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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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錦棠冷冷一抬眼,道:“還不走,等著我給你發勛章?” 連續兩年春獵慘敗,面上無光的孟無憂趕緊摸摸鼻子縮回去。 待他的馬車走遠,傅攸寧才明白他的意思,抬眼看向梁錦棠:“我與傅云薇……當真差很多嗎?” 兩年了??!大家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兩年了,孟無憂才發現傅攸寧跟他嫂子傅云薇長得有些像?! 孟五公子好眼力。 梁錦棠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傅攸寧滿腦袋全是疑問。想起上回在父親墳前,分明瞧著傅云薇跟自己長得就是雙生子該有的樣子。 不過傅云薇精雅些,自己粗糙些,這沒什么毛病。 可怎么的也不至于兩年了才看出來像吧? “沒什么,”梁錦棠欲言又止,最后只說,“還不上去?” 傅攸寧見他既不愿多說,也就老實上了馬車。 馬蹄噠噠,一路往春/光夜色中去。 梁錦棠坐在傅攸寧身側落座,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好。 渾然不覺的傅攸寧看看自己上過藥被裹好的手,遺憾長嘆:“好可惜,我該撐到親眼瞧見你敲響鳴金鑼的?!痹趺淳湍敲辞『迷谧詈箨P頭昏過去了呢? 說起這事,她的遺憾并不比孟無憂小多少。一想就恨,簡直捶心肝。 梁錦棠見她那樣子,忍不住唇角揚起,沒奈何地笑嘆:“若你那時醒著,又要遺憾沒能親手敲響鳴金鑼?!狈凑Q金鑼是執念就對了。 傅攸寧若不是此刻全身都在疼,真要當場捶胸頓足了:“你使哪只手敲的?哪只?” 見她執念得幾近瘋魔,梁錦棠好笑地伸出左手。 “你是左撇子?”她好奇又向往地打量著那只敲過鳴金鑼的勝利之手,抓心撓肝地再恨起自己昏迷得不是時候。 “并不是,”見她終于抬眼看過來,梁錦棠心頭沒來由冒出絲得意來,“看心情,兩手混著使?!?/br> 上天不公??!這人,他就沒弱點的嗎?! 傅攸寧忽然覺得,對于稟賦奇差的自己來說,梁錦棠這種人的存在,簡直就是老天對她的嘲笑。 又行片刻,馬車漸漸停住,車外有些許人聲嘈雜。 梁錦棠詫異地看著傅攸寧忽然縮頭縮腦往里躲,甚至避開了他伸過去打算扶她下車的手。 “你先進去,好不好?” 梁錦棠挑眉:“理由?” “范陽城守定會帶著一大票本地官員恭迎你的,”傅攸寧撇撇嘴,一徑往里縮,“我怕……見生人?!?/br> 她自小慣打交道的多是三教九流,進了繡衣衛后,也只擅與小魚小蝦們混成一氣。若說對上、對外,她便是個只懂得埋頭做事的傻蛋,壓根兒不懂官場應酬。 從前在東都時大家都由著她,到了總院,有尉遲嵐和索月蘿這兩個人精在前,自不需她去勉強。 是以,應酬正經場面的學問,她始終是沒有學會的。況且,今日這場面,也輪不上她來出頭。 方才聽得外頭嘈雜的熱鬧寒暄,她才想起,以梁錦棠的身份地位、盛名家世,范陽城守要盡地主之誼,定會將他奉為主賓。 若她與梁錦棠一道出現在眾人面前,想不被矚目都難。 見她像是當真不自在,梁錦棠也不再堅持,只輕緩道:“若身上的傷有什么不對,一定要說?!边@些日子下來,他已發現傅攸寧是個不喊痛的。明明傷得不輕,卻從沒聽她哼過半句,稍不上心就會以為她當真無事。 他明白,并非每個人都能將疼痛堂而皇之顯在臉上,掛在嘴邊??赡峭?,卻也并不會比旁人少半分。 她將自己壓得太狠,不慣于向人示弱、求助。 梁錦棠想起小時在傅府,每每傅云薇有病有痛,總得要傅母帶著婢女端著藥追完大半個傅府,哄得再沒言語,親親抱抱舉高高,傅云薇才肯停下來喝上那么三兩口。 那時他心下鄙夷,總想,若是傅攸寧,一定不會如此。 如今,他倒巴望著傅攸寧也能如此。 望她也能撒嬌耍賴,由人哄著,不必再強撐著要自己頂天立地。 ************************************ 雖被梁錦棠突如其來的溫柔嚇得不知所謂,待他離去后,傅攸寧還是很快鎮定下來,將心頭那怪異的感受拋諸腦后。 慶功宴設在范陽城南的“陶然莊”,大約是因著此處夠大,由得這一群武官武將隨意撒歡。 傅攸寧小心顧著身上的傷處下了車,一抬頭就見大門外的石獅前扎了一堆東都舊人。 這些人中有的是傅攸寧離開東都后才進的新人,但多數還是她曾共事過的熟面孔??此麄內允且欢讶随倚Υ螋[,全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這讓她想起從前在東都無拘無束的日子,頓時笑意開懷。 眾人見她下車,便陸續過來問好。 都是利落不矯情的人,自不會有什么抱頭痛哭的場面,就只一片久別重逢的歡喜之氣。 一群人烏泱泱勾肩搭背嬉鬧著進了“陶然莊”大門,動靜大到走在前頭的梁錦棠、索月蘿與百里束音不約而同地駐足回首。 這一回頭,梁錦棠瞥見一道莽撞的身影朝傅攸寧面前沖,正要過去攔下,卻被百里束音眼疾手快地擋住了。 傅攸寧壓根兒沒瞧見前頭的動靜,因為她驚恐地瞧見有個美姑娘正飛撲過來。 東都分院資深武卒秋璇,是她離開東都前親自帶過的最后一批候補武卒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