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話未說完,唇就被他吻住。 他吻得溫柔,只是蜻蜓點水一般接觸了幾下,便退了開來,深深的看著她,低聲道:“想要我親你,說一聲便好,不必如此惱羞成怒……” 安寧郡主的呼吸一亂,咬牙切齒,正要反擊回去,又聽的他低聲道:“到底該喚我什么,你不知道嗎?娘子……” 娘子…… 輕輕的兩個字,卻如同驚雷一般,震耳欲聾。 娘子,對應的自然就是相公…… 安寧郡主的心徹底亂了。 鴻禧三年,八月初八。 整個皇宮張燈結彩,天光未露,宮里頭就忙碌了起來,很多宮女甚至一夜都未曾睡覺,雖然昭華公主說了婚禮不可鋪張浪費,可皇上卻認為,唯一的meimei出嫁,不浪費可以,但是絕對不能不隆重。 早在凌晨,就有宮人將長信宮到左相府那一條路上都鋪上了大紅地毯,宮里更是花團錦簇,各式各樣珍奇名貴的花鋪在兩旁,遠遠的望去,就像是一條花海。 長信宮彩燈高掛,一片喜慶之色。 昭華公主一大早就被素衣從被窩中拖起來了,她這幾日心潮起伏不定,夜里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此刻被拉起來,她瞇著朦朧的睡眼,靠在浴桶里,頭一點又一點,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樣,讓伺候著的宮女們皆抿嘴偷笑。 素衣往浴桶里灑著剛摘的花瓣,屋子里熏著香,眼看著都快要洗完了,公主還沒有睡醒的跡象,素衣連忙將她喚醒,拉著她坐到梳妝鏡前,為她絞頭發。 待一群丫鬟圍上前,在替她穿上嫁衣之后,數位丫鬟迎了上來,胭脂水粉,金色簪花,花鈿配飾一應往她身上招呼,蕭詩安手拿蘋果面帶桃紅的做在那里,任由丫鬟們忙活,待收拾好后,她站了起身。 此時,女賓早已經到了,各家女眷皆帶來了添妝,太后昨日就回宮了,此刻坐在大堂之上,下方,一邊坐著恭親王妃,安寧郡主,各家女眷,另一邊,則坐著皇后,貴妃等后宮妃子,這般喜慶的日子,一時之間,倒是其樂融融。 下方,恭親王妃瞧見太后的神情,見她面色紅暈,并無不悅的跡象,忐忑不安的心微微放了下來,還好,她終究念及著血緣關系回來了,否則,公主大婚,太后卻不在,豈不是平白的讓天下人看了笑話。 待里屋收拾的差不多了,一眾女眷才簇擁著太后走了進去。 此時公主已經穿好了嫁衣,畫好了精致的妝容。 瞧見太后等人來了,昭華公主連忙起身,眾人說了幾句吉祥話,就各自退了下去,屋子里只余太后,恭親王妃,皇后,安寧郡主等人。 昭華公主一身云錦描金五彩花草紋樣天香絹直領對襟蜀紗嫁衣,外罩著極輕薄的上好緋色輕紗,攔腰束以流云紗蘇繡鳳凰腰帶,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玲瓏有致得腰身,上面掛著一個繡雙喜紋杭緞香囊,逶迤拖地的大紅色撒花鳳凰紋絲緞裙,走動間,妖冶的裙擺翩躚,好似大片的曼珠沙華,當真是美輪美奐。 有夫人稱贊道:“三千粉黛無顏色,回頭一笑百媚生,公主可真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br> “阿姐今日真漂亮?!卑矊幙ぶ鞯芍笱劬?,圍繞著她轉了好幾圈,手伸出,剛要摸摸那嫁衣,就被恭親王妃一把拎了回去,“你個皮猴兒,那嫁衣是能摸的嗎?” 安寧郡主嘟著嘴,“人家瞧著好看嘛……” 太后站在那里,深深的看著昭華公主,嫁衣極為合身,華貴而不失靈氣,讓人眼前一亮,只覺得是瞧見了天上的仙女,這是她們母女兩個自那件事情發生之后第一次見面。 昭華公主率先俯下身,恭敬地喚了一聲“母后……”,就不曾再言語。 依稀聽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屋子內卻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恭親王妃眼眸一轉,笑著打諢:“瞧這,活脫脫一個從畫兒上走出來的妙人兒,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br> “可不?!被屎笤谝慌悦蜃煲恍?,“這新娘子,自然是最美的?!?/br> 太后沉靜的看了公主許久,走上前,從妝臺上拿起鳳凰于飛樣式的金步搖,為公主插上,看著出落的清麗絕塵的姑娘,到底是紅了眼睛,拉著她的手,唇角蠕動了好幾下,這才緩緩道:“出嫁了,日后便好好過日子吧?!?/br> 說著,拍了拍她的手,不再看她,扭身向外走去,在轉過身的那一剎那,一滴淚水從眼角落下,很快就消失不見。 昭華公主安靜的站在原處,看著她遠走的背景,撫摸上發鬢上的金步搖,心中酸楚,眼眶也有些濕潤,恭親王妃見此,連忙推了身邊的安寧郡主一把。 妝容都畫好了,新郎馬上就要到了,今日可是大婚的日子,新娘子怎能哭泣呢。 安寧郡主也是機靈,連忙湊了上前,拉著昭華公主說笑打趣,不一會兒,就哄得昭華公主露出笑容。 等到秦默前來迎親的時候,昭華公主已經在眾小姐的陪同之下端坐在房中,聽到外頭的禮炮聲,一顆心懸了起來,不知外頭會如何刁難于他。 秦默一向冷漠,還真不知他是否能招架得住。 外頭,秦默一身紅衣,那妖冶大紅色將他平日里的清冷遮掩,為他英俊的面容平添了幾分喜慶之色,第一個關卡是發紅包,這一個,輕松的過了。 第二個關卡,要秦默連做八十八個俯臥撐,才能放行,這一點,對于尋常男子來說,確實有些難度,可是對于平日里勤奮練武,一日都不曾懈怠的秦默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面不改色,甚至連粗氣都不曾喘一下,一連做了九十九個才起身,引來圍觀的眾公子哥的稱贊和羨慕。 第三個關卡,是安寧郡主提出的,要求秦默在七步以內作出催妝詩。 昭華公主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若是叫他旁的,她倒不擔心,可是這詩詞上,她還真沒見過秦默作詩。 當著眾人的面,他若是做不出來,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想到此,昭華公主扭頭,瞪了安寧郡主一眼,后者嘻嘻一笑,“阿姐你不懂,我阿娘說了,這男人啊,若是有可以欺負他的時候,那便是結婚當日了,所以你想讓他做什么,現在就趕緊提出來吧?!?/br> 昭華公主唇角抽了幾抽,冷哼一聲,不置一詞。 秦默跟旁人可不同,她相信不管何時,他對她都不會改變。 外頭突然安靜了下來,只聽到秦默低低地聲音傳來,安寧郡主等人連忙湊到門邊,在聽完他的催妝詩后連連拍手稱贊。 昭華公主端坐在床上,她身為新娘,哪里好意思跟她們一樣湊到門邊,只隱約聽到“妝臺”,“畫眉”等字眼,還未反應過來,外頭就已經響起一陣又一陣的起哄聲,她連忙抓著安寧郡主詢問,“到底是什么詩?” 安寧郡主打趣地瞧著她,“阿姐將才還在怪我欺負秦駙馬爺,怎么這會兒,自己就急了?!?/br> “你個死丫頭,當真不肯說?” …… “吉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