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他們的旅游路線也不盡相同,一個從東向西,一個從西向東,他們約定于旅游的途中,在歐洲一個漂亮的海上開船碰面,并由此地開始一同旅游。那也是一個極為特別又極為浪漫的見面方式。 此刻,等待如同藏在甕里的酒,越久越香,越久越甜。 海風在大海上徐徐地吹著,白鷗劃過天空,一抹白痕,在天際久久不散。 天的遠處,海的遠處,并成一線,一線之中,幾艘游艇在廣袤的海上悠然前行,其中有兩艘似乎看對了眼,徐徐朝對方開去。 兩艘船碰面了,一艘船上,盛薰書早在船舷翹首以盼,剛匆匆地問了一句“對對呢?”,人就已經從一艘船上跳到了另外一艘船上。 許mama笑道:“在船上層呢,你去看看吧。我看他剛才等你等得有點緊張,還喝了一小杯紅酒,走的時候有點暈暈的模樣,也許是上去睡了——也不知道見你們有什么好緊張的?!?/br> 她話說到了一半,盛薰書已經一溜跑上了樓梯。 兩家父母對視一笑,攀談起來。 陽光璀璨,上了樓梯的盛薰書一眼就看見躺在船艙中睡覺的許嘉年。 陽光穿過窗戶,輕巧地照在許嘉年睡覺的位置,照亮他的大半胸腹。還有兩片光飛出群體,落在許嘉年的臉上,勾勒著睡熟人的面孔。 方才急匆匆走來的盛薰書不覺放慢了腳步。 他輕輕地走到許嘉年身旁,凝視著許嘉年沉睡的面孔,不知為何,也許是光,也許是人,這一刻,有一道冥冥的聲音篤定的告訴他:就是現在了,你告訴他,你喜歡他。 我告訴他,我喜歡他。 盛薰書在心頭默念。 無形的力量驅動著,叫他忐忑不安,甜蜜緊張,俯下身去,將碰觸落在許嘉年的唇上。 許久許久。 久到快速得要沖破胸膛的心跳聲隨著淺淺的呼吸漸漸穩定下來的時候,盛薰書突然聽到輕輕一聲響。 明明聲音如此輕微,就像是圖釘掉到地板的響動,但正被泡在蜜罐中的心臟底下莫名就破了一個大口,心“咚”地一下就落到了深淵里。 他僵硬地抬起頭來,循聲看去。 窗外,盛爸爸不知站了多久,臉色可怖地看著他。 第四卷 風華 第34章 告白 許嘉年睡得不太好,做了個噩夢。 噩夢里頭,他被一個兇殘的連環殺人犯追殺,殺人犯是極端優勝略汰者,做夢都想成為人類群體中的精英分子,并且他還具有一種玄幻的能力,他可以吞噬同類身體上的優勢部分。他第一次殺害并吞食的是一個帥哥,從此他就有了一張英俊的面孔;他第二個殺害并吞食的是一個體育教練,從此他就有了卓越的體能;現在他打算殺害并吞食許嘉年!這樣他將會擁有許嘉年那顆非凡的腦袋! 面對這樣兇殘的犯罪分子,許嘉年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兩人一追一逃,從居民樓到海邊到學校到墳場,周圍的建筑群飛速變化,前方突然多出一條裂隙,裂隙漆黑,深不見底,而身后,殺人犯緊追不放,眼看就要抓到他了! 前狼后虎,許嘉年寧愿向前一躍!可裂隙真的太大了,黑暗吞噬了他,驟然的失重感中,劇痛降身! “咚——” 許嘉年在船艙里翻了個身,從椅子上栽到地上,一腦袋磕在船板上,痛得他瞬間就清醒了。 靠,好痛…… 許嘉年捂著腦袋翻身坐起,目光落在旁邊的小桌子上。桌子上有個空的紅酒杯,他剛剛等著盛薰書等得有點緊張,就把一杯紅酒都給喝了,喝完了又有點暈,睡著了…… 他晃了晃頭,睡了一覺起來,頭倒是不暈了,就是被撞疼了,還有渾身的熱汗,也不知道是被太陽曬出來的,還是在夢里劇烈運動而來的。 他順著樓梯走下游艇,問爸媽:“錯錯來了沒有?” 許mama回答:“來了??!” 許嘉年忙問:“那他人呢?他來了怎么不把我叫起來?” 許mama也納悶:“來了沒五分鐘就直接走了,也不知道他們搞什么。說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匆匆忙忙的……” 許嘉年愣了一愣:“走了?” 他內心也覺奇怪,索性掏出手機,在海上給盛薰書打電話。 海風徐徐地吹,太陽隱沒在云層之后,黃昏近了,天空有不知名的鳥兒單獨徘徊,孤獨得緊。 許嘉年打了一通電話,沒人接。 他心頭奇怪的感覺更重,于是又將電話撥了一遍。 這一回,電話被接通了,錯錯的聲音出現在另外一邊:“喂……” 許嘉年:“怎么過來了又走了?我們不是說好一起旅游嗎?” 盛薰書支支吾吾:“你mama沒給你講嗎……我這里有點事……我們目的地不同……” 許嘉年:“你們有什么事?打算換哪個目的地,我回頭和我爸媽說說,讓他們也跟著研究一下路線?!?/br> 短短時間之內,盛薰書并沒有離開這一片海域。 他們在同樣的天空之下,看見同樣的太陽被同樣的云層遮擋,同樣的鳥兒孤獨地飛。 盛爸爸就坐在盛薰書面前,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小聲指示:“說你長輩生病了,你要回去探望,不旅游了!” 對方的迫視之下,盛薰書只好將話給說了:“我有長輩生病了,我要回去探望,所以不旅游了?!?/br> 許嘉年又問:“哪個長輩?” 盛薰書看著自己爸爸。 盛爸爸黑著臉:“你二大爺病了?!?/br> 盛薰書重復。 許嘉年這就有點疑惑了:“你不是說過你爺爺只有兩個姐妹?” 盛爸爸:……靠!他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干的爺爺?!?/br> 盛薰書干巴巴重復。 許嘉年又問:“老人家的地址是?我現在剛好在外國,給他寄點國外的保健品?!?/br> 盛薰書:“……”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他再看向自家爸爸,但盛爸爸也變不出一個地址來,索性一把搶了盛薰書的手機,拔卡關電源,警告盛薰書說:“你給我安安分分呆著旅游,別想七想八,明白嗎?!” 盛薰書嘟囔了一聲。 盛爸爸火一下就起來了,大吼道:“你在說什么?” 盛薰書沒有回答,本來呆在船艙外面的盛mama倒被嚇了一跳,探進來罵道:“沒事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這一回,父子兩都不說話了。 海水蔚藍,細細的波浪打在船身上,濺起潔白的水花。 許嘉年靠在船舷上把玩著手機。 這一通電話里頭,錯錯前言不搭后語的,問他什么都支支吾吾。他來這里的時候肯定發生了什么事情。是一件和我有關的事情,讓錯錯匆匆離開,扯謊不一起旅游…… 許嘉年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旅游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了。 雖然錯錯一家子不再和他們一起玩了,但這并沒有太影響許爸爸和許mama的興致,那一家雖然是好朋友,畢竟也是外人,在了更高興,沒在也不多難受。 倒是猜出了事情的許嘉年幾次想和父母提議要不然早點回國,終究沒有開口。 難得出國一趟的許爸爸許mama玩得十分開心,錯錯那邊同樣難得出國,未必會直接回國。 何況就算我直接回國,和錯錯的父母說什么呢?難道說“盛爸爸盛mama你們別生氣,其實我知道這回事,我也覺得錯錯挺可愛的,要不然你們讓我和他試著交往一下看看?” 得了,真這樣說才是天崩地裂。 許嘉年摸了摸鼻子。 還是要好好準備一番啊…… 8月10號,小半個月的旅游之后,兩家人先后回到家中。 許嘉年到家時盛薰書已經到家了兩天。他是白天回家的,卻不急著去隔壁,而是等到晚上吃飯時候,估摸著隔壁一家子都該到家了,才直接將在國外買的保養品揣在手中,蹬蹬跑過去敲門。 開門的是盛爸爸,看見許嘉年的那一剎那,他臉上的厭惡幾乎遮掩不?。骸啊惺裁词??” 他知道了。 許嘉年若無其事地遞上兩罐保養品:“叔叔,我聽錯錯說他的二大爺生病了,我特意在國外買了兩罐保健品來,你幫我交給二大爺吧,他生的是什么病???”接著,他不等盛爸爸回答,突然提高聲音說話,“阿姨在嗎?阿姨,我也給你帶來禮物了——” 盛mama的聲音瞬間從房間里傳出來,十分熱情洋溢:“對對來了???快進來,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盛爸爸頓時狼狽,回身道:“人家在自家吃,你也是,沒事叫人吃什么飯——” 盛阿姨還不知道。 許嘉年摸透敵情,也不在意盛爸爸的態度,笑瞇瞇把保養品和給盛mama買的東西一齊遞給盛爸爸,說:“是呀,我在家吃過了,就不叨嘮叔叔了。叔叔再見,替我向二大爺問好。我還給錯錯帶了禮物,等他來找我玩時我再送給他!” 他揮揮手,回身走了。 走廊里,隔壁的門在視線中關上了。 有那么一剎那,盛爸爸心頭泛起一點愧疚,但下一刻,想起自家兒子,他的臉色重新冷了下來,轉身走到樓上,推開盛薰書房間的門。 許嘉年一回到家里就開始準備了。 他鎖了門,拉開窗戶,一只腳踩著窗臺上,逡巡著窗外的大樹和空調機。 剛剛簡短的對話里頭,他在最后提及了盛薰書,已經知道內情的盛叔叔十有八~九會被刺激,被刺激到的人會下意識的尋找刺激源——所以現在,盛叔叔八成在和盛薰書說話。 盛叔叔內心真正的想法,會在這時候透露。 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老式的房子也沒有新建起的樓那樣愛在墻上貼小燈。也就是說,他攀巖走壁暫時不會被人發現。 許嘉年緩緩吸了一口氣,拉著早就準備好的床單條,一只腳邁出去,踩在空調機上。 穩的,沒有搖。 他小心翼翼拉著固定在自己床頭的床單,從自家的窗臺來到自家的空調器,而后瞄準錯錯家的空調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