犯病而是腦殘! 第101章 營救一 朱高煦鉆進牛角尖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神態讓薛湛頓感心累,干脆閉上眼養神拒絕再跟他閑嘮。 薛湛懶得費神的模樣氣的朱高煦夠嗆, 冷哼聲丟下句‘等著瞧’的狠話甩袖而去! 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朱高煦回頭做著自己的春秋大夢, 卻不知有一隊人馬已然摸到青洲邊界。 吳用羅一越十一這些絕對信得過的人手與朱麒麟一路疾行摸到青洲邊界,為免人數眾多打草驚蛇, 吳用見意分派人手前去青洲城先與內應接頭,再見機行事。 “我去?!敝祺梓肫鹕?,態度明確不容拒絕。 潛入圍城救出人質這種性質的任務理該由吳用他們來做才更為善長, 但危險性擺在那, 朱麒麟的武力值最強, 有勇有謀智計無雙中的驕驕者,又跟薛湛的特殊關系, 想來卻是沒人比他更合適了。 吳用羅一對視眼, 權衡下利弊咬牙道:“那就有勞國公爺了?!闭f完吳用把之前的簡易地圖抹平, 一邊畫幾個符號一邊道:“青洲城里有我們兩個內應, 一個叫趙全,一個叫老九, 都是主子從小培養到大的, 絕對信得過, 這些是我們的接頭暗號, 國公爺到了青洲城外不要急著入城, 在城外留下這個符號自有人前來接應?!?/br> 朱麒麟眼睛一掃,吳用見他記下隨即抹平,再道:“我們也會陸續潛伏進去, 只要出了青洲城我們便會在沿途接應。國公爺千萬小心?!?/br> 商議完,吳用給朱麒麟做好偽裝,目送對方消失叢林,一眾交換視線便各自散開而去。 相比于吳用一等的熟練跟老辣,朱麒麟的江湖經歷幾近于無,好在的是他技高一籌又夠小心謹慎,偽裝成一個平凡無奇的江湖小豪客到也相安無事的經過數到關卡,摸到最后一道的青洲城門。 只是臨近城門卻是遇到難題,青洲城門防守過于嚴密,幾近生人忽近。朱麒麟無法,只得按耐心中焦急在城外留下暗號等待接頭之人的接應。 怕錯過接頭之人,朱麒麟不敢走遠只得挑一高聳樹冠隱身其中,全程不敢亂動,吃食便是昨日剩下的老饅頭。饅頭又冷又硬咽下去刺的喉嚨都疼,但他眼睛卻絲毫不敢離開青洲城門半分! 傍晚時分城門關閉,黎明時分城門開啟,等侯一夜連眼都不敢眨的朱麒麟終于等到接頭的人。 那是一隊倒泔水的隊伍,說是一隊人數至少有三十余人,排著隊推著推車,每個推車上兩個大桶,就算大桶蓋的嚴實可那味道還是飄出老遠,令人作嘔。 城門守衛捂著鼻子一副恨不得嗅覺失靈的模樣,可就算這樣被刺激的面色猙獰,卻還是讓人掀開蓋子choucha,choucha不算,還會拿長棍往里試探。 試探無事,還會語露威脅:“都給軍爺警醒些,若有異常僅管報上來,軍爺有賞!” 距離太遠朱麒麟聽不到這句話,但三十余人的隊伍還要停下choucha,連泔水桶內部都不放過的嚴密查探讓他心驚之余也不無焦急。 能不能進城? 會不會被發現? 若被發現他是立即撤離還是硬闖? 如若撤離可還有機會?如若硬闖又如何安全身退? 那邊泔水隊伍被放行,朱麒麟壓下心中思緒尾隨上去。 三十多個人就算不熟近來也混熟了,有個別合得來的悄聲議論。 “這青洲城越查越嚴了?!?/br> “可不是,說什么查盜賊,哪有查盜賊一查個把月的,” “就算有盜賊,哪會在城里留這么久?早跑遠了?!?/br> “噓~小聲點,軍爺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們就是混口飯吃的小老百姓,少惹事,” “那是那是,管他什么盜賊不盜賊的,我們只過我們的日子就是,” “對,別惹禍上身,小心腦袋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br> 其中一個帶點駝背,臉色諱莫如深的中年男人斷下話頭,一邊熟練的倒出泔水一邊卻是打出手式示意推車之下。 隱在樹上的朱麒麟眼神一凜飛速跳下樹叉,借對方泔水蓋子的動作藏入推車。推車下面有個隱形機關,又有黑布遮倒勉強能藏下一個人。不會很舒服就是,全程需要緊縮著身體,且要借助力道緊貼在車底。 泔水倒干凈,用自帶的水涮干凈再用艾草薰過這一日的功夫才算完。 “弄完了快排好隊,回城羅!” 三十余人的隊伍再次按順序排好隊回去城門,時候已經不早,原本應該是最熱鬧的城門口卻因為近來的嚴查行為以至讓人能避就避。 出城的不想再出城,進城的不想再進城,怕麻煩,怕出事,更怕惹禍上身。 躲在車下的朱麒麒放輕呼吸,屏息等待。 守衛軍站在推車旁,指指桶蓋:“掀開?!?/br> 駝背汗汗唉唉應著,把兩個桶蓋都掀開,里面干干凈凈,就剩一些艾草灰。 只是再干干凈凈的桶子,在長年累月的薰染下,泔水的臭味還是極其強橫,再用艾草一薰,臭味跟香味纏繞一起,那味道霸道的能讓人暈厥。 軍爺被薰的眼前一黑,捂著鼻子噔噔幾步退開:“一路可有異常?” “回軍爺,跟往常一樣,沒啥異常的?!?/br> 聞言,被薰的差點要被過去的軍爺連忙揮手“過過過!快點過!” “唉唉,謝軍爺!” 躲在推車下的朱麒麟心里舒了口氣,卻仍半點不敢放松,只到推車經過城門,三十幾個人各自分散,伴隨著骨碌碌的車輪聲,穿過小巷子避開人群推進一破舊門墻。 駝背男子掩上門扉,把推車推進倉庫,回身關實倉庫門這才回身:“可以出來了?!?/br> 駝背男子的聲音既然完全變了樣,朱麒麟心神一凜間還是鉆出車下。 之間匆忙沒瞧清,現在一瞧老九瞪大眼珠瞠目結舌,說話都要結巴。 “可、可是國公爺朱麒麟?” 朱麒麟眼瞼輕瞇,頷首:“是我?!?/br> 老九抹把臉:“怎么是你過來?吳用他們呢?” “他們在城外沿途接應?!?/br> 老九雖然沒在虎豹營沒跟薛湛朝夕相處,但朱麒麟跟薛湛的特殊關系他還是有所耳聞的,抱著主子的人不能得罪的理,老九客客氣氣道:“國公爺還沒吃早飯吧?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br> “這些不急,”朱麒麟不自覺的捏緊拳頭沉聲:“你們主子如何了?這幾日可還安全?” 老九神情一動,拳頭跟著捏緊:“不太好。前幾日主子脅持漢王出逃一事失敗被擒,漢王一怒把主子壓入地牢,還動了刑?!?/br> 朱麒麟手指捏緊,嘴唇一抖:“什么刑?” “漢王怕主子再生事端,讓人洞穿了主子的琵琶骨?!?/br> ‘啪噠’ 老九視線看過去,發現伴隨自己兩年多的泔水推車那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的柄手直撞開暴!長年累月的相處他知道那是實心的,而且是極耐用極扎實的樹種,用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的那種! 不想現在在人手下碎成碴碴! 老九骨頭發涼,勉力勸道:“趙全是王府侍衛,他會想辦法給主子喂些傷藥,想來主子應該性格無礙?!敝皇沁@活罪,算是受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