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在看看自己的兒子,這小子簡單,那河蝦挑的個頭大小,一準是油爆小河蝦沒跑,這小子倒是心大,一點壓力都沒有的樣子。 在看看他的四徒弟,他現在正在水案那邊與那條活力十足武力值也不弱的大鯰魚斗的難分上下,真是好長時間斗沒見到過這小子那么認真的樣子。 而他的小徒弟現在正在忙著開貝殼,把里面的河蚌rou取出來,丟進蔥姜水里面浸泡去除異味。 眼看著幾個孩子斗有條不紊的忙著自己手中的活,鄒師傅暗自點了點頭,不管結果如何至少現在的他們是在認真并且享受著這場斗菜。 與上一次的快炒不同,這一次的加賽因為人少,也因為不是主要評判人的緣故,鄒老爺子打開了廚房的監控系統,開始查看徒孫們現在的比賽狀態。 安裝在明月樓廚房的是比較先進的高清電子監控系統,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查看廚房內的每一個位置,同時還有定點放大的功能。 監控視頻打開的時候,正對著的恰好是鄒凱的位置,老爺子看著畫面當中自己孫子的臉,居然愣了一下。 有多長時間沒如此仔細的看過這孩子了?好像自從他被自己堵在賓館選擇直接出柜之后,就出國到他mama那邊去了。 七、八年的時間,這孩子只有在自己過壽的時候才會回來看看,但也只是看看,他們之間從來都是話沒三兩句就會吵起來,然后不歡而散。 這么長時間了當初的愣小子如今也長成了男人,自己心中原本以為駁逆祖宗有違倫常這輩子斗不能接受的事情,居然也能隨著時間與思念而漸漸看開,現在想想挺不可思議的。 那孩子現在正在處理河蝦,和其它的蝦一樣,他先把蝦線挑了出來,而之后的動作卻與旁人處理鮮蝦的方法不太一樣。 只見他先是拿起建起又撈起河蝦,大量的一下然后快速在小河蝦的蝦頭上剪了一下。 這一下過后小河蝦沒了一半的蝦頭,鄒凱小心的從蝦頭里面拽出了一樣東西。 “他把蝦胃處理了,這樣河蝦身上最有異味的兩處位置就都被清理出來,對消除蝦rou的腥味非常有效?!?/br> 本以為這樣也就算了,然而之后鄒狐貍卻又剝了蝦皮,準確的說是剝了一半的蝦皮。 河蝦頭大身子小,可就算是這樣鄒狐貍也還是把蝦子身上的蝦殼與蝦rou剝離,但是卻不拉下來,而是只剝身子留住頭部,弄了個一頭雙身的‘怪物’出來。 “這孩子是要做什么?看不懂了?” 老爺子們想要多觀察一下,然而鄒狐貍接下來的動作就是處理河蝦,反反復復的只是抽蝦線,剪蝦頭與半剝蝦殼。 同樣的動作看多了沒用,于是老頭們轉移了鏡頭,開始觀看下一位。 在鄒狐貍旁邊的就是寶大廚,不過他現在正在水案那邊,灶臺這邊是空的。 那條鯰魚現在已經被處理完畢,寶大廚正按著對方的頭,把一雙筷子插入鯰魚的口中,一點一點的小心控制力度,緩緩的轉動著。 老頭子們放大了他的畫面,仔細看了他的手法祁老爺子說道:“阿焵這是在給整魚脫骨順便清理內臟,但是鯰魚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不記得哪道東北菜里是需要這么處理鯰魚的?!?/br> 說話之間寶大廚已經將手里的鯰魚轉了一圈,然后抽出筷子,直接將帶出了鯰魚的所有內臟與一小部分骨胳。 寶大廚看了看筷子上帶出來的東西,所有的內臟斗完好無損,尤其是魚肝與魚膽。 把這些東西丟進垃圾桶,之后寶大廚又開始清理魚鰓與魚身。 又是一步看不懂的cao作,老爺子們發現他們已經開始有些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 等把畫面移到外國人那邊的時候,老爺子們就更懵,就見那個外國人不好好做菜,居然在水盆里面給那條鱸魚按摩? 是按摩,因為魚是好的,完好無損的,在水里活奔亂跳的,所以壓根就不可能是用手法在給魚rou入味。 ????? 這些孩子們到底在做什么?是我們跟不上時代還是這個社會變化太快? 有那么一瞬間,這是三位老爺子心中共同的想法。 第133章 出菜 看了三個人, 其中鄒凱那邊雖然處理小河蝦的時候手段很怪, 但總歸還是能看出他想要做的是什么菜。 寶大廚那邊老先生們在調看了他選擇的配菜與配料之后, 已經基本確定他想做的是鯰魚燉茄子,雖然老人們從來都沒見過有人那么處理鯰魚。 至于那個洋鬼子那邊,他還依然堅持不懈的在給水盆里面的淡水鱸魚按摩, 按的那條魚居然違背了生物本能,從逃走變成圍著他的手在水盆里轉圈,而現在更是一動不動的飄在水盆中間享受起來了。 嘿, 這是什么手藝?外國的巫術嗎? 還有這家伙這么討好魚是為什么?就算魚在開心能有什么用? 難不成時間到了之后, 評委還能看在魚過的很舒服的份上讓他過關?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這位到底是怎么想的? 還是真的是因為外國人對本土的食材不熟悉因而主動放棄了? 帶著一頭的霧水,老人們又看幾分鐘, 看著那條鱸魚在水盆里面舒服的搖頭擺尾的樣子,老幾位面面相覷還是想不通也看不懂那個洋鬼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算了, 看不懂就不看了,反正最后他們評判的標準是菜的味道, 至于那條魚是享受還是別的什么,那就不歸他們管了。 鏡頭再一次移開,這一次來到了賴師兄這邊, 他現在正在用小鉗子把泥螺的尾巴鉗掉, 撕掉堵在大田螺rou頭上的蠟膜,在用牙簽把泥螺的rou從殼里挑出來。 挑出來的螺rou去除內臟,螺殼則要用牙刷仔細的刷干凈,這是個細致的活,老人們看著徒孫那仔細工作的樣子, 在看一看旁邊那小半盆的泥螺,心說沒個把小時這盤菜出不來。 鏡頭的另外一側,竇師弟的進展速度是所有人當中最快的,他現在已經把所有的河蚌斗處理完畢,蚌rou斗已經被投入浸滿了蔥姜還有其它調味料的水盆中泡著,看起來他是打算用多次入味的方式來減緩河蚌中的腥氣。 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自己手上的活,鄒師傅與他的師弟穿插在廚房當中監督著他們。 廚房外的二樓,和周全等在一起的親朋好友們今天明顯少了很多,周全數了一下,算上他在內還不到二十人。 人少了自然也就清凈了不少,然而周全卻覺得還不如吵鬧一些,讓他能有個分散精力的方式,不然總想著廚房那邊,他的茶杯已經懟到自己的鼻子上好幾回了。 當他再一次因為失神被茶杯中的剛剛蓄入的熱茶水燙到口唇之后,周全泄氣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有氣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他已經一上午沒有見到寶大廚了,這讓人提心吊膽的斗菜大會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把他的寶焵哥還給他呀?。。?!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廚房中大廚們也相繼結束了食材處理階段,開始了成菜的制作。 第一個出菜的是鄒狐貍,他要制作的就是油爆小河蝦,只不過炸蝦的時候他魚其它人有了不同的步驟。 他在蝦子的外面裹了一層非常薄的面糊,說是面糊其實也不太準確,蝦子外側掛的其實更像是一層玻璃芡的東西。 油鍋燒上之后他沒有把小河蝦直接丟入鍋中,而是在油溫到了之后,用手捏著幾只小河蝦的身子,把剝出來的蝦殼那一側先放入了油鍋當中。 嗞啦啦油炸食材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這時整個油鍋都在輕微的翻滾,靠rou眼根本看不清楚浸入里面食材的成熟度,想要判斷食材的火候,鄒凱憑借的不是眼睛而是耳朵。 鍋內蝦殼暴裂的時候發出的劈啪聲,就是他判斷蝦子火候的重要依據,當他聽到噼啪啪的連續爆裂音后,立即就松開手,將手上捏著的蝦子整只投入油鍋中。 這些蝦子下鍋,他又捏起了另外幾只,同時還要一心二用,除了留意手上蝦子蝦殼的聲音還要注意鍋內蝦子的成熟度。 一手蝦子一手撈勺,新蝦入鍋老蝦子撈起來,如此反復十幾次之后,所有的小河蝦都已經被油炸完畢。 之后鄒狐貍將油鍋騰空,只留下一點底油,燒熱之后放入蔥姜爆香,加入料酒、生抽、白糖與醋,之后再無其它的調味程序。 醬汁濃稠之后倒入剛才油炸過的小河蝦,迅速翻炒讓醬汁包裹蝦子,然后直接頂火出鍋。 出鍋之后的小河蝦,金黃的酥殼上掛著濃厚的醬汁,酸甜的氣息飄滿整個廚師間。 兒子的菜端出去的時候,鄒師傅特意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九點十七分,距離老肖規定的最后時限還有一小時十三分鐘。 眼看著廚房那邊有人出菜,周全站起身子扶著扶手用力向外看,他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出的這盤菜。 與周全有相同動作的還有幾位,可惜后廚那邊的位置很妙,就算他們已經把小半個身子斗探出去了,依然還是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那盤油爆小河蝦被送上餐桌后,已經知道什么人選的都是什么食材的老人們不用問就知道這道菜是誰做的。 為了宣示公正,鄒老爺子與祁老爺子在這一輪都沒有參與評分的資格,十位徒孫的命運是掌握在老肖手中的。 只見這位出了名嘴刁的‘豌豆老肖’夾起盤子里的一只蝦,并沒有直接丟入口中,而是先嗅了一下,確認可以吃之后才把蝦子丟入自己的口中。 也不怪他會這么小心,因為味覺異常敏銳的原因,他吃東西的時候總是會時不時的踩中地雷。 那些沒有處理好的食材入口之后在他味蕾上爆出的異味,經常讓他感覺生不如死。 中招多了之后,老肖也學乖了,凡是入口的食物進嘴之前他都要先聞一聞,過了他嗅覺的那關之后才有資格讓他把放在面前的食物吃下去。 咔嚓,蝦殼在老肖口中碎裂的聲響清晰又響亮,被剝離開提前入鍋油炸的蝦殼,酥脆到已經脫離殼的境地,又薄又脆的口感與曾經風靡一時的休閑食品大蟹酥有的一拼。 裹在蝦子外層的那一層薄薄的玻璃欠非常有用,它不但讓蝦殼更酥脆,更保護了沒有蝦殼的蝦rou,油炸后蝦rou外一層金黃的小薄殼完全鎖住了蝦子里面的鮮甜與汁水。 酸甜可口酥脆嫩滑,一盤小河蝦一口下去酥與嫩的完美結合,一蝦兩吃在rou菜中居然吃出了清口的感覺。 老肖舔了舔舌尖的味道,快速的又夾起了另外一枚盤中的蝦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在一旁的祁老爺子與鄒老爺子看著他夾了第二筷子,心中提著的那口氣就松了出來,肯吃第二口說明這菜做的沒毛病。 連續吃了幾口盤中的蝦子,老肖用水杯里的水漱了漱口不再動筷。 老鄒見狀給了師弟一個眼色,祁老爺子見狀連忙問道:“怎樣老肖,這菜能過關嗎?” 老肖聞言握著水杯想了想說道:“菜做的很不錯,但是能不能過關還要看其他人,今天留下的這幾位沒一個善茬,如果都是一百分,我就在里面挑出一百零一的來?!?/br> 看樣子老肖這是打算把所有的菜都吃過之后在宣布誰晉級誰淘汰,這樣一來是更加的公平,但是提前出菜的廚師優勢也就沒有了。 兩位老師兄弟聞言相互看了一眼,在確認作為評委的老肖已經不再進食之后,兩個人才拿起筷子。 廚房這邊第二位出菜的人是竇師弟,他的河蚌在切下來之后用鹽反復的搓洗,之后又在蔥姜及其它腌料的水盆中浸制了一個小時。 之后這些河蚌rou又被炸到半熟,丟入砂鍋后倒入花雕酒,大火煮沸在一起用蒸發的酒氣帶走河蚌上面的邪味。 當鍋內的花雕蒸發到只剩一個底的時候,加入姜片然后加水蓋過河蚌rou,再次除腥之后撇去飄在水上的浮沫。 河蚌在姜水中燉煮,到rou變軟的時候加入咸rou、豆腐與筍干、大火轉小火繼續燉煮。 等到蚌rou軟爛、豆腐起空、湯色奶白的時候就可以加鹽與胡椒粉出鍋了。 這一鍋河蚌湯,用了四次除腥的手法,用來確保河蚌能夠只能鮮美不剩異味。 湯鍋端上餐桌后鮮香四溢,肖老照例先是嗅了嗅,確認可以吃之后他才端起的湯碗。 奶色的湯入口之后老肖微微點頭,一碗湯喝下去之后他從湯鍋里撈出了一塊蚌rou送入口中。 河蚌是河鮮中比較難做的一種食材,因為腥味重火候又不好掌握,一個處理不好真的難以下咽。 竇師弟的這一鍋河蚌湯里的蚌rou燉的非常軟嫩,是火候掌握很好才會出現的情況,但是老肖吃下去之后卻是表情淡淡,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同樣的這道菜得到的評語還是待定,老肖是真的決定吃過所有的作品之后在做判斷。 賴師兄選的是泥螺,這個泥螺并不是海中那種泥螺,而是他家鄉省份那邊特有的,一種個頭非常大的田螺。 因為個頭大又愛往泥里鉆,所以他們才會稱呼這種大田螺為泥螺。 賴師兄做的是田螺賽rou,就是把處理好的螺rou與豬rou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之后剁碎,在填回螺殼里。 在這個過程中為了去除螺rou與豬rou上面的異味,賴師兄先是用花椒水搓洗螺rou,在再rou餡中混入蔥末與姜汁。 當rou餡混好之后,還要加入生抽、鹽與白胡椒粉,為的就是去腥提鮮。 塞好的螺rou放入鍋中,再次加入生抽、老抽、蔥姜與糖,加入清水沒過食材,蓋上蓋子中火燉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