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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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月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唇角的那抹笑意竟漸漸重了些,在房內燈火搖曳的光影中顯得特別高深莫測。 “索大人,我當真沒有半句虛言!我對天發誓!”傅攸寧在她沉默而玩味的審視目光下幾欲崩潰,一種有理說不清的焦灼感使她坐立難安。 她打十四歲那年進了這行當,十年來見過太多場面,非常清楚繡衣衛對外的狠辣凌厲,自然也很清楚繡衣衛對內的殺伐決斷。 二人在總院共事兩年,她多少也了解,在索月蘿的認知里,任何反常之事都是有問題的,而若當事者膽敢表示那反常之處是講不清楚的,那便真的什么都可以不必再講了。 就在傅攸寧自覺額角冷汗已涔涔而下時,索月蘿終于收回目光,淡淡道:“我信啊?!?/br> “你目力盡失之時連我都防,說明你雖生性懦弱,但好在尚有足夠的警惕之心,總算沒辱沒你身上這身繡衣衛官袍?!?/br> 傅攸寧見索月蘿終于執起印章在卷宗上蓋印結審,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想,自己一定是索大人刑訊生涯里遇見過的,最最配合的審訊對象了吧? 索月蘿將卷宗收好,卻未立即起身,只閑閑靠坐在主審椅上,眉梢唇角俱是輕揚:“不過,那時你對梁大人的全然信任,又是從何而來呢?” 這回馬一槍殺得傅攸寧措手不及,整個人呆住了。 見她久久沒能出聲,索月蘿不以為意地笑笑:“而那個狂妄自負的梁錦棠,竟真的就肯幫你,也是挺叫人訝然的?!?/br> 世人眼中的索月蘿是面如薔薇、心若猛虎的悍將酷吏,五年來她憑著無數兇殘的審案傳奇威名累累,這也常讓人忘記她出自江北索家。 簡言之,她除了是主職刑訊的繡衣衛總旗,還是當朝索貴妃的堂妹。 按說她的身份也算得貴重,當日情形下要帶回一個同僚又是全然順理成章之事,竟會被當眾毫不猶豫地拒絕,可見梁錦棠當時要捍衛傅攸寧的決心。 其實她后來很是慶幸,當日少卿大人只說讓她去試試,并未要求使命必達,甚至讓她不必向梁錦棠亮明是少卿大人的意思。否則,她當時已從梁錦棠充滿不屑的凜冽中準確地判斷出,若是她敢強闖,他定會毫無保留地出手,才不會管她是誰。 這也是當日少卿大人特地指名讓她去試著要人的原因吧? 因為知道她雖平日做派略狂妄,卻能察言觀色,知所進退。最重要的是,少卿大人一定非常清楚,她根本不會為了一個傅攸寧,輕易就將自己立于危墻之下。 索月蘿見傅攸寧仍是被嚇到木呆呆的樣子,無趣地撇撇嘴站起身來:“當然,你與梁大人有何淵源,與今日的甄別并無太大關聯。你若不愿說,就當我沒問。我也不過是,好奇?!?/br> 傅攸寧苦笑著看索月蘿收好卷宗,翩然而去,久久無法起身。 若是任何人有心追查,只怕都能輕易發現,傅攸寧與梁錦棠之間的淵源,幾乎就大剌剌擺在臺面上。 遺憾的是,就連傅攸寧自己,也是當夜在寶云莊聽齊廣云無意提起扶風梁氏,才明白其中的關聯。 于無聲處聽驚雷,這便是索月蘿的厲害之處。 此刻靜謐的刑訊室內,昏暗的油燈時不時爆出幾顆燈花。 光影搖曳中,傅攸寧一身繡衣衛錦袍黑中揚紅,孤零零端坐的身影像一朵糾結無助的重云。 照東都老世家的習俗,雙生子不能養在一處,否則一死一活。 而傅攸寧不巧就出自東都老世家之一的青陽傅氏,又不巧正是倒霉的雙生子之一。 她幾乎是一出生就被送出去寄養在江湖上,自幼隨師習武。后就跟著一群師兄師姐在江湖上摸爬滾打,直到十四歲那年揭了繡衣衛征召令。 她花了整整八年,才自東都分院升調至帝京總院。 憑著一己微薄之力,以毫無天賦的身手,水里來火里去,終于在兩年前,在她二十有二的高齡之際,孑然一身回到本該是故鄉的帝京。 至于,自己同梁錦棠的淵源…… 傅攸寧也并非刻意要向索月蘿隱瞞這一筆,實在是她自己心頭也理不清楚,不知從何說起。 不怪索月蘿好奇,連她自己想破頭皮也不明白,在未上寶云莊之前,她的確不知梁錦棠是出身扶風梁氏的,那么—— 她一開始對梁錦棠的信任,究竟是打哪兒來的??! 6.第六章 “我有一個女兒……” 梁錦棠下棋的手略頓,抬頭看了對面的謝家世伯一眼。 那謝家世伯老眼昏花,全沒在意他的眼神,一邊落了子,一邊又接著閑話:“……被慣得無法無天,簡直同你小時候一樣桀驁難馴,脾氣極壞!” 顯然謝家世伯沒明白,即便是如今的梁錦棠,脾氣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梁錦棠長睫微斂,掩住眸中忽然涌起的躁郁,一改先前相對溫和迂回的棋路,不動聲色地落下步步殺招。 坐一旁陪客的扶風梁氏現任家主梁錦和顯然慧眼如炬,略帶警示地清了清嗓子,卻見梁錦棠頭也不抬,分明不愿給這面子。 謝家世伯像是還未看出梁錦棠的棋風變化,又落了一子后,轉頭向梁錦和抱怨道:“可惜懋安兄的女兒嫁人,兒子尚年幼,眼下青陽傅氏的嫡系血脈中并無太出色的子弟,不然老夫也好效仿你祖父當年的決斷,將人送到傅家‘易子而教’,好生治治笙兒那頑劣的德性?!?/br> 身為梁家家主的梁錦和,自然以晚輩的禮數周到應著,余光卻始終關注著三弟的神情。 梁錦棠根本懶得搭理這話題,摧枯拉朽般了結這盤棋后,就顧自起身向世伯與兄長辭行。 老人家一盤棋忽然被他殺得丟盔棄甲,此刻正老淚縱橫地復著盤,只是悲痛地揮揮手由他去了。 梁氏祖邸今日春宴,此刻是高朋滿座,賓主盡歡。梁氏子弟正各行其責招待來客,見他起身似是要走,也不多問,大都只淡淡頷首示意。 梁錦棠自接任光祿羽林中郎將一職后,便一直獨居在京中那座陛下賞的宅子里,平日里若無大事,他也難得回到城郊這座祖邸大宅的。 今日原是梁錦和讓人給他送去了親筆家信,告知他家中宴客,各世家長輩、梁氏親族俱在,要他務必抽空回來露個面以示隆重禮數,他才向光祿府告了半天假,不情不愿地出現在此。 他幼時被驕縱得無法無天,在同齡孩子中并不大得人緣;后少年從軍,回京后又慣于獨來獨往,與世家同輩們幾無交情,因此這樣的場合對他來說當真索然無味,若不是看著嫡親兄長的面子,只怕是連這半日也待不了。 梁錦和陪他緩緩行至中庭,忽然停下腳步,抬眼看著昏黃的天色,笑意溫平,倒也不像當真責怪:“今日家中宴客,你竟連留下吃個晚飯也不肯。謝世伯本是無心的,你怎好跟老人家計較?” 見他不答話,梁錦和也只能無奈輕嘆。 “齊光,傅伯父過世已有五年……你,也該放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