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開海禁?” “這種事說了你們這些婦道人家也不懂,且這事暫時還沒擺到明面上來,還得爺和圣上做一場戲?!?/br> * 這兩日朝堂之上鬧得是沸沸揚揚,俱是因為濠鏡的蕃司衙門被人沖擊,派駐官員受傷一事。 這事看起來是流竄海盜作亂,實則朝廷十分清楚是那些夷人做出來的鬼。 提起這件事,就值得說說了。在前朝正德年間,有夷人自稱佛朗機人帶著船隊來到廣東,要求上岸進行貿易,卻遭到了當地官府的拒絕。為了得到大明王朝的絲綢、瓷器、茶葉甚至棉布等等這些在西方沒有的東西,以謀取暴利。這些人只能換了手段,那就是花錢收買,佛朗機人賄賂了廣東的地方官以及鎮守太監,不僅得到了船隊可以靠岸的許可,還得到了可進京面圣朝貢的機會。 就在船隊首領被允許進京期間,這群佛朗機人露出了猙獰的爪牙,以貿易作為借口,實則大肆搶掠,甚至勾結當地??艽罅控溬u人口。由于地方官皆被收買,竟無人過問,一時間老百姓怨聲載道。1 此時大明朝正進行著權力的更替,正德駕崩,嘉靖即位。嘉靖帝知道這一事情,龍顏大怒,命人驅逐佛朗機人離開大明。 這些佛朗機人自是不滿,與大明水師對戰數次,皆以戰敗為告終。這些人名為商人實則是侵略者的佛朗機人,先是冒名頂替騙貢,繼而張牙舞爪入侵,又被打得頭破血流,所謂壟斷東方絲綢瓷器貿易的想法,終究成了一空。 可又怎么能甘心呢,于是他們便變換了政策,與大明打起了游擊戰,開始效仿倭寇沿海大肆搶掠,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甚至勾結大量倭寇雙方聯手肆掠沿海地帶。 直至有了雙嶼島一戰,這些人才開始正視明王朝的強大。那么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于是他們又開始了之前的手段,那就是收買賄賂,而這次還加上了伏低做小的討好。 他們在廣東當地官府租用了濠鏡作為暫居地,與沿海邊民進行貿易,除了付出每年一大筆銀子作為賃金,且貨物交易往來俱向當地市舶司繳納高昂的賦稅,甚至幫著明王朝剿滅了東南沿海的???。 自此,這些佛朗機人才終于在此站穩腳跟。 不過有句俗話講,狗改不了吃、屎。 這些佛朗機人就是這樣,但凡給他們一些機會,他們總是趁機挑釁。不過前朝的皇帝及官員都沒將之放在眼里。惡狗不聽話,打服就行了,所以截止到前朝滅亡之前,他們一直都是挺老實的。 這些年來,因為朝廷管制海上貿易越發嚴苛,而大昌的水師一日不如一日,這群人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先是賴了商稅不交多年,現如今連賃金也不想交了。美聞其名大昌朝禁止海上貿易,他們生意根本沒辦法做,已經打算回西方了。 說是這么說,卻一直賴著不走。事情報上來,朝廷上并沒有將此放在心上,而是命當地蕃司衙門將這些人逐走。而沖擊當地蕃司衙門就是這道政令被頒布出來后,那些佛朗機人對此的反擊了。 不過并不是由他們的人出面動手,而是勾結了一群海盜。 只是這種欲擒故縱的鬼把戲怎么可能騙到這些浸yin官場多年的朝臣們。且不提這些朝廷命官因為自身利益如何置于江山社稷為不顧,這些人有這么一點好那就是,甭管自己人怎么內斗,你外面的人來就是不行。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句話雖是強漢之時的宣言,但相對執行徹底的還屬明朝。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膽敢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即使打輸了,也從來不認慫。 而大昌承繼明朝的骨髓精華,自然將這些也東西流傳了下來。 所以毋庸置疑的,這些夷人必須要打。 可怎么打?要知道打仗可是要銀子的,更何況是最砸銀子的海戰。大昌為何會壓縮海岸線,將大量船艦召回,就是因為每年砸到水師的銀子太過駭人,而同時又沒有海上貿易的商稅平復支出。再加上有別有居心的朝廷官員從中干涉,就演變到了這種惡性循環的境地。 這時反戰派就跳出來了,一面拿著大量軍費說事,一面又說不過是群烏合之眾實在不用大動干戈。前朝之時為了禁止這群夷人的生亂,朝廷施行的就是‘片板不得入?!纫幌盗薪U?。禁到這些夷人覺得無利可圖,他們自然會退去。 只可惜惠帝可不是前朝的皇帝,眾觀前朝史書,禁海之事停停歇歇,顯而易見不禁要比禁的好,最起碼可以增加國庫的收入。 對于喪失海權這些遠超過惠帝眼界的東西,他并不能看到,他只知道朝廷要想有錢,海禁必須開。 不用等惠帝說話,就有主戰派站出來了。 話不用多說,只說一句,我大昌的顏面何在?! 提起這茬,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泱泱大國被一小群夷人挑釁,那就是貽笑大方的事兒。 所以還是得打。 于是話題又回到之前,怎么打?如何打?派誰去打? 因為沿海一帶寇患肆掠一事,再加上這次的濠鏡蕃司衙門被沖擊,福建水師提督莫大海已被撤職,如今緊要之事當得選出一人來頂替這個位置。提到這茬,又有無數官員跳了出來,這福建水師提督雖是目前所有一品大員中最雞肋的位置,但有戰就有錢,且有兵權,再加上走私貿易是在福建水師的眼皮子低下,自然容不得落入別人的手中。 不過還沒等下面人爭起來,惠帝就發話了,問戶部尚書趙懋朝廷可否能拿出支撐這次戰事的銀子。 還用問嗎,自然是沒有的。 于是下面人也不爭了,紛紛在考量這位置是否能爭,怎么爭才能不損失,總不能自己往里填補銀子為朝廷打仗吧? 下面陷入一片沉默之中,這時惠帝說話了,“既然眾位愛卿沒有薦舉人選,朕倒是有一人可用?!?/br> 他笑了一笑,便說出安郡王聽聞這次福建戰事,主動請纓之事。 “安郡王也是心中有大義之人,知曉朝廷如今困難,提出不用朝廷出一分銀子??呻抟粋€做伯父的,怎能讓晚輩赤手空拳去與人對仗?太后也聽說了此事,實在擔心這孩子,所以太后決定從她自己的私庫中籌出十萬兩白銀,暫解燃眉之急。眾位愛卿若是沒有異議,這事就這么定了?” “這……” 下面人一眾大臣面面相覷。 惠帝穩坐釣魚臺:“當然,諸位愛卿若有異議,也可提出。不過這銀子本就是太后疼惜晚輩拆借出來的,若是換了人,朕可沒臉找太后要銀子打這一仗,至于這籌集軍費之事,還得諸位愛卿們多多勞心費神啊?!?/br> 又是一番面面相覷后,一聲聲‘臣無異議’響起。 就算有異議也不能這會兒拿出來說啊,且不提那安郡王是否有這個本事,就算真有本事平息寇患打服了那群夷人,大不了到時候將之弄回來就是。 當初河道之事不就是這般處置的,雖那安郡王確實捅破了窟窿,但那只是意外,這次可沒有個‘胡成邦之子’出來,量他也是孫猴子翻不出如來佛祖的五指山。 且不提這些朝臣如何想,當日認命安郡王為福建提督軍務總兵官的圣旨就下來了。 也就是意味著祁煊正在新婚之中就要離京前去福建。 * “反正我不管,我要與你同去,你到底是帶還是不帶?”秦明月第一次在祁煊面前露出這樣一副堅決的模樣。 打從圣旨下來后,且不提鎮北王妃那仿若吃了屎的表情,這兩口子回到浩然苑就開始吵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