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節
依附楚齡的大臣自然是不勝歡喜,只覺得他們的春天來了。 楚齡的政敵則是一個個面如考妣,大多數人瞬間的失態后,很快就調整過來了。城府深沉的幾個甚至還能夠露出真心實意的表情恭賀楚齡。 云夕他們的位置很好,位于上頭,恰好能夠將下面許多人的表情收進眼底,不覺有些好笑。 這冊封的旨意一下,瞬間奪走了楚燁開府的風頭,也讓楚齡的地位越發的穩固下來。想來三皇子府今后要越發蒸蒸日上了。 她覺得楚息元其實也挺惡趣味的,消息弄得那么突然,就是想看大臣的變臉,順便再借此觀察一下朝廷上的派系。 后面雖然又陸續上了幾道的美食,但除了少數人,大家根本沒有心思吃,味同嚼蠟。 等宴席結束以后,大家才在楚息元的率領下,站起身前去參觀那所謂的龍骨。 在這樣的場合,云夕也見到了那位發現龍骨的定遠將軍之女陳波飛?;蛟S是因為在邊境曾州呆的久了,風沙吹多了,這位將門虎女不若京城少女的窈窕纖細,皮膚有些粗糙,是健康的小麥色。陳波飛的相貌只能說是尋常,卻有一股尋常女子沒有的英氣,自信洋溢。 在見到她之前,云夕曾經猜測所謂的發現龍骨只是她的自導自演,為了給自己抬名聲??墒钱斠娏吮救撕?,卻忍不住覺得,陳波飛應該不屑使用那樣的手段。 盡管云夕只是多看了她幾眼,陳波飛的感覺也實在敏銳,原本和自己meimei說話的她側過頭,視線便和云夕相對了一下。 幾秒鐘后,陳波飛撇下自己的meimei,走到云夕面前,爽朗笑道;“想來這位便是明公主吧,您的名聲我在曾州都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真盛名之下無虛士?!?/br> 云夕聽到她對她的稱呼是明公主,而不是云夫人,就對她現有了三分的好感。 她笑道;“陳姑娘才是巾幗英雄不讓須眉呢?!?/br> 陳波飛直接道:“你別喊我陳姑娘,直接叫我波飛便是?!标惒w從小就不愛琴棋書畫那一套,只喜歡舞刀弄槍,性格也是十分干脆。 陸翊染走到她們中間,直接將珠珠抱了起來,說道:“你們兩別互相吹捧了,我聽得牙齒都酸了?!边€低頭對珠珠道:“對吧,珠珠?!?/br> 珠珠才不會應這個話題得罪自己的娘親呢,她眼珠一轉,便機靈地換了話題,“干娘,meimei身體好了嗎?我什么時候能去看看meimei?” 陸翊染笑道:“隨時都可以。等下看完龍骨就去干娘家里玩好了,順便和你meimei玩耍?!?/br> 她提起自己的女兒,眼底滿是溫暖的笑意。 哼,她陸翊染才不需要所謂的男人,只要有她的軍隊和女兒,再來幾個知己就足夠了。 珠珠用力點頭,“那我也把我的玩具分給meimei玩?!?/br> 云夕忍俊不禁,“你的玩具都放家里呢?!?/br> 珠珠脆生生道:“可以讓立秋阿姨回去拿呀?!?/br>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很快便到了放置龍骨的永寧宮。 當大家親眼目睹這傳說中的龍骨時,不少人望著那巨大的骨架屏息凝神,臉上是初次見到的震撼。 這骨架的大小顛覆了這時代人的想象,身長約七丈,身高也有一二丈,人類在這巨大的骸骨面前頓時顯得渺小了起來。也難怪大家會覺得這一定是龍骨,并且沒有人懷疑是造假弄出來的。這樣的奇跡除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力量,又豈是區區人類可以造出來? 云夕在看到這所謂的龍骨時,不由囧了一下。 這、這分明就是她前世在博物館中所看過的馬門溪龍,這種類型的恐龍也是出了名的個頭大。 云夕覺得吧,比起她,陳波飛才是真正的大氣運者,釣魚都能釣出這恐龍的化石,這才是真正的牛逼。據說當時陳波飛剛好釣上了頭顱,若不是她所使用的魚竿繩夠堅韌,早就被拉斷了。她原本以為是條大魚,釣上來后發現是頭骨。陳波飛見這頭骨塊頭如此大,便懷疑不是凡物,這才組織了陳家開始打撈,最后還真順順利利地打撈齊全。也是她運氣好,這些頭骨也不曾被水流沖刷走。將恐龍的化石當做龍骨,其實也不算錯。 云夕在心中感慨著這些,然后就瞧見好幾個大臣已經熱淚盈眶地跪了下來,匍匐在這馬門溪龍面前。他們的舉動顯然是發自內心的,不少人心中甚至飄過這樣一個念頭:這龍骨落在大楚境內,可見大楚才是天命所鐘啊。 一些人看向陳波飛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了。說實話,在大家親眼目睹這“龍骨”之前,對于此事半信半疑,絕大多數人都覺得是陳家在造勢。等今天見到了以后,心中的懷疑也去了大部分。大家從最初的震撼回過神后,已經開始思考起這事能給人帶來多大的好處。 不少人甚至覺得,陳波飛這樣能夠釣到龍骨的人,一定擁有傳說中的鳳命。 陳波飛從小練武,那些自以為隱秘的打量和審視自然瞞不過她的感官,她的眉心微微擰起,心中極其反感這種事情,甚至有些后悔當時因為覺得有趣和好奇而將這些骸骨全部打撈了上來。 比起雍容華貴的京城,她更愛一望無垠的塞外,那邊沒有這些汲汲營營,也沒有所謂的勾心斗角,相對而言要輕松很多。 珠珠和小布丁,一個被云夕牽著,一個被云深抱著,兩人皆是一臉喜愛地看著這骨頭。 比起大人復雜的心思,他們的喜愛是如此的純粹,十分虔誠的樣子。 云夕牽著寶貝女兒的小手,看著她歡喜的模樣,心情都不自覺好了很多。 珠珠卻突然掙開了她的手,跑到楚息元面前,說道:“皇叔爺爺,我能不能摸一摸小龍?!?/br> 楚息元偶爾也會出宮,每次到云府都會慈愛地將珠珠抱起來,所以珠珠對他真沒有對皇權的敬畏,就像是面對著家里的長輩一樣。 她星星眼地看著楚息元,云府從上到下,沒有人能在她這個眼神下撐下三回合。 一些聽到她這話的大臣倒吸一口冷氣,一位老臣更是說道:“這不合規矩!” 這龍骨又不是玩具,怎么能隨便摸呢。 楚息元和顏悅色,“你為什么想摸這龍骨?” 珠珠眨巴著亮閃閃的大眼睛,清清脆脆說道:“為了帶來好運氣??!等摸了,我的好運就來了,下回多吃一塊糕點也不會被娘發現了?!?/br> 楚息元忍俊不禁,眸子里滿溢的慈愛看得幾個皇子心中頗不是滋味:父皇就算對自己嫡親的孫子孫女也不曾流露出這種神態啊。 云夕有些無奈地扶額,暗自磨牙:這死丫頭,又在裝乖了,害的她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分外擔憂。等回去后,就罰她三天沒有點心吃。 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楚息元直接抱起了珠珠。盡管他今年已經四十八,在不少人眼中已經是所謂的老人了,但是做這個動作卻依舊顯得輕松自如。 楚息元抱著珠珠,手握著她的手,輕輕去碰觸了一下。 珠珠露出了燦爛到炫目的笑容,讓看到的人都不由心軟了下來,柔和了眉眼。 珠珠摸了一下還不過癮,又摸了好幾下以后才心滿意足地扭了一下身子,表示可以將她放下來了。 楚息元放下她,又摸了摸她的頭。 珠珠開開心心地謝過楚息元以后,才重新噠噠噠地跑回云夕身邊,沖著云夕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云夕捏了捏她的臉頰算是小小的懲戒。 楚息元收回視線,難的開玩笑道:“還有誰想上來摸摸龍骨,蹭一下好運的沒有?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br> 其他人雖然也很心動,卻還是強行按住了這股蠢蠢欲動。開玩笑,他們又不是七歲的小孩子那么幼稚。幾個皇子更是不敢露出這個苗頭,畢竟龍骨的象征意義不同,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發現自己的野心。 陸翊染十分從容地上去摸了一回,下來后還對云夕說道;“其實我覺得和石頭沒有什么兩樣?!?/br> 當然她不至于蠢到大庭廣眾之下說這話,只是低聲同云夕分享自己的心得。 云夕又不是沒見過恐龍化石,前世的技術更是可以將早就滅亡的恐龍形態用4d模擬出來,所以她并沒有感到多么稀奇,對于頂著眾人的目光上去摸一把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至于云深,更是眼抬都不抬一下。云夕嚴重懷疑他是因為有潔癖,覺得上面有灰塵。剛剛珠珠下來的時候,就被他不動聲色地用手絹擦拭了她染了點塵埃的土。 在參觀完這所謂的龍骨后,這場壽宴也就這樣落下了尾聲。最大的贏家便是被冊封了太子的楚齡。 用膝蓋想也知道,不用多久,宮里發生的這些事情就要傳了出去。 等到家以后,小布丁湊到珠珠面前,正色道:“jiejie,你的手讓我摸一下?!?/br> 珠珠雖然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乖乖伸出手來。 小布丁摸了摸,然后滿意點頭,“好了,我也蹭到龍氣了?!?/br> 云夕疑惑問道:“剛剛陛下問的時候,你怎么不去摸那龍骨?” 小布丁矜持地微抬下巴,說道:“我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那么孩子氣的行為?!?/br> 云夕嘴角抽了抽:這小子也太喜歡裝模作樣了吧! ☆、第二十三章 威脅與反威脅,合作 從宮里回來的云夕,尋了個時間,也將幾個meimei都喊回來,順便同她們說宮里發生的事情。雖然這兩天時間,云瑤等人也都聽到了不少的流言,但傳出去后多少都有些扭曲,哪里有云夕這個在場的人說得準確。 云瑤現在還不到三個月身孕,肚子尚未顯懷,只是她穿的衣服已經都往寬松上挑選去了。 她嘖了一聲,說道:“她這也算是如愿以償了吧,只是五皇子知道她身上有婚約嗎?” 云夕嘴角勾了勾,說道:“五皇子自然是清除的,馮冬華同他說,那是父母的媒妁之言,對未婚夫沒有所謂的感情,只打算嫁過去后相敬如賓罷了?!?/br> 馮冬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氣水,說道:“幸虧早早斷絕了關系,不然那些人還不知道要怎么糾纏上來呢?!币运麄兊暮衲樒?,肯定會要打著都是一家人的旗子讓云府支持五皇子的。 云夕只是笑笑,五皇子對馮冬華卓識上心,甚至親自送了一個嬤嬤和院子里的一個丫鬟過去伺候馮冬華,也算是讓馮冬華和她們好好學習宮里頭的規矩。只是這丫鬟恰好是她的人,這下可好,馮冬香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云夕嘴角勾了勾弧度,她還送了那馮氏一份大禮呢,也不知道這份魚餌她會不會上鉤。 …… 在接收到圣旨以后,馮氏一直都處于一種極其興奮的狀態中。倒是馮冬華因為事先變做了心理準備,加上又被嬤嬤給教導了一通規矩,所以即使內心狂喜,面上也能端莊一回。 馮氏見女兒真的成為皇子側妃,而且還是圣上指婚,自然覺得相當體面。連夜寫信回去,讓丈夫趕緊退了女兒和文翔的親事。 也幸虧對方還沒下聘,不然還得還聘禮,那就更麻煩了。 馮氏雖然自認為馮云氏帶著馮冬香和他們家斷絕關系原因并不能怪到她頭上,但族里的其他人肯定要找一個替罪羔羊。這個替罪羔羊很有可能就是來京城的她,覺得是她得罪了馮云氏?,F在好了,女兒成為了皇子側妃,族里還有誰敢再說她一句話。 馮氏一想到這里,便覺得大為暢快。算命的果然沒說錯,她女兒命里就注定有大富貴的。 作為郡王的側妃,冬華也成為了有品級的人,還是五品,比起那馮冬香還要高上幾級。五皇子雖然現在是郡王,但將來也是鐵板釘釘的親王,親王側妃更是四品。 她家閨女還是五皇子的心上人,若是生下一兒半女,說不定還能扶正了。 馮氏已經想得十分美好,甚至忘記了一般情況下,側室是沒法扶正的。就算正妃不幸去世了,那么皇帝也會再指婚一個正室過去。 只是在興奮過后,她也冷靜留下來。閨女成為側妃是好事,但這嫁妝也有些頭疼。以前準備的那些家具肯定都不能用了,那些大紅的綢緞布料沒法上身。原本女兒嫁給文翔,她嫁妝準備了差不多三千兩,已經算是不少了。如今去了那些不能用的東西,最多只剩下兩千兩。 她還沒和馮冬華說這事,馮冬華已經主動和她提起了,“娘,不需要給我準備太多的首飾和綢緞,咱們家花再多錢,用的肯定沒有郡王府好,還是別白費這番功夫了?!?/br> 馮氏點點頭,好一點的首飾貴的要死。一想到這里,她就分外嫉妒馮冬香,馮冬香當時的嫁妝頭面還真不少,那樣一整套的珍珠頭面沒有五千兩都買不到。 女兒如此善解人意,也讓她不由松了口氣。家里兒子也得娶妻,到時候下聘成親都是一筆大開銷。 事實證明,馮氏真是想太多了。 馮冬華繼續道:“我進府后,肯定需要不少銀錢打點,娘好歹給我五千兩銀票才是?!?/br> 馮氏聽到五千兩,差點嘔出一口鮮血,“咱們家賬面上所有銀子加起來都沒五千兩?!比ツ晔〕詢€用一年開銷也才一千兩,女兒一張嘴便是五千兩,簡直讓她心如刀割。 馮冬華說道:“娘,我好歹也是五品的郡王側妃,將來還會是四品。到時候,我同王爺說一聲,說不定爹爹知府也是做得的,到那時還怕沒有銀子嗎?” “你看看,爹今年才當上的同知,收到的孝敬也有兩千多兩了。知府我聽說一年最少都是五六千兩的孝敬?!?/br> “你與其將那錢留著給爹跑官,給哥哥捐一個功名,還不如給我帶過去。這些事情對王爺而言,也就是一句話的問題罷了?!?/br> 馮冬華這是在她娘面前畫了一個大餅。 馮氏果真心動了,她神色躊躇,“你讓我再想想?!?/br> 馮氏的現銀并不算多,滿打滿算也就是三千多兩。她回到屋內想著女兒的話,翻來覆去的,沒有睡意。 她的嬤嬤大著膽子說道:“太太這是在擔心小姐嫁妝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