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第29章 、illusion29 次日一早, 周炳文從床上起來的時候, 頭還有些昏痛。 他雙手捧著臉,搓揉了兩下,精神還在恍惚。 等思維慢慢回籠后, 才想起這是因為昨晚喝了紅酒的緣故。明明沒喝多少, 怎么一下子就醉了, 這酒后勁真大。 “還好嗎?”施安湳跪在床上, 雙手撐在他身側。 周炳文抬頭就看見他近在咫尺的臉,房間里只有昏暗的床頭燈,厚重的窗簾阻擋了室外明媚的陽光, 一切都靜謐得仿佛時間都停止了。 腦中突然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他不由得緊緊捂住了頭。 施安湳雙手的食指摁上他的太陽xue:“再睡一會兒?” 周炳文剛想回他, 一抬頭鼻尖差點與他的鼻尖擦上, 趕緊朝后仰了一點:“不睡了……現在幾點了?” 施安湳欺身拉進距離,與他四目相對, 彼此間都能感覺到氣息在糾纏。 “不舒服就再躺一會兒,嗯?”施安湳手壓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往枕頭上壓。 周炳文推開他的手,不自在偏開頭:“不了……睡得差不多了, 洗個臉就好……” 施安湳唇角略微上翹:“昨晚喝醉后的事還記得嗎?” 周炳文一下子慌了,生怕昨晚做出了什么丟人現眼的事情:“發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丟臉的事?” 施安湳只是笑,并不給他回答。 周炳文頓時就急了:“告訴我啊,到底發生什么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做出撒潑耍賴,大吼大叫, 滿地打滾的事情,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墻上。畢竟他老家那些男人喝醉后總是做盡這等丑態,更有甚至還回家打老婆孩子,也不知道他打沒打施安湳。 要是打了的話……周炳文忍不住在內心哀嚎,那可真是罪孽大了。 “那個……我有沒有打你?”他小心翼翼的問。 施安湳挑眉,不知他這腦回路是怎么回事。 “那,有沒有……罵你?”周炳文更不安了。 “這倒沒有?!笔┌矞f。 周炳文頓時松了一口大氣:“那是什么?” 施安湳有些遲疑的說:“感覺……有點難以啟齒……” 周炳文的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那,那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怕說了你心里有陰影,不過我的心理陰影更大,現在還沒緩過勁來?!笔┌矞f著有丁點委屈。 周炳文只覺得心情跟過山車一樣,忽高忽低,難受死了:“那你倒是說啊,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對,我跟你道歉?!?/br> “事情是這樣子的……”施安湳輕緩的說:“昨晚你不是要吃冰淇淋嘛……” “嗯……”周炳文努力回想了一下,還有一點點印象,他記得當時還覺得這里的冰淇淋并不比羅馬老店gelateria del teatro的冰淇淋差。 “然后我吃了牛排也很悶,就想吃點,結果你不讓我吃,我氣不過,狠狠咬了一大口,然后,你就……到我嘴里來搶?!?/br> 周炳文目瞪口呆,下意識的就反駁起來:“不,不可以,我怎么可能……” “不想耍賴?” “不,不是……就是我怎么可能……那個,搶是怎么搶……的……”他越說到后面聲音越小,他不傻,總不可能是用手去搶的,只能是,只能是…… 施安湳失望的說:“看來你是不打算認賬了,反正你也不記得了,只有我一個人在意而已?!?/br> “我沒有!”想也沒想,這三個字就脫口而出,周炳文也不知道自己在沒有什么,他只是害怕事情就是他想的那樣,想要確認卻又不敢確認。 “我覺得很不舒服,怎么能只有我一個人糾結這件事,你也應該和我一樣?!笔┌矞秸f越激動,面色很是不甘:“一路上我背著你回來,給你洗澡,給你換衣服,還給你刷牙,你一點都不乖,可勁的鬧騰,你并不知道昨晚我有多累?!?/br> “對,對不起……”周炳文低下頭,很是內疚的道歉。 “你說該怎么辦?”施安湳聲調低沉,仿佛壓抑著憋了一晚上的怒氣。 周炳文想他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伺候他一晚上確實太不容易了,語氣更弱:“真的非常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真的很對不起?!?/br> 他的臉逆著光,雙目冷沉,染上些許怒意,昭示著他此刻有多不爽,好似在他面前這些蒼白無力的道歉顯得多么無足輕重,一點都不能抹平他內心的不快。 周炳文咬咬牙,對他的不依不饒感到有些難過:“那你,覺得該怎樣?” 施安湳將他半揚起的身子徹底摁在床上,“當然是讓你也有個深刻的記憶,不要以后胡亂親人?!闭f罷他低下頭,壓在他的唇上,拇指和食指鉗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 周炳文瞪圓了眼睛,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沖擊中回過神來,對面施安湳的怒意和強勢,他徹底懵了好幾秒,等察覺到嘴里糾纏的觸感時才大驚失色的要去推開施安湳,可早就失了先機,哪能推得開。 他只能被迫仰著頭,承受著對方的啃噬和碾壓。 曖昧的水聲炸響在他耳邊,腦子里嗡了一聲,徹底失控,他大力掙扎著,在施安湳的唇上略微用力的咬了一口,對方吃痛,終于將他放開。 周炳文趕緊從床上坐起,因為缺氧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胸口還在急速的起伏??墒悄菨皲嵴衬伒母杏X始終揮散不去,仿佛嘴里還存留著對方舌頭卷纏勾舐的…… 痛苦的閉上眼,太不堪了…… 施安湳冷哼一聲:“這回你也不會忘記了?!?/br> 周炳文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是他先惹對方的,被報復也是應該的,可為什么偏偏又要親一次……他抬起手狠狠擦了一下嘴,很快手臂就被施安湳抓住了。 他臉上滿是陰霾,冰冷如霜:“別做出一副惡心到不行的樣子?!?/br> “我沒有……”周炳文雙唇禁不住的顫抖了一下,最終只能頹喪的蜷起膝蓋,將臉埋在手臂里,他聽見施安湳下了床,快步走進了浴室,浴室門被狠力的關上,發出震耳的響聲。周炳文被嚇得瑟縮了一下。 施安湳靠在浴室門上,雙拳緊握,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擰開水龍頭,捧起冷水就往臉上撲,水花飛濺,打濕了洗手臺,鏡面,地板,以及他的頭發和衣襟……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他想起昨晚背著周炳文回來后,幫他脫了衣服,扶著他進了浴缸幫他洗澡的情景。他真的很乖,從醉過去后不哭不鬧,任由他揉圓搓扁。 晦澀的,無可言表的……瘋狂的執念在滋長。 他覆在他的背上,緊貼,環抱…… 每一根手指都沒必要放過。 休眠的火山在蘇醒,顫動搖晃…… 不該是這樣的。 水在繼續流動,嘩嘩不絕,同昨晚一樣。 施安湳將頭埋在水流之下,頭發被完全打濕。 不該是這樣的。 水流順著鬢邊滑下,侵染了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有一種沉入池底被水淹沒的窒息感,在這極致的與死相接的瀕臨點,他仿佛又得到了莫大的歡愉。 不該這樣又該怎樣? 決不能放過他,無論怎么都不會放過他! 施安湳抬起頭,關掉水龍頭,看向沾染水漬的大鏡面,里面清晰的映出他的面孔,猙獰的、瘋狂的、貪婪的、病態的癮君子似的一張臉,最矚目的是雙眼中不自然的猩紅。 真是丑陋。 他五指張開撐在鏡面上,將自己的臉蒙住。 在謊言和扭曲的斥責中,他再一次傷害了周炳文,然后狡詐的獲得了自我安慰和救贖,將自己置放到最無辜的位置,這樣疼痛的就是別人了。 真好。 可以繼續讓他愧疚,然后……更牢固的掌控他,占有他,不,應該是侵占,多好的一個詞語。 他大概是病了,可這病的感覺真好,真好啊。 等他出去的時候周炳文已經從床上下來了,并換了一身衣服,剛對上他的視線就閃開了。 由于上衣被打濕,施安湳直接脫了,一邊拿著毛巾擦頭一邊走了出來,大概是無法面對他的身體吧。 周炳文別扭的側背著他,不知道為什么對他赤裸的上半身有一種很迷幻的印象,好像在某個不知的時空中,他與這具身體有著過分親密的接觸,但要細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他覺得是自己癔癥了。 可能是剛剛那個吻的原因吧,竟令他有了如此羞恥的錯覺。 施安湳丟開毛巾,從背包里拿出衣服穿上:“現在已經10點半了?!?/br> 竟然已經到這個時間了嗎,周炳文趕緊拿出手機來看,果然是10點28了,想來施安湳生氣還有這部分原因吧,都怪他喝醉了睡得這么遲,害得原本計劃好的行程完全打亂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敝鼙淖载煹恼f。 “既然知道了,就趕緊走?!笔┌矞崞鸨嘲屯T外走。 周炳文自然趕緊跟上。 …… 兩人原本計劃是早上6點半起床,7點半前往景區,結果直到10點半才出了酒店,計劃打亂,只好重新規劃。 此時景區的人已經很多了,就算有提前預定,這個時間點也需要排隊,原先安排的是早上烏菲茲美術館,下午圣母百花大教堂,現在只能二選一了。 站在領主廣場上,看著仿制的大衛雕像,施安湳說:“烏菲茲美術館和大教堂,你選一個?!?/br> 經過早上的事,周炳文現在是完全沒脾氣了,不過他在施安湳面前本來就沒什么脾氣,現在更是只想找辦法哄他開心。 “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br> 他的低聲下氣并沒有讓施安湳開心,反而助長了他囂張的氣焰:“現在是我讓你選?!?/br> 周炳文對他的陰晴不定很是無措,只能越發的順從他:“那就去圣母大教堂?!?/br> “是圣母百花大教堂?!?/br> “……”周炳文敢怒不敢言,現在他說什么都是錯,連個簡稱都要懟他一次才行。 “你對我有意見?”施安湳睨他。 “沒有……”周炳文背地里翻個白眼,再次忍耐他的造作。誰怪他昨晚做了錯事呢。 圣母百花大教堂,喬托鐘樓以及天國之門都在領主廣場周圍,雖然昨晚已經去過了天國之門,不過周炳文那時候已經醉了,完全沒印象,再次路過的時候他還駐足認真的看了一會兒。 游覽整個教堂的聯票為15歐,包括了旁邊的喬托鐘樓。 這座教堂在整個天主教的教堂中是非常別致的存在,其建筑風格和色彩至今都是一絕。從這座教堂開始,歐洲正式進入哥特風格的時代,而其墻面更是由粉紅、淡綠、奶白色的大理石按幾何圖形堆砌而成,在所有教堂中,這種淺淡溫馨的色彩搭配少之又少,卻完美的詮釋了女性的典雅、婉約、柔美,不愧有“花之圣母”之名。 就連梵蒂岡圣彼得大教堂都是仿造它建筑的。 而其中較為出名的還有穹頂上由畫家瓦薩里繪制的《末日審判》。 施安湳來此的目的一個是為了參觀這座別致的哥特式教堂建筑,二是穹頂畫,三就是登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