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呈：“……”

    第二天大早，趁著天還沒亮，秦呈俯身親了親身旁還在熟睡的少年，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但是回到房間后，他卻并沒有再休息一會兒，而是抬步走到窗邊，眺望遠方蜿蜒起伏的群山，接著低首打通了一個電話。

    徐晉接到電話的時候也是十分差異，按照時差來算，洛杉磯那邊應該還是凌晨，這個時間秦大少爺居然打電話給他？沒多想，他便問道：“怎么了，我下周就去洛杉磯?！?/br>
    下一刻，平靜淡漠的男聲從電話的那一頭響起：“我唱歌怎么樣？”

    徐晉猛地愣住，只以為自己聽錯了：“哈？你說什么？”

    冷峻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浮動，秦呈淡定鎮靜地又重復了一遍：“我唱歌怎么樣？”

    徐晉：“……我記得去年金熊獎的時候，大衛·羅孚還拿這個當梗，調侃你來著。怎么突然想說這個了？”

    秦呈再次問道：“我唱歌怎么樣？”

    徐晉：“……我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秦呈：“嗯？”

    徐晉：“……”

    秦呈：“你覺得我……”

    “你剛出道的時候，不是本來說那部電影主題曲要讓你來唱的嗎？你仔細回憶回憶后來為什么你沒唱那首主題曲，你……你自己回憶回憶原因，我可什么都沒說?！?/br>
    秦呈：“……”

    聽到這位大少爺終于沒動靜了，徐晉終于松了一口氣。他這個經紀人當得太不容易了，都說人無完人，這句話他從來沒否認過，可誰能想到，秦呈的演技有多好，他唱的歌就有多爛！天生的五音不全，偏偏自己還聽不出來，以為唱得特別棒。

    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徐晉還沒再開口，坐在他對面正在吃晚飯的徐夫人就問了：“看你表情，我家秦神唱歌就那么難聽？”

    這句話并沒有刻意壓低，完完全全地傳入了電話中。

    聽到這句話的秦呈：“……”

    欲哭無淚的徐晉趕緊拿著電話走到了陽臺，一邊走一邊說：“你怎么突然又想起唱歌的事情？不是過去十幾年了么，以前也沒看你想這件事啊?！?/br>
    “現在的調音技術不是很好嗎？”

    徐晉下意識地回道：“你居然覺得有調音師能把你的歌聲調準？！”

    秦呈：“……”

    出于硬件條件上的不足，任憑秦先生如何努力，他想和自家容容一起唱情歌的事情就這么被擱淺了。楊老的這三首曲子都可以稱得上是經典，而且完全是容栩的風格，幾乎沒有一點猶豫，容栩就接下了這個通告。

    《第零定律》大約要到五月份才能拍完，四月中旬時，容栩便暫時回華夏錄歌。因為是只有三首歌的ep（迷你專輯），到四月下旬的時候，三首歌全部錄完，羅振濤也開始動手宣傳。

    《第零定律》畢竟還要幾個月才能上映，容粉們早已做好準備，在最近半年內，可能很少看到自家容容的身影。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才過去四個月，容容就再次出現了，甚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專輯！新專輯！我容又要唱歌了！啊啊啊啊受不了，我下樓去跑五圈，誰都別攔著我！】

    【qaq我都不敢說，其實我是容容的歌迷??！容容的電影每部都看過，但是我是被《容言》圈粉的。容容居然又唱歌了，這都兩年了啊，我差點以為我這輩子都聽不到容容的新歌了，嗚嗚嗚嗚……】

    【激動得我現在打字的手都是顫抖的，太激動了，我先預定三張新ep！】

    【ep的話定價一般都比較便宜，我要十張！買買買！】

    【我也要十張，容容的歌聲我能吹一輩子?。?！】

    僅僅是放出一個要出新專輯的消息，粉絲就已經激動成這樣。連羅振濤都沒想到，粉絲對容栩出新歌的態度居然會如此積極。不過仔細一想也是，容栩已經兩年沒有出過新歌了，供不應求，現在一出新歌，當然會受到粉絲的熱力追捧。

    事不宜遲，羅振濤直接借著粉絲的這股興奮勁，在兩個小時后，公布了這支新ep的名字。

    【羅振濤：#浮光5月20日#時隔兩年，@楊長徵@容栩再度合作。那是輕輕浮于水面上的一點霞光，520，你的《浮光》?！?/br>
    一看到這個消息，容粉更是再也坐不住了，直截了當地用統一的回復，在羅振濤的宣傳微博底下這樣回答——

    【約約約?。?！】

    《浮光》的宣傳在華夏各地漸漸涌現，羅振濤動用手段，開始在各大城市的主要公眾場所投放廣告，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容栩要出新專輯的消息。整個華夏，就連很多路人都開始關注這張專輯的消息。

    這些容栩并沒有太過關注，在他回到洛杉磯的時候，《第零定律》已經拍攝到了后期。楚聞漸漸發現了自己對這個機器人的感情，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只是個機器人，是個機器，并非人類。

    一面是早已根深蒂固的理念，一面是自己難以忽視的感情。

    到五月中旬時，劇組終于迎來了最后一場戲。

    作者有話要說：　　秦橙橙：梁靜茹到底是誰呀，寶寶唱歌和她有什么關系哼╭(╯^╰)╮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零定律》的前期主要講述的就是科學家楚聞如何與小機器人七相處的故事。

    這個機器人憑什么可以說擁有愛情？在楚聞看來，它的愛情應該是由一些單獨的指令集合在一起, 最后塑造出來的。

    比如楚聞發現, 在相處沒幾天后, 這個機器人做菜的時候全部都是自己喜歡吃的，那他便在自己的資料上這樣的記錄：“可能編碼特殊指令, 要求觀察主人喜歡吃的飯菜，并在日后嘗試制作?！?/br>
    總而言之，這種愛在楚聞看來, 只是單純地被一個個單獨的行動指令給偽造出來的。人類來表現愛的方式都大有不同, 機器人怎么可能會擁有愛, 它們擁有的只是一個個被指令要求執行的行為而已。

    可是，明明心底知道的是這樣, 在面對這種幾乎真的被愛的處境時, 楚聞卻不由自主地淪陷了。

    誰能抵擋這樣的溫柔陷阱？

    他對你的好, 無微不至, 讓你感覺時刻被對方放在心靈最深處。當你隨便什么時候看向他時，他總是在看你, 用那樣熱切而又害羞的眼神, 一旦與你的視線對上, 他會瞬間轉開視線。

    明明知道這可能是被指令安排而執行的程序, 明明知道對方只是一臺會執行數字指令的機器, 可是當你每天早上醒來，忽然發現這個漂亮的孩子乖巧地蜷縮在你的懷里，然后用那雙璀璨如星辰的眼睛看著你時, 從小失去父母、沒有感受過任何愛意的楚聞，徹底淪陷。

    淪陷之后，是自我懷疑與否定，是想要掙扎，去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情緒。于是開始脾氣暴躁，于是勒令這個機器人不允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甚至有了想將對方送回原廠的念頭。

    《第零定律》的結局是楚聞終于明白，他的小機器人，對他的愛并不是被那一個個的行動代碼cao控的，而是被刻在芯片的最深處。超過了三大定律，成為了一切最頂上的第零定律，甚至為了他，殺了一個人，最終被機器人協會強制銷毀。

    機器人的第一定律，是必須保護人類個體的生命安全?？墒钱敵劦母偁帉κ止蛡蛄藲⑹謥黹_車撞他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小機器人用身體擋住了沖擊——如此，還是沒有違背第一定律。但接下來，那個殺手仍舊沒有放棄，拿著槍下了車。

    這個時候的楚聞已經被車禍撞擊得意識模糊，根本不可能逃跑，他視線迷離地看著他的機器人擋在他的身前，一次次地為他擋去子彈。

    這樣，還是沒有違背第一定律。

    直到那個殺手走到跟前，將機器人一腳踹開，將手槍抵在他的額頭上。生命在下一刻就要停止，只要殺手按下手槍，他的生命就會結束。在臨死時，楚聞幾乎沒什么太多的情緒，沒有去想自己還未完成的實驗，甚至沒有去恨那個心狠手辣的競爭對手。他唯一懊悔的就是，在過去的很多時間里一直對七視而不見，故意冷待。

    然后，他聽到了一聲槍響，倒下的不是他，而是那個殺手。

    ——被踹到一旁的七打開了自己的防護機制，用一槍，殺了這個陌生的殺手。

    至此，它徹底違背了機器人的第一定律。

    機器人要保護任何一個人類個體的生命安全，不可以殺人，在任何情況下，都絕對不可以殺人。但是七殺了一個人，明明他可以只將在這個人擊暈，或者射中他拿槍的手腕，但他還是殺了對方。

    機器人協會對這次的意外相當看重，在楚聞住院不醒的時候就已經將七帶走。最后商議研究的結果是，銷毀這家公司生產的所有愛情機器人，因為它們已經是極度危險級別的機器人。

    劇組這次要拍的最后一場殺青戲，并不是按著劇本順序來的，而是補拍之前兩人相處過程中的一場戲。那時候楚聞已經開始覺得自己不對勁，居然對這個小機器人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于是他命令對方不許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兩人也分房而睡。

    偌大的房子里，突然又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這房子很大很空，小機器人如果想不出現在楚聞面前，那也特別簡單，他總有可以藏的地方。雖然知道對方是機器人，事實上并不需要睡覺，但楚聞還是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是離自己的臥室很遠的一個房間。

    這一天，楚聞結束工作，回到家中。房子里沒有一點燈，他如同往常一樣洗漱結束，回房間休息。

    片場中，噠噠的腳步聲不停響起，燈光隨著秦呈的腳步一個個地打開，再在他的身后一個個地關閉。秦呈開門，進入臥室，攝像機立刻跟了上去，給了他一個特寫。

    幽邃復雜的目光緊緊盯在遠處的一間房門上，他認認真真地看了許久，手指將門把手捏得咯吱作響，但到最后，他還是抿了嘴唇，轉身進屋，將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想要去見那個小機器人，可是他必須克制自己，禁止這個行為。

    然而楚聞卻永遠不知道，當他把房門關上的一剎那，遠處的那扇房門就會開啟。那個小機器人輕手輕腳地走過來，走到他的房門前，乖乖地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膝蓋，將耳朵貼著門板，聽著里面傳來的微弱的聲音。

    他的腦袋向一旁側開，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聽著，在冰冷的黑夜，在無數個夜晚，就這么乖巧地坐在地上，隔著一扇房門，聽里面發出來的聲音。房門的隔音效果太好，大多數時候他都聽不到什么，但每當聽到一點點的聲音，就算是一點咳嗽聲，他那雙寶石般的眼睛都會突然一亮。

    楚聞對七不理不睬整整一百四十六天，于是他就在這個門口坐了一百三十天。其中有十六天，楚聞并沒有回家，而是在工作室里工作。

    對于七來說，他唯一能與這個男人接觸的生命，就是坐在門口，聽那房間里傳來的聲音。大多數的夜晚，他并不能聽到一點聲音，然而只要想著那個人就在這扇房門后，就隔著幾米的距離，他便會忍不住地露出微笑。

    這種寫在芯片最深處的愛，已經愛到了近乎卑微的程度。

    可是別無選擇，因為我誕生的唯一意義，就是愛你。

    片場中央，在那個精致柔和的少年坐在冰涼的瓷磚地面上，雙臂抱膝，輕輕地依靠在房門旁時，空氣仿佛漸漸地安靜下來。容栩微微垂著眸子，視線沒有焦距地看著地面，忽然他好像聽到了什么，雙眸猛地睜大，難以掩飾的驚喜從臉上一閃而過。

    可是下一刻，他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驚駭，然而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后的大門便被人猛地拉開。拿著水杯的楚聞倏地怔住，緩緩地低下頭，看著這個坐在自己門前的小機器人。

    立即地站了起來，快速地道歉，小機器人不斷地說著“對不起”，不停地說著，似乎害怕對方真的拋棄自己。然而下一秒，玻璃杯撞碎在地面，七愣愣地看著滿地的玻璃碎渣，一個抬頭，嘴唇便被對方封住。

    那炙熱狂躁的吻來得太過突然，男人用力地將眼前的機器人撲在了地上，肆意親吻。他撫摸著那如同人類一樣柔軟細嫩的皮膚，他的手探入衣衫，觸碰這個快要將自己折磨致死的人。

    當一個吻結束時，少年的眸子里積蓄了一些水花。明明知道就連這點淚光說不定也是被哪一條指令所命令激活出來的，可是男人卻自嘲般的輕輕笑了兩聲，壓在這個機器人的身上，沙啞著嗓子，問道：“……喜歡我嗎？”

    當“喜歡”這個詞突然出現時，沒有人發現，小機器人的眼睛猛然一亮。

    “喜歡聞……好喜歡聞?！?/br>
    男人低首看著身下這個滿臉愛慕的小機器人，他的眼眸里全是復雜的神色，許久后，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好……這樣就夠了?！?/br>
    吻再一次的落下，片場里的工作人員已經被清空了很多，只剩下二十多個工作人員。他們看著秦呈幾乎在用一種虔誠的方式吻著身下的少年，仿佛在對待一件最珍貴的寶物，愛憐地吻著他眼角溢出的淚水，連撫摸都是那樣的溫柔。

    而屬于小機器人的愛意，也被容栩表演得淋漓盡致。他的眼中只有秦呈一個人，仿佛他真的深深愛著這個人，愛到了骨子里，所以才會和對方一起沉淪，且墜入深淵。

    當這一場戲拍完后，電影就徹底殺青了。有工作人員忍不住地感慨道：“秦和容的演技真是太好了，他們演得好棒，我真的就以為他們是非常愛著對方了?！?/br>
    這句話正好被路過的克里曼斯聽到耳中，金發導演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

    演出來的？

    那根本就是本色出演！能不好嗎！

    無論如何，《第零定律》終于殺青了。在電影全面殺青的同一天，老霍爾特就讓克里曼斯開展宣傳工作。原本克里曼斯還相當不樂意：“我馬上就要去拍新片了，蘭斯，我根本沒有時間宣傳你的片子?！备螞r，我憑什么要幫自己的競爭對手去做宣傳。

    然而老霍爾特卻大臂一揮：“你母親已經找了十個漂亮的男孩來和你相親了，親愛的克里，你可以選擇幫我，接著贏得我的支持，或者不幫我，我很樂意幫你母親將你押回華盛頓?！?/br>
    克里曼斯：“@#%#^$!#$?。?！”

    老霍爾特之所以要趕著進行電影宣傳，一來是因為《第零定律》的特效準備多年，后期制作會非?？?，估計九月份就能上映。二來就像秦呈說的一樣，五月二十號容栩會在全球同步發行新的專輯，這是一個很好的宣傳機會，老霍爾特可不會放過。

    殺青宴上，不少女工作人員都聚在了一起，悲憤痛恨地說道：“為什么我們就不可以去看容拍床戲？明明電影出來以后我們也能看到很多片段，而且又不是真的全裸，我也想看容的床戲啊，聽說特別特別誘人！”

    有工作人員問道：“你不想看秦的床戲嗎？”

    那女工作人員立刻擺擺手：“秦當然特別帥，但是他以前也拍過床戲啊，唯有容，他從沒拍過，我真的好想看??！”

    無論如何，這部電影拍攝了整個五個月，到此是全部結束了。吃完飯后，大家一一告別，克里曼斯在與容栩道別時，神色不爽地說道：“最近我父母非常想給我找個對象?！?/br>
    秦呈眉頭一挑，不動神色地將自家愛人擋在了身后。

    克里曼斯淡定道：“我又不會撬你墻角，想那么多做什么。容栩確實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我沒有奪人所愛的興趣。我只是想問……”說著，克里曼斯看向容栩，道：“有什么不錯的人給我介紹介紹嗎？我喜歡華夏人，我母親給我挑的肯定都是歐美人，不如自己找一個好了?！?/br>
    聞言，容栩微訝，似乎也沒想到克里曼斯要說的竟然是這種事：“我以為你更喜歡自由戀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