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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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衍之對他太客氣了,客氣得有點假。 看見薛眠笑,即使笑得很虛偽,蘇衍之說話也變得磕磕巴巴:“我一點也不辛苦,前輩、前輩這樣說我實在太不好意思了,天啊?!?/br> 薛眠心想裝得還挺像那么回事兒,天啊地啊的:“你最近不是在拍《落花人獨立》?微博上都說你為了工作每天只睡五小時,挺幸苦了?!?/br> 蘇衍之羞紅了臉,身為omega,他膚色白白凈凈、五官精致清秀,這樣面露羞窘時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總會讓人不由得生出保護欲:“就是個小片子,不足掛齒的?!?/br> 上億投資、金牌導演、一線大碗齊聚電影到了蘇衍之這兒就成了不足掛齒的小片子。薛眠默默嘖了一聲死白蓮。他本來想找個借口離開,季時卿在這時對蘇衍之道:“檢查做完了?” 蘇衍之:“完了?!?/br> 薛眠順口問:“什么檢查?” 季時卿一頓,薛眠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敏感,蘇衍之搶在他前面道:“就是普通的全身檢查,前輩你不要擔心?!?/br> 薛眠:我沒擔心啊。 蘇衍之這么說,薛眠順勢假惺惺道:“檢查?小蘇沒事吧?” 蘇衍之:“沒事沒事,昨晚在faker有個人抓著我不放手,時卿哥擔心我受刺激、再加上這段時間工作強度大就順便來查一查?!?/br> 薛眠敏銳地捕捉到了這段話的關鍵,“faker”、“有個人”,他不由自主將蘇衍之的話往陸嘉陽身上聯想:“有人敢在faker鬧事?” 為了方便說話薛眠早就摘掉了口罩,他姝艷俊美的臉露在外面,蘇衍之見他直直望著自己更害羞了:“就……昨晚有個人在faker鬧場子,身手特別利落、一個人放倒了三十多個保安。當時經理想聯系上面的大老板,他拎了一瓶人頭馬就朝經理扔,真的是險險貼著臉擦過去的。他說他不是來打架的,只是想打聽個事情?!?/br> 薛眠心下一驚:“那個人是不是長得特別好看?” “好看?”蘇衍之說:“不好看啊,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皮膚白,但估計扔進人堆里都找不著?!?/br> 薛眠:“他為什么抓著你不放手?” 蘇衍之:“我……我也不知道?!?/br> 說這話時蘇衍之的耳朵尖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淡粉色,薛眠看了他一會兒,確定在他身上套不到更多線索后薛眠告了別。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蘇衍之像是松口氣那樣一下癱軟下來。季時卿帶了他一段時間,知道耳尖泛紅是蘇衍之說謊時特有的反應,但即使是他也問不出當時那個人為什么逮著蘇衍之不放手。 “我……我好激動…”蘇衍之滿臉羞澀道:“我居然面對面和前輩說話了?!?/br> 季時卿:“……” 他掃了眼蘇衍之,對于omega來說已經算大小不錯的地方正向上頂起,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激動。 蘇衍之:“他帶著口罩也好帥啊?!?/br> 季時卿悄悄翻了個白眼,他戴著口罩你能看清臉?這都是些什么破事。 季時卿:“趕快把口罩帶上吧,小薛至少都知道不在公共場合露臉,你呢?你怎么把帽子一扔就過來了?” 蘇衍之誠惶誠恐:“跟前輩說話怎么能帶帽子呢,不禮貌的?!?/br> 季時卿心說你他媽懂個屁的禮貌,你如果真禮貌也不會做出那些破事。越想越煩,季時卿索性不想了。 薛眠朝陸嘉陽的病房走去,林少東在下面辦住院手續,病房里就陸嘉陽一個人,還沒走到門邊他就聽見里面傳來女人的聲音:“……不行的,你這種情況一定要打破傷風……破傷風怎么可能扎手上?只能扎臀部?!?/br> 薛眠挑了挑眉走進去,一身白衣的護士沒聽見腳步聲,一心一意勸說病床上的陸嘉陽:“哎,帥哥。你別不聽勸,傷口感染了很麻煩的?!?/br> “哎,美女,”薛眠朝那個小護士吹了聲口哨,他戴著口罩,露在外面的狐貍眼風流倜儻:“這個帥哥是我男朋友,你想扎我男朋友屁股經過我同意了么?破傷風可以扎別的地方吧,你就逮著那兒干嘛?” 陸嘉陽:“……” 小護士嬌滴滴地暗罵了一句什么,朝他們嘟嚷一句哦之后扭腰擺臀離開了。薛眠等對方走后再也繃不住哈哈大笑:“帶秀哈哈哈哈,來趟醫院都有美女趕著給你打針,陽哥666?!?/br> 好不容易他笑完,陸嘉陽問:“笑夠了嗎?” 他不問還好,一問薛眠又忍不住哈哈哈,等終于停下來了,薛眠非常哥倆好地跟陸嘉陽勾肩搭背: “還沒問你,你去faker干什么?” 陸嘉陽:“想查查尹辰的死?!?/br> 薛眠:“查到什么了?你之前說的那個alpha促進劑是個什么東西?” 陸嘉陽:“沒查到。以后少在人前提這個東西的名字?!?/br> 薛眠哦了一聲,眼珠子轉了一圈后他忽然道:“喂,剛才聽人說faker昨晚被一個人砸場子了,那人徒手放倒三十多個保安,就是長得有點普通,不太符合……” 陸嘉陽:“?” 薛眠湊近了壓低聲音:“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會易容?” 他貼著陸嘉陽的耳朵,聲音輕輕的:“你跟我說實話,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br> 陸嘉陽:“不是我,我昨晚去的時候faker已經很亂了,我是趁亂混進去的,知道我不是會員他們直接動了手?!?/br> 薛眠不說話,他盯著陸嘉陽一會兒,對方神色坦蕩、漆黑的瞳孔宛若古潭,薛眠笑了:“好吧,我相信你。你如果騙我,你的演技一定是影帝級別的?!?/br> 第15章 姝色與我 15 林少東請假時幫薛眠和陸嘉陽找的理由是兩個人一起喝酒、一不小心雙雙胃穿孔,回劇組陳導用一種“你怎么又帶壞小陸”的眼神看著薛眠。薛眠百口莫辯。 陸嘉陽的化妝間已經搭好了,薛眠獨自進自己的化妝間時剛拉開門便不可置信停下腳,他扭過頭問跟著他的化妝師:“這里面都是些什么?” 化妝間里堆滿了禮品盒,各種顏色各種包裝的盒子近乎堆滿了三分之二的空間,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瘖y師說:“我們也不太清楚,您和陸老師不是請了兩天假嗎?從您請假那天起天天就有快遞把盒子搬進來。好像都是送給您的?!?/br> 薛眠神情不太對,能經過場務同意、導演默認給他送這么多東西的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他走過去拆了幾只盒子,一半是高定禮服、一半是昂貴的信息素香水,越拆他越覺得恐怖。禮物太多了,像是怎么拆都拆不完。 化妝師見他臉色難看,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您的狂熱粉絲?” 薛眠沒說話,一瓶水滴型的香水從他手里落下來,琉璃質瓶身在地上滾了幾圈。這時化妝間的門被人撞開,又有快遞員不斷地搬禮品盒進來。薛眠說:“誰讓你們進來的?” 他平日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就算被陳導批評過一會兒臉上也會浮出笑意,這么冷淡時著實有些唬人,卻又有種別樣撩撥人心的風情。幾名快遞員都停下了動作,從他們后面走進來一個人,是場務:“小薛啊,他們只是送東西,進來都是經過允許的?!?/br> 薛眠:“誰送我的?” 場務露出了為難的神色,薛眠說:“別搬了,從哪兒來往哪兒搬回去,費用我出?!彼f完敲了敲手邊前兩天的禮盒:“這些也一起搬了?!?/br> 不等場務說話,其中一名快遞員道:“先生,我們只負責把快遞送到您手里,對寄件人的信息是保密的,如果想退還請您自己聯系一下寄件人,讓他把退還地址告訴您?!?/br> 薛眠:“……” 場務:“是是是,小薛你也別為難他們了,先讓他們把活兒干完吧?!?/br> 一個一個禮盒從墊了泡沫紙的大箱中拿出來,一名快遞員臨走前給了薛眠一封信,拆開后信箋上寫了一句話:【想握住你的腳心,親手幫你穿上去】。 薛眠開了其中一個禮盒,里面是一雙手工制牛津鞋。他又開了另外一些盒子:球鞋、跑鞋、皮靴、休閑鞋……他想了想,去先前那堆禮盒里翻找了一會兒,果然又找到了另外兩封信。 【你的信息素太甜了,我不想讓其他人聞到,用這個遮一下】; 【你穿這些應該很好看】 夠了。 薛眠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后他深吸一口氣:“為什么要給我送東西?” 韓易延那邊似乎正在開會,他講了一句薛眠聽不懂的外國語,薛眠聽見他的開門聲和腳步聲,而后是男性特有的低沉聲線:“那天我問你想要什么報酬,你沒告訴我?!?/br> 薛眠:“所以你就送了山一樣多的禮物給我?我化妝間都快被你送的東西淹了?!?/br> 韓易延:“嗯?!?/br> 嗯你媽。薛眠憋著火:“別給我送東西了,” 韓易延:“如果你覺得送到劇組不合適,送到你家里好嗎?” 薛眠:“不好,別送了?!?/br> 半晌沉默,薛眠莫名有些心虛,正當他反思自己的拒絕是不是太過直接,手機那端的韓易延慢條斯理道:“要是我也說‘不好’,你該怎么辦?” 薛眠心一緊:“你什么意思?不是說好了我幫你應付催婚,日常生活互不干涉嗎?” 韓易延:“是說好了?!?/br> 薛眠的心剛剛放松,又被韓易延下一句話提到了嗓子眼。 他說:“但是我后悔了?!?/br> 薛眠:“……你沒必要后悔,真的。我覺得就現在這樣互幫互助挺好,剛才是我話說重了,但你也別生氣,如果宮朗知道你送我這么多東西他會不高興?!?/br> 韓易延笑了,輕輕淺淺的笑意蘊在他的聲音里:“你想拿宮朗來擋我?你們貌似不是真情侶吧?!?/br> 他原本以為韓易延這種悶sao被他撩得再厲害也不會把話擺到明面上說。想起當初說過和宮朗不是真情侶薛眠后悔不跌,只能死鴨子嘴硬:“不管怎么樣,我和他約好了,等他回來我們就立即在一起?!?/br> 韓易延:“你急什么,我話都沒說完?!?/br> 薛眠:“……” 韓易延:“如果我是你的alpha,我一定早就標記你了。但你現在身上沒有任何標記,要么宮朗不行、要么你在躲著他?!?/br> 他頓了頓:“宮朗和小蕭十六歲就知道在夜總會睡omega,雖然我不怎么喜歡他,但他應該還是行的?!?/br> 說道韓易蕭,陷入混亂的薛眠又找到了思路:“你別忘了你弟弟喜歡我?!?/br> 韓易延:“嗯。喜歡自己的大嫂也比喜歡夜總會的整容蛇精臉好?!?/br> 薛眠:“……”這人有疾??? 薛眠:“你別這樣行么?” 他以前真沒看出來韓易延這么禽獸,居然棄自己的親生弟弟于不顧,雖說如果是他他估計也不怎么想搭理韓易蕭那個傻b。韓易延說:“禮物我不會再送了,你選幾樣喜歡的留下,其他都扔了吧。如果宮朗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一定比我要難對付。我不會說,你最好也別主動告訴他。其他方面我拿不準,但至少我做事不會像他那么沖動,你受傷害的可能性會小很多?!?/br> 薛眠講了個冷笑話:“因為你比他年紀大?” 韓易延:“隨便你怎么想?!?/br> 薛眠:“好,謝謝,我考慮一下,拜拜?!?/br> 韓易延:“你先掛電話,小眠?!?/br> 你他媽別叫我小眠。 那句話卡在嘴里不上不下,薛眠知道他不能說,說了電話那邊的alpha肯定會生氣,他掐了掐自己柔軟的手心,而后道:“那我掛了?!?/br> 掛電話前他似乎聽見韓易延說了什么,又似乎沒有。早在他撥電話時化妝師就識趣地走了出去,被禮盒填滿的化妝間里只有他一個人,那些價值千金的禮物堆積如山,他站在里面,本身也快要變成這些漂亮禮物的一部分。 可不是嗎?他就是一件屬于他人的禮物,他生來注定會被一個位高權重的alpha壓在身下,或是成為那人不能生育的妻子、或是當個見不得光的情人,永生永世,至死才能逃離。 五顏六色的禮盒既豐盛又卑微,既光鮮又凋零,一如他的人生。 薛眠從化妝間里走了出去,他臉色不怎么好看,大致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薛家的小少爺是被大老板看上了強行追求,一向高標準嚴要求的陳導見他在化妝間磨蹭半個多小時素著臉出來都沒罵娘?;瘖y師大著膽子上前問:“薛老師,現在方便上妝嗎?” 薛眠:“方便?!?/br> 化妝師:“那回化妝間?” 薛眠不想回去:“就在這兒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