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
“當然,你若是想嫁給曹成蔭,成為他們父子兩的禁臠,那么我也沒有什么意見。反正在娶了你之前,曹家不會對我出手的。你比我要急的多?!?/br> 云舒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壓下了心中那股不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只有這個法子了。 更何況,她這樣也是幫娘解脫了。 她神色變得堅決起來,“可是我們該怎么做?” 云翼附在她耳邊說道:“首先,你得先同他們父子兩虛與委蛇。等他們放松警惕后,再提出要去見娘。娘現在只是一個瘋子,他們也不會產生太多的懷疑……” “我肯定沒法離開的,曹家可不放心我們兩個人同時離家,我只能留下來當人質?!?/br> “我只有一種殺了人,又不留下痕跡的法子……” 云舒眼神復雜地看著侃侃而談的弟弟,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念頭:只怕弟弟早就已經謀劃這件事許久了吧,就只等著她點頭答應。 即使內心意識到這點,她也只能按照云翼的想法去行動。她已經沒有后路可走了。 …… 在云舒和云翼進了曹家以后,云夕沒忘記派遣幾個人盯著他們姐弟兩。 云舒的遭遇她也不難得知。她原本以為曹家就只是強迫兩人將手中的錢財交出來罷了,卻沒想到他們做的更過分,甚至不講究所謂的倫理道德。一心盼望著云舒能夠生下曹家的孩子,讓曹家重新擁有后代。 想到曹家的藏污納垢,她便泛起了一陣的惡心。曹家這樣的人家,死一百遍也不足惜。 雖然知道云舒很慘,可是云夕卻沒有救出她的打算。種什么因,結什么果。云舒先前算計他們的時候,可是恨不得讓她和云深永無翻身機會,她自認為心地善良,卻也不愿意將多余的同情放在對自己充滿惡意的人身上。 倘若云舒已經幡然醒悟,并且真正后悔自己先前的做法,說不定她還會幫她逃離魔窟。 等她收到了云舒寫的信件后,她不免覺得可笑。 云舒信件上,只懺悔自己先前做錯了事,希望云夕能夠去觀音寺,同她見上一面。 真正的醒悟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云夕看到這信,便覺得這對姐弟估計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會赴約才怪。 她直接將信給燒了,當做沒有這回事。 等到云深休沐的時候,他們夫妻兩也正式從云府搬到云夕那個郡主府中。 云穆看著并肩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和兒媳,不由嘆了口氣,“你們還是沒改變主意嗎?” 這段時日發生太多的事情,讓他一下子老了不少,頭上甚至多了好些白發,不復以往的俊美。 云夕眼觀鼻鼻觀口,不說話。 云深道:“那郡主府距離皇宮更近,每日我上朝更方便一點?!?/br> 所有人都知道,他這話說的只是借口。 云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樣也好,不過若是閑了的話,還是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吧?!?/br> 云深點點頭,“我會的?!?/br> 接下來父子兩默默無言。 同云穆和楊氏告辭后,夫妻兩便要出去。楊氏直接道:“你們兩個只是住在外頭,可不是分家,平時的花費自然還算是公中的。到時候我每個月將你們院子中的月錢和走動的銀錢撥給你們?!?/br> 住在梅苑的時候,楊氏便是這樣做的,現在也依舊如此。 楊氏不忘說道:“若是做了好吃的,可別漏了我那份?!?/br> 云夕知道這是她一片好意,點點頭,笑道:“漏了誰都不敢漏了你的?!?/br> 楊氏對他們很是不錯,云夕也愿意投桃送禮,同她維持這段交情。 云夕原本以為他們直接就去她那收拾好的郡主府,誰知道上了馬車后,云深卻道:“先去順天府?!?/br> 云夕疑惑地看著她,云深牽著她的手,“正好過去瞧一場熱鬧?!?/br> “誰家的熱鬧?” 云深笑容有些冷,“寧家的。寧家既然有膽子勾結賀山,算計我們,那么就得承受可能的報復?!?/br> 云夕恍然大悟,原來是謝欣姝的外祖一家啊。經過了這段時日的調查,他們可以確定,真正的謝家大小姐謝欣姝早就和其他謝家人一起被殺了。 這個謝欣姝,不過是賀山當時從青樓中找來冒充她的妓女,知書和知琴同樣出身青樓。在謝欣姝給云穆戴了綠帽子后,云穆直接將這三人丟到了青樓之中,讓她們日夜接客。 謝欣姝原本就小產,傷了身子,知書和知琴也被打得身體羸弱不堪,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折磨,很快就一命嗚呼了。 說也巧合,云穆明明不知道謝欣姝等人的真正來歷,冥冥之中,他卻又將這三人丟回了原本的青樓之中。 云夕回過神,說道:“那我們是得好好瞧瞧這場熱鬧?!?/br> 馬車很快就行駛到了順天府前。云夕和云深從馬車上下來,發現衙門門口已經圍繞著一群的百姓,一個個對著里頭指指點點的。 “聽說這謝家的仆役狀告謝家姻親寧家買兇滅門呢?!?/br> “不是說,這謝家上上下下都死了嗎?只留下謝家大小姐謝欣姝?!?/br> “謝家這樣的人家,哪里會沒有莊子。莊子上那些管事還活著呢?!?/br> “原來如此。若是真的,這寧家何其心狠手辣,被滅了的,可是包括他們家出嫁的姑奶奶謝寧氏?!?/br> “這有什么,財帛動人心。再說謝寧氏本來就是前頭正室所出,寧家現任家主寧忠海是后面填房生的兒子?!?/br> 一群人在那邊八卦得口水直噴。 云夕看著人擠人,眉頭不由皺起,這種情況,她想看里頭的熱鬧都看不到啊。 云深卻拉著她的手,附在她耳邊道:“我們進去?!?/br> 云夕怔了怔,“不是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嗎?” 云深輕輕一笑,“我們可不算是閑雜人,我好歹也提供了幾個證人,這順天府伊也該給我們兩個椅子坐坐的?!?/br> 云夕本來就想近距離圍觀,一看云深有合理的理由進去,自然點頭應了下來。 云深牽著她的手往里面走,墨煙等人則在前面開路,很快的,他們便進了這順天府衙。 現任的順天府尹孫洪哪里忍不住這兩位名人,不由問道:“兩位今日過來有何要事?”意思就是沒別的要緊事要是離開吧。 云深微微一笑,“這謝家和寧家的事情,我前段時日恰好遇到了幾個人,等下他們可以提供一些消息?!?/br> 孫洪聞言云世子這是帶了證據過來,并不是無理取鬧來著,臉色頓時緩和了過來,吩咐道:“給云世子和明郡主準備椅子?!?/br> 兩個捕快很快搬了椅子給他們,云夕和云深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看著堂上的發展。 孫洪看著跪在臺下的幾個謝家下人,重重敲了敲桌子,“董良,你們說寧家買兇,可有證據?” 董良從小服侍謝家家主長大,等他年紀大了以后,謝家家主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讓他去莊子上安養晚年,還送了他好些錢財。遠在莊子的他這才逃過了一劫。 寧家家主寧忠海有些害怕地看了云深一眼,然后喊冤,“大人,您可別聽這賤仆的片面之詞??!” 董良淚流滿面,“啟稟老爺,小人自然是有證據的。先前小人去當鋪當幾樣東西時,恰好在那店鋪發現了好些謝家收藏的書畫和古董。按照這寧忠海的話來說,謝家的家產都被強盜奪走,照理來說,這批財物也是落在強盜頭上的??墒堑任彝斾佌乒翊蚵爼r,卻得知這些都是寧家人來當的!” 這證據實在很硬,寧忠海的臉色頓時白了起來。 “我那時候便懷疑謝家的滅門是寧家害的,強撐著身體,詢問左鄰右舍,得知慘案的當天下午,寧忠海和他妻子來過謝家一趟,定是他們利用來訪的時機,偷偷在井水中下了一整包的砒霜?!?/br> “我后來跑遍了整個京城的藥店,發現寧氏的大丫鬟,曾經在沈家藥鋪那邊買過一大包的砒霜?!?/br> “寧忠海原本為了救自己的兒子,將寧家的現銀抽出來贖了兒子回來,甚至賣了自家的田地和店鋪。等到我們謝家被滅門后,寧家卻突然有錢買回田地和店鋪,甚至還另外買了一萬畝的良田?!?/br> “寧家突然出現這么一大筆的銀子,定是從謝家搶了回去?!?/br> 董良雖然老淚橫流,說話卻十分有條理,他口中的證據都是經得起推敲的,讓人不由信服起他的話。 云夕瞥了坐在她身旁的云深一眼,她敢保證,董良這些證據都是云深幫他找到的,甚至這些話也是云深教他說的。 孫洪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謝家被滅門這案件不可謂不大,主要是兇手太過慘絕人寰,竟是殺了謝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茲事體大。倘若他能夠破解這案件,也是大大的政績。 他吩咐人將董良所提到的人都喊過來,若是確定證據屬實,那么兇手便可以確定是寧家了。想到大大的政績即將落在他頭上,孫洪的心頓時一片火熱。 他看向臺下身子抖個不停的寧忠海,“寧忠海,你有什么話要說?” 寧忠海強自撐道:“我們寧家同謝家屬于親密的姻親,手中哪里能沒有謝家的東西。典當出去的,只是謝家平時送給我們的禮物罷了?!?/br> 董良早就做好準備,直接呈出賬本,“大人,老奴是家主身邊最信任的人,謝家的賬本一共有三本,其中一本就在我手中。送了哪些東西出去,賬本上都有跡可循,老爺若是不行,可以核對賬本上的東西?!?/br> 云夕補充了一句,“既然寧家說東西是謝家送的,那么直接將寧家的賬本拿來便是,這些人情往來的古董書畫,肯定都會記錄在冊的?!?/br> 寧忠海辯解道:“我家的賬本昨天就已經不小心燒了?!?/br> 寧忠海的借口太過蒼白無力,即使是最笨的人也無法相信。 順天府尹孫洪還沒說什么,外面的圍觀群眾已經炸開來了。 “呸,這種一聽就知道是借口,像這種大戶人家,賬本肯定有好幾本悲憤的,總不可能所有賬本都燒了吧?” “看來真的是寧家干的,真是狠心啊,為了銀子,連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也不怕報應在自己子孫后代身上?!?/br> “謝家肯定半夜會來找他們索命的?!?/br> 大家都覺得,和寧家聯姻簡直是謝家倒了八輩子的霉。 寧忠海聽著這一邊倒的輿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不是我們做的!倘若真是我們下手的話,我們又怎么會將欣姝養在家里?若是被她發現端倪的話,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抓著這一點不放,卻不去反駁董良提出的那些證據。 云深站了起來,微微一笑,“你之所以敢這么做,當然是因為你養在家里的是冒牌的謝欣姝,不是真正的謝家大小姐?!?/br> “你為了不被人發現,特地尋了假的謝家小姐來掩人耳目?!?/br> 寧忠海臉色鐵青,卻沒有那么簡單就認輸,“即使你是國公府世子,也不能滿口胡言?!?/br> 云深道:“甚至謝欣姝身邊那兩個丫鬟知書和知琴也是假的,真正的主仆三人早被殺人滅口了?!?/br> 那位真正的謝小姐的確是養在莊子上,可惜當天夜里同樣被人滅口,然后寧家用另一個人李代桃僵。 “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將知書和知琴的親生父母請過來。他們總不會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女兒?!?/br> 云深話音剛落,那兩人的父母便從人群中擠了進來,跪倒在地上,哭道;“求大人為我那苦命的女兒做主啊?!?/br> “我們原本聽說女兒隨同謝家大小姐入了國公府過好日子,便想著見女兒一面。誰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 “那冒牌貨頂著我閨女的身份在里面吃香喝辣的,甚至還讓人將我們打了一頓丟出來?!?/br> “大人若是不信,我們可以同那冒牌貨滴血認親?!?/br> 雖然那三個冒牌貨都已經死了,可是寧忠海并不知道這件事。連從小服侍的丫鬟都是假的,可見小姐也很有可能是假的。 云夕繼續道:“也可以讓寧忠??谥械耐馍瞾硪怀龅窝J親。雖然這樣會擾了謝家家主在地下的清靜,可是我想謝家家主寧愿被打擾,也不愿有人頂著他女兒的身份胡作非為吧?!?/br> 云夕現在哪里變得出一個謝欣姝來滴血認親,不過是同樣仗著寧忠海不知情,拿來詐他的,正所謂兵不厭詐。 寧忠海果真上當受騙,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等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他面前,他不想認罪也不行。他臉上的血色徹底剝離,慘白得像是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