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你說屋頂?怎么可能?!?/br> “好的。跳過去?!?/br> “……” 羅庚看看一米開外的屋頂,又看看下方猶如萬丈深淵的高度,恨不能縫上自己的嘴。 “其實我也沒有爬得很高,真的……” 宋斐也知道這個任務有點艱巨,但放眼望去只有羅庚所處的位置還能搏一把:“我們不能一直掛在樹上,體力消耗太多,現在喪尸又不肯走,時間拖得越長越悲劇?!?/br> 羅庚:“我知道要盡快找到能夠安穩落腳的地方,但如果我這一跳失敗了,你們將永遠失去一位可愛的戰友你想過沒有!” 宋斐:“輕易言敗可不是你的風格,追小地雷那么難的事情你不也一直堅持著嗎!” 羅庚:“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林娣蕾:“真是一個讓人難過的消息?!?/br> 羅庚:“……” 宋斐:“……” 羅庚:“宋斐我已經和你說多少次了別攔著我我要跳了?。?!” 隨著一聲大喝,羅庚騰空而起,用力之大瞬間蹬斷腳下小臂粗的枝杈。只聽一聲清脆的咔嚓,斷枝垂下了頭,羅庚掛在了屋頂邊緣。 他站在樹上時高度和屋頂相當,最多高出一個頭,故而這一跳只能既向前又向上,并且要速度飛快,才能保證不會在移動過程中自由落體太多,最終與屋檐失之交臂。 好在,來得及。 緊緊扒住屋檐的手指在羅庚拼盡全力的引體向上中,霎時泛白。 終于,他的頭再次高過屋頂,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只腳迅速抬起勾住屋檐,手腳并用,把整個身體翻了上去。 成大字型攤開來,羅庚對著夜空喘粗氣。 小伙伴們嘴上玩笑歸玩笑,心卻真真切切地懸著,這會兒總算放下來,也長舒口氣。 羅庚沒有磨蹭太久,少頃便一個鯉魚打挺火速起身,卸下背包掏出繩子開始尋找能栓的地方。 距離屋頂次近,但肯定跳是跳不過去的宋斐把自己背包也大臂一揮,斜向上甩到了屋頂。 羅庚心領神會,翻出宋斐的繩子,兩相續接,總算長度事宜,最終繩子悄悄垂到了禮堂正門左側,繩索末端距離地面一米左右。 做完這些,不用戰友指揮,羅庚已嫻熟地跑到繩索相反的另一端,也就是禮堂背面這邊,趴在屋檐開始淺吟低唱。 再也沒有比月下禮堂更適合情歌的地方了—— “如果我是雙曲線~~你就是那漸近線~~如果我是反比例函數~~你就是那坐標軸~~雖然我們有緣~~能夠生在同一個平面~~然而我們又無緣~~慢慢長路無交點……” 原曲如何小伙伴們不得而知,但被羅庚這一唱,真是催人淚下痛徹心扉,儼然一部苦求佳人不得的血淚史。 十二雙眼睛都看向林娣蕾——你怎么就不懂他的心。 小地雷挨著個白回去——站著看別人解方程式不腰疼。 “眉目傳情”間,喪尸已基本被羅庚吸引過去。后者不光唱歌,還是沿著屋檐單側往返跑地唱,雙管齊下,顯然比樹上的糖葫蘆更讓喪尸感興趣。 最終只喬司奇和周一律共同所掛的樹下還逗留著倆。 周一律也懶得掰扯究竟是誰的迷之魅力,稍稍往下爬低了些,先勾引,再出槍,三五下,撂倒一雙。 至此,全部充滿活力的喪尸都聚集到了禮堂背面,正門這邊被徹底清場。 小伙伴們從樹上悉數下來,夜貓子一般,順著繩索,蹭蹭蹭上了房。 最后一個上去的是戚言,雙腳一落地,便干凈利落收回繩索。 羅庚正好單曲循環完第三遍。 眾人收縮到屋頂中央,盡可能讓喪尸再看不見活人身影。 然,屋頂并不比樹上溫暖。 “現在怎么辦,”馮起白問,“就在這里等喪尸自己散?” 沒等小伙伴們回應,戚言搶先反問:“你們院的文藝匯演是哪天?” “十二月二十,怎么了?”馮起白不解戰友用意。 “也就是說出事那天匯演還沒開始?!?/br> “那肯定啊,四六級考試都封樓了,禮堂這邊鑼鼓喧天也太扯了?!?/br> “彩排呢?還兩天就匯演了,得在這里帶妝彩排吧?” “禮堂的帶妝彩排在考試前兩天就完成了,雖然匯演是我們院主辦,但校領導特別重視,所以后面這里收拾干凈準備就緒一直是閑人免進狀態,我們院里的領導不放心想再多一次最終彩排,都是在我們院自己樓里進行的?!?/br> “我作證,”除當事人外,吳洲最有發言權,“找收音機的時候,藝馨樓里就是萬圣節?!?/br> “戚言,我知道你想確認什么,”馮起白說,“這間禮堂現在有沒有喪尸在里面我不能打包票,但肯定不會有大批藝術學院的學生,不管幸存的還是……感染的?!?/br> 戚言點點頭:“那就好?!?/br> 宋斐皺眉:“你問東問西到底什么意思?” 戚言解釋道:“剛才往上爬的時候我特意看了眼正門,門是用鏈鎖從里面鎖起來的?!?/br> “那有什么稀奇,禮堂不用的時候都是保安從里面鎖上……保安?”宋斐有點理清門道了。 “嗯,”戚言道,“既然是從里面鎖上的,就證明禮堂里有人。而且出事的時候是白天,禮堂又沒有活動,不太應該開燈,現在里面卻亮著燈,說明幸存者很可能活到了晚上,或者就是晚上進來的。但如果當時是匯演或者彩排,即便里面的人幸存下來,這么多天過去,也很難講里面會是什么情景。如果沒有彩排而是清場狀態,里面很可能只有幾個保安,或者再多幾個出事時誤打誤撞跑過來的幸存者,畢竟這邊很偏,不大可能被人選作第一避難所。這樣一來,不管里面現在什么情況,只要數量上不是碾壓式的,就不會難以應對?!?/br> “也可能是,”宋斐順著戚言的思路想,“尸潮爆發幾天甚至十幾天之后,有人逃到這里,就像我們據守食堂一樣,也把這里當成了據點?” “如果是這樣更好了,他們仍然生存的概率會非常高,我們也不用擔心碰見喪尸,或者遇難的同學?!?/br> 戚言說的頭頭是道,合情合理,但宋斐還是覺得他把簡單復雜化了:“你不就是想進去暖和暖和恢復體力,想什么多有意義嗎?” 戚言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想吐槽,忍忍,又憋了回去,耐心解釋:“到任何一個情況未知的地方,都要做預判,這樣真出現了情況,不會毫無心理預期,也更便于做應對?!?/br> 宋斐啞然。 確實,如果毫無心理建設進去就看到尸橫遍野,甚至人吃人,他沒信心承受的住。田徑場那一幕,只是靜靜的喪尸遍野,現在想起卻還頭皮發麻。 戚言還是一如既往說什么都對,可現在連“思想正確態度惡劣”這條毛病都挑不出來了……靠,你個壞人為什么要進化?。?! 戚言:“沒問題了?” 宋斐:“有?!?/br> 戚言:“還有?” 宋斐:“能不能像以前一樣懟我?” 戚言:“……” 這是一個令人費解的要求,聰明如戚言,也需要思考。 另一邊的王輕遠扶額,想把不爭氣的室友拖過來回爐重造! “那個,”喬司奇吸溜著鼻涕,哆哆嗦嗦舉手,“我們已經凍得不行了,如果定好進禮堂,能不能先行動完后你倆再打情罵俏?” 周圍墻根下的喪尸不散,小伙伴們便沒辦法繼續前進,如果說之前還對進禮堂有顧慮,現在“風流涕淌”的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咚咚。 咚咚咚。 繩子末端綁小錘,小錘鐵頭敲玻璃。 這是樓側保安室的透氣窗,如果像戚言推測的那樣,鎖門的是保安,那么他們躲在自己地盤的可能性最大。 沒有回應。 羅庚還趴在另外一端吸引喪尸,于是晃蕩著小錘的這一邊墻根,靜謐如常。 屋內沒有任何回應,屋外只有嗖嗖冷風。 這樣的情形有三種可能。一,像困在圖書館的那些同學一樣,獲得安全后的人們由于斷水斷糧,沒有堅持到最后;二,逃進來時已經有人被咬了,但還在潛伏期,等鎖好門窗,以為安全時,被咬者才發??;三,幸存者放棄保安室,躲在了禮堂別處。 小伙伴們希望是第三種,但也做好了應對第二種的準備。 “破?!?/br> 戚言一聲令下,早躍躍欲試的趙鶴大長胳膊伸下去,一錘子猛力往透氣窗邊角上敲! 就兩下。 只聽“咔啦”一聲,裂紋以錘子敲打點為中心,四散開來,最終讓整片玻璃成了蛛網。 趙鶴把錘子挪到玻璃中央,再一下。 整片玻璃碎成渣渣。 已有喪尸聞聲而來,奈何透氣窗高高在上,它們只能望空洞而興嘆。 屋內亮著燈,探頭下來的戚言借著光亮,將保安室里看了個大概。 從他的角度,基本能看到三分之二的室內,剩下三分之一也就是靠透氣窗這一側的下方屬于視覺死角,戚言無能為力。 但對著透氣窗的門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門扇大敞著,從透氣窗可以直接看到亮著燈的門外禮堂走廊。 走廊上仍空蕩蕩的,一如他們在正門爬繩索時看到的那樣。 禮堂走廊成圓環形,走廊外圍是禮堂外墻,內圍則是全封閉的會場。也就是說隨便從走廊的一點出發,一直向前,都可以走回起點,也就是沿著真正的禮堂會場外部繞圈一周。 這樣的設計與很多音樂廳相似,相當于把舞臺、觀眾席包裹在一層隔音的罩子里,然后罩子外面又罩上一層光明透亮的裝飾外墻。兩層罩子中間,便是走廊。當然會場的后臺是與外部相通的另一方天地,以便讓演出人員和觀眾從始至終區分開。 小伙伴們沒辦法確認整個環形走廊都是安全的,起碼觸目所及這段無恙,于是再不耽擱,順著透氣窗魚貫而入。 第一個落地的是戚言,腳一沾地便瞬間向后轉。 萬幸,視覺死角里也沒有人。 下一秒他飛速將保安室的門關上落鎖,發現鎖是好的,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 一分多鐘后,小伙伴們全部安穩入內。 保安室里只有一個置物柜,兩張拼著擺放的辦公桌,還有兩把椅子。桌上除了記錄本,就只有一部電話,兩部對講機充電座。充電座的插頭還插在電源上,但上面空空如也,并沒有對講機,看著像是常年這樣連著電源,以便對講機一坐,即刻充電。 但沒有保安,也沒有對講機,沒有打斗現象,也沒有長居痕跡。 這就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保安室,看起來就像是保安們都出去巡邏或者上廁所了。 風從透氣窗呼呼往里灌,但比屋頂樹梢強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