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大家不由地望向了來人,簡單的藍色衣衫硬是被他穿出了出塵之氣。只見他容貌之俊秀實屬平生之罕見,讓人不由覺得上天實在太過偏愛他,五官容貌無一處不美。 被他容貌所攝,那些御史大夫甚至一時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沒有跳出來職責對方這般無禮的出場。 一些年紀較大的人更是對著他默默地出神,似乎覺得這張臉似曾相似。 云穆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云深。他沒有看跪倒在地上的父親一言,行了一禮,“云深見過陛下?!?/br> 楚息元諷刺地看向云穆,“云國公,你看,哪個才是你的兒子?” 云深的容貌同他娘至少有七成的相像,不少人經由提醒,也回想起當年那大楚第一美人的絕世風姿。這樣如出一轍的傾城容貌,便是最好的證據。無需多余的語言和證明。 他們的腦海中不由閃過一個念頭:除了他,還有誰配是那人的兒子?昔年孟芷蕓出現在人前的時候,便已經是國公夫人,不知道多少男子為其容貌失魂落魄,相見恨晚,卻礙于對方的國公夫人身份,不得不將情愫暗藏在心中。如今乍一看到故人的臉,心中的惆悵又被勾起。 云穆死死地看著那張臉,嘴里喃喃道:“芷蕓……” 以云深的聽力,他自然是將這低聲呢喃收入耳中,他眼中閃過一絲的諷刺。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認錯,他又有什么臉面做出這種癡情的姿態? 他神色漠然,“云國公還是莫要將我娘的名字掛在嘴邊的好。我娘若地下有知,知道她丈夫隨意將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的冒牌貨認作我,只怕要氣得從墳墓中跳出來?!?/br> 他頓了頓,說道:“畢竟我娘可生不出那么丑的兒子?!?/br> 他看向盛凡的眼神帶著厭惡,仿佛他是臭不可聞的垃圾。 他話說得冷酷無情,甚至還有些惡毒,卻沒有人覺得他說的哪里不對。云深同盛凡本來就是云泥之別。 盛凡身體最后一絲力氣都失去,整個人攤倒在地上,他身旁的曹芊墨,癡癡地望著云深。像這樣清雋無雙的男子,才應該是她的丈夫才是,而不是一個丑陋的冒牌貨。 這樣想的曹芊墨,根本沒有考慮到云深愿不愿意娶她的事情,心中只被這個念頭給充滿。她甚至怨恨起了自己的家族,若是她再晚幾天成親…… 這念頭一旦起來就無法熄滅,埋在她心中深處。 曹皇后一看到云深的出場,便知大事不妙,她先下手為強,怒道:“陛下,這人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冒云深。臣妾一時不察,竟被他給蒙騙了,甚至還委屈了我那芊墨丫頭?!?/br> 在大庭廣眾之下,楚息元卻半點沒有給自己的元后留面子,“哦,皇后你是覺得,單單他一個人就有這個膽子做出冒充權貴的事情嗎?” “若是沒有人告訴他,他一個平頭百姓,又如何能夠說出云深小時候的事情,來取信于朕?!?/br> 經歷過剛剛這么一場的鬧劇,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楚息元先前真的被蒙騙了,只怕當今天子早就清楚原委,只是一直按捺不發,留作今日發作罷了。 曹樂痛哭流涕,“都是臣子耳根子太軟,知道云深的消息后,太過開心,這才被賊人所蒙蔽了?!?/br> 大皇子楚隆諷刺道:“只怕你們曹家才是這冒牌貨的同盟吧。你們打的算盤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尋一個聽你們話的人來冒充云世子,也好方便你們行事?!?/br> 只是這曹家也挺厲害的,為此甚至犧牲了嬌養的小姐。 和大皇子想到一處去的人不少,畢竟大家也不是傻子?;剡^神后也可以猜出曹家的算盤。 曹家自然不可能認下這事,開始拿曹芊墨做筏子,“倘若我們知道他是假的,怎么可能將芊墨嫁給他?” 曹芊墨被一次次提醒著這個事實,沐浴在眾人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眼神中,簡直要羞憤欲死。 她腦子一熱,開口道:“陛下,我要同這賊人和離?!甭曇糁羞€帶著一絲的委屈,“我的未婚夫明明是云公子?!?/br> 她忍不住拿濕潤了的眼睛望著云深,看上去楚楚可憐。 云深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吐出一個字,“臟?!?/br> 然后往旁邊踱了一步,把距離拉大,將嫌棄進行到底。 ------題外話------ 云深表示,連我一成的美都沒達到,居然好意思冒充我,簡直就是侮辱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吻,白衣教 一個簡簡單單的臟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插入曹芊墨的心房。她的臉色蒼白,身子也搖搖欲墜的,顯然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她仍然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掙扎,“我的丈夫應該是真正的云深才是?!?/br> 云深甩了甩衣袖,像是拂去看不見的臟東西一般,神情冷漠中帶著淡淡的厭惡,“倘若是我,絕無可能應下這門親事。你的丈夫是他,同我半點關系都沒有。誰接的旨,誰便是你的丈夫?!?/br> 就算是皇后下懿旨,也沒有她愛怎么指婚就怎么指婚的道理。倘若當事人都不情愿的話,直接抗旨,丟臉的也是皇后。 曹芊墨緊緊咬著下唇,感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是在看她笑話。她不由感到委屈起來,這親事是家人給她定下的,她能反抗嗎?為什么云深就不能體會她的難處? 作為曹家的二小姐,一直都是京城的風云人物。在人前,雖然走得是柔弱溫婉路線,但不可避免還是結了一些小仇恨。敢和她鬧不和的,至少在家世上也不會輸給曹家。 明眼人都看得出,曹芊墨已經淪為了京城的笑話,曹家的棄子——在真正的云深走出人前那一刻。 她可是和冒牌貨成的親,甚至成為了他的人??墒堑搅诉@時候,她卻仍然做著美夢,這就顯得可笑了。 薛瑩瑩恰好是同曹芊墨十分不合的人,她作為備受寵愛的郡主,還真不怕得罪曹家。 “真是好笑,像你這樣的殘花敗柳,還好意思攀附云世子?!?/br> 一句話讓曹家的人都黑了臉,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 皇后正要開口,大皇子的生母淑妃用手絹遮掩住嘴角的笑意,“皇后娘娘先前不是說了嗎?曹姑娘傾慕的是云世子的人,并不是為他的身份地位。怎么,現在被揭穿身份了,就不喜歡了嗎?可見曹姑娘的喜歡,還真是脆弱啊?!?/br> 這只差沒指著鼻子罵曹家貪慕權貴。 容貌俏麗的麗妃脆生生道:“淑妃jiejie說笑了。曹姑娘作為皇后娘娘的侄女,大家都稱贊她有皇后娘娘的幾分品德,自然是始終如一的人?;屎竽锬锂敵醪灰彩且驗閮蓚€孩子實在兩情相悅,這才下旨成全他們嗎?” 麗妃和淑妃的話簡直就是活生生往曹家臉上扇巴掌。特別是有曹芊墨妄圖攀附云深的舉止在前,這番看似稱贊的話語也就顯得尤其的可笑。同時也提醒著大家,這門親事是皇后指下的,除非她不要臉收回自己的話,不然是別想讓曹芊墨和那假世子和離了。 只是倘若收回的話,皇后的威嚴也就蕩然無存了。 曹皇后也清楚這些,最終只是深呼吸一口氣,仿佛沒看到侄女懇求的眼神。 楚息元看著這有些可笑的一幕,慢慢開口,“將這冒牌貨盛凡和盛夫人一起帶下去,好好審訊?!?/br> 他一聲令下,盛凡和曹芊墨都被帶了下去,誰讓她是盛凡的妻子呢,就算她是曹家的女兒,嫁人后,終究也就是男人的附屬品,被人稱呼一聲盛夫人。 真假世子這一出戲,弄得大家都忘記了前面童超所謂的“欺君之罪”。只是腦子聰明點的,卻也看出了這其中的貓膩。 大部分人都能看出,指使盛凡冒充云深的定是曹家,只是就算心知肚明,在沒有確鑿證據下,也只能壓下心中不斷翻滾的那點小念頭。 三皇子唇角勾了勾,拿起酒杯,淡淡地抿了一口酒,只怕過幾天,又有不少彈劾太子的折子了。 楚息元對于現場這種安靜到僵硬的氣氛視若無睹,只是一臉慈愛地讓云深坐在他身旁。 太子看在眼中,手指幾乎要將掌心掐出血來——他作為堂堂的太子,居然連座位都比不過云深一個連皇子都不算的人。為何父皇就如此偏心于他? 這一場的宴席,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落幕了。 等宴席上發生的細節流傳出去后,京城又是好幾日的暗潮涌動,各種流言不絕于耳。只是直接住在宮里的云深,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遠離了這些喧囂。 …… “盛凡在十天后被發現死在天牢之中。加上他先前的痕跡又被人給抹消得干干凈凈的,順天府尹查了半天,終究沒找出更多的線索?!?/br> 云深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微笑著同云夕說著一個月前在京城發生的事情。宴席結束后,他不曾回到過國公府,直接住在宮里,也算是全程跟進這個案件。 在宮里的那段時間,更是讓大家徹底看到他所受的寵愛,連太子都遠遠不如。在人們眼中,他容貌俊美、位高權重,沒有未婚妻,是令人眼睛發光的香餑餑。只是礙于他住在宮里,那些世家小姐就算想同他來一個偶遇都沒法,這也是云深選擇呆宮里的原因之一。 等盛凡死后,他索性直接返回鳳凰縣,還是早點定下他和云夕的親事比較好。 云夕眉頭蹙起不悅的線條,惡狠狠道:“真是便宜曹家了?!?/br> 盛凡一死,那就死無對證了。所有人都猜出是曹家搞的鬼,但是沒有確鑿的罪證,也無法真的定下曹家的罪名。 云深卻笑了,說道:“曹家就算及時殺人滅口了,也沒討得了好?!彼D了頓,說道:“太子被廢了?!?/br> “咦?” 云深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結黨營私,縱容手下污蔑朝臣,一條條罪名下來,陛下便廢了他的太子之位?!?/br> 云夕忽的靈關一閃,“和童超有關對嗎?” 云深點點頭,說道:“事實上,童超是左撇子。他當時科考時的卷子是用左手寫的,這一個月的筆墨卻是用右手所寫,字跡自然不同。后來他當場用左手寫出了和卷子上一樣的字跡,那些抨擊他的流言自然不告而破?!?/br> 云夕想了想,那時候云深剛回京城沒多久,只怕是楚皇特地吩咐童超如此行事。說不定當時御史周默柏能夠順利拿到童超的手稿,也是童超和天子刻意所為。 為的便是從所謂的欺君之罪,引出真假世子一事。當時周默柏在太子的指示下,信誓旦旦表示欺君之罪,罪無可赦。結果一轉眼就落在曹家身上,也的確充滿了諷刺。 云深見她一臉了然,嘴角的笑意加深,“不愧是云夕,果真聰明?!?/br> 云夕白了他一眼,“那么簡單都猜不出的話,豈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br> 她想了想,說道:“總覺得單單廢了太子位置,還是太便宜曹家了?!?/br> 云深淡淡道:“皇后娘娘因為識人不明,所以鳳印被奪,現在是淑妃和德妃共同執掌鳳印?!?/br> 德妃就是太后娘娘的親侄女,雖然入宮這些年來都無所出,卻憑借著太后和皇帝的支持,被冊封為德妃,膝下還養著大公主。據說這位德妃娘娘很有太后的幾分品格,性格剛正不二。 “同時曹家也被降爵,日后只能稱呼他們為曹侯爺了?!?/br> 聽起來的確很慘,只怕曹家就要從京城中的一流人家淪落成二流了,他們想要東山再起,除非將來太子登位。 云深的仇也算是報了一半多。 想到這點,云夕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愉悅的弧度,她想起了一個疑惑,忍不住問出口:“不過,那曹家也太傻了吧,就算再想要接收你的勢力,也不該隨便找一個人來冒充你啊?!?/br> 云深幽深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的諷刺,“曹家不過是以為我死了,所以才敢放手去行事?!?/br> 云夕心領神會,“只怕是你故意給曹家挖的陷阱吧?”保不齊,曹家能想起這個法子,還是某人的暗示。 不過這也是曹家活該,云深當年才多大啊,曹皇后就下這樣的毒手。她心中浮現出淡淡的疑惑:照理來說,一國之后,不該這么沒分寸???只是她又不能指著曹皇后詢問她這事。 她側頭看著云深,說道:“我聽說,曹家那位姑娘,可是口口聲聲說她才應該是你未婚妻的,甚至表示愿意當妾室?!?/br> 云深嘴角抽了抽,“你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沒道理啊,云夕應該沒有認識的京城人士才是。 云夕哼了一聲,“也就是說的確是有這么一回事吧?!毕碓醋匀皇茄圄?,燕翎的堂姐寫信告訴她的,言語之中充滿了對曹家的幸災樂禍。 云深淡淡道:“那位曹姑娘……”他想了想,還是沒想起她叫什么名字,“畢竟她也是皇后的侄女,加上在一些人眼中還是所謂的受害者,最后還是被從天牢中帶了出來。曹家直接將她送到曹家的家廟里?!?/br> 在云深離京之前,那曹芊墨也不知道是怎么離開家廟的,竟是跑到他面前,祈求他帶她一起離開,并且表示不求正室位置,只希望他身邊能夠給她留一個小小的位置,讓她能夠遠遠看著他。 倘若是別的男子,在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貴族女子這樣表達心意,就算不喜歡對方,也會有幾分動容。 云深倒好,直接將對方當做腳旁的垃圾,甚至懶得同她多說一句廢話,直接離開。 想起這件事,他眼中閃過一絲的諷刺。只是當他望著云夕的時候,眼神又轉回了溫柔,薄薄的唇瓣溢出了低沉悅耳的笑聲,“云夕,你這是在吃醋嗎?” 云夕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轉之間,顧盼生輝,“我用得著和她吃醋?”曹家和云深仇深似海,云深又不是小說中的腦殘,還會愛上所謂的仇人之女。 只是……云深現在身份可謂是公告于天下,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的鶯鶯燕燕黏上來。想到這里,盡管她對云深再有信心,心中不免也有些不愉。其實重點是,她發現云深還挺喜歡看她吃醋的,作為女友,她索性滿足某人這個心愿,也算是兩人交往之間的小小情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