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北風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歲除。半盞屠蘇猶未舉,燈前小草寫桃符。 除夕當夜,愿枝隨著薛遠忱去主院吃年夜飯。 走在路上,月色清亮,細雪微芒,院子里梅花錯落,雕梁飛檐間,紅白相稱。 愿枝打著燈籠,走在薛遠忱身旁。 薛遠忱穿件藏藍錦織狐裘,領口壓了白絨絨的兔毛,顯得整個人柔和了許多。 忽然,一聲急促的尖哨聲,一只煙花竄到夜空中,然后金色光點在黑夜的幕布下綻放。 像被信號喚醒般,隨后錯落的煙花一齊升空,爆竹聲不斷,夜空璀璨,亮如白晝。 愿枝看的癡了,往日她這個時候都是被調派到大廚房去包餃子,從未見過這樣絢麗的景象。 薛遠忱見她停住了腳步,也沒催她,還駐足與她一同仰頭看這連綿不絕的煙花。 稍微一低頭,將她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薛遠忱有些羨慕這樣沒什么雜質的快樂。 良久,愿枝才反應過來,見薛遠忱在等自己,慌忙低頭道歉。 薛遠忱只給了一句輕飄飄的“無事”。 到主院花廳時,屋內已經坐滿了薛家人。 一個六旬老頭坐在主座,薛敬生在左下首,薛家小輩均坐在尾端。 這老頭正是薛家族長薛運崢,也是薛敬生的二叔。 薛遠忱給各位長輩恭恭敬敬行過禮后,便坐到后面。 不想大爺薛宗岐忽然發聲:“我記得二弟是最通曉人情的了,今日各位長輩都在,怎么還姍姍來遲了呢?” 這句詰問叫眾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薛遠忱不急不慢的開口:“多謝大哥關心,雪天風大,想同大哥一齊前來,結果卻白走了一趟,誰知大哥已經到了,便耽擱了?!?/br> 此言一出,大爺再說不出話來。 薛運崢收回視線,咳嗽了幾聲,咽下幾口熱茶開口道: “今日一個不差的聚在這里,是難得的機會,借此我也跟大家說個事兒?!?/br> 話音一頓,在場眾人皆停下與左右低語,坐正傾聽。 “這些年,遠忱為薛家產業奔走各地,擴展了商路,立下了不小的功勞,這次回來同他父親母親商量,先卸下擔子,手里的錢莊布行交由宗岐管著?!?/br> “這本是敬生的家事,可遠忱勞苦這么些年我們也得給些補償。所以敬生和我決定將余姨娘,遷至祖墳?!?/br> “遷墳一事涉及族內,諸位可有異議?” 一時間,廳內噓聲四起。 一名老者將茶盞在桌上重重一放,沉聲道: “一介妾室,怎可入我薛家祖墳!簡直胡鬧!” 話音剛落,另一個老者道:“遠忱這些年對我薛家貢獻著實不少啊,泉州關隘破除,波斯商路開通,這孩子差點折在南方。將親姨娘遷至祖墳,我倒是不反對,但這名份要變變,追個平妻,便名正言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