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我們認識?!卑滓鹦α?,她挑眉看著如今的司白夜,“上輩子的時候?!?/br> 一邊說著,白茵就向男人伸過去了手。 因為正值年輕的時候,所以哪怕是初秋了,男人還是身著著短袖,他微微睜大著眼,看著白茵柔若無骨的手就這么按在了他光裸的手臂上。 柔軟的,就像秋天清晨之時天邊微溫的云朵。 白茵感受著鐲子上不斷流向男人的魂魄的力量,她再次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然后微微一笑后就收回了手。 她轉頭問青年:“你們叫什么名字?” 青年見過了這么久了,白茵還是第一次對他們表示了好奇,他心中微動,然后忙道:“我們是董家人, 我叫董池, 我表弟......他叫司白夜?!?/br> 董池已經不奢望白茵知道他這個明明很紅的明星了, 看她見他時候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董池是誰。 一旁靜靜站著的男人沒空理會董池在說什么,他只是皺著眉看著自己的胳膊,那里被白茵碰過的地方。 白茵沒有注意司白夜的小動作,她聽了董池的話以后就愣了一下,然后失笑。 她早已舍棄了自己上輩子的姓名,沒想到他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都沒變。 白茵看了看時間,然后道:“我要去找酒店休息了?!?/br> 她明天還要上學,至于司白夜,他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 男人見白茵抬腳就要走,他眼中閃過焦急,接著下意識的就要去拉白茵。 白茵看著司白夜伸過來的手,想了想,她也沒躲開,只是挑眉看著他,道:“怎么,第一次見面就這么熱情?” 董池“噗呲“一聲就呲牙咧嘴的笑了,他這表弟要知道什么是熱情就奇怪了。 接著,董池就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那表弟沉吟了許久之后竟然點頭了! 董池見白茵看著他表弟的臉,頗有興趣的模樣,他趕忙也攔在了白茵的前面說:“大師要找酒店嗎?剛好我們現在下榻的酒店就在這附近,要不......你今天先住那里?” 因為董池篤定白茵和司白夜從未見過面,至于白茵口中的上輩子,董池認為那純粹是無稽之談,只是白茵隨口一言而已。 董池看了看他表弟,又看了看白茵。難不成.....是他表弟實在是長的太好看了,讓大師突然青春萌動了?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起碼先把人留下再說。 白茵看著自己被攥緊的手腕,然后非常好說話道:“走吧?!?/br> “???”董池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等他琢磨了一下之后就大喜過望:“我們現在就走?!?/br> 至于什么酒吧之類的,先擱置一旁。 司白夜抿唇,良久之后,他才在白茵越挑越高的眉毛之下松開了手。 在董池興沖沖的往前帶路的時候,白茵和司白夜并排走在后面。 白茵想了想,然后念出了一句詩:“夜寒分白氎,月好借青藤......” 接著白茵就笑瞇瞇的看著司白夜,好奇道:“這句詩你可還記得?” 司白夜明顯的怔了一下,然后老實的搖了搖頭。 白茵嘆了口氣,這三魂七魄不全,能記得才怪。不過要是他真的記得......到時候他就不是這一副表情了,那可能是司白夜唯一一次微微皺了皺眉頭的模樣,當然,她沒見過。至于原因,白茵也不甚明了。 —— 等到了酒店的時候,董池主動幫白茵定了房間,并且主動掏出錢包付款。 對此白茵并沒有阻止,她知道這董家有事相求,才將姿態放的這么低,而且所求不小。 白茵又看了看一旁的司白夜,然后心中嘆氣,因著他的關系,恐怕她這忙還得幫。 “算了,誰讓我上輩子欠你的?!卑滓鹈嫔弦贿?,無奈對司白夜道。 上輩子她戲弄過司白夜,而且還不止一次,這輩子就當還他了。 等此事過后將鐲子給司白夜,他的靈魂便能慢慢補全,之后兩人就橋歸橋路歸路,也算是緣盡于此。 至于他到底能不能記起上輩子的事情,對她來說也無所謂,她并不十分在意這個。 司白夜看著白茵的表情,他明明聽不懂她的話,心中卻莫名的一緊。 —— 到了酒店樓上的時候,白茵看著已經等在那里的老人,她笑了笑。 老人見白茵這個表情,就知道她這是默認了他的懇求。老人看著一旁的外孫,不得不感嘆現在的年輕人,無論是有大本事的,還是普通人,都喜愛長相好的。 想到這幾天他實在是忍不住又同李光道打電話詢問白茵的喜好,對方想了半晌,然后說的那句話。 “我生有兩好,其一就是美人?!?/br> 當時老人還猶有不信,但李光道信誓旦旦的說這是白茵親口說出來的,他這是復述給他聽。老人琢磨的半晌,還是將信將疑。 直到今天...... 明明就一直將他們拒之門外,等遇到了他外孫,白茵就忽然同意了,要說這不是他外孫的緣故,老人是怎么都不會信的。 老人唏噓的看著自己那外孫不似凡人的長相,又看了看白茵,他心中萬分糾結。直到今天,老人才知道李光道提起白茵的時候表情為什么那么奇怪了...... 等到了九點,白茵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休息的時候,老人看著幾乎要跟著白茵身后進去的外孫,他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夜兒回來?!崩先丝粗吭陂T框邊的白茵,沒好氣的沖司白夜喊:“她不會讓你進去的?!?/br> 司白夜的腳步一頓,然后低頭看向她。 白茵嘴角抽了抽,然后點了點頭。 司白夜的表情頓時有著掩飾不住的失望。 —— 夜晚。 老人起來到房間外面喝水的時候,他被沙發上坐著的影子給嚇了一跳。 因為住的是是總統套房,所以里面有著不止一個房間。 老人看著本該老實待在臥室睡覺的外孫倚靠在沙發上,他疑惑之間就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到了掛在客廳的鐘表。 想了好一會兒,老人才明白司白夜在這里做什么。 老人深吸一口氣,然后咬牙道:“你就是坐這里等,那也還有七個小時才到早上,到時候你才能再見到那個小丫頭!” 老人說完,只見他外孫忽然就皺起了眉頭,然后瞪著時鐘,眼中閃過明顯的不悅。 這下子,老人氣得血壓都升高了。 他明天一定要問問董池那小兔崽子,就在他外孫和白茵見面的這短短一個小時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 明朝,夏季。 庭院里栽種的翠竹投落一片蔭翳,斑駁著細融入了細碎的光暈明暗。流風在竹葉中穿梭而過,散發的“沙沙”的聲音清淺的幾乎聞之欲醉。 少女按照師父的吩咐往她小師叔那里借書,然而就在她走在長長的回廊上的時候,因為絕佳的聽力,她聽到了男人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等見了來人,首先看到的就是棕絲編織而成的網巾敷于額頭,一頭黑發盡數束于月暗色玄紋發帶之中,一對長眉凌厲異常,幾欲斜飛入鬢。眉下則是一雙似冬風如寒霜一般的眼睛,鼻梁高挺,唇色寡淡微抿。 無論是師父還是眾位師兄,都是生得好相貌的男子,少女早已司空見慣了。 少女努了努嘴,等對方走近之后,她笑嘻嘻的喊:“小師叔?!?/br> 男子看了少女一眼,然后從喉嚨里發聲,低低的“嗯”了一下。 “你找我......何事?”男人抿唇問。 少女將來意說明。 男子轉身,頓了頓道:“跟我來?!?/br> 少女眨了眨眼,跟隨而上。 “小師叔,那袁柳莊可是袁天罡的后人?”少女忽然想到的什么,然后問道。 男子面色淡淡,:“哪看的?” 盡管男子問的簡短,但少女完全能明白他問的是她在哪知道的袁柳莊這個人的。無他,是因為少女早已習慣了她這小師叔冷淡的性格了。 “聽人講起的?!鄙倥土寺柤?,然后又道:“聽人說在逆臣胡惟庸的時候是袁家后人最后一次現身,袁柳莊看出了胡惟庸有反相,便穿了木屐去,當時兩人還對了對子?!?/br> “胡惟庸給的上聯是:木屐為鞋,足下果然無履。袁柳莊對的下聯則為:柳瓢作盞,尊前委的不鐘?!?/br> 其中“足下”、“尊前”是雙關,是敬稱也是方位?!盁o履”諧音“無禮”,“不鐘”諧音“不忠”。胡惟庸見袁柳莊穿木屐對他不敬就出言相諷,袁柳莊也不甘示弱說對方不忠,有逆反之心。 因為少女知道如果她不開口,這一路恐怕都得無聲下去,她覺得這樣委實太過無聊,才隨意找了個話題。 等少女說完的時候,兩人已經進了屋里。掃了眼話語已盡的少女,男子抬手將自己書柜上放置的書遞給她。 少女笑瞇瞇的說了聲“謝謝小師叔”之后就離開了男子的藏書室。 窗欞投落的陽光偶有一束恰好沾在了少女的臉頰,驟然間,她臉上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那雙不語而笑的桃花眼里,水潤清澈。 等少女走了很久之后,男子才盤膝坐下。只見他腳上,赫然穿著了一雙木屐。 無禮么......男子斂下了眼眸。 又過了幾天。 少女經過之后,她那幾個師兄才面色糾結的開始議論。 “我們要不要告訴她?”大師兄開口道。 二師兄縮了縮脖子,“......不必了吧?” 前幾日,他們親眼看到小師妹無意中抄下的詩被師叔撿去了,這倒不是重點,重點是上面清楚的寫著一句詩:“夜寒分白氎,月好借青藤?!?/br> 他們那小師妹或許的無心的,可上面好死不死的是他們師叔的名字,而且當時他們清楚的看到了他們師叔皺眉的樣子。 他們一塊討論了半晌,也只跟小師妹提了這件事,至于原因......作這首詩的人,生性放蕩不羈,游京師之時日醉市樓,挾妓走馬,實在是讓人難以入目這件事,他們都沒敢提起。省得到時候讓兩人都尷尬。 然而就在他們這么想的時候,就聽到三師弟干著嗓子喊:“師叔......” 兩人大驚,接著轉頭。 然而他們發現他們的師叔點了點頭,看都沒看他們就走過去了。一時間,他們心情頗為復雜。 “師叔的功力越發高深了,腳著木屐都沒半點聲響......”大師兄感慨。 然而他剛說完,就被三師弟給拉了拉衣袖,“......師叔他今天好像并沒有穿木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