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
鳳傾城達成自己的目的后,很快就離開了。 云夕看了看她這次送來的禮物,直接拿起最上頭的一個放在盒子。打開盒子,里面就放著一塊鏡子。不同于銅鏡的模糊,這鏡子將人照得十分清晰。 云夕挑了挑眉——這是玻璃鏡? 不,不對,如果是前世慣常使用的玻璃鏡,應該連臉上微小的毛孔都能清清楚楚看到。這種光澤和亮度來看,應該是水銀鏡吧。 云夕頓時沒了興趣,水銀可是有毒的東西,傻了她才會用這個鏡子。照久了,身體肯定會出問題。 銀丹躍躍欲試地想伸手去摸這鏡子,語氣滿是贊嘆,“怎么能夠照得那么清楚呢!” 云夕連忙拍掉她的手,正色道:“別碰,這水銀有毒的?!?/br> 霜降俏臉立即拉了下來,“他們竟敢在禮物中下毒!” 云夕拉住她,中肯道:“能夠讓這鏡子照得那么清楚,是因為上面鍍了一層水銀的緣故。我想他們并不知道這點,只是覺得這禮物稀奇,所以才送上來?!?/br> 她不認為鳳傾城會傻到故意送有毒的鏡子給她,被發現的話,她下場肯定會很慘。 云夕直接將蓋子重新蓋上,繼續看其他的禮物。這水銀鏡,到時候還是還回去好了。 滿滿當當的匣子塞滿了這箱子,紅寶石兩匣、藍寶石一匣、紫水晶一匣、松石兩匣珊瑚朝珠一盤、翡翠三盒、紫貂皮兩件、象牙木梳兩匣……每一樣都價格不菲。最讓云夕中意的便是好幾幅書畫——像是《云山圖》、《高山流水圖》、《寒江圖》……這十多幅的書畫都是名人所作,有市無價。 看來鳳傾城這回還真是大出血了。 云夕收起這些東西,信件也一起收好,只等云深過來的時候,再給他看看。 等弄完這些事情后,下人已經送上了熱水,云夕洗澡洗頭,然后換上了一個多月前就做好的新年以上。今年杜家在京城過年,收到的帖子不少,從初一到十五,至少得赴五次,衣服也是人的臉面,云夕自然不能穿重復的出去,所以她和杜周氏等人,今年難得大手筆直接做了八套的新衣服。若不是因為去年賺了不少錢,只怕杜周氏都要心疼壞了。 等梳洗完后,她直接去了正廳。兩個蘿卜頭立刻朝她撲了過來,一左一右,一人扯著她的一邊袖子,奶聲奶氣道:“jiejie,紅包?!?/br> 紅包兩個字說的那叫一個字正腔圓。 杜周氏嗔怪地看了兩個男孩,對云夕道:“別理他們兩個?!?/br> 云夕早就準備好給他們的紅包了,一人給了一個荷包,里面放著一個金子。兩孩子現在還分不出錢財的多寡,他們只是單純看到有禮物就很歡喜,就算只給一個銅板打發也是沒問題。 不過這兩位好歹也是她的表弟,云夕自然不會那么隨意。 不僅是他們,兩個meimei云夕也都準備好了禮物。 杜家現在的年夜飯,基本都是火鍋,然后周圍再準備好多道的菜肴,看是想吃火鍋或是吃菜都可以。 外面繼續飄起了雪花,屋外很冷,屋內卻十分暖和,這種溫暖的氛圍,配合上飽腹的感覺,形成了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氛圍。 杜磊和杜睿早就闔上眼,頭一點一點的。好歹也得守到丑時才是。她干脆讓兩孩子睡在榻上,低聲同云瑤和朵朵說些什么。內容無非也就是兩個女孩子喜歡什么類型的男子,也好方便她來年探尋合適的親事。李于氏對這個話題同樣充滿興趣,兩人不由越說越起勁。云瑤則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云夕十分同情兩個meimei,不時投注憐愛的眼神。 等到了丑時,杜周氏便將她們各自趕回屋內休息去了,畢竟明天她們還得出發去戴家拜訪一趟。 云夕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正堂的時候,她還有些困意,結果走了一路,被風一吹,瞌睡蟲就被吹跑了,她索性看起書來。托那夜光珠的福,整個房間比點了蠟燭和油燈還要亮。 云夕自己睡不著,也不會讓銀丹她們強撐著,直接打發她們去休息。 等翻了半本書,總算困了。云夕放下手中的散文集,正要將窗子關上,下一秒,她的動作頓住了。 云深一身月白色的長袍,佇立在院子中央,雪花落在他發上,身上那種冷情感更甚,遺世獨立。 察覺到他的視線,他唇角勾了勾,步履閑適,偏偏眨眼就到了云夕面前。 云夕皺眉,“進來吧?!?/br> 云深同樣不走門,直接從窗子進來。 云夕抬頭擦掉他肩膀上的雪花,問道:“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云深的聲音低了幾分,“新年不是應該同親人相聚的嗎?”于他來說,他承認的親人,是云夕、小舅舅和皇伯父……云家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算。 云夕忍不住想伸手摸他的頭發,而她也的確這樣做了,云深反握她的手——他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照理來說,手應該是涼的才對,可是在那之前,他就已經用內力弄暖,所以云夕握著的時候,只感覺到溫暖。 云夕抿了抿唇,云深總在這些小事上體現出他細心周到的一面,擁有這項待遇的人屈指可數,而她就是其中的一個。 她想起了下午拜訪的鳳傾城,抽回手,“對了,他們下午又來找我了。這回送的禮物還挺多的?!?/br> 然后找出那封信遞給云深。 云深拆開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寒意,明顯信件上所說的內容讓他很不愉快。 這信件不算長,云深看完以后,陷入了思索之中,臉色陰晴不定。 云夕也不打擾她,干脆拿先前看了一半的書,繼續翻著。 不知過了多久,云深清冷的嗓音響起,“云夕,你想當皇后嗎?” ☆、第四十章 不要臉,送陪嫁丫鬟 這話還沒在她腦子中過一遍,她便條件反射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不想!” 語氣毫不遲疑,不假思索。 當皇后有什么好的?看似尊貴,卻得同諸多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還得賢惠大方,不能吃醋,憋都會將人憋屈死。一舉一動都被全天下人放大,生活沒有自由。 云深笑了笑,笑聲中充滿了愉悅,漆黑的眸子中盛滿了億萬星辰,“你不想當皇后,我也不想當皇帝,正好?!?/br> 云夕反問道;“那如果我想當呢?”這人說的好像他愿意就可以當一樣,這份自戀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云深風格啊。 云深略一沉吟,嘆氣道:“倘若真如此,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搶了那皇位便是?!?/br> 云夕望進他含著笑意的眼睛,“別告訴我,你是楚息元的私生子?!?/br> 云深嘴角抽了抽,“你想多了?!?/br> 他將手中的信遞給云夕,“你看看上面的內容吧?!鄙袂橛袔追值囊馀d闌珊。 云夕接過信封,認認真真地看了下來。這信應該是鳳傾城寫的,字跡頗為清秀,比她要好不少。上面的內容……還挺驚世駭俗的。 孟芷蕓……居然不是孟家的女兒,而是北魏那位昭王的女兒。昭。曰明也,代表著光明美好。這位昭王所受的寵愛,從封號就可以看出。昭王,準確來說,是現在的北魏天子宇文卓的皇伯父宇文錦,那位才華橫溢,卻被陷害謀反,最后被廢的太子。 在他死后,北魏皇帝后悔萬分。天子一怒,伏尸百萬,當時涉及到太子謀反之事的,基本都被誅九族。 傳聞中宇文錦死前,太子妃便已懷有身孕,卻因為受到驚嚇的緣故,所以肚子中的孩子剛生下便已夭折。那傳說中夭折的孩子便是孟芷蕓。孟芷蕓出生時,宇文卓尚未被平反,太子妃生怕連累到女兒,這才將她送了出去。 北魏的歷史上,也并非沒有女王登基的例子。以當時北魏皇帝對昭王的愧疚,保不齊還真會讓孫女登基。 信件上還說了這么一件事,那時候陷害昭王的,正是后來登基的北魏天子宇文恪,宇文恪正是現任皇帝宇文卓的父親。 簡而言之,就是宇文卓的父親,陷害了云深的外公,導致他被廢。 云夕覺得這鳳傾城也想太當然了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宇文恪來位不正,人家也當了好多年的皇帝,他的兒子也繼承了皇位。宇文卓其人雖然心思陰沉,但是對北魏老百姓而言,也擔得起明君的評價。她憑什么想當然認為,只有云深恢復身份,振臂一呼,周圍人就會歡歡喜喜地擁護他當皇帝。 云夕想想,頓時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我記得,你告訴我,隱門最初是大楚皇室的暗勢力。按道理來說,他們所支持的不是大楚嗎?” “最初是這樣沒錯??墒悄愦蟾磐?,大楚與北魏這些年來,時有聯姻之舉,甚至北魏還曾經送了個公主到大楚皇室,并且成為了皇后,雖然那位皇后一生都無所出?!?/br> 云夕一點就通,那位皇后沒有生下一子半女,只怕是當時的皇帝刻意為之,害怕有個偏向北魏的繼承人??墒撬膊幌胂?,一個女子出嫁后,娘家的地位終究是比不過自己的子女,那皇后沒有孩子,心肯定偏向母國,手中定會努力抓著權利不放,結果反倒讓隱門落入了其手中。 “那你打算怎么做?”她將信件重新還給云深。 云深接過信箋,手稍微一用力,那封信便在他手中化作粉末。 “以前是什么身份,今后就還是什么身份?!彼湫Φ溃骸澳切┤嗽捳Z說的動聽,一副對我忠心耿耿,日月可昭的樣子,可是終究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從龍之功罷了?!?/br> 云夕點點頭,“我覺得這樣就很好。再說,你娘也不見得不知道這事,她卻不曾告訴過你只言片語,想來她也是不贊同你回去的?!?/br> 云深沒說什么。 云夕見云深依舊沉著臉,將那鳳傾城等人在心中翻來覆去罵了幾回。這些人先前跟著循親王,等循親王倒了后,又想起云深來了,簡直討厭。 “你打算怎么處理他們?” 云深顯然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接收是肯定得接收的,他們這幾十年經營在北魏,也獲取了不少的消息。有了他們,我們想要布置一些手腳會方便許多?!?/br> 就算云深沒打算順他們的意,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皇位,可是也得防止哪天他的身份暴露。云深生于大楚,長在大楚,盡管他不愿承認云穆,可是從血緣關系來看,他應該算大楚人才是。 云夕點點頭,“我看可以將他們人員拆散開來?!敝劣诒O視一類的舉措,那就沒必要說出來了,反正彼此心知肚明。 云夕沒有說出口的是,她甚至懷疑孟家的滅門,便是同這件事有關。倘若真是如此,這讓云深,讓九泉之下的孟芷蕓情何以堪。 云夕只好壓下那點疑問,轉移話題,“說起來,那兩人審訊出結果了嗎?” 云深搖頭,臉色黑了幾分,“她們兩人嘴倒是挺緊的?!?/br> 云深語氣冷冰冰的,“遲早他們會露出破綻的,多做多錯?!?/br> 云夕笑了笑,“說的也是?!贝蟛涣诉@兩個月時間,他們警醒點也就是了。說起來,本來就是因為她去長明山的緣故,才會讓對方鉆了空子。 只可惜她的化妝術再好,也沒法將人化成那小七和小九的樣子,不然還能夠反過來引蛇出洞。若是使用人皮面具的話,倒是沒問題。只是這做法太過陰毒,即使心中再厭惡那兩個背叛者,云夕的為人處世,也讓她無法做出這樣的行徑。 云夕正待說什么,忽然聽到了腳步聲由遠及近,連忙閉口不談。 然后是敲門聲響起,“云夕你還沒睡嗎?我正好煮了些燕窩粥?!?/br> 門外正是杜周氏。 云夕轉頭道:“好的?!彼龥_著云深使眼色,示意他先走再說。若是讓杜周氏看到某人大半夜跑到侄女的閨房里,云深在成親前,只怕都沒法踏杜家一步了。 云深低頭在她臉上偷了一吻,然后飛快地離開。 云夕則是去給杜周氏開門。 杜周氏手中拿著托盤,看了看窗戶,忍不住道:“怎么窗子開得這般大,萬一著涼可就不好了?!?/br> 云夕點頭作乖巧狀,杜周氏看著她吃下一碗燕窩粥后才走。 這時候她總算重新產生了點睡意,在送走杜周氏后,將窗子關好,換下衣服,躺在被窩中。 新的一年又要開始了。 …… 在正月期間,云夕隨著杜周氏到處走親戚,可謂是馬不停蹄。 她和杜周氏一起去戴家時,在家繡荷包的燕翎見到她后很是歡喜。因為要備嫁的緣故,她已經被拘在家里好長一段時間。戴夫人可沒有杜周氏那么開放,能夠讓戴燕翎到處亂走。戴燕翎最近便是在努力繡幾色針線,準備過門后送給婆家當禮物。 戴燕翎見了她后,基本話就沒停過。云夕卻看得出,這丫頭只怕是因為臨近婚期,所以緊張起來了。 她笑著打趣,“怎么了?嫁給溫梓然你不愿意嗎?” 戴燕翎還是那個大方的性子,“誰說我不愿意了?我只是覺得太快了而已?!笨斓南袷菈艟骋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