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嚴箴與扶風說起了之后的事情。 姜氏關了未風,晚飯里摻了藥,本是要了結了未風的性命。 嚴綜卻在離開了嚴謙屋里后在府門口等著嚴箴,雙膝就跪了下去,與嚴箴認了錯,又求著嚴箴救她一命。 嚴箴本不欲管此事,那嚴綜卻拿出一個東西讓嚴箴改了主意,至于是什么,嚴箴不愿意說。 扶風越發好奇,當夜里當真尋著機會施展了床笫之術,把個嚴箴服侍得飄飄欲仙,卻依然不得答案,扶風只當嚴箴哄騙與他,便也罷了。 此事便告一段落,扶風好奇這未風的下落,嚴箴只說被嚴綜安排到了別院,別的不清楚。 而京中局勢在八月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ね鯘u漸又開始得意起來了,得益于皇后的扶持,又獨占眾皇子之首。 六皇子雖說也有聲望,到底母妃不得力,比起??ね踝允遣盍瞬恢挂稽c半點。 扶風憂心忡忡,??ね跻蛑募芽ぶ鞯氖?,與侯府結了仇,一旦榮登大寶,只怕后患無窮。 嚴綜只笑著安慰扶風,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那位子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是誰坐上去。 到了十月間,扶風肚子漸漸大了起來,林舅母家鶯娘出閣,扶風便只派人送了禮,卻是沒有親自參加。 嚴箴笑著表揚了扶風,晚夕還送了扶風了一副精鋼石頭面,扶風又好氣又好笑,這嚴箴防表哥防到這個地步,也是少見了。 十月后漸漸入了冬,京里漸漸涼了下來,扶風活動漸漸多起來,這女人生孩子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如果不好好鍛煉身體,萬一出個什么意外,哭都來不及。 司棋成日里檢查飲食被褥衣裳,只差每一口都先吃過了才放心給扶風用。 秋桐則派了丫頭成日偷偷盯著盧風,只恐她下袢子害扶風。 豈料盧風卻一如既往的安靜,偶爾到嚴謙屋里轉一轉,還帶著姐兒去,嚴謙一發火,姐兒就哭鬧,盧風便借口孩子哭鬧退了下去。 日子如水一般流走,過了年,扶風肚子越發大了起來,姜氏因著未風的事,一時也不好再催著扶風安排通房,扶風便裝死,嚴箴不提,扶風偷偷與嚴箴躲在被子里行了見不得人的事解了嚴箴的火,倒惹得嚴箴越發和扶風黏糊,讓司棋明里暗里說道了扶風好幾次。 顧母上了一次侯府的門來探望扶風,聽了司棋的話,面紅耳赤的念叨了扶風好一會兒,扶風厚著臉皮隨她們說,那也比嚴箴出去找人的好吧。 這日扶風坐在榻上看木棉給孩子做里衣,嚴箴進得門來,木棉合了活計就出了屋子。 扶風嘴角溢出甜笑,伸了雙手就要去擁抱嚴箴,嚴箴伸手就拍了扶風的手,道:“別招我!” 扶風撅著個嘴,嘴里嘟囔:“怎么就叫招你了,越發嫌棄我了,摸都不讓我摸了?!?/br> 嚴箴氣極反笑,道:“你如今還會惡人先告狀了,昨兒個我被你那嬤嬤明一句暗一句說的時候,是誰在那偷著笑來著?” 想著昨兒個嚴箴被司棋說的時候,嘴角抽抽的樣子,扶風忍不住又偷偷捂著嘴笑。 嚴箴看著如今懷了身孕,越發豐腴的扶風,仿若一顆圓潤飽滿的珍珠,忍不住還是伸頭啄了扶風唇角一口。 扶風“哎喲”一聲,抬手捂住了肚子。 嚴箴一臉緊張,急道:“怎的了?哪里不舒服?!?/br> 扶風擰著眉頭,伸手拉了嚴綜的手按在肚皮上,道:“他踢我!” 嚴箴松了一口氣,又問:“踢著疼不疼?可要尋太醫問問?” 扶風嗔他一眼,道:“這日日踢,太醫哪里看得過來,無事?!?/br> 嚴箴突然跳了起來,道:“踢了,踢了?!?/br> 扶風溫柔的看著激動的嚴箴,如此日子,還有何遺憾。 到了二月間,各種宴席請帖多了起來。 京里大事小事扶風都不再出門,聽說文佳郡主也懷上了,到底宋墨最后還是進了文佳郡主的房。 扶風聽到后只撇了撇嘴,這事兒有她什么事,她才不想聽。 湘郡王側妃玲瓏也尋了機會來看了扶風,如今湘郡王側妃的兒子是世子,雖說是側妃,卻是非常有臉的,湘郡王還沒有續正妃,凡事便都是側妃出面,如今也都是默認的湘郡王當家人。 側妃閨名玲瓏,著實是八面玲瓏,雖然有些冷清,卻是禮數周到,說話做事得體周全的人,姜氏很是欣賞。 這日玲瓏又遞了帖子,說是府里花匠做出了溫室菜,給扶風送了一筐,順便上門與扶風說話。 扶風欣喜若狂,懷著身孕輕易不能出門,早就憋壞了。 一早就派了秋桐去二門迎接,到了快中午,玲瓏才上了門。 扶風在屋里就要迎出去,恰好被要進門的玲瓏堵了回來。 “好好兒些,如今都恁大肚子了,怎的還如此冒失?” 玲瓏開口就是數落的話。 扶風不僅不生氣,反倒覺得親切,玲瓏自小就當著jiejie一般看待自己,聽著數落反倒親切。 “我有分寸?!狈鲲L笑著道。 二人攜了手,屋里坐了,屋里燒了火龍,不用擺火盆都暖烘烘的。 扶風問玲瓏小世子怎的沒有帶來,玲瓏道:“如今皮著呢,不肯好好坐著,到處爬,留在家里安心?!?/br> 扶風看著玲瓏說起孩子一臉的幸福,不由得為她開心。 玲瓏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問了彼此近況,玲瓏才提起一事。 “昨兒個我去集市打頭面,你猜我見著誰了?” 扶風很是好奇,二人都是自小被賣,所熟悉的也都是那教坊大院里的,玲瓏能見著什么熟人? 玲瓏吊了半晌扶風胃口才道:“香榧!” 扶風一愣,香榧? 扶風之前求過嚴箴,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救一救香榧,后來太子失勢,又恰逢扶風懷孕,各種事接踵而至,扶風反倒忘記了這一茬事。 扶風遲疑的問:“在哪兒遇著的,看著可好?” 玲瓏道:“我一時沒敢認,她也看到我了,給了我一個眼色,出門時一個掌柜的給的頭面盒子里夾著張紙條,約我在聚仙樓見面?!?/br> 扶風忙問:“什么時候的事?你可去見了?” 玲瓏搖搖頭,道:“我沒去,看著她衣裳光鮮,面色紅潤,不像有難處的地方,我們這種身份,見了又如何,圖添傷感罷了?!?/br> 扶風心頭大動,一直都知道玲瓏心思透澈,這可不是,見不見的,又有什么意義,知道彼此安好,也就罷了。 扶風決定不再追問嚴箴是否插手了這件事,彼此安好,再好不過了。 玲瓏又叮囑了扶風一切注意事項,到了下晌便回去了。 到了四月間,扶風肚子高高鼓了起來,又要到了李氏的壽辰,滿府又開始籌備起來。 前年壽辰出了丑,去年眾人避著??ね?,也沒有太過于cao辦。 今年卻是個整年了,李氏已經七十了。 嚴謙如今癱了身子,沒有了尋花問柳的心事,又不得出門,脾氣暴躁無比,嚴箴前去看了幾次,都被嚴謙最后砸了東西。 姜氏交代,以后給嚴謙送飯食茶水,都用銀具。 嚴謙日日臭罵姜氏苛責,罵盧風打扮花枝招展是要勾人,盧風每每強裝堅強梨花帶雨的模樣都被剛好前來看望嚴謙的嚴箴看了個正著。 扶風頂著肚子,姜氏不允扶風前去給嚴謙請安,扶風便也罷了。 今年的整壽,姜氏知曉李氏的意思,少不得也給京里頭面人家發送了請帖。 可扶風的預產期恰好也是在初五這兩天,姜氏很是憂心,扶風道:“母親不必擔憂,有晚的有早的,哪里會剛好那么巧?!?/br> 姜氏只得交代了接生婆子隨時侯著,交代丫頭婆子不能離了一步。 扶風這幾日明顯感覺肚子往下墜了,胎動也不在那么頻繁,接生嬤嬤也摸了肚子,說是胎位正,應該沒有問題。 扶風有些緊張,也不知道這小家伙長什么樣,有沒有嚴箴那么高挺的鼻梁。 到了五月初四,扶風還是沒有動靜,初五就是李氏壽辰了,只但愿能過了明日,不然只怕又是事。 姜氏也覺得分身乏術,又擔心扶風突然就生了,又擔心壽宴之上再出什么周折,少不得一一交代管事婆子們。 福王府里福王妃正與??ね跽f話,“今年可是沒有收到侯府請帖,王爺讓妾身去,萬一攔在了門口,可如何是好?” ??ね醯溃骸盁o論如何今年卻是一定要去的,攔在門口又有什么稀奇,多說幾句好話便是了?” 福王妃道:“王爺可是有什么安排?” ??ね蹶庩幰恍?,道:“王妃猜對了,我們王府與侯府,已經是再無和好的可能,侯府嚴箴不會愿意和我結盟,如此,便是我的敵人,又因著前年得罪侯府的事,只怕他日會成為我們的阻礙,只有提早解決了,才是根本之道?!?/br> 福王妃點頭稱是,道:“只怕到時候侯府黑臉不讓妾身去,壞了王爺的大事?!?/br> ??ね跣α?,道:“你只管去,進得去進不去,我自有法子行事?!?/br> 福王妃應下了。 五月初五,天氣晴好,春風習習,侯府門口太陽剛剛升起里便開始有人登門。 門房按著帖子,收禮放人,到了快中午,福王妃提著禮盒登門了,門房自然是認識這位貴婦人的,可是哪里敢放她進去,侯府與??ね醺凝e齬眾人皆知,如若放了進去,惹了主人不滿,哪里還有得差當。 這??ね蹂煤竦哪樒?,出那樣的事后竟然還好意思登門。 門房當即就不好說話,有機靈的小子飛快跑去給姜氏通報。 姜氏正和廚房管事說著壽席準備事宜,便看到一個丫頭飛叉叉跑進來,道:“老夫人,??ね蹂搅?,門房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br> 姜氏一愣,??ね蹂@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厚著臉皮上門,難不成想使什么壞? 雖說就此攔了門不讓進府也說得過去,到底當初??ね蹂O計的可是如今的侯府當家夫人,可是那??ね蹂陂T口堵著,到底被人看到不好。 姜氏有些為難,想了又想,遣丫頭去問扶風的意見,如若扶風覺得可以,便放進來,如若扶風不允,便阻了。 扶風聽了丫頭的話,不由得暗暗揣測??ね蹂挠靡?,這難道是想要修復關系,可是曾經那么深的矛盾,豈是一句兩句就回去的。 如若不是修好,那就是來搗亂,直接攆了就是了。 扶風本想讓丫頭攔了,可想著姜氏定是為難,不然不會讓人來找扶風的主意。 扶風想了又想,讓丫頭去報門房放了??ね蹂M來,叮囑婆子丫頭盯住了,莫要使什么壞。 姜氏聽說了扶風放了??ね蹂M來,暗暗點頭,顧溫靜識大體,顧大局,心胸開闊,是個好的。 ??ね蹂搅酥?,文佳郡主竟然也上了門,頂著個肚子來參加宴席,帶著一個婆子一個丫頭,宋夫人笑得有些難看,逢人就道:“這丫頭說悶得慌,非要來湊熱鬧,攔也攔不住?!?/br> 大家都打著呵呵,誰不知道這隆德伯府婆媳不合,三天兩頭吵大架,連當初宋墨招惹他爹姨娘的事都翻出來了。 姜氏今年照例請了戲班,仍擺在海棠林里。 扶風聽著熟悉的戲聲,仿若回到了未出嫁一年。 文佳郡主淺笑晏晏,一如既往的大方嫻靜,任誰都不相信她是那個成日和宋夫人吵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