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詹良庭應了一聲后就上了車,剛一上車,陳婉婉就撲過去要抱抱。詹良庭先是說了她一句,隨后笑著抱了她一下,這才開車走了。 路燈下,黑色的帕薩特隱入滾滾車流之中。 車水馬龍中,許星空孑然一身,望著來來往往的車流和人群,身上有些冷。 她沒有馬上回家,畢業后,她好久沒有回母??催^了。許星空決定去夏大里面走走,順便醒醒酒。 許星空對自己的酒量拿捏地很好,微醺但沒喝醉。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喝醉了,根本沒人來接她回家。 夜間風涼入骨,許星空裹緊風衣,穿過車流,走進了夏大的南門。 現在是晚上八點,南門進進出出的都是剛下晚自習的大學生。夏大規定,大一的新生必須上晚自習。今年上大一的學生,算起來不過才十八九歲,和她有整整十歲的年齡差。 重游故地,物是人非,許星空看著一張張稚嫩的臉龐,終究沒有繼續往里走。她走到了南門旁邊的展覽牌旁邊的香樟樹下,那里有休息用的石墩。許星空走過去,將風衣往懷中一攏,然后坐在了石墩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發呆。 喝了酒要是沒喝醉,不但消不了愁,反而會將原有的愁緒放大無數倍。許星空雙手支撐在雙腿之間,石墩冰涼的溫度漸漸透過衣服鉆到她的身體內,就像是躲不開的孤獨那般,侵蝕了她的身心。 許星空抬起頭,頭頂是香樟樹的枝丫和濃密的樹葉。而再濃密的樹葉中間,也是縫隙,透過那些縫隙,能看到漆黑的夜空中高懸的月牙和星星。 行星那么大一顆,在宇宙中也不過是零星的一點亮,就像她在夏城的茫茫人海中,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今晚的夜空很美,讓許星空想起了那個夜晚。 燈火璀璨的夏城和黑夜中的星空映襯,男人在她的身上,眸中一片繁星。 手機的震動瞬間將許星空的胡思亂想打斷,她回過神,剛被風吹涼的臉頰又添了一層燥熱。 她怎么會想起那夜,想起那人…… 她一定是瘋了。 將手機從口袋中拿了出來,許星空看到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和名字下的那串電話號碼,她的雙唇微微一合。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將他的手機號碼輸入她手機時的場景。 當時他給她名片,她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就將他的電話號碼記住了。因為他的電話號碼,與她曾經大學四年用的電話號碼,只差了最后一位。 她的是98,他的是88。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能在她明明心動的時候卻又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遞過來的名片。 因為她知道,她想聯系他,肯定會聯系得上,她記得他的電話號碼。 手機仍然在震動,將許星空飄散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晃了晃腦袋,明明沒喝醉,但思維卻發散得厲害。 許星空自嘲地一笑,按了接聽。夜風涼如水,許星空一張嘴,牙齒打了個顫。 “喂?!?/br> 手機里,傳來熟悉的“啪嗒”聲,鋼筆帽蓋住了鋼筆,男人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他聽得出許星空是在外面,將領帶扯開,淡淡地問了一句。 “在哪里?” “夏大?!痹S星空說,她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抬起來又落下,“我和朋友喝了點酒?!?/br> 撕扯領帶的手指動作一頓,手指指節微微彎曲。懷荊將領帶扯下,放到辦公室桌上。辦公室內空無一人,只有幾盞燈與他相伴。他站在落地窗前,透過反光的玻璃窗,眸色沉沉地看著樓下的如流星般的車流。 “你朋友呢?”懷荊問。 “嗯?”許星空似是沒聽懂,腦子慢了半拍后才說:“她老公接她回家了?!?/br> 舌頭微微舔過下唇,懷荊眸中泛起了星光,他伸手解開領口的襯衫扣子,頭微微歪了歪,玻璃窗中,男人唇角上揚,輕佻而張揚。 “你呢?”懷荊問。 “嗯?”許星空又是慢了半拍,她蹙起眉,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我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家,今天先不去你那里了?!?/br> “行?!睉亚G淡淡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后,拿了車鑰匙出了門。 男人這通電話掛得干凈利落,聽著線路里的忙音,許星空雜亂的腦子里突然一個激靈。她將手機放在眼前,看著顯示對方已經掛斷的界面,心中一涼。 這一涼,涼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懷荊與她本就是炮友關系,她拒絕了他的邀請,他掛斷了電話,她有什么好涼的?難道,還要讓他來接她不成? 許星空虛虛一笑,看著地上的落葉發呆。雖然是落葉,但葉面還是綠色的,估摸著時扛不住這風,所以才被吹了下來。 發呆最能打發時間,許星空腦子里亂糟糟的想著事情,這是她離婚后喝得第一場酒,所以回憶自然就從王舜生開始。越想心中越是悲涼,待又一陣風吹過來,她凍得一個哆嗦,縮了縮肩膀。 在她縮肩膀的時候,一件衣服從天而降,溫暖將冷風隔開,熟悉的溫度和熟悉的味道,一瞬間將她包裹在一方天地之中。 許星空一愣,她感受著衣服上原有的溫度像小魚苗一樣順著她的肩膀和后背鉆進她的身體。這種溫暖太過熟悉,最近幾乎每晚醒來時她都能感受得到。 許星空的心怦然一動,恍然做夢一樣,她抬起頭,對上了一雙淺褐色的眼睛。 懷荊只穿了一件淺灰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褲,襯衫扎在腰間,上半身高大,下半身修長。高大頎長的身體站在校門口燈光的陰影之中,筆直挺拔,與夜幕融為了一體。 因為身高的懸殊,他微低著頭,側臉被校門口的燈光打了一層陰影,五官愈發的深邃。白皙的膚色在黑影中尤為顯眼,她能看得清楚他凸出的眉弓,高挺的鼻梁,和上挑的唇角。 他在笑,外人眼中他笑得清冷穩重,斯文優雅,但在許星空的眼中,他的笑輕佻張揚。她對上他淺褐色的雙眸,看著他眼中那層淡淡的笑意,有些移不開眼。 許星空抬眼望著他,當看到他的笑意漸漸加深時,她眸光一顫,將視線別開。耳垂和臉頰漸漸變紅,她低下頭,雙唇微動。 “你怎么來了?” “你讓我來的?!蹦腥松ひ舻统?,隱入這夜色,更添一股性感。 被他的話說得有些莫名,許星空心里一急,想了片刻她與他的通話,她絲毫沒有讓他過來的意思。 而他向來是喜歡捉弄她的,許星空悶聲悶氣地反駁道。 “我沒有?!?/br> “沒有?”懷荊尾音一揚。 他的反問,讓許星空的心一提,重新回想了一遍后,許星空底氣十足,抬頭說:“沒有就是沒有?!?/br> “你說你朋友被她老公接回家了?!睉亚G沉聲道。 “???”許星空疑惑地看著懷荊,老老實實點頭承認:“這個我說過?!?/br> 男人唇角一壓,垂眸看著仰頭看他的女人,眸光一柔,說。 “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別的小朋友都被老公接回家了,我的老公什么時候來接我啊’么?” 小劇場: 許星空:我根本沒那個意思。 懷少:你沒有那個意思不要緊,我覺得有那個意思就行了。 第18章 男人說這話時, 面不改色, 許星空被唬得一個愣。她仰頭看著男人眸中的笑意漸漸加深, 皺起了眉頭。她將頭低下,有些小聲地埋怨道:“你別開玩笑了?!?/br> 懷荊眼尾一挑, 他站直雙腿, 腰部微彎,低頭看著女人輕聲一笑。 “好,我說實話?!?/br> 許星空心下一動, 重新將頭抬了起來。男人的神色認真嚴肅,連輕佻的目光也變得莊重了些, 深沉如水。 他微微張了張唇,語氣鄭重。 “其實是咪咪給我打電話, 它說它餓了, 讓我來接你回家喂它?!?/br> 等最后一截話出來時,懷荊眼中的深沉被浮上來的笑意掩蓋,他唇角微揚,微笑著看著女人的反應。他以為她會紅著臉,氣急敗壞, 眼含嗔意地看著他……想到這時, 男人的心像是被小貓撓了一爪子, 癢得很。 然而許星空并未表現出他預料的模樣,她的表情并沒有他想得那么生動,反而有些呆呆的。她茫然地看著面前笑著的男人,篤定地搖了搖頭, 說:“你騙人?!?/br> 懷荊眸中的笑意一頓。 石墩上的涼氣透過衣服傳遞到身體內,許星空凍得站了起來。坐得雙腿有些僵,她還小小的踉蹌了一下,最后站穩在男人的身邊。 男人盡管穿著很少,但到他身邊時,許星空只覺得臉都被他燒得有些燙。她站在男人的面前,抬頭仰望著他,十分認真地說。 “咪咪才不會給你打電話呢,它討厭咬人的小狗?!?/br> “咬人的小狗”這個稱呼,讓原本笑著的男人微張了張唇。他唇角一壓,低頭看著身前認真看著他的女人。她似乎對這個稱呼很滿意,一雙漂亮的圓眼睛里,像是裝了整片星空。 懷荊沉聲一笑,手指順著女人溫熱的臉頰劃過,最終,捏住了她的下巴。他手指微一用力,尾音一揚。 “是么?” 下巴被捏得又疼又癢,許星空腦子變得清醒了些。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紅暈悄悄爬上她的臉,許星空掙扎著下巴想要躲開。但她還未掙扎成功,男人卻低頭吻了下來。 懷荊吻上時,懷里的女人動作一頓。他右邊唇角上挑,微張開嘴,牙齒在女人溫軟的唇上一咬。女人眸光一動,霎時間紅了眼眶。她睜大眼睛看著他壞笑著離開,舌尖舔了舔唇,竟然留下了牙印。 懷荊看著她柔軟的舌尖收回嘴里,喉結微動,垂眸注視著她唇角上的牙印。他湊到女人耳邊,在她下意識逃跑時手扶住她的腰將她攏進了懷里。 他在她耳邊輕笑,說:“那小狗先咬你一口?!?/br> 直到去了懷荊家,許星空才知道什么叫“先咬一口”,這代表著未來還有好幾口要咬。許星空的酒,在被男人在床上反復做了好幾次后,才漸漸醒了。男人在做的時候,報復一樣的在她身上咬了不知道多少下。等第二天許星空去浴室洗澡時,看著身上的牙印,羞恥得差點崩潰。 他竟然在她手背上都咬了兩口,牙印很淺,但有一小片青紫,看著就像是深吻留下的,衣服袖子蓋都蓋不住。 許星空洗完澡,將衣服穿上走了出去。 男人也起了,精神煥發,站在窗邊正在扣袖口。他的手指修長靈巧,將扣子扣上,袖子圈住了他白皙的手腕。手腕因為彎折,凸出了一小塊腕骨,精致好看。 許星空算不得一個手控,但男人的手太過漂亮,她也不禁多看了兩眼。待他將袖口扣好,略歪著頭,揚著一邊唇角看她時,許星空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要說的話。 “你以后不要咬我了?!彪m然是她控訴,但許星空這話一說完,男人眼尾略一上挑,她就有些承受不住,聲音越來越小說:“我……我都遮不過來了?!?/br> 懷荊慢條斯理地將領帶打好,抬眸看著對面的女人,挑唇一笑。 “你讓我咬的?!?/br> 許星空眼皮一跳,氣血有些上涌。她看著男人的笑,覺得他血口噴人的本領愈發高超了。她皺了皺眉,搖頭否認說:“我沒有的?!?/br> 領帶微微一拉打好,懷荊拿起外套,信步走到許星空面前。 他腿長個子高,和許星空平視時需要微微彎腰。他彎腰身體前傾,靠在了許星空的耳邊,聲音低沉磁性,像是一根馬尾巴草擦過了她的心臟。 “誰昨晚說我是小狗的?嗯?” 最后一聲尾音,將許星空說的心下一懸。她昨晚雖然喝得有些迷糊,但對于昨天的事情還是有印象的。 許星空虛虛地低著頭,耳垂漸漸變紅,竟無法反駁。 懷荊見她半天沒吱聲,沉聲一笑,直立起了身體。在他離開的一瞬間,女人輕聲念叨了一句。 “那也不能說你是小狗你就咬人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