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死小孩因為退了高燒重新變回了生龍活虎的樣子,他突然一把掀開被子跳到了地上,連拖鞋都沒穿,他就拿著手上破損的小手辦啪嗒啪嗒地跑出房間。 唐言瑞無奈地提著他的拖鞋跟上,果然在書房里找到了背對著門盤腿坐在角落雜物堆前的身影。 他走過去,啪一聲地把拖鞋仍在靳舟跟前說道:“不要光著腳到處亂跑,你還想再著涼發燒嗎?” 靳舟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自顧自地從工具箱里找出了一些手辦原料和十分精細的工具,然后他拿起手辦稍稍端詳了一會,開始對著手辦填補起來。 唐言瑞見他已經哼哧哼哧地投入到了偉大的事業中,也不敢打擾,只是也來到靳舟身邊盤腿坐下安靜地看了下來。 死小孩的神情意外地專注,這是他從未見過也從來現象不到的。他能看出他對工具的使用十分得心應手,這證明他對處理這種狀況其實很有經驗。隨著時間的推移,手辦的裂痕在他一點點的搗弄中慢慢消失,唐言瑞看得嘖嘖稱奇,覺得就像變魔術一般十分不可思議。 他的眼神開始慢慢變得迷離起來,仿佛通過眼前這個小幅度晃動的身影看到了更多的畫面。 昏暗的燈光,神情專注的青年一點一點地在還很圓潤的手辦原料上打磨雕刻,不時抬頭看看放在一旁的圖紙,不時低頭思索細節的處理方法。然后一個又一個精美的表情包被捏出來,被整齊擺放在一旁的盒子里。 青年嘴邊掛著得意滿足的笑,明明是一個容易炸毛又沒耐性的死小孩,明明是枯燥又乏味的工作,可他十分認真地一點一點地做著,甚至忘了時間。 唐言瑞笑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一句話:靜若處子,動如脫兔,這簡直是這個讓人傷腦筋的死小孩最真實的寫照。 天色不知不覺地就暗了下來,唐言瑞打開了書房的燈,他有些意外自己這么被冷落了一個下午竟也沒覺得無聊。 他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差不多是晚上七點了。 “搞定了!”蹲在角落搗鼓了四五個小時的靳舟突然發出一聲歡呼,他展開四肢舒展了一會,然后又突然啪嗒一聲直接躺在了地上,“啊,好累??!怎么會那么累!” 身子軟綿綿的,神經也因為長時間的繃緊變得十分疲憊,可他的心境確實滿足的,因為他總算把這幾個表情包手辦做好了。 “不累才怪?!碧蒲匀鹱叩剿母?,突然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起來,地上涼?!?/br> “咦,你怎么還在?”靳舟看著他眨了眨眼。 “……” 唐言瑞頓時被噎了一下,對啊,他為什么還在這里? 他本來跑過來就是為了找死小孩把事情說清楚的,結果死小孩莫名生病他才留下來的。 可他現在燒也退了,也接受他的真實身份了,他今天是收獲頗豐地完成了任務,不是應該早點回公司該干嘛干嘛去嗎? 可是他竟然一點要回去的念頭都沒有動過,真是太奇怪了。 還好興奮的死小孩沒有注意到唐言瑞的愣怔,他一個轉身爬起來,指了指身邊的盒子笑容得意地說道:“我剛才不僅把摔壞的那個補好了,還給其他全都上好色噴了防護漆,怎么樣好看嗎?” 唐言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實看到了原本只是黑白兩色的表情包全都變得更加生動起來。 他好笑地點點頭,遠遠地看了一會才滿懷期望地抬頭問道:“我可以拿起來看看嗎?” “不可以?!苯鄣幕卮鸶纱嗬?,然而唐言瑞還沒開始失落,他又鄙夷地看著他說道,“剛噴的漆,你想抓一手的顏料嗎?” 原來不是不讓他碰,唐言瑞的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 咕咕咕咕咕—— 房間里響起一陣不太和諧的聲音,唐言瑞神色怪異地看向靳舟,靳舟卻理直氣壯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忙活了一下午,不讓人肚子餓???” “呵……”唐言瑞終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他抬起手,在靳舟軟乎乎的腦袋上揉了幾下,“知道你肚子餓,其實我是過來告訴你,金滿居的外賣剛剛到了?!?/br> “?。?!” 饑腸轆轆的靳舟幾乎是下一秒就想沖出去飽餐一頓,可是他趕跑幾步,衣服的后領就被從后頭一把拽住了。 “渾身臟兮兮的你也吃得下飯?先去洗澡?!?/br> “我不!”靳舟不滿地用力掙扎起來。 可唐言瑞畢竟身材高大,十分輕易就把他胡亂拍打的兩只手禁錮住了。 “沒得商量?!彼淅涞卣f道,然后靳舟就被他猛地扔進浴室里關了起來。 “開門開門!” 靳舟在浴室里頭又拍又叫,唐言瑞卻無動于衷地靠在一旁,老神在在又優哉游哉地開口說道:“沒洗完澡就別想出來,你可以盡管耗著,但我還得提醒你一句,待會好吃的都涼了,可是會影響口感的?!?/br> 門被拍打的聲音頓時弱了下去,唐言瑞還以為死小孩終于聽話了,可他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傳出水聲,他正要開口詢問,里頭又突然傳出靳舟弱弱的聲音。 “我都沒拿換洗的衣服……” 唐言瑞扶額:“在哪?我去幫你拿?!?/br> 于是死小孩弱弱的聲音又傳了出來:“t恤在我房間的衣柜,內褲在下邊的抽屜里?!?/br> 內褲…… 唐言瑞的腦海突然閃過一絲旖旎,鼻腔莫名一熱,他驚慌的抬起手摸了摸才發現只是自己的錯覺。 “……” 嘖,他到底是怎么了?難道真的禁欲太久了嗎? 于是他交代了讓靳舟先洗澡,然后自己直奔靳舟房間,飛快地從抽屜里抽了一條內褲,再打開衣柜隨便拿了一件t恤他就回到了浴室門前。 “開門,拿你的衣服?!彼p輕敲了敲浴室的門。 浴室的門很快開起一條縫隙,接著一直手臂伸了出來,他把衣服遞過去,伸出來的手抓住了衣服便又縮了回去。 唐言瑞眨了眨眼,腦海中卻怎么也抹不掉那雙手指纖細修長卻比他小了幾個號的手。 唐言瑞懷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不然為什么會幾次三番地對死小孩產生某種不可言說的奇怪感覺?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需要找些事情做做來分散一下注意力。 于是他沉著臉走進廚房去,然后再一一把碗筷擺放擺放在餐桌上,他打開保溫性良好的外賣盒子,分別食物小心翼翼地乘在碗碟中方便食用。 唐言瑞在做這些的時候認真又專注,好像稍微放松下來腦子有變得不再清醒一般,他有些煩躁,所以根本不敢讓自己的神經放松下來。 這時,浴室的門突然開了。 終于把自己洗白白的靳舟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腳步輕盈地走了過來,唐言瑞回過頭,首先闖入他視線的卻是兩條光溜溜的大白腿…… 第24章 “哇,你已經準備好了嗎?” 靳舟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桌上已經擺放好了餐具,雖然沒有看到里頭盛放的是什么,但只要是來自金滿居的,那都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飯桌的時候,哪還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唐言瑞? 然而當他一心只想飛奔過去大吃特吃的時候,一只手臂突然伸出把他硬生生地攔了下來。 “你的褲子呢?”唐言瑞看著他,只覺額角的青筋在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他的又忍不住向大白腿瞟了一眼,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平率貌似加快了不少…… “褲子?”靳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再抬起頭時卻滿臉鄙夷,“你還好意思問我褲子?不就是你自己只拿了t恤和內褲給我嗎?” “……”唐言瑞沉默了一會又道,“我忘了幫你拿褲子,你不會再叫我拿一次嗎!” “有什么關系嗎?我又不是沒穿衣服,我現在好餓感覺什么都能吃,求求你先讓我吃飯吧!” 明明只剩一臂距離卻怎么也吃不到桌子上的美味,靳舟現在十分不滿,他真的恨不得立馬撲過去,可是這混蛋還攔著他,他又闖不過去! “你這樣的穿了還不如不穿!” 唐言瑞無奈,他隨手一拿的t恤比較大,堪堪遮住了大腿根部,可是這畫面…… 也許是剛洗完澡的關系,死小孩的身子guntangguntang的,他的手臂擋在他的身前都能感受到讓人血脈膨脹的熱度。他深吸了口氣,明明知道這不太正常卻仍是不舍得把手收回來。 但這些念頭都只在他腦海中瞬間閃過,他的表情仍然嚴肅,也沒有收回手,反而十分理直氣壯地上前一步直接用身子攔住了他。 “喲喲喲!這話說的……” 靳舟畢竟是后宮三千的污妖王,原本可能還沒發現有什么不妥,但經唐言瑞這么一說,再看他有些氣急的臉色,立馬就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你這樣不行哦小菩薩!”此時靳舟玩心大起,兩人的身子本來就近乎貼在一起,他直接軟眼睛一閉便突然傾倒向了唐言瑞的懷中,“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不用不好意思嘛,我們之間,誰跟誰???” 說完了還抬起頭對他拋了一記眉眼,那柔弱無骨的姿態,怎么矯揉造作怎么來。 如果是一個小女人這么做,那必定是溫婉如玉楚楚動人的,可是他一個大男人,不能把唐言瑞惡心死也絕對能讓他接下來吃不下飯! hia!hia!hia! 要比誰臉皮厚,他敢稱第二絕對沒人敢搶第一,他的目的就是惡心死他,讓他再對他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 唐言瑞抿著唇不說話,懷中的身軀竟然意外地柔軟,他一點也不覺得反感,反而某種心思竟然開始蠢蠢欲動,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唐言瑞心里有點不好。 然而一無所知靳舟還在很不怕死地湊上去:“喲喲喲,你這是惱羞成怒了嗎?我剛才看到你臉紅了,你竟然臉紅紅!難道你其實是gay?” 他原本也只是想惡心惡心唐言瑞的,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句話卻一不小心觸動了某人的神經。 “你個有傷風化的東西!”唐言瑞一把將他提了起來,然后冷著一張臉把他扔進了房間,“給我去把褲子穿好,不然待會我就把金滿居的外賣全部扔掉!” “竟然轉移話題!你這個混蛋!”靳舟最討厭有人對他的行為指手畫腳,可是他現在不得不屈服,為了金滿居。 唐言瑞突然盯著他,嘴角彎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你再嚷嚷我就gay給你看!” “……”小菩薩的表情有點猙獰,他還是……暫時不招惹了吧。 “混蛋!竟敢威脅我!” “還gay給我看?你以為我怕你哦!” “要不是為了好吃的,我剛才就直接把你醬醬釀釀一百遍掉!” “哼!” 靳舟一邊穿著褲子一邊自以為小聲地嘀咕著,然而房門的另一邊,聽得一清二楚的唐言瑞挑了挑眉,嘖,就憑那樣的小身板,到底是誰把誰醬醬釀釀一百遍掉??? 心中慢慢消散的旖旎又突然升了起來,他覺得死小孩說的沒錯,其實他剛才好像……確實是在惱羞成怒了。 心口傳來的悸動十分強烈,超出正常頻率的心跳還沒有變慢的意思,剛才懷中的觸感似乎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甚至有些留戀,卻又像是在驚慌。 唐言瑞知道死小孩的那副樣子就是為了惡心他,可是他卻沒有被惡心到,反而覺得他使壞時亮晶晶的眼睛尤其可愛。 難道他……唐言瑞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難道他真的是死小孩口中的那類群體? 心跳在他的沉思中慢慢恢復了平靜,他仔細回想著自己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發現自己在娛樂圈浸潤多年,似乎什么紙碎迷金都已經見過了。 他遇到過許多性向特殊的群體,有的人只喜歡女人,無論男女;有的人只喜歡男人,無論男女;還有的人既喜歡女人又喜歡男人,無論男女……性向是別人的自由,他從來也沒覺得喜歡男人或喜歡女人是什么不對的事。 他的前半生也近乎都投入在了音樂創作中,對男歡女愛之事也關注甚少,似乎也一直沒有發現自己的性向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