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目光掠過一旁的秦今秦,倒是緩和了一下。 葉成章一頭霧水,他與汪洋交換了個眼神:又不是我把宋溪給搶了,他這反應是什么鬼? 汪洋對秦今秦笑了一下,然后對他聳肩:你沒看對我也是這樣嗎。 葉成章耐著性子,也蹲了下去,好歹平視著對方:“走吧,換個地兒,這周圍這么多人,你的小雞仔孵出來就被搶光了?!?/br> 許是因為秦今秦在,許晨的面子還是要的,他瞪了葉成章一眼,把煙丟到地上,踩了一腳,悠悠站起身。 然后打了個大趔趄:腳蹲麻了。 汪洋趕忙扶住他。 葉成章用腳把煙頭驅到一邊的垃圾桶旁:“愛護環境啊許大爺?!?/br> 無處可去,他們又掂了一提啤酒,去了一高的田徑場。 看臺修整了一遍,該刷漆的地方重新刷了遍漆,可能還沒干透,圍了幾根布條,不讓人進。 四人只好在草坪上坐了下來。 汪洋開了三瓶酒,正要開第四瓶時,葉成章伸手攔住了:“小花不喝?!?/br> 秦今秦盤腿坐在他旁邊,聽話地點了個頭。 她自己沒什么朋友,也沒見過男生在一起都是怎么玩的,像看什么新奇似的,默默觀察著他們。 雖說是失戀,但都是大老爺們,也沒有那么多傾訴與眼淚,他們什么也沒說,簡單碰了個瓶子。 之后,三個人里,只有許晨一直在悶頭灌酒。 汪洋仍舊望著遠處出神,偶爾舉起酒瓶喝幾口。 葉成章與秦今秦坐在一處,繼續他們約到一半被迫中止的會。 葉成章往籃球場上搶籃板的男生看了幾眼,想起了什么:“秦小花,開學那天,我叫你,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我的?” 秦今秦裝傻:“什么意思?你什么時候叫我了?” 葉成章戳了戳她的額頭:“你一說瞎話,我就能看出來。知道為什么嗎?” 秦今秦才不信。 葉成章玩著她的手指頭:“真的,有時候你騙人的時候,會很認真地看我的眼睛?!?/br> “這樣不是很誠懇嗎?”秦今秦好奇了。 “誠懇過頭”,葉成章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要是……” 他的話被打斷了。 汪洋與許晨打了起來。 葉成章嚇了一跳,明明前一秒還好好的,怎么說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就開戰了。 許晨左手還拿了個酒瓶子,右手用力地推了汪洋一把:“你好樣兒的!” 汪洋猝不及防,身子被他推得往后仰了過去。 他拿胳膊支住地,躲了許晨一下:“你發什么酒瘋!” 許晨狠狠把瓶子往地上摔:“我發酒瘋,我他媽喝了四瓶都不到!” 啤酒從瓶口里“咕嘟咕嘟”地涌了出來,在已經變黃的草地上泛起了白色泡沫,又很快消了下去。 葉成章讓秦今秦往后站,自己趕忙上去拉架。 哪知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許晨的胳膊,他就扭頭吼了起來:“你也知道!是不是!” 葉成章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怒點,正要開口解釋,許晨又喊:“你們都知道!就不他媽告訴老子!還是別人給我發消息說的,你們是不是當我傻!背地里是不是在看老子笑話!” 不知是由于生氣,還是他喝啤酒也會上頭,許晨的臉漲得通紅,脖間還有根青筋一跳一跳的。 葉成章與汪洋看他這幅樣子,不知道說什么好,想著等他發泄一通就沒事了。 ——最初是這樣打算的。 然而場面很快失控了。 不知道是怎么開始的,但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三個人就在草地上滾成了一團,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的。 許晨手里忙活,嘴里還不閑著,偶爾還要喊兩聲:“是不是兄弟!” 秦今秦本來是遠遠站著,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三個。 后來看他們打得也不算厲害,但一時半會兒應該也解決不了問題,就悄悄從酒堆里拿了瓶啤酒,坐在一旁小口喝了起來。 她會喝啤酒,逢年過節,秦遠山總是要讓她碰一杯的。 她覺得很好玩。 這些人,怎么講話做事都沒有邏輯的。 人以群分啊,她心里搖頭,都是葉成章的朋友。 然后她的一口酒卡在了嘴里。 她聽到葉成章的聲音,竟也含著怒氣:“有沒有你!你就說有沒有你!” 他氣什么,不是許晨失戀嗎? 她皺了皺眉頭。 “沒有”,汪洋道:“我說了沒有,你不信我?” “你讓我怎么信!”葉成章一拳砸了過去,不知道是本就沒想打到他,還是情緒激動手偏了,他的拳頭落在汪洋臉旁的草地上。 汪洋也氣了,使勁兒翻了上來,把他按在身下:“那你還有問我的必要么?” “你跟我說真話”,葉成章壓著火。 “我說了你他媽又不信!”汪洋氣得不行。 他們兩人你來我往,打得熱鬧,倒是把許晨空了出來。 許晨莫名其妙地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站了會兒,發現自己聽不明白他們在講什么,便走到秦今秦旁邊,也坐了下來:“他倆怎么了?” 秦今秦舉著酒瓶的手僵僵地停在半空中,反應了會兒:“我好像有點明白,又好像不是太明白?!?/br> “我也是”,許晨說。 然后他也開了瓶啤酒,伸出去,與她碰了下:“算了,讓這倆傻逼自己打著玩吧?!?/br> 然后,汪洋與葉成章的對話就圍著“你有沒有”,“你信不信”繞開了圈子。 直到秦今秦手里的這瓶酒快見了底兒,才忽然在他兩人的話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好像是說欺負、秦今秦什么的。 她靈光一現,想起汪洋說過自己也是實小的。 這才明白了過來。 她放下酒瓶,怔住了。 許晨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葉成章還踩著汪洋的腳,汪洋手里還撕拽著他的衣服。 但一切都像靜止了似的,只有汪洋的聲音回蕩著。 他說,我沒有欺負過她,我只是沒有幫她。 這話在秦今秦心口撕開了個洞,無盡的風呼呼地往里涌。 沒有幫。 她想起了那件被自己手動刪除出腦袋的事情。 所以是他。 原來,他叫汪洋啊。 好巧。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總覺得好笑。 什么都好笑,于是,她便笑了一聲。 汪洋還在說著什么,但她不想聽了。 于是,她就可以聽不到。 她輕輕放下了酒瓶,站起身去拉葉成章。 兩個人剛才打得忘了神,竟忘了秦今秦還坐在一旁。 汪洋立刻住了口,眼神復雜地看著她。 葉成章順著她的力道站了起來,然后把她緊緊抱在了懷里。 他叫她:“小花,秦小花?!?/br> 秦今秦從他臂間掙脫出來,伸手把葉成章頭上粘的草屑一個個摘了下來。 “你看你臟的”,她說。 葉成章晃了晃腦袋,擼了把頭發,然后拍了拍衣服。 低頭看到鞋的時候有點心疼:全是腳印,也分不清是許晨踩的,還是汪洋踩的。 他牽起秦今秦的手,送到嘴邊啄了一口:“走,回家?!?/br> 秦今秦笑:“還要騎車回去嗎?” “要啊”,葉成章說:“不然呢?” “不是啊”,秦今秦指了指地上七零八落的啤酒瓶:“你這是酒駕?!?/br> 葉成章揉揉她的頭發,拉著她走出了田徑場:“頂多叫酒騎?!?/br> 許晨走到汪洋身邊,伸出手。 汪洋拽住,站起了身。 他們望著兩個人的背影,一時無言。 葉成章蹬著賽車,帶著秦今秦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