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阿姐你有什么打算?你要出去教訓他嗎?”安寧郡主瞬間眼前一亮,她一直都知道,阿姐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是真正的狠角色,她動起真格來,可就不是那般簡單的事情。 昭華公主白了她一眼,這丫頭雖然聰明,可很多時候做事不愛動腦子。她一揮手,對著素衣耳語了一番,安寧耳朵豎起來,跟著聽了半餉,失望的坐了回去,眼瞧著素衣走了出去,她嘆息一聲,不樂意道:“阿姐,你這是趕走他,又不是教訓他,這不是平白的放過他嗎?” “急什么?”昭華公主對著跟前站著的秦嬤嬤努努嘴,“我這還沒說完呢?!?/br> 她將膝蓋上的人冊翻了翻,在看到里面有嚴府的字樣時,眼眸一轉,將人冊遞給秦嬤嬤,吩咐道:“本宮人手不夠,這人冊里的天冬和冰梓,先挑出來試用下,嚴如是既然要在這時候博一個好名聲,定然會囑咐他的人在京城散步他是被下藥了的消息,那本宮便跟著加把火,去讓人放出話來,就從嚴家放出話,說朝陽郡主愛慕嚴如是許久,一心想要嫁給他,無奈這中間隔了一個我,害得他們這對鴛鴦不能在一起,朝陽郡主謀殺本宮不成,便起了先跟他一夜風|流的念頭,原本嚴如是也是不愿服從的,可是李家出了面,私底下跟他接觸了一番,拿著嚴家的前程威脅他, 正好最近有不少大臣上折子懇求皇兄削藩,李家承諾,只要嚴如是如了朝陽郡主的心愿,愿意娶她為妾,便會在朝堂上幫襯著嚴家,此后嚴李兩家世代交好,李家更會傾盡全力幫助嚴家,愿意將一半的家產拿出來作為嫁妝,嚴如是在威逼利誘下,終是點了頭,這些都是他們事先說好了的,李家是大家族,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自然是要說到做到的,三日后他們大婚,這李家一般的家產可都要歸結到嚴如是名下……” 她話音剛落,在場的幾個人集體乍舌。 安寧郡主更是直接愣在當場,久久反應不過來。 昭華公主垂首想了一想,覺得沒有什么該補充的,這戲唱到這里也就夠了,若是再加些料,只怕會適得其反,她揮了揮手,“就這些吧,趕緊派人將此事落實了,越快越好,記住,這些話一定要是從嚴府傳出來的,中間拐個彎子,不要讓人一眼就察覺出是嚴府,要讓李家自己去查出來?!?/br> 秦嬤嬤領命退了出去,自她走后,昭華公主抬眼,瞧了瞧天邊的云彩,只覺得今天天氣明媚,陽光燦爛的剛剛好。 寺廟門口。 嚴如是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身子挺的筆直,絲毫沒有因為公主不在而懈怠,周圍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對著他指指點點,他卻像是未聞。 人群中有幾個他的人,在里面高聲嘆息,將輿論往他想要的方向引,說這世子爺實在是可憐,好不容易得了圣旨要迎娶心愛之人,卻因為被人下藥,迷迷糊糊中與他人歡好,平白的丟了臉面,也害得自己跟公主的婚事黃了,這不,他一大清早就過來跪地懇求公主原諒,也是個可憐人啊。 百姓們大多數聽風便是雨,嚴如是相貌英俊不凡,氣質如玉,尤其是那一雙溫潤的眼眸,遠遠的望著,像是含著無盡的深情和哀愁,他跪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任憑風吹太陽曬。 堂堂的世子爺竟然落得如此地步,跪在門口任旁人指指點點,這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當下不少人動了惻隱之心,再加上人群中有人刻意引導著,大伙兒都覺得這世子爺用情極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長情之人,只可惜,造化弄人,他與公主注定有緣無份,如今只能生生錯過。 更有不少小姐夫人,在瞧見嚴如是俊美的面容時,小臉一紅,潛意識就相信嚴如是不是那等見色忘義之人,都認為他是被下了藥,無能為力之下才與朝陽郡主交好,這般一來,辱罵朝陽郡主的人就更多了,什么樣的話都說得出來,直把朝陽郡主說成了一個卑鄙無恥,下流臟臟的賤貨。 第六十六章 挑撥離間 素衣到來的時候正看見這樣的場景。 她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再抬眼時,面上已然是一片憤怒,幾步來至嚴如是跟前,對著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還未說話,嚴如是已然著急的開口,道:“素衣姑娘,不知公主如何了?她可是愿意見我?” 頓時,廟門口安靜了不少,很多人都盯著素衣看了過來。 頂著周圍無數雙注視的目光,素衣定了定心神,道:“回世子爺的話,公主自前段時間磕破了頭,身子骨本就弱,太醫再三囑咐要好生靜養,切勿動氣動怒,昨日世子爺與朝陽郡主的好事傳來,公主傷心過頭,當場咳出血來,昏迷了過去?!?/br> “你說什么?”嚴如是聞言,眉頭一蹙,蹭得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似是著急過了頭而忘卻了禮數,上前幾步緊緊抓著素衣的手,急聲道:“你說公主她咳血了?那她現在如何了?你快說??!”聲音到了最后,已經是在嘶吼。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更覺嚴如是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當下便有人感慨一聲,道:“唉,真是造化弄人啊,這原本的一對佳人,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拆散了……” “可不是,要我說就該讓那個郡主浸豬籠,如此不要臉地勾引他人未婚夫,實在是可惡?!?/br> “昨日剛得知此事,我還覺得這世子爺真是風流,這即將成為駙馬了,竟然跟朝陽郡主廝混在一起,根本不把皇家顏面放在眼里,聽說朝陽郡主給世子爺下藥,我還不信,私心想著朝陽郡主出身名門,怎么都不會作出這等下作的事情來,沒曾想,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這好端端的,怎么就攤上這樣的事情……” “這世子爺可真真是可憐啊,跪在這里大半天,聽說今日還被人彈劾了,唉,作孽哦……” …… 素衣聽得眾人的話,低垂的眼眸中冷意更甚,她甩開嚴如是的手,往后退了好幾步,冷下臉來,“世子爺請自重,太醫連夜為公主醫治,公主已經醒過來了?!?/br> 嚴如是似是此時才察覺到自己失了態,連忙露出懊惱的神情,也跟著后退了一步,面上的神情甚是哀傷,“她是不是……心里怨恨著我?可是她該知道,我是斷然不會做出那等事情,實在是……實在是被……” 他捧著心口,搖搖手,似是難受的不愿再多言。 他這惺惺作態的樣子哄得住周圍的百姓,卻騙不了素衣,素衣心里作嘔,面上的神情更冷,高聲道:“公主說了,世子爺既然與朝陽郡主情投意合,又有了肌膚之親,她與你的緣分便就此盡了,好合好散,前塵的種種全當夢一場,如今這夢醒了,也該煙消云散了,我們公主深明大義,自愿放手成全世子爺與朝陽郡主,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還請世子爺莫要再來糾纏。 再說了,皇上親自下的旨意,如今世子爺已經是李家的夫婿,若是按照民間的輩分算起來,朝陽郡主說起來也是公主的表姐,以后世子便是公主的表姐夫,這沾親帶故的,公主可不想再跟世子有任何接觸,以免傳出什么閑話來,落人口實?!?/br> 她聲音一頓,眼角瞥見周圍百姓們皆露出認同的神情,唇角一勾,加了一句,“我們公主跟某些人可不一樣,是斷然做不出那等搶奪旁人夫婿的事情的,世子爺滯留在此,遲遲不肯走,莫非是要給我們公主招黑?” 嚴如是面色一僵,素衣這段話有理有據,讓人挑不出錯來,可話里的意思卻甚是犀利,罵人還不帶臟字。 他原想著利用百姓們的同情心來給自己挽回些局面,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差不多了,若是再繼續下去,只怕適得其反,百姓們此刻同情他,聽了素衣的話難免腦筋一轉,起了旁的念頭。 他若是繼續留在此處,只怕好不容易重新揀回來的一點名聲,很快就會敗光了,世人會反過來說他拎不清輕重,跟公主有婚約的時候與郡主勾搭上了,如今跟郡主有了婚約,卻停在公主門前遲遲不走…… 即便他與郡主的事情是他被下了藥,這般一想,也確實不妥。 他心中思緒百轉,很快就做好了應對,面上的哀傷又多了幾分,身子像是承受不住這個打擊,腳步一個踉蹌往后退了一步,看著素衣身后的寺廟,眼神幽怨凄楚,“她……竟是連一面都不愿見嗎……我原想著,無論如何見她一面,當著面解釋清楚,至少讓她知道……讓她知道我并非是自愿的,可如今……” 嚴如是慘淡一笑,擺了擺手,“罷了,全當夢一場吧……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他轉身上了馬,這一次,甚是決絕,頭也不回的離去了,留給百姓們一個孤寂而悲傷的背景。 百姓們見無熱鬧可看,也就一個一個的散了。 素衣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方向,轉身,向山上走去,想到今早見到的情景,床上那絲絲點點的鮮血觸目驚心。 公主她……竟然將身子給了秦統領。 若是以往,她自然是為公主歡喜,她看得出來,秦統領是一個可靠之人,公主若是跟了他,至少秦統領是絕對不會辜負公主的,可是如今,在世子跟朝陽郡主好上的當晚,公主這般行事,她竟然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如若公主是因為世子跟朝陽郡主好了,因此受了刺激而故意這般做,她日后該怎么辦? 素衣皺著眉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日后真是任重而道遠。 公主這般任性,她還是要盯著公主些,她若是真心愛上秦統領,最好不過了,可若是沒有,公主還惦記著世子爺……她得看著,以防公主做出什么傻事來。 公主雖不問世事多年,可這些人手都是先帝留下來,皇上一直在用的,所以辦事效率極高,這命令從公主那傳了出來,很快就到了皇上和燕王耳中,又從他們那里加工加料,送了出來,不一會兒,這些消息就傳遍了半個京城,很快,就到了李家。 率先聽到消息的是李文強,他雖有官職在身,卻也只是掛著名頭,又是游手好閑慣了的人,狐朋狗友更是一堆,他當時正在青樓喝著花酒,聽到堂下有人在談論這個消息,驚得一下子從軟榻上蹦了起來,連懷中的嬌人也顧不得了,叫嚷了起來,“荒唐!我們李家絕對不可能承認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