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明明床很大,秦明月還是緊著外面躺,人就在床沿,翻個身就能掉下去那種。祁煊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坐起身一把將她撈過來往里頭拉了拉。 “你說你這樣當爺是豺狼虎豹?爺要是想做個什么,你躺在那邊和躺在這里沒什么區別。你該不會想睡到半夜咚的一聲掉在床下吧,摔出個好歹來,咱們什么事兒都不用干了?!?/br> 因為這些話,秦明月才沒掙扎,見祁煊又躺了回去,她才小心翼翼地放松身體,躺了下來。 外面點著燈,但隔著兩層帳子并不顯明亮。 祁煊躺在那里,側首看了看她側臉,沒話找話說:“你說咱們這睡也睡了,你就是爺的人了,以后別有事沒事跟爺鬧別扭,跟了爺,又不屈了你!” 這話把秦明月嗆得,一口氣玄些沒接上來,惱道:“誰跟你睡了,你亂說什么!” 祁煊得意一笑,伸手點了點:“這不算是睡?” 好吧,在當下這確實算是睡了,秦明月若是古代女人,非得死纏爛打要讓祁煊負責不可,他若是不負責的話,她只有尋死的份兒??汕孛髟虏⒉皇沁@里的女人,認真來說,她雖披了這層皮,雖努力讓自己顯得不突兀,已經盡力讓自己的言行舉止貼合這個世界??烧f白了,她瓤子里還是個現代的靈魂。 在現代,男女之間哪怕發生了關系,也是說分就分,說散就散,談不上誰對誰負責不負責的話。這也是為何祁煊提議,她幾乎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下來的原因所在,因為在她來看,只要謹守最后一層底線,并不算什么。 可這種想法若是放在這里,卻是驚世駭俗的。 不過她肯定不能將這種想法說出來的,只能道:“我這輩子沒打算要嫁人,以后——”她頓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跟我說這種話?!?/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祁煊黑了臉,心里那種不得勁兒的感覺別提了。 怎么說呢?就好像他才是個大姑娘家,被一個男人睡了,對方不給他負責一樣。他坐了起來,雙腿盤著,擺出一副很正經的姿態,“咱倆得好好談談?!?/br> 秦明月看他一眼,這人又在發什么神經? 不過祁煊生得人高馬大,躺著還不顯,坐起來后給人的壓迫感很重。尤其兩人都穿著中衣,這種一俯首一仰躺的姿態,總讓她覺得很有危機感。 于是她也坐了起來,坐姿換了幾個都覺得局促,于是她便學著祁煊一樣盤坐著。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把被子拉過來蓋在腿上。 “想談什么,你說吧?!?/br> 這樣子倒把祁煊給逗笑了,越看越覺得她招人稀罕。 一身月白色中衣襯得她皮膚白皙如玉,粉粉嫩嫩的,吹彈可破。眉目如畫,烏黑濃密的長發半散著背后,顯得她小小的一點兒,卻格外讓人憐惜。 不經意中,心便軟成了一團。 其實認真想來,他似乎對她格外容易心軟。明明照他的脾氣,讓人騎在頭上再三跳囂,他早就活撕了這人,可偏偏面對她時,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覺得這樣也挺不錯。 祁煊記得有句話怎么說的? 劫,她就是他這輩子的劫。渡不過去,也不想渡過去。 心中用這種類似很無奈的心情想著,面上祁煊卻又是另一副臉:“你跟爺說說,讓你跟著爺,你覺得屈你了?” 就知道跟這牲口聊天,是沒辦法聊的,他總有辦法挑動她情緒。 不過秦明月既然擺出了這副姿態,就是打算將話講清楚,畢竟她也不喜歡這種黏黏糊糊糾纏不清的狀態。 騙人錢財是可恥,騙人感情就是可恨了。 秦明月知道祁煊喜歡她,所以不想欺騙他的感情。尤其因為很多事,她總有需要仰仗他的地方,不管她是愿意還是不愿意,她都不想讓自己顯得那么功利,好像就是為了利用他,她才任由這曖昧不清的狀態持續下去。 “我這輩子真沒打算嫁人,這是真話。你這人雖顯得惡形惡狀了點兒,但你是個好人,我不想你誤會什么,或者在我身上耽誤時間?!?/br> 如果祁煊是個現代人,大抵就知道好人卡都是這么發的。幸好他是個古代人,所以他想岔了:“是不是因為莫子賢?” 秦明月感覺很難無奈,為什么什么都是要因為莫子賢?他是這么認為,他大哥也是這么認為,似乎沒有了莫子賢,她就不是秦明月了。難道就不能是她想通了,想開了,不愛了,就不要了?! “跟他沒關系,你出京后,我跟他見過一面……” 不待她話說完,祁煊就打斷道,“你倆見面了?是你找他的,還是他找你的,你倆說什么了?” “是他來找的我,什么也沒說,我只是以后讓他不要來找我了?!?/br> 祁煊拿狐疑得眼神看她,“真的?” 秦明月點點頭:“所以你不要總覺得我不打算嫁人,是和他有什么關系?!?/br> “那為何……” “因為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為什么女兒家一定要嫁人相夫教子?不能是一個人過?難道自己過不好,不自在,非得杵在家里看著丈夫一個一個往家里抬???看著自己從如花美貌,變成雞皮鶴發,看著丈夫從英挺瀟灑,變成腦滿肥腸面目可憎?憎了還不能說出來,還得忍著,還得忍著他今兒睡這個,明兒睡那個,睡完了還要嫌棄你紅顏不再。這還不算,還得弄出一大堆庶子出來繼續惡心你,從你年輕的時候一直惡心到你斷了氣,你覺得這樣的日子很有意思?” 明眼可見,祁煊被秦明月的話震住了。 其實認真說來,秦明月骨子里就是一憤青,只是她從不說,但并不代表她不會這么想。若說剛穿過來的時候,她還曾經做過夢,這夢是她對美好的憧憬,也是她孤單了一世想找個人取暖,那么在經過這么多事以后,她徹底夢醒了。 她發現自己就是一個異類,一個不容于這個世界的異類,只是她偽裝得很好,所以大家都沒有看出來。 可異類就是一個異類,哪怕她偽裝的再好,也欺騙不了自己,她就是這樣一個很沒有安全感,活得很‘獨’的人。她挺享受這種單身的狀態,不想也不愿讓自己再陷入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因為那樣會讓她感到很累。 也許是因為祁煊也是個異類,也許是因為他在她面前說話口沒遮攔慣了,這一次秦明月不想再偽裝,她把自己所有對這個世道的不滿,乃至待女人的不公,甚至是自己的真實想法都說了出來。 “可沒有女子是不嫁人……” 秦明月撇嘴一笑,果然,大家都是這么想的。 “那你告訴我,嫁人有什么好?” 祁煊突然發現自己腦子不夠用了,也是‘秦明月不想嫁自己’的代入感太深,他有些急切地羅列著其中的好處。 “錦衣華服,珍饈美食,綾羅綢緞,珍玩首飾……” “可若是想要這些,我可以自己買,我有銀子?!?/br> 祁煊被噎了一下,想到秦明月現在應該可以算是一個小富婆,若是對排場要求不高,應該可以過得很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