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讓阿綬過來，我呀，替我那拎不清的兄長，給她到個惱?！比问闲χf道，“就為這事情，我兄長剛才在我那里磨嘰了好久，聽得我火冒三丈，直接把他給趕出去了——簡直、簡直沒見過這么不懂事的人?！?/br>
    楊氏拍了拍任氏的手背，溫和笑道：“這本來只是件小事，過去就罷了，我們一家人，犯不著為了這事情還慎重其事起來——阿綬成績不好，你我都是知道的，怪呀，就怪她從前不努力，這鄉試近了想臨時抱佛腳，和院長是沒什么關系的?！?/br>
    任氏聽著這話，倒也明白楊氏的意思。

    楊氏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也不想去分辨任雪生做得究竟是對是錯，話語中也沒有以后要翻舊賬的意思。

    微微松了口氣，任氏還是把姿態放得很低，口中道：“無論如何，都是讓阿綬不好過了，所以今日還是讓我下廚來給阿綬做一道好菜吧！”

    。

    阿綬跟著大哥燕經一起看了一章書，又被教導了一些從前她以為很難但實際很簡單的書面用語和用法，然后便聽到外面一陣喧嘩，楊小糖回來了。

    楊小糖蹦蹦跳跳的進到屋子里面，見到燕經也在，便笑嘻嘻的打了招呼。

    “大表哥好！”楊小糖把一個油紙包放在桌子上，然后向阿綬道，“給你帶了方糕回來?！?/br>
    燕經笑著起了身，道：“既然小糖來了，你們姐妹倆就一塊兒放松吧，正好我還有些事情，晚上再過來繼續陪你把后面一章給看了?！?/br>
    阿綬點了點頭，乖乖地目送了燕經出去，然后才看向了已經在旁邊坐下的楊小糖：“怎么這么高興？”

    “當然高興啦！任布布的加分名額也沒有了！”楊小糖打開了那油紙包，拿出了一塊方糕塞到了阿綬嘴巴里面，“哦喲今天看到她哭唧唧地跟在她爹后面，不知道有多高興喲～”

    阿綬被塞了一嘴方糕，好半天才嚼完了吞下去，還灌了一口水才清了清嗓子，道：“這又是為什么？”

    “嗯同學們說是因為你哥威逼利誘院長了?！睏钚√遣灰詾槿坏芈柫寺柤绨?，“還有說是院長迫于yin威，因為你不能上，所以你也不讓任布布上?！?/br>
    “聽起來我好厲害哦……”阿綬幾乎要面無表情了。

    楊小糖道：“所以我把那些唧唧歪歪的人都記下來了，然后讓人去找她們麻煩了?！?/br>
    “……”阿綬嘴角抽搐了一下，都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了。

    “我還讓人把任布布套了麻袋?！睏钚√茄σ粯涌聪蛄税⒕R，若是有個尾巴，幾乎都要搖起來。

    “……你還動手打人？？？”阿綬不可思議地問。

    “沒有啊，就套了個麻袋，掰著她原地轉了三圈，然后就跑了?！睏钚√且槐菊浀卣f道，“我才不打人，干嘛打人啊，我脾氣可好了！”

    “……”阿綬默默看了楊小糖一眼，都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了。

    楊小糖事無巨細的把紅楓書院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然后表示明天開始她還要繼續去上課，因為家里人認為反正都要鄉試了，就不多此一舉了。

    “反正就這么些日子，馬上考試，考完就完事了?！睏钚√欠浅？吹瞄_，“再說還有任布布呢，她明天肯定要來找我麻煩，要是我跑了，對她多不好呀！”

    不知為何，雖然應該和任布布是敵對關系，這個時候阿綬仍然很想給她點上一根蠟燭。

    。

    兩人東扯西拉了一陣，便到了晚飯的時候，楊氏便讓人來催她們過去了。

    進去了楊氏院子里面，一眼看到的是任氏端著一碗菜正往桌子上放。

    阿綬和楊小糖對視了一眼，先上去問了好，然后才乖巧地在旁邊坐下了。

    任氏笑道：“快嘗嘗我今天親自給你做的梁溪脆鱔?！?/br>
    阿綬看向了任氏端上來的那盤菜，只見是一道鱔絲，外觀醬褐色，烏光發亮，看起來莫名有食欲。

    “全鱔宴里面一百零八道菜，卻不包含這一道梁溪脆鱔?！比问闲χ谂赃呎f道，“這菜呀，也是世祖皇帝挖掘出來的，從前都沒有人這么吃過?！?/br>
    阿綬敬仰地看著這道菜，伸出筷子去夾了一根，吃到口中，口感松脆、味濃汁酸，果真是別具風格。

    任氏道：“這道菜呀，就先預祝七娘鄉試考好——不管考不考得好，二嬸到時候都給你做一桌好吃的！”

    。

    第26章 綠豆糕

    自從不用再去書院，時間一下子變得充裕了起來。

    早上跟著楊小糖一道起床，然后洗漱之后自己看一會兒書，等著大哥燕經下朝之后來講一個時辰的經義，再等鹿桓從書院出來給她講一個時辰的明算，就到了中午。

    中午時候楊小糖從書院回來，和她例行分享了書院里面亂七八糟的事情，兩人嘰咕一陣子就去楊氏院子里面吃午飯，吃過午飯，兩人便回去繼續溫書學習。

    就這樣，時間一晃就過，鄉試一眨眼就來了。

    經過了這么長時間的溫習和補習，阿綬滿腦子都是兄長給押的題目，然后就渾渾噩噩上了考場，渾渾噩噩答題，最后也就保持著這謎一樣的狀態出了考場，回到家中。

    回家之后倒是沒見著楊小糖，問了一聲才知道她考完出來整個人暈暈乎乎，直接被她哥打包回去休息了。

    阿綬也沒什么睡意，雖然腦子里面一片漿糊，但卻還是別樣的清醒，于是就去了楊氏那邊陪著楊氏說話。

    楊氏看她眼瞼下那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便笑道：“都成這樣還不睡覺？還是快去休息一番，再來說話吧！”

    “哪里，現在清醒得很?！卑⒕R說道，“考出來那會兒覺得累，這會兒覺得精神著呢！”

    楊氏笑著拍了她一下，道：“快去睡吧，睡一覺起來，再過來說話也不遲?！?/br>
    阿綬扭了扭身子，道：“還不想睡……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樣了呢……”

    “出成績起碼還得一旬?！睏钍系?，“這一旬時間，足夠你自己去琢磨了?！?/br>
    “要是沒考中怎么辦？”阿綬問道。

    楊氏道：“重新再考一次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別看咱們家，你哥哥們都是一次考完了，可總有那些考了十幾年都沒考取的呀——還是說咱們家，你小叔，他當年考鄉試，就考了八次，最后才吊著最后一名考取了?！?/br>
    阿綬有些不可置信，但想一想燕冬的樣子，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所以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快睡一覺再來跟我說話?！睏钍馅s著阿綬起了身，“你這么兩個大黑眼圈在我面前晃，我都嫌煩?！?/br>
    阿綬嘟了嘴巴，不開心地回去了自己院子——原本以為睡不著，可躺在床上的一瞬間，就立馬睡著了。

    。

    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繁星閃爍。

    阿綬抹了一把臉，窸窸窣窣起了身，外頭金水聽見聲音，便推門進來了。

    “太太吩咐人放了些點心在這邊，說已經晚上了也不適宜吃太多，姑娘隨便吃一些吧！”金水笑著說道，“是二太太給做的綠豆糕，二太太還過來看了姑娘一次，說是本來準備了給姑娘做一頓大餐，誰想到姑娘睡得這樣沉，于是只能先欠著了?！?/br>
    阿綬睡得有點發懵，先漱口，然后拿了綠豆糕吃了一塊，倒是吃出了與現代綠豆糕不一樣的味道。

    。

    從前她總覺得綠豆糕太過甜膩，里面那豆沙簡直是讓人覺得綠豆糕無法下咽，可這綠豆糕小小的粉粉的綠綠的，里面也沒有夾著一大塊豆沙——仿佛什么都沒有加，還保留著綠豆的清爽味道，大約是古代做的時候手藝有所不同？

    一邊吃一邊這么想著，她很快就把盤子里面那六塊綠豆糕給吃完了。

    。

    金水在旁邊端了茶上來，笑道：“姑娘喝口茶吧，一下子吃這么多，怕噎著了?！?/br>
    接過茶抿了一口，阿綬低頭看了一眼，卻見是奶茶——也不知現在是不是叫做奶茶了——但口感她不會錯認，這分分明明就是奶茶的味道。

    “這茶也是二太太做的?！苯鹚?，“二太太說姑娘考試辛苦了，得喝點補身子的，這奶茶是從北邊草原上的人那邊傳來的，口感醇厚，只是做起來略麻煩些?！?/br>
    阿綬點了點頭，道：“一會兒我要去二嬸那邊親自謝過才是?！?/br>
    金水笑道：“這可趕不上了，二太太和二老爺已經沒在府上了。二老爺下午時候急急忙忙就要去北邊趕一個什么風潮，二太太和四郎君就只好匆忙跟著一起去了?！?/br>
    阿綬有些意外，但也沒多問什么，只伸了個懶腰起身來，道：“我去和阿娘說說話?！?/br>
    金水應了一聲，便點了兩個小丫頭跟著阿綬去楊氏院子里面，自己去收拾東西了。

    。

    楊氏見阿綬過來，口中笑道：“這看起來氣色也好多了，你二嬸原本還想給你做點好吃的，奈何你二叔催得緊?！?/br>
    “二叔去做什么了？還帶上了二嬸和四哥？”阿綬挨著楊氏坐了，好奇地問道。

    “畫畫的一個什么事情，說是要帶著你二嬸和四哥去開開眼界，所以一并走了?！睏钍闲χf，“你二叔自由慣了，說一出是一出，誰也料不準后頭要做什么的?！?/br>
    “二叔真是個隨性的人?！卑⒕R感慨道。

    “所以睡一覺清醒了，還在琢磨你鄉試之后的安排沒有？”楊氏笑著問道。

    “能不能像二叔一樣也出去玩？”阿綬問。

    楊氏道：“那得看你想去什么地方了?！?/br>
    阿綬想了想，道：“能和小糖一起嗎？我想去南邊走一走看一看?！?/br>
    楊氏道：“那你和小糖商量好就行了，只要不走得太遠，這大赤朝境內，就隨便你去了?！?/br>
    “那怎么定義走得太遠？”阿綬問道。

    楊氏道：“比如學你二哥三哥那樣一個跑海上一個跑邊疆，你一個姑娘家，跑那么遠可不好?！?/br>
    阿綬理解地點了點頭，道：“阿娘放心吧，我和小糖一定不會走很遠的！”

    。

    等到楊小糖在家里面休息了兩日重新養精蓄銳了來到了燕家，阿綬便和她商量著等鄉試成績出了以后去哪里玩耍。

    楊小糖道：“去南邊逛逛呀，聽說江南好風光，還有好多美女可以看呢！”

    “我也是想去江南！”阿綬激動萬分了。

    “等鄉試成績出來，如果不用考第二次?！睏钚√钦J真地說道，又有些擔憂地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我考得到底怎么樣，希望……希望能考中吧！”

    阿綬也跟著點頭，道：“我也是……”

    。

    就在楊小糖和阿綬在琢磨著去哪里玩的時候，鹿桓考取了明算博士，正準備收拾了行囊，去江南拜訪那位著名的明算大師白峨。

    。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卷結束啦～～～～

    明天進入第二卷了喲～～～～

    第二波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