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魏國公打斷道:“你答應了?” “孫兒并未答應?!?/br> “你不答應就對了,這位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身份夠尊貴,和圣上的關系又近,關鍵還夠胡攪蠻纏,也能潑上臉皮不要。誰粘上他,那是不死也要脫層皮?!闭f著,魏國公見祁煊已經走到中庭,忙道:“你出去迎迎?!?/br> 徐晏低頭道:“是?!?/br> * 到了辰時末刻,魏國公出面說了幾句話后,梨園會就開始了。 見此,秦明月不免有些失望,感覺與她所想象的場景不同??赊D念一想,這里又不是現代那會兒,也弄不成各種花哨的手段,例如回放下登臺獻藝者各種心路歷程,煽煽情惹惹淚什么的。 其實這樣反倒好一些,直接進入正題,多利索。 對于喜歡看戲之人,這自然是一場饕殄盛宴,可對于不喜歡或者沒興趣的人,無疑是一件十分無聊的事。 恰恰祁煊和秦明月都在不喜歡及沒興趣之列,祁煊是不耐煩,而秦明月是聽得很艱難。 遠遠望過去,就見坐在正南那處戲樓二樓靠中的位置,祁煊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坐在那里。關鍵他還極力地去掩飾那種不耐,讓人著實有些忍俊不住。 秦明月低頭掩了掩臉上表情,一股甜意上了心頭。 她沒料到他今日會來,他也沒提過要來的事,還是那日一句戲言,萬萬沒想到他竟真的來了。 正想著,那人突然側首往這邊看了過來,對她眨了眨眼。 那樣子怎么說呢,就像是一只睜著水汪汪眼睛使勁搖著尾巴的小狗,正在對她說,我是不是很厲害,快來給我獎勵吧。 因為有著這樣一個插曲,所以時間很快就在你看我一眼,我撩你一眼中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上午一共登臺了二十多個戲班,其中只有十個能進入復選,至于另外十多個則是被淘汰。因為是初選,所以過程十分簡單,由魏國公一人決定留還是不留。 到了午時二刻,上午場便結束了,觀戲樓里的人開始絡繹不絕往外走著。 有不少人在討論之前哪個戲班稍微出彩一些,哪個戲班被淘汰有些可惜。因為之前祁煊給秦明月遞了個眼色,所以她特意出去后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站著,果然不一會兒他人就來了。 “走,爺帶你去用午飯?!币娝媛哆t疑,他又道:“等用完了爺再送你回來,下午爺就不來了,太他娘的無聊了,簡直就是魔音穿耳。若不是為了你,爺可不愿來受這種罪。等后日爺再來,到時來給二舅哥捧場?!?/br> “誰是你二舅哥啊?!鼻孛髟氯滩蛔〖t著臉嗔道。 祁煊得意一笑,“你都快嫁我了,還不是舅哥?” 兩人一面說著,一面就往馬車停駐的地方走去。 祁煊身份不一般,所以馬車是直接駛進梨園的,其實按照他的秉性,他慣是騎馬不坐車,也是為了將就秦明月,最近才以馬車代步。 * 廣和園順利地通過了初選和復選。 這一項事實,著實讓許多人都跌掉下巴。 本來廣和園一直是以新戲作為噱頭,才闖下偌大的名頭,京中還沒有人見過這兩位秦大家唱過老戲。原想著兩人大抵是唱得不精,才會另辟蹊徑,以一種新式手段立足,卻萬萬沒想到人家哪里是不會唱,明明是達到了大家級的水平。 而其中最為懊惱的就是孟德居幾個作為對手的戲園子了。 他們之所以會給廣和園下邀貼,就是打著那什么秦大家老戲唱得不精,以己之長,攻其之短,借此來打壓對方的聲勢,萬萬沒想到竟成了這樣。 劉保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檔,才湊到了徐晏身邊。 “公子,你看這廣和園——” 正坐著喝茶的徐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過是個戲園子,用得著讓魏國公府替你出手?劉保成,若是這德慶閣你沒辦法周全,這老板的位置換個人來做也不是不行?!?/br> 聽到這話,劉保成撲通一聲跪在徐晏腳前。 “公子,不是小的不中用,而是實在那廣和園的戲讓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看戲的人都往廣和園去了,咱們德慶閣……” 徐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德慶閣作為魏國公府名下摟錢的搖錢樹,為魏國公府增添的何止萬兩之數。祖父是因為看中他,有意培養他做下一任的魏國公,才會將德慶閣作為練手之物交到他手中。 可這德慶閣剛交到他手上,每月進益就狂跌不止,現如今僅僅也只夠保住戲園子日常開銷,賺銀子這是不用想了。 這一切俱是因為那廣和園。 徐晏倒不在乎這點銀子,可他不能被當眾打臉,魏國公府不同其他府上,承爵之人可從來不是看是不是嫡長,而是誰有那個‘資質’。徐晏本是庶子,他父親和叔伯那一代沒有一個能討了魏國公的歡心。也就徐晏另辟蹊徑,投其所好,明明人才出眾,卻偏偏學那戲子彩衣娛親,博得魏國公的青眼,將他帶在身邊□□。 與他同一輩的庶子嫡子們,哪個不嫉恨他,這么好的把柄送到人手上,自然作為了攻擊的手段。所以當劉保成來求他,他是允了的,可現在因為安郡王的出現,徐晏卻是暫時不敢再動這個想法。 “起來,跪著成什么樣子?!毙礻逃媚_尖踢了踢劉保成。 “公子——”劉保成忙站了起來,卻一臉可憐相。 “這事不用再提?!?/br> “可——”剩下的話,劉保成沒有再敢說,只能蔫頭耷腦地下去了。 等走出這道門,他才挺直了腰桿,眉宇間也顯出凝重之色。 劉保成自然也不是傻子,徐晏的態度很明顯,指望他幫著出手是不可能了??尚礻滩怀鍪?,并不代表他不能出手。 劉保成苦笑,這些勛貴家公子哥們就是如此,做事從來隱晦婉轉。真若是事發了,怎么也扯不到他們頭上去??扇羰遣蛔?,他這個德慶閣的‘當家’也不用做了。為了坐上這個位置他得罪了多少人,真被當做棄子而棄,別說翻身了,指不定怎么被人踩死了。 他可沒忘記他前頭那位是怎么被自己踩死的,當自己也即將淪落到這種地步,格外能感同身受,甚至為之膽寒。 劉保成面上露出一絲獰色,幸好他早就步了暗棋。 這么想著,他匆匆忙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