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溫梓然轉過身,說道:“我爹他們并不知道我來到這里,就算我真出了事,他們不會找你算賬的?!?/br> 燕翎簡直要被氣笑了,難不成真要她開口挽留不成。她惡狠狠地道:“你可是拿了我們家這個月的工錢,難不成想要卷款而逃不成?” 溫梓然笑了,眸光中蕩著輕輕淺淺的暖意,“其實我可以多領幾個月的工錢的?!?/br> 燕翎看著他臉上了然而帶著小得意的笑容,不知為何,感覺臉頰有些燒,她抿了抿唇丟下一句“隨便你吧”,然后轉身直接進屋里。 云夕看著溫梓然,眼睛微微瞇起,“臉上抹的粉要掉了?!?/br> 溫梓然下意識地伸手抹自己的臉。 云夕才笑道:“騙你的!” 然后轉身也跟著進去,她只不過是幫燕翎找回一點場子罷了。她哪里看不出溫梓然使用的是苦rou計,一邊白粉將臉色弄得更蒼白一點,另一邊又用以退為進的模式,讓燕翎心軟。 燕翎這個傻子,一下子就心軟了,甚至都不計較他之前的欺騙。雖然溫梓然對燕翎心意是沒的說,但云夕還是想要敲打他一下,別以為燕翎單純又心善,就可以隨意拿捏她。 只留下溫梓然站在原地,無奈地搖頭——幸虧他喜歡的是燕翎,不是云夕,這姑娘伶牙俐齒又聰穎非常,一不小心就要被對方給謀算了。這么一想,他不自覺對能夠拿下云夕的好友云深肅然起敬。 這位真是真高手??! 聰明的女子太難纏,還是燕翎這樣的剛剛好。 …… 幸虧云夕不知道溫梓然的腹誹,否則她非要給溫梓然的追求之路塑造一些障礙,好讓她知道女人小心眼起來是很可怕的。 她走進去的時候,看見燕翎正對著那白色的娟袋默默出神。 她笑了笑,上前推了推她。 燕翎臉一紅,將袋子小心收好,說道:“對了,我們等下出去買書嗎?” 至于她帶來的那箱子書,云夕在剛剛就讓人搬到她房間去了。 她搖搖頭,想起了蔣文川,臉上原本的笑意收了起來,“早上不買書……等下,我帶你去看一場大戲,現在過去的話,正好可以趕上高氵朝劇情呢?!?/br> 這時候路大夫應該已經狀告了蔣家,就不知道蔣家要如何應對了。 在人證物證接在,而且小蔣氏還懷孕的情況下,蔣家根本沒有勝算。 燕翎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什么?看什么好戲?” 云瑤也坐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云夕。她照顧完小四后就去睡了,所以對于小四以前的事情還真不了解。 云夕將來龍去脈一扒拉,兩人果真都憤怒了。 “那小蔣氏看上去溫柔可親,沒想到卻是那樣的人!” “還有蔣文川,先前他妻子去世,他一直不愿續娶,大家還夸他對妻子情深義重呢,沒想到內心卻是這般污濁狠毒?!?/br> 不用云夕多說什么,兩人一臉急切地要去衙門,看看情況如何。 正好這時候小四也重新醒了過來。 云夕同她一說,她也表示要一起過去。云夕心知她更多的是想要看到蔣文川的下場,雖然有些放心不下她身體,可是在小四懇求的眼神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在馬車上,小四忍不住問道:“那小蔣氏,會有什么下場?會死嗎?” 云夕怔了怔,低聲道:“下場大概不會太好吧?!背鲕?,而且對象還是自己的繼子,世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她的存在,只怕到時候對她的討伐會比蔣文川更厲害。世道對女子就是如此的不公。 小四說道:“其實,那時候,她也為我求情了的?!?/br> 云夕神色淡了下來,最后只是嘆了口氣,“她和蔣文川朝夕相處,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性子?;蛟S她曾經選擇阻止,可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縱容對方的罪惡?!?/br> 小四神色暗淡,“是啊,至少俞露jiejie的死,她肯定是知道的?!?/br> 云夕聲音帶出了一絲的諷刺:“也不知道她這些年做的那些善事,是否為了贖罪?!?/br> 馬車緩緩地停下,知府府衙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自私的癡情種,異能的進化 從馬車上下來,云夕便看到老百姓們將這衙門圍得水泄不通的。 這府衙難得有這樣的盛景,上一回似乎還是知府老爺審訊一起殺夫案——當時那案子的錯綜復雜足夠讓老百姓津津樂道半個月。細細碎碎的議論聲從人群中傳了出來。無論是哪個朝代,哪片土地,大家的共同特點就是愛看熱鬧順便指點江山。 毫無疑問,此時公堂上發生的事情,足夠做他們好幾天的談資了。 “你們說,這路大夫所說的是真的嗎?那小蔣氏真的與人通jian,還懷有孽種?” “路大夫是好人啊,上回我家丫丫生病,他也只收點藥錢。他說的肯定是真的?!?/br> “是啊,你們看,那幾個被抓過來追殺路大夫的,可都是蔣家的下人,我都認出他們來了,可見路大夫所言不假?!?/br> “可是那小蔣氏也是好人啊,每年都施粥送老百姓白面饅頭呢?!?/br> “嘿,她是好人,也不一定守得住啊。你看那蔣老爺都去了那么多年,她又是如虎之年,旱了那么久,自然忍不住偷人了?!?/br> “不過風聲能夠瞞得那么久,只怕她偷的對象保不齊是家里哪個年壯力強的下人呢?!?/br> 大家對于此事紛紛做出猜測,一個個說得舌綻蓮花,只是沒有人往蔣文川身上想去,畢竟這兩人的事情,太過挑戰這世道的倫理了。若不是小四告訴她,她也沒辦法馬上猜測到這上頭。 小四聽著這些人嘴巴越發不干凈,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云夕拉著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熱鬧,可是人這么多,她還真不想擠著,萬一被人占便宜怎么辦?雖然以她性子,肯定會把那人的手給擰了,但是真遇到的話也實在晦氣。 原本將路大夫和那些追殺他的人帶來衙門的賴三,一轉頭就看到人群之外的云夕和小四等人,連忙和萬事屋其他人擠出一條路,讓他們過來。 云夕怔了怔,旋即拉著大家的手,走到人群的最前面。賴三他們怕云夕等人不小心被擠了,王大柱、袁龍等人更是站在她們身后當保鏢,他們人高馬大的,加上萬事屋在州府也有一定名聲,還真沒有什么人敢抱怨。 路大夫涕淚橫流,“大人,我所說的句句屬實,還望大人為我討回一個公道啊?!?/br> 任知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道:“我已經讓人將小蔣氏和蔣文川帶來,等下你們當面對峙便是?!?/br> 他總不可能聽信路大夫的一面之詞,只是他心中終究更傾向于路大夫,畢竟小蔣氏有沒有懷孕,這個一把脈就知道。而且昨天也有不少人看到蔣家將路大夫請過去看病的事情。 只是去請的人注定要失望了,只請來了蔣文川。 小四在見到蔣文川的時候,不自覺抖了抖身子,眼中閃過一絲的害怕。 云夕握住她的手,看著蔣文川一身藍衣,儀表堂堂,怎么看都是風度翩翩的少爺。 蔣文川微微一笑,“家母聽聞有人如此毀謗她的名聲,氣得臥病在床,只能我自己過來了?!?/br> 他看著路大夫,神情厭惡,“路大夫之所以詆毀我母親,只不過是因為他昨天看病后,調戲了我家的丫鬟,那丫鬟不堪受辱,甚至昨晚自縊,若不是及時救下來,只怕這條命就沒了。我們蔣家原本想著息事寧人,所以不曾透出風聲。誰知道路大夫卻倒打一耙,反而先咬我們一口?!?/br> 他一臉的痛心疾首,語氣再誠懇不過。 他身側原本脖子綁著繃帶的丫鬟也走了出來,低垂著腦袋,眼眶發紅,聲音有些沙啞,“奴婢原本許了一門親事,結果因為路大夫的緣故卻被人懷疑同他有所瓜葛,慘遭退親,這才一時想不開……” 她說到后面,聲音哽咽了起來。 云夕揚了揚眉,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這蔣文川的行動也夠迅速啊,立刻將臟水潑在路大夫身上,那么路大夫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成為了報復。 路大夫差點被氣得栽倒,“你血口噴人!” 蔣文川冷冷道:“那也比不過路大夫你的用心險惡?!?/br> 云夕微微一笑,走上前,說道:“可以讓我看看這位姑娘的傷口嗎?” 任知府也認出了云夕,問道:“杜縣主有何指教?” 云夕笑道:“既然是昨天上吊的話,經過一個晚上,傷口肯定的疤痕肯定有所不同。在下雖然本事一般,不過根據傷口估量大概的時間,我還是可以做到的?!?/br> 她只是覺得,蔣文川不至于昨晚就預料到今天路大夫會來狀告他,只怕只是臨時行事,這就給了云夕機會。 蔣文川眉眼間閃過不悅,“綠菊已經夠可憐了,縣主何必非要再揭開她的傷疤?!?/br> 云夕反唇相譏,“真正污蔑她清白的,難道不是你嗎?” 這路大夫在州府行醫幾十年,加上蔣家也是富貴人家,他怎么可能色膽包天到調戲蔣家的丫鬟,蔣文川不過是欲加之罪罷了。 她淡淡補充了一句,“倘若你們覺得我會包庇路大夫,那么將仵作他們也一起請過來好了,就算是站好幾尺之外,應該也能從傷口顏色判斷出來吧?!?/br> 蔣文川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云夕笑靨如花,“怎么?蔣少爺這是不敢了嗎?” 臺上任知府直接下令:“綠菊,將你脖子上的繃帶拿下來?!?/br> 綠菊咬咬牙,不由將求救的目光落在蔣文川身上。 蔣文川臉色有些冷,像是想起了什么,薄唇微微勾起:“那就拿下來吧?!?/br> 綠菊將脖子上的繃帶輕輕解了下來,大家果真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勒痕。 云夕眼睛微微瞇起,發現那勒痕竟不像是剛剛才勒的,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中。 蔣文川語帶諷刺,“杜縣主要不要過去好好檢查一下啊?!?/br> 云夕卻嗅到了綠菊身上一抹違和的味道,她篤定一笑,從懷里掏出手絹,在蔣文川和綠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上前拿出手絹,往綠菊脖子一抹,她那白色的綢布上,果真有一道明顯的痕跡。 原來這綠菊脖子上的淤痕,是畫出來的。 云夕拿著手絹對著門口圍觀的群眾展示了一番,“大家應該可以猜出她脖子的淤青是怎么弄出來的吧?” 任知府用力捶了一下手中的驚堂木,“你這大膽的丫鬟,竟敢做出假證,欺上瞞下?!?/br> 被云夕這么一揭穿,可真沒有人相信綠菊是被路大夫給調戲得上吊了,人家的脖子明明好好的呢。 綠菊跪了下來,哭訴道:“此事和我家少爺夫人沒有半點關系,是奴婢不忿這路大夫污蔑夫人,這才想著小小地整他一下。少爺,他也是不知情的?!?/br> 看不出這綠菊還是個忠心耿耿的,都到了這時候,還不忘將所有事情都攬在她身上。云夕猜測,她應該對蔣文川和小蔣氏的事情也是知曉,甚至為他們做掩護了。 蔣文川勉強恢復了臉色,說道:“你又何必如此?!?/br> 路大夫說道:“我污蔑?我用得著污蔑她?小蔣氏本來就懷孕了,你們若是不信,直接將全州府的大夫請去給她把脈就是,到時候是真是假,一目了然。我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不要,我也要揭發你們蔣家烏煙瘴氣的一面?!?/br> 被差點殺死的路大夫可謂是恨極了蔣家。 蔣文川說道:“我們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怕你的污蔑。倘若真讓那些大夫去我們家,那我母親就算是清白的,世人也不會相信?!?/br> 云夕笑道:“倘若她是清白的,我自然會當見證人,幫她澄清。到時候若是有人說她閑話,我聽一句,打一次?!?/br> 蔣文川如同冰棱一般的視線狠狠投向云夕,他怎么也沒想明白,這位杜縣主為何非要幫著那路大夫和他們家過不去。明明昨天她和母親相見的時候,關系還很是融洽的。 蔣文川自然沒認出躲在云夕身后的小四,或者說他根本不曾將除了母親以外的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云夕施施然笑了笑,“如何?” “夠了!”一道怒喝聲響起,一個年約六十的婦人在管事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她的身后跟著低頭不語的小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