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苦嗎?有糖”,葉成章從衣服口袋里拿出奶糖,撕開包裝,遞給她。 秦今秦搖了搖頭:“膩?!?/br> ☆、第 30 章 小裙子 但,秦今秦喝完沖劑后,并沒有好一些。 她初時只是覺得渾身沒力氣,腦袋有些蒙蒙的,發燒不嚴重,所以葉成章拿手背試她額頭的時候,沒覺得太燙。 可她趴在桌上,越來越不舒服了。 身子發冷,頭也疼了起來。 她模模糊糊聽到班里同學回到教室的吵鬧聲,宋飛似乎還關心地問了一下葉成章她怎么了,然后是道刺耳的上課鈴聲。 她下意識要起身,但就像是被魘住了一樣動彈不得,神智飄得越來越遠。 是老舊的學校,多少年前了。 難受。 小裙子都臟了。 沒哭,我才不哭。 你們走開啊。 小小的自己孤立無援。 不想想起這個,秦今秦冷靜地告訴自己:不要想這個。 她聽到葉成章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小花,小花?!?/br> 好聽的聲音,好親切,好暖和。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掌心,又很快拿開了手。 別走,她迷糊地想著,想去拉他,但使不出什么力氣。 葉成章被她手的溫度驚著了,他把她背上披著的外套往上拉了拉,站了起來。 老劉正坐在講臺上批改作業。 他進教室時就發現秦今秦趴在桌上,但她素來學習習慣很好,以為她是看書看困了,休息一會兒,便沒去管。 葉成章走上來:“老師,秦今秦病了,我能不能給她請個假?” “病了?”老劉詫異,放下手里的筆:“我看看?!?/br> 十幾分鐘后,楚曉曉風風火火趕到了一高醫務室。 秦云與秦遠山在雙城大學任教,恰好晚上都有課,雖然著急,可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葉成章便主動提出先讓楚曉曉帶秦今秦去醫院。 可憐了楚曉曉女士,奔波了一整天,剛到家就被親兒子給召喚來了。 老劉站在醫務室外的走廊上,看她過來,把煙熄了,指了指室內:“里面呢?!?/br> 楚曉曉攏了攏頭發,沖他點了個頭,當作招呼。 秦今秦已經吃了片退燒藥,但還是昏昏沉沉的,沒什么精神。 葉成章坐在她身邊,不時摸摸她的額頭,見楚曉曉進門,立刻催促:“走吧,快去醫院,這邊沒什么用,給的藥越吃越不行?!?/br> 醫務室的阿姨:…… 她大概給楚曉曉講了下情況,說是有點感冒的癥狀,但吃了感冒藥沒有減輕,所以考慮,更大程度上可能是心理壓力過大導致的。 末了,阿姨說:“這邊醫務室條件有限,你們可以再去醫院看看?!?/br> 葉成章一馬當先地就要扶著秦今秦往外走。 “等等”,老劉叫住他:“病的又不是你,回去上自習?!?/br> 葉成章想也不想:“我也病了,被傳染了?!?/br> 秦今秦在心里弱弱地翻了個白眼。 楚曉曉賠笑:“他要去就去吧,也就兩節課了。倆孩子關系挺好的,估計也不放心?!?/br> 醫院也是同樣的說法,給開了些安神補腦的藥,叮囑平時注意多休息、多放松,就讓他們回去了。 秦云與秦遠山的課要上到晚上九點五十五分,這一趟折騰下來,才八點半多。 楚曉曉便把秦今秦帶回自己家,讓她吃了些清淡的粥,先到自己房里睡會兒。 直到秦今秦安安靜靜躺下,葉成章才放下心來。 他輕手輕腳帶上房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思考關鍵問題:心理壓力,秦小花能有什么心理壓力? 醫院里的老醫生說了,長時間的緊張、焦慮、恐懼等,都會引起失眠頭疼等現象。 她確實說了昨晚上沒睡好,但總不可能是為了期中考試緊張吧。 秦今秦的生活很簡單,既然不是考試,那就是比賽。 “本本”,楚曉曉在一旁接了個電話后,叫他:“我出去一趟,待會兒就回來,你別去打擾今秦啊?!?/br> “哦”,他心不在焉地應了聲,繼續想: 一個演講比賽而已,至于么? 并且,這還有一個多月才開始比,我花哪可能這么慫。 這么說起來,上次哭得就很突然,跟汪洋說完話后,情緒也很不尋常。 春芽杯,春芽杯,其中必有蹊蹺。 葉成章猶豫了下,走到陽臺上,撥通了汪洋的電話。 還管什么隱私不隱私的,我不問小花不就行了。 恰好是課間,汪洋與班里的一眾男生站在走廊上吹風。 他們班的男生野得跟猴子一樣,聚著堆兒打量經過的女生,看到漂亮的,還要吹幾個口哨。 “這個正,你看那腿直的……誒還往這邊看了?!?/br> “看誰呢?!?/br> “當然是看我?!?/br> “看的可能是狗屁?!?/br> “哈哈哈哈?!?/br> 汪洋正跟他們一起鬧,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他掏出來接了,聲音還帶笑:“喂?!?/br> “汪洋”,葉成章正正經經叫了聲他的名字:“我們小花生病了?!?/br> 汪洋的笑止住了,他走遠了些,站到樓梯間,問:“怎么了?” “這是我想問你的”,葉成章聽到他那邊安靜了下來。 他看著對面居民樓里的星星點點燈光,又說:“是因為英語演講比賽的事,有心理壓力才病了?!?/br> “是么”,汪洋自動屏蔽了前半句,腳尖無意識地輕踢著墻腳:“可能這個比賽特別重要吧?!?/br> 葉成章笑了下:“得了吧,我又不傻。你說不說吧?!?/br> 最后的話音有些重,汪洋沒再打岔,沉默了會兒:“這事兒,我覺得你還是問秦今秦比較好?!?/br> “那我還給你打什么電話”,葉成章倚在墻上,伸手在褲兜里摸了會兒,什么也沒摸著,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抽煙了。 汪洋還是沒講話,葉成章空落落的手抬起來,又放下去,第二次問:“說不說?” 又一道上課鈴聲響了起來。 任課老師從樓梯上走了上來,瞟了汪洋一眼:“馬上上課了,進教室!” 汪洋看了看老師,輕咬了下嘴唇,轉身就飛快地往樓下跑。 老師在身后吼道:“你個小兔崽子,你信不信我告訴你們班主任!” 葉成章在這邊笑了起來。 汪洋下了樓,往田徑場走去:他們那群一塊兒玩的,如果翹課的話,晚上會聚在cao場的男廁所抽煙,既然都跑出來了,待會兒直接加入大本營好了。 他邊走邊跟葉成章說:“我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但小學的時候,她好像不能當眾發言、演講這些?!?/br> “不能”,葉成章咬了下這兩字的發音:“是什么意思?” “就是,人多的時候,在臺上會說不出來話、很緊張,嚴重的時候還會反胃嘔吐”,汪洋道。 葉成章的心揪了一下,直覺會聽到不太想聽的東西,但不得不往下問:“為什么?” 這次,汪洋沒有立刻回答,好一會兒,他才艱澀開口:“本來是好好的,有次,學校一群人欺負她……好像欺負得比較厲害,然后就,不能了?!?/br> “欺負?”葉成章定定地重復了一遍,像是無法把這兩個字與秦今秦聯系起來。 他的秦小花,曾經那么高傲、冷漠。 他抑制著自己的情緒:“怎么欺負的?” “小學生”,汪洋喃喃:“能怎么欺負?!?/br> 能怎么欺負,你他媽問我能怎么欺負。 葉成章忍不住要罵娘了。 他嗓子發澀,左手握成拳,抵在陽臺的防護欄上,靜了半晌,低低問了句:“有你么?” 汪洋已經走到了田徑場。 cao場上空無一人,只有遙遠的風與月光。 他說:“沒有?!?/br> “真的沒有?”葉成章又問。 “沒有”,汪洋的聲音定了下來:“你知道我,不怎么騙人?!?/br> 葉成章“嗯”了一聲,沒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