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思及此, 她便邁出步子要往府門上去。卻是剛伸出腳,忽見得府上侍衛急匆匆地一列出了角門,到墻角打了個彎兒。再瞇了眼仔細瞧, 便瞧見那些侍衛從王府旁側巷道里捉住個人,仍是暗坑里捕到的。忽叫她想起早些時候自己掉那坑里的事兒來, 因把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 這會兒是真醒了腦子了,她抬手捂住額頭, 又拍了一下, 轉身換道兒回家去了。這里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如何還會鬼迷心竅想再進去一次?遠著罷?;蛟偃浅鍪裁词聛?,她便是渭州城也沒臉再呆下去了。 眼見著天色越發暗,蘇一快起步子,一路上小跑著到了家。到了院門兒上扶著門框只顧喘氣兒, 胸口噗通噗通地跳。少不得在心里慶幸一回,心道還好才剛沒上門去。 她在院門上平了平氣息方才進院子,嘴上道一句“爺爺我回來了”,到了正堂前卻瞧見家里不止她爺爺一人。紅漆三扇太師椅上迎客坐著的,還有一個鬢邊戴躲紅花的婦人。腦門心又圍一抹額,中心嵌著藍寶石,襯得整張臉粉白。那是脂粉抹多了的效用,實在不是很美觀。 蘇太公招呼她進屋,跟她介紹,“你不認識,這是咱們鐮刀灣出了名的馮嬤嬤。這會兒過來,要與你商量商量,哪一日合適,定下日子地方來,她好給人帶話?!?/br> 蘇一聽明白了,這人是媒婆,給她說媒來了。因抬了步子進正堂,坐下了與她說:“不知馮嬤嬤給我相的什么人家?人材如何,性情怎樣,能不能先說道說道?!?/br> 馮嬤嬤是有備而來,數著手指頭道:“咱們鐮刀灣地界上有一個,趙二,家里殺豬賣rou的,是個好營生,一年到頭吃不完的精rou臊子。他大哥不愛這行當,便由他來接他爹這衣缽。還有兩個出了咱們鐮刀灣,一個家里田畝甚多,是個大地主。小兒子正愁說親,要找個模樣兒水靈周正的。另一個呢,是個書生,還未考上生員。家里窮些,但糊口不成問題。哪一日若發達了,連帶一家子得道。姑娘瞧瞧,先相哪一個?!?/br> 蘇一朝她看看,“那趙二貌丑,因才沒娶到媳婦兒呢,也不必瞧了。那兩個我是不認識,但對家貧書生不甚歡喜,都是除了讀書什么也不會的。不知那地主家的小兒子,緣何沒有娶親。這是富貴人家,不愁才是。不若,就先相這個吧?!?/br> 都是要蘇太公安心的,先相哪一個什么所謂,索性胡亂定一個便是了。蘇太公和馮嬤嬤瞧她配合,也是歡喜,又與她說:“那便三日后,在碧波橋下湖心亭,你與那地主家的小兒子見上一見。到時穿漂亮些,不過是遠遠瞧上一眼,得先入人眼,往后才好說話?!?/br> 蘇一應下這話,又坐著聽馮嬤嬤說了些其他閑話,便與蘇太公把她送走了。 這事兒既約了下來,就得提上日子。蘇天公上心得很,第二天就上街給蘇一買了胭脂水粉。這東西他還是年輕的時候給蘇一的奶奶買過,好些年未曾碰了。這會兒再買起來,瞧著顏色甚多,便挑花了眼。叫了掌柜的來,與他介紹幾個,也就拿了。 那掌柜的瞧著蘇太公穿的貧酸,出手卻闊綽,又招呼他說:“涂了脂粉不畫眉怎么成?您想想那一臉兒白的,眉毛瞧不見了,像不像妖怪?” 蘇太公也不大懂這些個,只問她,“那畫眉的什么好呢?” 掌柜又嘚嘚,“畫眉自然要用螺子黛,到時沾水一描就成,不像回回青,要磨開了才能畫?!?/br> 蘇太公想想,拿也就拿了罷,貴是貴些,到底是為他孫女兒買的,他舍得。因買了一袖袋涂臉的玩意兒,也不知有用沒用。后又去成衣鋪挑了身衣裳,粉粉嫩嫩的廣袖百褶高腰襦裙,還帶一桃色披帛。最后買了一雙粉白翹頭履,并一組玉簪和一套金花鈿頭。 置辦了齊全,拿回家去,晚上回來交給蘇一,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瞧著是像下血本的,這會兒便更不能叫他失望了。因到那一日,早早兒起來洗漱一番,綰個隨云高髻,髻下簪著金花鈿頭,略施脂粉,點上口脂。眉尾掃得極細,彎彎兩片柳葉兒一般。她原就生得好,這么一捯飭更是明艷不可方物。 這樣兒去到南大街,一路上惹人側目。有人瞧出她是誰的,也不敢胡亂相認。直等她進了陶家金銀鋪,陶師傅和陶小祝也怔了個目瞪口呆。 她有些不好意思,拽了拽腕上披帛,去與陶師傅說:“今兒折騰這身行頭,有些晚了,師父莫要怪罪?!?/br> 陶師傅清清嗓子,總覺得她這行頭一換,說話的味兒都變了。他也不好說什么,只道:“沒什么要緊,收拾收拾干活吧?!?/br> 這會兒蘇一的手掌已是好了,不必再壓著手里的活。小白那花囊也就還剩道穗子,串起來扣上去,也就成了。 她攏好裙子在桌邊兒耐心串穗子,那側陶小祝輕著動作過來了,到她對面兒坐下,貓著聲兒問她:“你今天這副打扮,可是要去見昨兒個說的那個人?” 蘇一搖頭,“晚上歇了鋪子,要去相親。媒婆牽好的,先瞧上一眼怎么樣?!?/br> 陶小祝明白過來,也便不再揪著她問。起身要走卻又落回身子來,與她說:“你這身兒一定成的,聽師哥一言,與人相處,一定要斂著脾氣?!?/br> “謝師哥?!碧K一低頭串珊瑚珠,敷衍兩句,把他給打發走。成不成的她沒想,先叫蘇太公瞧出她上心就夠了。 等做好了金累絲花囊,便拿去給陶師傅瞧。陶師傅這會兒樂意指導她,拿了她的花囊仔細地看。先是夸贊一番,不過說“原當你是個女娃不頂事兒的,這會兒瞧著,倒是師父小瞧你了?!庇职焉项^但需要注意的都給她挑出來,哪里做得不甚滿意,也都告訴她。往心里記了,下一回自然就會注意到。 到了晌午,陶師傅仍叫陶小祝去買吃的。買回來些鮮蝦鹵豬蹄兒,三人圍坐在桌子上剝蝦殼,仍是與往日無異的氛圍。陶師傅知道蘇一晚上要去相地主家的兒子,在桌上也與她一番囑咐。說的也都是蘇太公慣常會說的,瞧得差不多就定下來,成了婚是要緊。她年歲大了,拖不得了。 蘇一嘴上應下,心里想的什么自是不全抖落出來。這事兒著急不來也強求不來,需得緣分自個兒到了才成。 吃完飯仍是陶小祝收拾的碗碟,收拾罷了就與陶師傅打了招呼,急忙忙地又出去了。這幾日蘇一在鋪子里,瞧著陶小祝都是這般,一天要出去兩三趟兒,也不知為的什么。早前沒放心上,這會兒覺得蹊蹺,便問陶師傅:“師哥這陣子瞧著很忙,都干什么呢?” 陶師傅坐去交椅上歇晌,閑閑地回她:“他啊,魔怔了,給人挑豆腐去?!?/br> 蘇一去自己小桌邊兒,這會兒穿的繁瑣,走坐站停都要端著樣子,實在不方便。她也沒多想,嘴上順了話就問:“給誰挑豆腐去?” “還能誰?周家?!碧諑煾狄蔚截Q條兒靠背上,挺了挺肚子,找個舒服的姿勢,“那周家丫頭也不知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日日叫他挑豆腐去。他家不是沒兒子,倒把他當兒子使,他還樂顛顛兒的。說了也沒用,腦子挨驢踢了。想我這么精明一人,怎么養出這么個兒子?!?/br> 蘇一低頭理百褶裙面兒,倒也不驚奇,閑閑道:“師哥最是瞧不得旁人受苦受難,他是有顆菩薩心腸的?!?/br> “屁!”陶師傅哼哼,閉上眼睛,“隨他去罷,翅膀硬了都是要飛的,誰管誰一輩子呢?!?/br> 是啊,誰管誰一輩子呢。蘇一轉過身兒去,也俯身趴到小桌上。臉是不能扣著胳膊朝下了,得把脂粉蹭沒了,只好把下巴墊在胳膊上,閉上眼睛瞇會兒。卻是迷迷蒙蒙地剛要睡著,就聽得有人上了門。她渾身打了個激靈醒來,從小桌兒邊起來招呼客人。 這是些姑娘家,自然都是為著說閑話來的。先說閑話之前呢,又得定下些首飾來。挑挑揀揀的,這幾日也做了不少了,其中一個便說:“其他的都有了,我這會兒最想要套點翠頭面兒,可惜你們這兒沒有。要現做,又說什么沒有材料。那翠鳥,不能多抓幾只養著么?” 蘇一笑笑,“姑娘玩笑了,那翠鳥家養不得。我給您記著,但凡鋪子有了點翠頭面兒,頭一個通知您,我給您送去?!?/br> “罷了?!边@姑娘抬手撫撫鬢角,“就給我打副耳珰罷,要嵌紅寶石,亮堂些的。最近首飾添了不少,也不知缺什么了。我不打個什么吧,又怕你說我小氣?!?/br> 蘇一在絹帛上記下來,又問別個。一一記完了,把絹帛掖進袖子里,問她們:“今兒說些什么呢?” 說些什么呢,說王爺咯。 蘇一往她們面前兒湊,“前兒王爺去了東郊,你們知道那處么?那里扎了營帳,還能生火,過夜都不成問題。只是兇獸也多,不甚安全,尋常人過去指不定就沒了小命。但他們是不怕的,一劍刺死只老虎都是兒戲一般?!?/br> “那王爺打過老虎么?”有姑娘歪著腦袋問。 “打過呀!”蘇一笑,又和她們說起王爺打虎的故事。這會兒全靠她編了,橫豎旁人沒看見,還不是隨她高興說什么。這么些日子練下來,她都能去茶館說書了。也得虧她晚間回家還看了些話本子,想到哪里編到哪里。她把王爺編得神乎其神,叫那些姑娘都愛聽。也就這些日子,渭州城大小姑娘心里都有個王爺,也都神得不似凡人。 這會兒,蘇一正說得口沫橫飛,忽而聽得一聲不禁的輕笑。這是實在擾氣氛的,笑得她心虛起來。歪了身子繞過眼前的姑娘往后瞧,但瞧見素青交領長袍,和一張掛著不禁笑意的臉,忽嚇得“霍”一聲從杌子上站起來,嘴上跟一句:“王爺……” 原陶師傅手里還拿個茶杯,杯蓋扣沿口兒給她敲氣氛。聽她這么一說,杯蓋驀地脫了手,直直掉到沿口兒上,“?!钡囊宦暣囗?。 作者有話要說: 迷妹們:見到王爺真身了,好興奮好興奮 一一:拿人編故事賺錢叫人逮了個正著怎么辦?好尷尬啊~ 王爺:我說怎么憩閑院天天有人要堵我,原來是有人替我打虛假廣告 預測明天那章會很歡脫,準時來看(^-^)v ☆、尷尬 原陶師傅是瞧著許硯進門的, 但只稍微招呼了兩聲兒,見其沒有要買東西的意思,便任其在鋪子里隨意看看。那時許硯便撩了袍子坐去交椅上, 與那群圍著蘇一坐的姑娘一道兒,聽她神吹咸安王府的那位王爺。之于這人是不是他,他聽著好似不大像。 而陶師傅呢, 只顧捏著杯蓋敲沿口兒,給蘇一打氣氛。這會兒聽得蘇一叫“王爺”, 瞬時便愣了神。到底他是人精兒, 只不過一會兒就又緩了回來, 忙擱下手中的茶杯, 撣了袖子去給王爺行禮,道一句,“不知王爺駕臨小店, 有失遠迎,實在罪過?!?/br> 那邊兒幾個姑娘們瞧陶師傅請安, 也都回了神,滿臉皆是暗藏興奮的淺笑。又一個個兒去給王爺請安, 再多的話也不敢說的。怕哪一句說得不好, 叫他瞧出瑕疵,那是給自己丟面兒。行罷禮便都你牽我胳膊,我捏你指尖兒,豎在一側。偶或偷偷地瞧上王爺兩眼,莫不都是在心里嘀咕, 說金銀鋪這伙計姑娘果沒騙她們,真個比她嘴里說的還要有風采呢! 他們這些個是如此,蘇一想的就更為多了。臉面兒上換著顏色,白一陣兒紅一陣兒青一陣兒,腦子發懵。還是陶師傅過來拽了一把她的袖子,她才醒過神兒。這會兒便是提了提裙面兒過去給他行禮了,聲音干啞,低低說一句:“給王爺請安?!?/br> 說罷便退到一側,低眉順眼站著。心里又在那琢磨——這找上門是什么意思呢? 作為金銀鋪正主兒,這般金貴的人上門,少不得就要陶師傅自個兒上去招呼。他蝦著腰給王爺斟茶,又在王爺身邊拍馬屁,雙手打畫著從上約到下,嘴上道:“瞧這通身的氣派,別說咱這渭州城,便是整個大莊朝,也再挑不出您這樣兒的?!?/br> 再瞧他腰上,不過只掛了塊羊脂團玉配,再無其他配飾。陶師傅忽又想起什么了,瞧著王爺說:“咱們一一給您做的香囊您沒瞧上眼?怎么沒戴呢?” 王爺一聽,“哦?”她為我做了香囊? 那邊蘇一聽出了苗頭不對,那香囊可沒送出去??!因忙地抬起頭來朝陶師傅使眼色,擠得眼睛都快瞎了,心里念叨著可別再說了,否則不知怎么收場了! 陶師傅看著她會意了一陣,與她點了下頭。蘇一心想他應是明白她用意的,稍松了口氣兒,結果卻又聽他說:“那香囊確實做得不盡如人意,稍微的有那么點瑕疵??墒悄敲靼兹?,燒藍的東西不好做。一一也是頭一回做這個,返工就返了好些遍。您是不知道,她是不吃不喝不睡好幾日,才把那香囊做出來的。說是要拿去給王爺謝恩的,您說這孩子心眼兒實不實?只瞧著這份心意,那也不比別個差。王爺您不配上,一一這孩子心里怕是不好受?!?/br> 蘇一氣得仰面兒絕倒…… 王爺卻還笑著,把陶師傅遞到他手里的茶杯擱下,“本王竟不知,蘇姑娘費了那么些心血,那確是要佩戴的?!?/br> 蘇一把頭深深埋下去——這可是真是尷尬他媽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 陶師傅卻高興得緊,把王爺擱下的茶杯又端回他手里,“咱們這處沒什么好東西,王爺您吃茶。平日里一一總說您仁德寬厚,這一日瞧見了,果也不假。您這性情,整個大莊朝再也挑不出一個來。咱們這樣兒的人,八生有幸能與王爺您說回話??!要是別個,怎么也不會來咱這小店兒里。路上瞧見了,一腳踢開也未可知呢?!?/br> 茶杯子是擱不下了,王爺只好端了在手里,接陶師傅的話,“蘇姑娘平日里常說我仁德寬厚?” “何止啊?!碧諑煾得婺颗d奮,嘴巴叨叨,“仁德寬厚這是常說的,也說王爺您樣貌極佳,氣度不凡。再者說,您詩書滿腹,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今兒咱們瞧見了,可不就是她嘴里說的那樣兒。再瞧瞧,比她說的還好上百倍呢?!?/br> “本王竟有這么好?”王爺捏起杯蓋兒撥茶沫。 陶師傅殷勤地笑,“好不好,您自個兒問問一一就知道了?!?/br> 蘇一在邊側干瞪眼,心里呼喚——來道天雷劈了我吧! 王爺這邊兒擱下手中杯蓋,遞了杯子到高幾上,“那確是要好好問上一番了?!币蛘酒鹕韮簛?,又與陶師傅說:“借用你徒兒半日,她應是有許多話要與我交代的。交代清楚了,本王自放她回來,一分一毫不會少了。若是交代不清楚,本王就將她留下,慢慢盤問?!闭f罷自往鋪外去。 陶師傅聽著最后這話音兒不對,稍琢磨一下瞧向蘇一,“這怎么……” 蘇一過來懟他一下,“師父你害死我了!” 說罷急急跟著王爺步子去,走到門邊兒又回頭,說:“我要是回不來,您給我立個衣冠冢吧!” 陶師傅自顧摸了摸頭,嘴上嘀咕:“我說錯了什么不是?”又問旁側站著的姑娘們,“我說錯什么了嗎?” 姑娘們哪個理會他,都矜著姿態,偏眸子都往王爺走了那側飄去了。等瞧不見人,忽地炸開了鍋議論起來。不過說什么“今兒來著了”、“竟叫咱們見著王爺真身了”、“往后要常來才是”、“興許王爺沒事兒了還過來呢”云云。 這般說著結伴兒出鋪子,又說什么,“我今兒打扮得不是很好看”、“合該穿身鮮正的衣裳”、“都叫鋪子里的伙計姑娘比下去了”,罷了又說,“她怎么這么命好,攀上了王爺”、“不過瞧著王爺是來問事兒的”、“難道她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王爺么”,想想再說,“你是傻的,得罪了叉出去打死就是,還上門來做什么?” …… 迎面有陶小祝給周家挑了豆腐回來,瞧著她們今兒甚是興奮,嘴里嘀嘀咕咕的。側身讓了讓道兒,等她們俱出了鋪子,自個兒才抬腳跨門檻進去。一進去就問陶師傅,“今兒一一又編了什么故事?叫那些人那般高興?” “今兒不是編故事?!碧諑煾低灰紊献?,今兒晌午沒能歇晌,這會兒腦子有點暈上了,說:“是王爺上門了,叫她們瞧見了,能不高興么?” “王爺上門?這不能夠?!碧袅藘蓳垢?,這會兒正是口渴,陶小祝倒杯茶一口灌下去,“一一將他得罪了,他還來上門做什么?” 原陶師傅是癱在椅子上,這會兒忽坐直了身子,“你說的什么渾話,一一多早晚將王爺得罪了?” “就是前兒?!碧招∽S至嗔瞬璧踝拥共?,“她在王府惹了一身傷回來,這幾日都沒做首飾,您沒瞧見?” “那不是說走路摔的么?”陶師傅拍拍椅把兒,擰著眉瞧陶小祝。 陶小祝吃半杯留半杯,端著茶杯子道:“說什么您都信。我沒告訴您,是怕您知道她將王爺得罪了,您就又冷著她,不讓她碰鋪子上生意了。這會兒您說王爺上門來找她,這便是胡說?!?/br> “你老子能胡說!”陶師傅呼呼,瞪著陶小祝,又自顧嘀咕,“難道王爺不是來找一一的,是我話說多了,鬧出了什么誤會,王爺才要帶她去盤問的?” 陶小祝把余下半杯茶吃了,去到小桌邊兒坐下,“拉去盤問了倒有可能。就說這些王公貴族,沒一個兒好應付的。不小心惹上了,哪有一天兒好日子過。待你好的時候是好,心掏給你都能。不好了,一腳踢開,哪有半分猶豫?!?/br> 陶師傅坐在椅子上嘶嘶抽氣兒,“難道我真要給她立個衣冠冢了?”說罷抬手在自己面前兒胡亂揮了揮,道自己想多了。即便蘇一真是將王爺得罪了,瞧著王爺那樣兒也不能是把她拉去要命的。要命請侍衛來就好了,自個兒上門做什么?他往椅背上靠了靠,瞇起了眼睛。 撂開蘇一這事兒不想,他便一邊兒瞇盹,一邊兒問陶小祝,“你跟周家那丫頭什么狀況?你還真把自個兒給周家當兒子了?叫周安良躲清閑,你管的什么閑事?” “我跟安心沒什么?!碧招∽;厮?,“就是瞧不得他們一家兒可憐,多幫襯幫襯罷了。周安良是什么人,沈家三小姐又是什么人?這會兒都靠周家大娘養著,安心從旁搭手。我若再不去搭把手兒,她們娘兒倆的日子難過。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一天不過三五趟,耽誤不得什么事?!?/br> 陶師傅冷“哼”一聲,“你這是瞎cao心,人家不定領你這恩情?!?/br> “我要她們領什么恩情?我自個兒行的善事,自個兒心里舒坦,旁的也不求?!碧招∽UJ這死理兒。 陶師傅哼也懶得哼他了,自顧歪下腦袋歇覺去了。 那廂蘇一跟著王爺出了鋪子,就一直在路上走。王爺不出聲兒,她也就不敢先搭話兒,便緊跟緊跟著他。少不得要在心里嘀咕——他這是要帶她去哪里呢?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你們猜,我要帶一一去哪里(*/w╲*) == 水蘭依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01 16:05:09 游手好閑妞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70301 19:07:16 呆萌呆萌的小夾板兒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01 23:24:20 謝謝三只寶貝(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