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快找!”徐鴻志頭上冒出了冷汗,他正要離開,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回過身來,抓住了妻子刁氏的手,安撫她道,“你們先去一旁的酒樓避一避,我們去找?!?/br> 他話音未落,岑岱已經鉆入人群中,不見了蹤影。徐鴻志扶著刁氏也來不及阻止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刁氏自然知道自己身子同樣重要,不再逞強,跟妯娌一起在丫鬟婆子的護衛下往一旁的酒樓避去。 好在徐家在京城里也算有頭臉的人家,很快便要到了一間廂房,讓兩人休息。 而這個時候,岑虞等人卻被護的好好的,正在涼亭里休息,說是涼亭,其實四面圍了竹席,從外面一點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樣子。 除了岑虞三人,還有一個貴婦人正在一旁,她拉著徐綺容的手,親熱地說著什么,徐綺容臉上泛紅,但行事卻落落大方,即使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就在涼亭外,也不曾亂看。 裴三夫人是很滿意的,她握住徐綺容的手,將徐綺容夸了又夸,說了一陣話,聽見外面有些熱鬧了,就問道:“煙花放了嗎?” 外面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已經放了,要掀開簾子嗎?”“ 裴三夫人道:“掀開吧?!?/br>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后,外間突然傳來一個調笑的聲音:“知道自己媳婦在里面,連個席子也掀不起來了嗎?”接著唰的一聲,簾子被人從外面拽掉了。 三四個年輕男子的出現在幾人面前,站在最前面的是個寶藍衫的男子,他先做了個揖,隨后道:“哎呀,驚擾三嬸娘和幾位姑娘了,是在下的不是?!?/br> 裴三夫人笑了起來:“逸兒,你快別來搗亂了?!?/br> 一番寒暄,又過來一個穿青色衣衫的男子,害羞極了,話都說不利索,磕磕絆絆地跟徐綺容說話,其余人自然而然地退了出去,包括裴三夫人,岑虞也站起身,拉了拉徐綺秀。 徐綺秀不知道在想什么,岑虞拉她一下居然沒把她拉起來,又用了一番力氣,才讓她清醒過來,帶著岑虞匆匆到涼亭外去看煙花。 先前在街上時,三人一直在前面走著,哪里發現后面出現了一輛輛馬車,讓徐鴻志他們的腳步頓了頓,這一快一慢之間,就讓兩撥人失去了聯系,索性,她們沒走多久,就見到了裴家的人。 盡管蒙著面紗,但是已經見過徐綺容很多次的裴家五少爺裴易行還是將徐綺容給認了出來,當下就護著她們來到自家人布好的涼亭里。 砰砰砰的煙花聲震耳欲聾,五彩的光映照在每一個人臉上、身上,流光溢彩,煞是好看。然而岑虞卻沒有看煙花,她在看徐綺秀,剛才見到裴家人的那一瞬,徐綺容沒有認出來對面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家,裴家人也沒有認出來自家未來的少奶奶。然而徐綺秀認出來了,旁人都不知道,但那個瞬間,岑虞的手被徐綺秀大力攥的生疼。 徐綺秀也沒有看煙花,她在看自己腳下,眉頭緊鎖,讓人猜不出來她此時在想些什么。 岑虞收回目光,往天上看去,然而下一刻,她的目光就被一個身影給牢牢吸引住了,一身白色袍服,腰帶上用銀線繡了素竹,衣服最底下也是淡墨描繪的竹子,在人群中仿佛也一塵不染的,不是紀昀還能有誰。 岑虞看紀昀看的太過入神,以至于她沒有看見,紀昀身后有個貌不驚人的老人,也在看著她,目光里閃動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一直到紀昀走的看不見人了,岑虞才收回目光,剛才……有那么一瞬間……紀昀是看見她了吧? ……是吧? 岑虞晃了晃腦袋,抬起頭專心看煙花。 煙花還沒玩,徐鴻志等人卻已經被裴家的下人領著過來了,徐綺容見幾人額上全都是汗,知道他們剛才一定很著急地在找自己等人,心里愧疚,連忙道歉,隨后又將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他們。 徐鴻志聽了,長出了一口氣,喃喃地道:“沒事就好?!?/br> 徐鴻軒給徐鴻志使了一個眼色,徐鴻志連忙和他一起來到裴三夫人面前,行禮道:“多謝裴三夫人,改日定備下厚禮,上門拜謝!” 裴三夫人笑道:“改日應花轎一頂,將新娘子送來才是?!币痪湓?,說的徐綺容紅了臉。 而一旁的徐綺秀,臉色卻是一白。 玩笑開過,煙花也結束了,幾人告辭,回到徐家兩個妯娌休息的酒樓。又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讓兩人放下心來。此時幾人也沒了繼續玩下去的興致,便要啟程回家。 誰知就在下樓的時候,刁氏突然腿一軟,差點摔倒。幸而有徐鴻志扶著,可雖然沒摔倒,她卻喊起肚子疼來。只能又回到酒樓,尋大夫的去尋大夫,照顧刁氏的去照顧刁氏。岑虞年紀小,恐她添亂,就讓她先去馬車里等著,采薇便牽著她,往樓下走去。 岑虞走的有些慢,她還是第一回來酒樓,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邊關是沒有酒樓的,頂多是酒鋪,掌柜能炒兩個下酒菜,老板娘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就成。到了京城,岑翊舟沒機會帶她去,至于旁的兄弟,是不愿意帶她去的。 這酒樓名為太白酒樓,在京城里也算有名,樓上樓下就仿佛兩個不同的世界,樓上清幽雅致,行來過往的人都是彬彬有禮的姑娘少爺,說話都細聲細氣的,生怕打擾了隔壁包間的人,可樓下就喧囂沸騰,被蠟燭照的恍如白晝,最中間半圓形的舞臺上有半遮半露的舞娘在跳舞。 岑虞看的正入神呢,突然被人抱了起來,最重要的是,抱她的人不是采薇。 岑虞沒有慌張,摸上了頭上插的寸長的翠玉簪子放在手中,接著就要張口大叫??杀鹚娜瞬换挪幻?,讓岑虞面對著他,一雙沒有絲毫笑意的桃花眼輕輕掃了掃她,就讓她即將要出口的大叫梗在喉中。 “怎么是你?”岑虞還有旁邊看去,發現采薇就在他們后頭,被一個女子攙扶著,人卻已經不清醒了。岑虞又不自禁攥緊手,指甲嵌進rou里,鈍鈍地疼,“紀叔叔找我有事嗎?” 紀昀沒有回話,三兩步抱著她出了太白酒樓,又用一件大披風將她包了起來,在太白樓外等候的下人婆子毫無察覺。 岑虞是知道紀昀的身手的,她如果叫,只不過是逼著紀昀點自己的啞xue罷了,更不用說還有采薇在他們手中。 可……紀昀到底找她干嘛? 岑虞沒有想太久,因為紀昀很快就把她帶到一個昏暗的小巷子里,從巷子口開始,就被里三層外三層的侍衛把守,到了最里面,人反而少了起來,只有兩個人,一個打燈籠的無須男子,和一個穿著普通布衣的老人。 老人的頭發已經花白了,眼袋下垂,身形佝僂,大腹便便,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唯有一雙眼睛還沒有花,仍舊閃著冷光。 紀昀將她放到地上,對那老人說道:“您這是要?” 老人沒理會他,而是向岑虞走了過去。這個場景怎么看怎么讓人覺得有些不妙,岑虞后退兩步,心下惴惴。 紀昀蹲下身子,將她抱入懷中。似乎是感覺到岑虞身子僵硬,他按著岑虞的后腦勺讓岑虞埋首自己自己懷中。 岑虞也想掙扎,可簪子被收了,雙手在自己和紀昀胸前夾著,雙腳更是挪動不了,她壓根沒得掙扎。 那老人像是走近了,摸上她的披風,紀昀要將岑虞的披風解下給他看,卻被拒絕了:“就這樣,別動?!?/br> 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那老人才收回手,轉身走到提燈籠的那人身邊。 岑虞已經猜到這老人是誰了,心里膽顫,在紀昀懷中反而安心很多,若是他不一定要按著岑虞的頭的話,她會更安心的。 紀昀松手,就見岑虞滿臉通紅地從他懷里往外掙扎,其他的不管,先喘氣再說。岑虞深吸了幾口氣,又拍著胸口咳了一陣,才緩和了一些。 紀昀擰著眉,看向自己被岑虞口水噴到的前襟。雖然口水很快就干了,一點都看不見了,可他卻好像還能感覺到那口水的溫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