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姨母對哥哥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很是失望,哥哥,你的身份非同一般,你要知道,顧如是和你并非良配,更要記得我們和五大世家,尤其是顧家之間的血海深仇?!?/br> “哥哥,別讓姨母失望?!苯缀虦惖叫l頤的面前,輕聲說道。 還有,這世界上最配得上你的人是我。 這句話,江白禾沒有說出口。 什么狗屁大業,她對這個一點興趣都沒有,她在乎的,只是這個所謂的大業,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她明白,要是沒有了這股勢力的扶持,自己或許現在只是一個可憐兮兮,任人宰割的庶女,絕對不會有現在的這個地位。 她們想讓她犧牲,不過她可不是這么好擺弄的,到頭來,誰利用誰都不一定呢。 江白禾舔了舔嘴唇,只要她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她愿意與眼前的這個男人共享萬里江山。 “別愛上顧如是,不然,我真的會殺了她的?!?/br> 臨出門的時候,江白禾戴上臉上的薄紗,只露出一雙秋水剪眸,帶著盈盈的笑意,卻說著世間最惡毒的話。 衛頤的神情依舊沒有絲毫波動,讓江白禾又是放心,又隱隱有點失望。 他要是愛上那個女人其實也挺好的,至少讓她知道,他也是會愛一個人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讓她深陷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 江白禾看了衛頤一眼,轉身出去,就如同沒有出現過一般。 “監視好她,一有異動,立馬向我稟報?!?/br>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衛頤終于動了,一人自言自語著說道,空氣里沒有絲毫回音,衛頤也不介意。 他從貼身佩戴的荷包之中,拿出一張小像。 上頭畫著三個人,一人是他,一人是顧如是,還有一個五六歲的稚童,一家三口,和樂美滿。 衛頤的指尖從顧如是的笑靨上劃過,視線轉向他們的孩兒時,更是掃盡了江白禾出現后的那一身郁氣。 ****** “江小姐?!?/br> 顧如是看著那個從花巷盡頭緩緩走來的女子,心里帶著恨,面上卻已經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掛著和煦的笑容。 不就是比裝嗎,看誰裝的過誰。 “顧大meimei太生疏了,其實按我們兩家的關系,顧大meimei可以叫我一聲江jiejie?!苯缀炭吹阶诤耐ぶ械念櫲缡?,一臉欣喜,仿佛沒有料到可以在花園中這樣巧妙的偶遇。 顧如是笑了笑,沒說應還是不應。 “顧家的花園大氣疏朗,別有一番風味,尤其這湖景,讓人忘卻一切煩憂?!苯缀涛⑿χf到,看著顧如是時,眼底還難得流露出一絲俏皮。 “尤其是顧meimei坐在這湖心亭之中,仿佛給周圍的景致都添了幾分光彩,讓人眼花的,不知道是該賞景,還是賞人了?!?/br> 江白禾的打趣讓邊上的幾個丫頭都會心一笑,尤其是顧如是后頭的那幾個。 她們小姐就是美,這江家的姑娘還算是有點眼光。 “江表姐倒是好興致,沒有陪著祖母,倒是跑出來賞景來了?!鳖櫲缫夂皖櫲缧囊矎牟贿h處走來,顧如意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她和娘親說不想去參加選秀,被娘親斷然拒絕了,這讓顧如意別提多難過了,看著江白禾跟顧如是有說有笑的,心里也就更加氣憤了。 這江白禾到底是哪邊的,吃里扒外的東西,果然庶女就是賤,顧如意氣呼呼地瞪了邊上的顧如心一眼,顯然,沒有達成她破壞顧如是和衛邵卿愿望的顧如心,果斷的被她遷怒了。 “姑祖母已經歇下了,我這才出來散散心,這些日子,姑祖母很是想念二meimei呢,什么時候抽空,二meimei也可以去陪姑祖母聊聊天?!苯缀陶f的一臉真誠,仿佛是真的擔心老太太,這才對顧如意貿然開口。 只是孝順的名聲她要了,不孝的名聲,也給顧如意帶上了。 親孫女還沒娘家的侄孫女來的孝順體貼,說出去,顧如意的行為怕是會惹來有些非議。 江白禾毫不費力的反擊,對付顧如意這種蠢貨,她根本就不需要廢腦子。 平白被扣上了一頂不孝的帽子,偏偏顧如意還沒有辦法反駁,只能瞪著江白禾,一個勁的生悶氣。 “再過些時日,咱們幾姐妹就要進京了,長這么大我還不知道京畿是什么模樣,據說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很多好看的,和上虞和綏陽都不一樣,大meimei,你雖然不用選秀,也可和我們一道進京,就當時游玩,咱們幾姐妹一路上還能有個伴?!?/br> 江白禾的聲音輕輕柔柔的,眼底帶著些溫柔的光,看著顧如是的眼神透著些許希冀,讓人舍不得拒絕她的提議。 她沒把握一下子就說動顧如是,但是她準備了很多方法,總能讓她一塊去的。 “好啊?!鳖櫲缡切α诵?,對方會出這個主意,她早就想到了,自然也早早做好了準備。 “其實我們......” 江白禾以為顧如是會拒絕的,正想再說些什么呢,沒想到對方居然一下子都答應了。機敏如她,一下子也有些回不過神來。 到底是對方沒腦子,還是她也在計劃著什么。 江白禾深深看了顧如是一樣,微微抿了一口茶。 ☆、設計 文昌帝的正妻, 當今的皇后娘娘嚴鐘慧出生伯遠侯府,顧如意中意的麓山四子之一的嚴縉, 正是嚴鐘慧嫡嫡親的侄子。 當今皇后誕有兩個皇子,分別行二和行五。 二皇子衛頗, 一出生就被文昌帝封為太子, 為人秉性和善,因為嚴鐘慧過于強勢的性格,作為嫡長子的他反倒在母后的壓迫之下,略顯懦弱。 不過此人行事光明正大,自有規章, 如果生在和平的朝代,未嘗不是一個仁君。 只可惜嚴鐘慧在懷胎的時候, 遇刺, 替文昌帝擋過一刀, 刀上又淬了毒, 雖然僥幸保住了性命, 卻傷及了腹中的胎兒,導致衛頗生兒體弱, 即便精心調養,也難以恢復地和常人無礙。 不過,因為當初嚴鐘慧舍命相救的緣故,文昌帝對這個嫡妻愛重異常,連帶著這個替他受罪的嫡長子,也視若珍寶, 不少朝臣曾經提議換太子,改立庶長子,大皇子衛穎,或是嫡次子,五皇子衛頡,都被文昌帝駁回,甚至還杖殺了幾個上書的大臣。 由此足以見得太子在皇帝和皇后心目中的地位。 撇去五大世家,在皇朝之中,伯遠侯也算是一方勢力,族中男子皆是棟梁之才,尤其是這一代的世子嚴縉,才華美名,享譽晉朝,是閨閣女子最心儀的夫婿人選,作為鐵桿的□□,只要伯遠侯府不倒,太子在幾位皇子中,就有著絕對的優勢。 大皇子母妃德妃,德妃是吏部侍郎的女兒,家世并非顯赫,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很大程度上是源于生下了皇長子,以及潛邸的資歷。 三皇子的生母賢妃,賢妃是威遠將軍的女兒,只不過是庶女,因為貌美異常,很受文昌帝的喜愛,不過威遠將軍是?;庶h,現在的威遠將軍夫人很不喜這個庶女,而威遠將軍現有的幾個兒子,都是正室所出的嫡子,因此三皇子在母族這一塊上,幾乎沒有什么優勢。 四皇子衛頤,在幾位皇子之中出生最卑賤,生母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意外得到寵幸后誕育龍嗣,也只是被封為貴人罷了,而且在生四皇子衛頤的時候,因為大出血,這貴人的封號,也算是死后的追封罷了。 五皇子衛頡,嫡次子,或許是怕同時嫡子,同室cao戈,在培養這個兒子身上,文昌帝和皇后都刻意將這個兒子養的不諳世事,天真爛漫。 其他皇子的年歲尚小,能不能長成也是未知,且當中并無母族勢大者,因此并不做考慮。 五大世家是不會參與皇族內部的爭斗的,幾位皇子要是想要上位,就得自行發展自己的勢力,或是拉攏朝中的大臣,在這一點上,其他幾位皇子,都比不上太子衛頗。 上一世,太子病弱,早早去世,因為懷有太子的遺腹子,江白禾順理成章地接收了太子遺留下來的多方勢力,加上未出閣時和伯遠侯世子嚴縉的那絲絲曖昧感情,順利拉攏了伯遠侯府,在文昌帝駕崩后,越過所有的皇子,扶持皇孫登基上位。 其實經過二十多年的精心調養,太子衛頗的身體雖然比不上常人,可是卻與壽數無礙,若說太子的去世,沒有江白禾的手筆,顧如是并不相信。 此次進京,她一共要做兩件事,一,是保住太子的性命,二,是阻止江白禾嫁給太子。 ****** “你怎么也跟來了,聽絕影說,你不是要回楊城嗎?” 顧如是尷尬地看著來人,自從確定了未婚夫婦的名頭后,她見到衛邵卿,總是會有些尷尬。 這個朝代在男女之間的禮教算不上嚴苛,但是絕對也算不得松散,不過這一切的教條,和未婚夫婦是沒有關系的,在晉朝,只要定下婚約的未婚男女,不比像一般未婚配的男女一般,出入避嫌。 因此顧如是看著此刻上了自己馬車的衛邵卿,只是意外他的突然出現,卻沒有責怪他的唐突,因為衛邵卿的做法,并沒有太大問題。 凡是有了婚配的男女,只要不做觸碰底線的事,在這樣有丫鬟仆從同時在場的場合相會,是被理法允許的。 “小姐,我去外頭幫著車夫一塊趕車?!北绦湟娢磥淼墓脿攣砹?,十分知情識趣地走了出去,但是也沒走遠,就隔著一條車簾子,只要里頭的響動聲大了些,外頭就能聽見。 現在南王可是小姐板上釘釘的夫婿了,這樣一來,就不能把南王當狼防著,反而要適當的讓他和小姐培養培養感情,多多了解。小姐那樣好的一個人,南王一定會喜歡上小姐的,到時候小姐嫁過去,日子自然才會舒坦。 這世道,雖說世家女子的地位高,尤其是小姐,還是世家之首顧家的嫡長女,可是嫁了人,日子想要過得暢快,終究還是得看夫婿的心在不在她身上。 碧袖希望那么好的小姐,將來要嫁的夫婿是像老爺對待夫人那般,真心實意愛重于她的,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幫著他們接觸的機會。 碧袖掀開簾子出去的時候,外頭的車夫早就已經換了人,絕影咧著嘴朝碧袖笑了笑,碧袖冷凝著臉,又不好意思再給未來姑爺的人冷臉,勉強回了個笑容,看著對方詫異的眼神,扭過頭又懶得搭理他。 顧如是還沒阻止呢,碧袖就積極的表態出門,將馬車廂留給了他們,看著衛邵卿似笑非笑的表情,顧如是也不好把碧袖再叫回來了,不然這不成了她怕他了嗎,那她多沒面子。 不過下次一定要好碧袖說好了,這個男人過來的時候,可不能在落跑了。 “你不是還要回去請孫閻王幫你解毒嗎,要是和我去了京城,那不就錯過了解毒的最佳時間?!?/br> 顧如是的話讓衛邵卿有些開心。 “你這是關心我嗎?”衛邵卿坐在側邊的位置三,身子微微前傾,顧如是幾乎可以感受到他鼻尖吐出來的哈氣,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可是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攔住,想退都沒法退。 沒事就動手動腳,這到底是哪里來的毛病。 顧如是忍住羞憤的神情,不服氣地看著衛邵卿:“我這可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自己還沒嫁過來,就開始先守寡了?!?/br> 上輩子的衛邵卿可是一直都活的好好的,雖然楊城那兒的消息幾乎傳不出來,可是作為楊城的主人,還是一個沒有成親留下后嗣的主人,他要是有什么風吹草動,楊城那邊,是不可能瞞得住的,因此即便有那些風言風語,顧如是也依舊相信對方活的。 剛剛的那句話只是為了氣衛邵卿的氣話,當不得真。 “嬌妻在懷,我怎么舍得死呢,我還等著我的呦呦過門,給我生好多好多孩子,男孩像我,女孩像你?!毙l邵卿的眼里泛著春波,曖昧的話語在唇齒間流轉。 “流氓——” 雖然已經被眼前這人調戲了好幾次了,顧如是還是不太能適應,畢竟在她的記憶里,眼前這個,可是一個很嚴肅很正經的正人君子,小時候求抱抱求親親那都是自己死皮賴臉上的,對方絲毫不為所動。 時間到底有什么魔力,把那樣一個嚴肅的孩子,變成現在這個總是滿口不正經調戲她的男人。 “我只對你耍流氓?!?/br> 衛邵卿的眉眼間帶著笑,看著懷里羞紅了臉的小姑娘,心里別提有多暢快了。 “此次進京,我已經派人傳書,讓孫閻王同時朝京城趕去,你不是想要找名醫給太子診治嗎,沒有人比孫閻王更加合適?!?/br> 衛邵卿不逗她了,他怕自己逗得太狠,把這丫頭逗進了烏龜殼里,以后都不肯伸出腦袋看他了嗎,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顧如是果然被衛邵卿轉移了焦點,忘記了剛剛那些羞澀的事,表情嚴肅:“讓孫閻王進京,那會不會影響你解毒的事?” 她的面上帶著絲絲擔憂,這份擔憂,讓衛邵卿很是受用。 “喲喲,你該相信你未來的夫君,不是那么沒算成的男人?!毙l邵卿笑了笑,湊到顧如是的耳邊:“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當寡婦的?!?/br> 最后那段類似戲弄的話語又讓顧如是氣紅了臉,眼前這男人果然正經不過一口茶的功夫。 這廂馬車里氣氛正好,那邊的氣氛,可就不那么愉快了。 “你來做什么?”顧如意警惕地看著不請自來的嬌客,眼底的警惕與厭惡溢于言表。 “我這番前來,其實也是為了替嚴縉嚴師兄轉達一份口信?!苯缀绦Φ臏厝?,即便顧如意的敵意如此明顯,她也似包容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包容著她。 “縉哥哥?!鳖櫲缫饬ⅠR面帶欣喜,可是想著她的縉哥哥居然讓眼前這人帶口信,而且她還如此親密地稱呼對方為嚴師兄,顧如意這心情,頓時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