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節
他瞥了董青蓮一眼,只將她當做那些攀龍附鳳的爛桃花,眼神帶著幾分的厭惡,腳步卻不曾因為她的存在而緩下,直接離開。 董青蓮再次遇到了不將她容貌放在眼中的人,而這兩人都和杜云夕有關。 她呆了呆,連忙轉過身,對著那道絕情的身影道:“云世子,我有關于令夫人的時候要同你說?!?/br> 云深總算停下腳步,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殺氣。 剛才對她目不斜視的人,卻因為她說出杜云夕而停下腳步,這個認知讓董青蓮十分不好受,心中翻滾著各種負面的情緒。她強行壓下這些,露出了訓練過無數次的笑容,“我今日上門,想要參加賑災演出,幫云夫人一把。只是云夫人她似乎誤會了我同您的關系,拒絕了我……” 她在這邊不動聲色地上眼藥,下一秒便感覺一股洶涌的殺氣從云深身上噴涌而出,他看著她的眼神比天氣還要冰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籠罩著這股殺氣之中,董青蓮一句話都說不出,甚至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會被殺死的……這個認知忽的浮現在腦海中。 這個人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她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甚至覺得下一秒云深就會拔劍將她毫不憐惜地砍成兩段。 董青蓮比誰都要怕死,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是滿滿的驚恐和不甘。她不想死! 云深原本想要拔劍,只是又覺得她的血太臟,不配臟了他的劍。而且大庭廣眾之下殺人也不好,太過囂張。 他改了主意,做了一個彈指的動作,一道劍氣直直射向了董青蓮的胸膛,然后轉身離去,不再看董青蓮一眼。 那股劍氣進入董青蓮的體內,像是有刀子直接捅進她身體一樣,疼得她嘴唇發白。董青蓮死死地盯著云深的背影,最后勉強擠出一句話,“帶我回馬車內?!?/br> 這句話便花掉了她最后的力氣,她身子一軟,那劍氣在身體內四處流竄,橫沖直撞,所經過的地方都掀起了陣陣的痛楚,董青蓮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了。 因為這個緣故,她也沒法再用內力維持身體的溫度,遭受著雙重折磨。 她的護衛有些慌亂地將董青蓮抱起。董青蓮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就算這護衛再貪慕她的容貌,也不敢放肆。此時好不容易有了接近的機會,又見董青蓮已經疼得神志不清,在抱她去馬車的同時,不忘偷吃幾把豆腐。 董青蓮因為太疼,內力甚至控制不住地跟著亂竄,根本沒有意識到。 她竭力想要壓下那道鋒銳得仿佛要將她經脈斬斷的劍氣,不動還好,一動更是直接走火入魔,等到馬車后,口中噴射出一股的鮮血。這血吐了以后,痛苦減緩了許多,只是體內卻空蕩蕩的。 董青蓮驚恐地睜大眼睛,她的丹田因為剛剛的走火入魔,直接毀了,身體中的內力消失得干干凈凈的,仿佛不曾出現過。她的內力就這樣沒了! 對于董青蓮這樣的江湖女子而言,沒有內力,那就相當于廢人一個。 “云、深?!彼龜D出了這兩個字,帶著刻骨的恨意。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這樣毀了她的武功,而且她的丹田被破壞,日后想要重新修煉內力都沒辦法。 一想到這點,力氣從她體內消失得干干凈凈的,她身子一軟,直接癱倒在車上。 …… 云夕早讓人盯著董青蓮,所以董青蓮做的那些事情很快就被寫在紙上,送到她面前。 她手中把玩著那張薄薄的紙,神色復雜。沒想到董青蓮居然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坐在她旁邊的云深問道:“怎么了?” 云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你可真是半點都不憐香惜玉啊,直接廢了她的武功。不過我也沒想到,她居然會武功?!?/br> 云深皺眉,“誰?” 云夕嘴角抽了抽,不久前才見到的人,云深說忘就忘,可見還真的是一點都沒將對方放在眼中,“董青蓮啊,不過虧了你這一舉動,我才知道原來她會武?!?/br> 若是尋常人的話,就算中了那道劍氣,最多就是受傷一下,然后落下心悸的毛病,偏偏董青蓮為了壓下那劍氣,用自己的內力相互抵抗,結果反而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場。 更不用說,她的那兩個護衛在發現這點以后,強占了她,然后再溜之大吉。 云夕嚴重懷疑,失身的董青蓮現在最恨的應該是云深而不是她。不過云夕也沒覺得云深做的那里不對,先撩者賤,若不是董青蓮存了惡意接近他,也不會被云深冷酷無情對待。 云深眉毛舒展開來,“哦,她就是董青蓮啊?!?/br> 云夕將手中的紙遞給他,說道:“她現在應該恨死你了?!?/br> 云深一目十行看了一下,冷笑道:“有本事放馬過來?!钡脑捳Z中蘊含著肅殺與桀驁不馴的氣勢。 云夕問道:“說起來,這種給人下暗示的手法,你覺得江湖上哪些人能做到?” 云深凝神思索,說道;“魔門和蠱風宗都有類似的手法,還有天音門?!蹦чT也曾經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后來被其他人聯盟起來圍攻后便消失匿跡了。天魔功據說練到第五層以后有蠱惑人心的手法,蠱風宗則是南陵那邊的一個教派,頗有些詭異手段,至于天音門,則是以音樂為武器,更是神出鬼沒。 除了這三個門派,還有一些修煉了特殊功法的人也可以做到。 云深對江湖上的消息不可謂不了解,將這些細細同云夕說了。云夕思考了一下,忽然想起了董青蓮之前給她彈過古琴,那時候狀態的確有些奇怪,若不是珠珠突然哭了的話,只怕她會一直沉浸在其中。 想到這一點,云夕的臉色忽的轉黑,咬牙道:“我大概知道董青蓮的身份了?!?/br> “天、音、門?!彼蛔忠活D說道。 保不齊當時的董青蓮就想要用這個法子對她下暗示,誰知道卻功虧一簣,被珠珠給攪和了。不虧是她的寶貝女兒! 云夕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怒氣和后怕,那時候的她以為董青蓮不會武功,放松了一點警惕,結果差點吃了虧。但是這也不能怪她,誰會想到聽個音樂還會出事。 云深的目光也變得凌厲起來。 云夕有些心虛,不過還是將自己的推測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第四十四章 一網打盡,尋靠山 云深聽了她的經歷,眉頭皺得都可以夾蚊子了,并非生氣云夕,畢竟這種手段煩不勝煩,云夕沒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他只是覺得自己僅僅送了董青蓮一道劍氣,真是太客氣了。 云夕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無言以對。一道劍氣弄得董青蓮走火入魔,武功盡失不說,還被人給占了便宜,某人還真不是一般的睚眥必報。但是鑒于他護短的對象是她,云夕只會覺得做得好,做得很棒。 原本她留下那幾個人,是打算將董青蓮吸引過來,弄明白她的手段,如今卻也不需要這么做了。 云夕眼睛微微瞇起,“看來可以直接進行下一步了?!?/br> 立秋先前就已經將當初花十五萬兩包下董青蓮初夜的張平家鄉人都給請了過來。說也好笑,張平在被人收買過來的時候,可是還欠著一些街坊鄰居銀子。 兩人又就著即將到來的水災討論了一番,今年的雪災,一部分是因為連日的暴雨沖垮了河堤,另一部分也是因為去年冬天大楚降雪太多,這些雪融化成水后,更是給丘河和楚江造成了不少的壓力。楚江附近一帶情況沒那么嚴重,加上河堤這幾年一直都修建得很好,倒是逃過一劫,但是丘河就沒有這個好運了。 云夕也不知道在今年做了準備的情況下,丘河一帶是否依舊會發起洪災,不過楚息元也早就下過命令,讓沿河一帶的人家暫時遷移到高處,想來比起前世會避免許多的死亡人數。 云深道:“陛下再過幾個月,打算派遣欽差過去巡邏各地的賑災情況?!?/br> 云夕打起了精神,云深并非無的放矢之人,他既然同她提起這事,肯定是因為事情同他有關,“難不成是要派你過去不成?” 云深手放在云夕黑云云的發絲上,感受著如絲綢一般的觸感,眸光溫柔了少許,“不一定是我,陛下還沒定下,不過人選應該是在我、溫梓然和趙文書三人中選出?!?/br> 溫梓然本身就是他們的老熟人了,趙文書本身是楚江一帶的總督,今年剛過五十的生辰,云夕也曾聽過他的名聲,是一個挺有能力的官員,一生的經歷也十分傳奇,跌宕起伏。原本的他是侯門之子,結果家族因為牽連進奪嫡的事情,在楚息元上臺后落得抄家的下場,不少族內子弟更是被流放,女眷賣身為奴。 在抄家之前,趙文書便已經考取了探花的功名,天子看在他才華,加上他也不曾參與家族事務的份上,只是將他變為白身,同其他族內子弟相比要好得多。趙文書索性棄筆從戎,一屆侯門天驕從最底層的士兵做起,忍受著其他人的鄙夷和排擠,最后憑借著功勞重新站起來。到現在更是已經混到了正二品的總督位置。 在抄家的時候,他原本的妻子在娘家的做主之下,帶著一兒一女同他和離。趙文書現在的妻子是他在十多年前救下的一個女子,兩人鶼鰈情深。只是他那妻子似乎身體不好,鮮少出現在人前。在加上趙文書常年在外任職,所以京城之中見過他那繼室的也沒多少。九年前,那繼室也給趙文書成功誕下了兒子,之后便一直纏綿病榻。 云夕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后來她得知,她以前賣的那些人參,因為年份久,品相好,效果比尋常人參更好的緣故,所以被王記藥鋪的掌柜送給了趙文書,趙文書都拿來調養自己的繼室的身體。 云夕摸了摸下巴,問道:“你是不是同趙文書相識?” 云深道:“趙家同孟府有些交情,當時我和舅舅定居在鳳凰縣的時候,也承受了他一些照顧?!?/br> 云夕明白了,難怪他和王記藥鋪的人會認識,原來還有趙文書這一層關系在。 她笑了笑,說道:“我看趙總督今年應該會被陛下召入京城,我嫁妝里有些百年以上的人參雪蓮,到時候送一份過去給他,也算是感謝他這些年對你的照顧?!?/br> 百年以上的人參雪蓮對別人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但是對云夕而言,也不過是多耗費點異能罷了。 云深點點頭,又吩咐道:“最近京城中從外州涌入的流民不少,我又調了二十人到府里,增加巡邏?!?/br> 云夕眨了眨眼,這個還真沒法避免。京城里的權貴不少,在云夕先前的帶領之下,也有不少人開始做賑災一類的事情,導致京城現在除了天氣冷了點,還真看不出受災的樣子。別的地方哪里像京城這樣,不少難民聞風而動,涌到了京城,也給京城的治安帶來了很大的壓力。人一多,犯罪都多了不少。 云夕買的田地越來越多,莊子上的人手有些相形見絀,也選了些老實本分的人留在莊子上做事。一些人家也跟著有樣學樣,招了些難民進來,只是同涌入京城的人數相比,終究還是杯水車薪。 云夕想到這個問題,也有些頭疼。京城的面積也就這樣,一下子多了不少人,感覺都擁擠了不少。 為今之計,也只能盡快將他們受災的家鄉安排好。 兩人國事家事各種事聊了一通后便吹滅燈火睡去了。 半夜的時候,兩人都被吵鬧聲響起。幽幽的笛聲和琴音交織著,流淌著肅殺的味道,還有刀劍相擊的聲音。 既然沒有人通知他們夫妻兩,想來事情并不嚴重,云大他們幾人能夠處理,不過云夕終究還是想過去瞧瞧,她的身手擺在那邊,過去也添不了亂。 聽那音律,云夕便猜測到,只怕是天音門的人上來了。 她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見過找死的,沒見過這么找死的。 云深同樣穿戴好衣服,夫妻兩的動作十分相似,優雅閑適。 …… 三個稱得上儀表堂堂的男子吹著笛子,狼狽地躲閃著一道道劍氣,險些岔了氣。被她們護在身后的是一個身著粉衣的女子,她手中抱著一臺古琴,手指都要彈出血了。 她忍著怒氣道:“為什么這里會有那么多好手?” 對于他們這些江湖兒女而言,還真不怎么把權貴人家看在眼中。他們自認為武功高強,能夠入他們府里如無人之境。所以周欣茹才會答應董青蓮,幫她滅了幾個小老百姓,再栽贓到公主府中的下人。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誰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早知如何,就算董青蓮答應將她那價值萬金的古琴送她,周欣茹也不會趟這趟渾水。 站在她前面的一位師兄一個不留神,右臂中了一劍,長笛直接掉落在地上。 他恨得直咬牙,“我怎么知道?” 周欣茹終究有些決斷之氣,咬牙道:“我們撤退?!痹俨怀吠说脑?,難不成真要他們師兄妹四個人都搭在這里不成。 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只是這份溫柔中又蘊含著凜然的殺機,“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莫不是瞧不起我們?” 云夕和云深趕到現場,眼底深處是清晰可見的諷刺。 她握住了劍柄,只是一劍,便輕而易舉地解了四人的武器。對天音門的人而言,沒有了樂器,他們也就失去了所謂的武力,很快就被云大等人捆綁了起來。 周欣茹瞪大眼睛看著他們,眼中有驚恐也有震驚,她沒想到杜云夕的身手竟是如此之好,只用了一劍便解決他們四人,雖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經過鏖戰,體力不支。 只是易地而處,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一步,更沒辦法如同她那般,出手快得她都看不到,不帶半點的煙火之氣,仿佛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個舉動。她只能接受一個事實:杜云夕的身手遠遠在他們之上。 他們四人卻跑來公主府,和羊入虎口沒有什么差別。想到這點,她臉上的血色褪去,身子都站不穩。 云深淡淡開口:“將他們幾個人帶下去?!?/br> 沒等他們發出抗議的聲音,每個人都被塞了一塊布入嘴里,將所有的聲音堵在里面。 云夕偏頭看云深,“你打算怎么做?” 云深摩挲著手指上那個翡翠玉指,輕輕淺淺的笑意宛若清晨的霧氣,縹緲的同時帶著絲絲寒意,“天音門教不好自己的弟子,我也只能幫他們教導一下?!?/br> 云夕懂了:這是打算直接打上天音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