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林蘇氏在搶走了那對銀釵后,還得意洋洋表示她既然拿回了自己的釵子,心底良善,就不送她們去見官了。桃花心中卻很明白,林蘇氏不過是擔心事情真的鬧太大了,對她名聲有些損害。 云夕聽著桃花將這些事道來,疑惑問道:“你們兩個沒說這是我送給你們的嗎?” 桃花道:“我們說這是貴人送的,只是她卻不信,只說是她的?!?/br> 云夕大概有些明白了,想來林蘇氏只以為是其他的官家夫人送的,沒料到是云夕,還大搖大擺地將這東西給戴出來顯擺。 云夕眼睛微微瞇起,只是這樣放過林蘇氏的話,還是太便宜她了,至少也得讓對方大出血一把。 林蘇氏在被關押了兩天以后,終于被放了出來。她精神萎靡,眼睛下是明顯的青色,顯然這兩天不曾好好休息過。 或許是知道再怎么掙扎也是一個下場,所以現在的林蘇氏并沒有為自己的做法辯解,只是看向兩姐妹的眼神帶著怨毒。 云夕知道她本身就是欺軟怕硬的小人,當著云夕的面,不敢怨恨云夕,自然是怪到兩人身上。 云夕道:“桃花和荷花兩人這次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憔悴了很多,你也該準備一下給她們的精神損失費?!彼劬ξ⑽⒉[起,“也不算多,一人一千兩就可以?!?/br> 一千兩! 林蘇氏差點跳腳,她所有的嫁妝加上這些年積攢的產業,加起來也就是四五千兩。兩個人兩千兩銀子,直接去了她一半的財產,她能同意才怪。 云夕懶得同她費太多的唇舌,冷冷道:“若是覺得兩千兩太多,舍不得的話,那我只能讓林大人幫忙出這筆銀子了?!?/br> 林蘇氏聞言,臉色變幻連連,像是開了染坊一樣。若是讓丈夫知道的話,肯定會直接休了她的。林蘇氏膝下無子,林家的三個兒子都不是她所出,她同孩子的生母也掐得你死我活的,因此根本不指望他們將來孝敬,這才拼命地想要將好東西都攬在自己身上,拼命斂財。 云夕這一招無疑掐住了她的七寸,她臉色猙獰,卻不敢說什么。 鐘蘇氏看著庶妹這樣子,覺得她又可憐又可氣,但還是強硬著心腸道:“你若是不愿給的話,日后就別登我家的門了?!彼龑α痔K氏不是沒有怨念的,畢竟平時她在外頭時常打著她的名頭,加上她整日上鐘家,不知道的人以為她們姐妹之間感情多么深厚,對于林蘇氏一些不好的舉止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些事情日后都是要算在她頭上的,傳出去的話,她的名聲也要受牽連。 如今可以將事情壓下去,能破財消災已經相當不錯了。 林蘇氏見嫡姐這回是來真的,加上不想讓丈夫知道這件事,最后只能咬牙同意了。 云夕淡淡道:“我手下的商隊每年都會從楚州到京城來往幾趟,也會經過那驛站。我會讓他們幫忙關注桃花一家。倘若有人想要報復他們,到時候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br> 平淡的語氣卻蘊含著隱隱的殺氣,讓林蘇氏不由打了個顫抖,不敢再起什么壞念頭。 桃花和荷花看著云夕的眼神是滿滿的感激。她們這樣的身份,就算父親再疼愛她們,最多也就只能一人準備一百多兩銀子的嫁妝。如今卻一下子翻了不少……可謂是因禍得福。 只是林蘇氏回去籌錢一來一回肯定是需要時間,至少也得花費個三五天。云夕這趟也算是跟著云深出公差,自然不能因為這件事而拖累大家的腳步。鐘蘇氏主動請纓,便是會幫忙看著。 云夕相信她也不至于會說話不算數,一行人很快就重新啟程前往下一站。 他們這行人的特征十分明顯,尤其是云夕和云深,男俊女美,想低調都沒辦法。結果還沒抵達下一站深州,深州的官吏便已經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將他們請了過去,奉為上座。 對于這些地方官而言,欽差無疑是懸在他們頭上的尚方寶劍,一個不小心讓他們見了不好的場景,回頭上個折子,他們的官位就不保了。 趙夫人這幾日吃著云夕送來的藥,精神也好了不少,同云夕一起出面同那些官家女眷寒暄。其實給她開藥的是云深,云深的醫術本身就在云七之上,只是為了不暴露出云深,推到云七身上罷了。 因為這個緣故,趙文書也十分感激她。 云夕和趙夫人的身份注定在哪里都是被吹捧的對象,還有不少人帶著自家的女兒在云夕面前露面。 不過在這種關注之下,無疑讓三個欽差不好放開手腳。這時候朵朵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她跟在云夕身邊,一直刻意低調,不怎么顯露于人前,不清楚她身份的,甚至只會以為她是云夕的丫鬟。私下跟隨她的白衣教女子本身就有十來個,對于這些相貌纖弱的人,人們一般都不會有警惕的想法。 所以這群姑娘便順順利利地前往深州各個地方,親自逛了一圈,眼見為實,將真正的情況匯報了過來。 李司性格雖有些迂腐,卻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還同這些女子道謝了一回。 深州的知府并不知這些,還以為他們給趙文書所看到的都是他們想讓他們看到的。 更好笑的是,還有人想走枕邊風路線。 云夕的容貌擺在那邊,那些人就算想送美人,一看到她的臉頓時就萎了,因此他們便打上了趙夫人的主意。三人之中,趙文書作為總督兼欽差,身份最高,趙夫人雖然五官不錯,可是因為皮膚和身材的緣故,說清秀都勉強。 加上大家都知道她身體不好,自然開始做美夢了。 云夕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趙國平的緣故。趙國平本身也是個刺頭,在知府宅內,他直接將知府愛妾的娘家meimei賈茹給推下水了。 雖然那姑娘被及時救起,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卻也丟了大臉,在那邊哭哭啼啼地表示自己受欺負。 趙夫人并不知道前情,便想讓兒子先道歉再說,無論如何,將人推下水終究不好。 趙國平梗著頭,不肯服輸,眼神滿是桀驁和不滿,“她也配我道歉?”然后直接走了。 賈茹聞言,哭得越發厲害了,她的jiejie賈姨娘也跟著抽泣,“meimei,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總督之子,我們只是賤命一條,哪里受得住人家的道歉,你就認命了吧?” 云夕同趙國平也算是相處過幾天,知道這孩子本性不壞,也并非那種會故意欺負人取樂的性子。 她眉頭微微皺起,說道:“事出必有因,我去問問國平好了?!?/br> 或許是因為她的關系,讓趙夫人身體好轉了不少。在她面前,趙國平倒是乖巧許多。 她目光掃過那梨花帶雨的賈茹和同樣哀哀戚戚的賈姨娘,眸光轉冷,“我很好奇,賈姨娘怎么會經過那條路呢?別說是為了同趙夫人請安,一個妾室的meimei,還真沒這個請安的資格?!?/br> 就算是知府夫人的親戚姑娘,要拜訪她們,也不會越過知府夫人。 深州知府夫人李池氏看著那那對狐媚姐妹青白交接的臉色深覺痛快,皮笑rou不笑道:“可見是我平日太過寬和,讓有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將賈姨娘送回自己房間?!?/br> 賈姨娘在李大人面前分外得寵,下意識地拿出了寵妾的那一套,只是她剛嚎了一聲打算為自己哭訴。 云夕已經一鞭子甩了過去,鞭子擦過了賈姨娘的臉,差點沒讓她毀容。云夕淡淡道:“太吵了,吵得我耳朵疼?!?/br> 賈姨娘所有的聲音都被咽了下去,噤若寒蟬,不敢再說什么。 云夕見趙夫人眉頭蹙著,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連忙扶住她,視線往她們姐妹兩飄了飄,嘴里道:“夫人這病可受不得氣,還是先回去休息吧?!?/br> 言外之意便是趙夫人是被她們給氣的。 然后直接送趙夫人回去了。 等她們兩人離開后,李池氏冷笑了一聲,說道:“趙夫人和云夫人是何等尊貴身份,就算是老爺在她們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你們膽子還真大,還想在人家面前弄鬼?!?/br> 賈姨娘忍不住回道:“就如此,也不能不講理啊?!?/br> 李池氏諷刺道:“權利便是最大的道理。就算云夫人今日用鞭子將你臉抽花了,你以為老爺會護著你嗎?在云夫人面前,他只會說云夫人抽得好,抽的妙?!?/br> 她心中有些惋惜:云夫人這鞭子怎么就不狠狠來上一下,弄花這狐媚子的臉呢? 賈姨娘這才知道有些人注定不是她們姐妹兩能夠招惹的,心中在萬分委屈的同時,也有些憤恨。也不知道那趙大人是看上那趙夫人那點了,明明一把年紀了,還相貌丑陋。 只是她再不甘愿,還是被李池氏送回了房間,準確來說是押的。 …… 云夕等趙夫人回去休息后,便去找那趙國平。趙國平正在院子中練那五禽戲,好好的一個健身功法都被他練出了一股的殺氣。 云夕等他完整打完一套,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水后,才走上前。 趙國平抬眼看了她一眼,“你也是回來抓我去道歉的嗎?” 云夕道:“不是心甘情愿的道歉并沒有什么意義。再說了,你并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一定是那賈茹做了什么,才會讓你這樣生氣?!?/br> 趙國平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下,原本緊繃的小臉緩和了許多,他躊躇了一下,咬牙道:“那女人,是想給我爹送點心來著。我還聽到她和自己的丫鬟說我娘一看就短命,保不齊這次途中勞累一下就去了?!?/br> 云夕臉色一寒,壓抑著怒氣道:“推得好!這樣的人就該讓她在水里清醒一下,也別整日做白日夢?!?/br> 她頓了頓,恨鐵不成鋼道:“只是你就算推了,也不該承認??!” 這孩子,還是太笨了! 云夕開始帶壞小孩子,“下回遇到這種事,你就別承認。對方若說你推她,你可以反告對方故意污蔑你。不過前提是這事你占理?!?/br> 趙國平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現在的他總算有點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云夕感到手有些癢,忍不住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趙國平似乎被這個動作給驚到,表情更呆了,看上去也更傻了。 云夕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正色道:“你剛剛就應該把這些話說出來打她臉才是呢?!?/br> 趙國平道:“我娘身體不好,我不愿讓她聽了這些話讓她堵心?!?/br> 云夕想了想,建議道:“那你告訴你爹這事好了?!壁w文書肯定會為妻子找回場子。 她看了趙國平一眼,語氣溫和了幾分,“至于你娘那邊,我會同她說的,不過不會說出這些話?!?/br> 她不會輕易戳破一個孩子對母親的愛。 作為十分信守承諾的人,云夕很快就幫趙國平應付了趙夫人。 她用云淡風輕的語氣說道:“國平不過是聽到那賈姑娘說要勾引趙大人的事情,所以這才氣不過?!?/br> 反正她說的也是事實,一個姑娘家跑去人家院子中送人點心,說不是勾引誰相信? 趙夫人顯然常常遇到這種事,皺眉道:“那他也該告訴我才是?!?/br> 云夕道:“他還是小孩子嘛,總會有想當英雄保護母親的念頭,盡管手段稚嫩,卻也是他的一片孝心?!彼龓拙湓挀Q得趙夫人重新換上了笑顏。 趙夫人也不是圣母,在這種情況下不會傻到再讓兒子去道歉,只是想到那對姐妹,她心中不由生起了一股的厭惡。自己先做錯事了,還好意思抱屈。 云夕同趙夫人說了些話后便回自己屋內陪珠珠去了。 云深這時候也從外面回來了,云夕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問道:“怎么了?今天李知府又大擺筵席招待你們了?” 云深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的厭惡,“李知府今日還找了好幾個花娘作陪?!敝皇撬麤]讓那些人近他的身。 他伸手想要抱珠珠,珠珠卻不樂意了,皺著鼻子,奶聲奶氣道:“臭!” 云夕忍不住笑了,輕輕戳了一下珠珠的臉頰,“你這丫頭也知道什么是臭啊?!?/br> 珠珠將頭埋進云夕的懷里,說道:“香!” 云深被寶貝女兒這樣嫌棄,有些郁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讓人打熱水,開始洗澡,換新衣服。 一刻鐘后,他從屋內出來,頭發被水打濕,將身上淺藍色的衣衫弄濕,長長的睫毛仿佛也氤氳了些許的霧氣,有種動人心魄的美。盡管這張臉天天見,不過在看到他這模樣,云夕還是感覺到心跳快了幾分。 這個人……若是女的,這相貌真沒其他女人活路了,絕對的傾倒眾生。 珠珠眨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云深。 云深將珠珠抱了過來,手指輕輕刮了下女兒的鼻子,“現在還嫌棄不?” 珠珠聽不懂太過復雜的話,只是在那邊咯咯直笑。 云夕坐在丈夫身邊,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同云深大概說了一下,云深反而笑了,“這下好了,我們也算是有順理成章離開的理由?!?/br> 他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這幾日李知府整日大擺筵席,便是想塑造出我們和他同流合污的錯覺。原本我就打算找個借口離開,現在好了,借口都不必找了?!?/br> 云夕點點頭,她也不太喜歡這位李知府,更不喜歡呆在這府里。 …… 賈姨娘被拘在房里,越想越不甘心。她還在那邊安撫自己的meimei,“你放心,等下我就在老爺面前吹吹枕邊風,到時候定讓老爺將你送到趙大人身邊。以你的容貌和性情,得寵是早晚的事情,只要你到時候被忘了我這個jiejie便是?!?/br> “若是我年輕五歲,這樣的好事,我就自己上了?!壁w大人的身份不知道高了她家老爺多少,她家老爺到致仕時也未必能達到這樣的官位。 賈姨娘也不想想,以趙文書的身份,他要什么女人沒有,哪里輪得到她meimei?這現在身邊無其他妾室,只能說是他自己沒有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