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可惜,卻無人觀賞。 未風一邊旋轉,香汗順著鬢角流了下來,心里想著自己入府后的日子,雖說不曾受了苛刻,卻成日困在這小院里,那日只將將走到了二門,就被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呵斥。自己竟落到如此地步,心下不斷想著如何再能在侯爺面前露了臉。 突然,未風旋轉的速度到了極致,猛的停了下來。 年宴! 只有年宴,闔府共用年飯,自己方有機會露臉。 “紅葉!” 紅葉推了門,遞上了帕子,又去尋衣裳來替換,未風看著紅葉打開的柜子,衣裳除了夏日里凌家定做的幾件樣式布料還過得去,冬日里竟發下了丫頭的衣裳來,雖說也在領口袖口繡了區別的小花,到底衣裳制式看著就是丫頭的,這也是未風近日來未成出門的原因。 未風換了里衣,道:“你去拿上一百兩銀子,尋陣線房給我做上兩身衣裳。不,不去陣線房,你尋了相好的丫頭,或是自己尋了由頭去給做上兩身來,要快?!?/br> 紅葉道:“姑娘,如今已經二十八了,怕是店鋪不再接單。不若我去買了料子,自己做還能省些銀錢?!?/br> 未風想起自己日漸見底的妝匣,為了進府已經花了差不多了,心里越發煩悶,道:“也行,快去吧?!?/br> 紅葉忙不迭的拿了銀子就出門,獨留未風呆坐了思考如何露臉之法。 ☆、第113章 暖夜 林家搬離了顧府,扶風又吃了藥,便也起來了床,顧母很是高興,又忙著給扶風趕制衣裳首飾。扶風攔不住,也就隨她去了。 大年三十這天,顧衛中和顧谷之一早敬了神佛,告了祖宗,顧夫人領著慕娘、扶風和圓圓在祠堂門口各自磕了頭,一家人和和樂樂的過了個熱鬧的年,今年多了扶風一個,又有顧衛中升職之喜,慕娘懷胎之喜,顧家喜氣洋洋,丫頭婆子對比去年多拿了整整一倍的賞錢,闔府喜慶。 按理是要守年夜的,圓圓卻是撐不住睡去了,慕娘懷著身子也被顧母攆了回去。不多會子,顧母又道扶風身子將好,早些回去安歇,攆了扶風。 侯府的年過得卻是隆重很多,一早便有宮里賞下來的御膳,送進祠堂的供奉了,合家在嚴謙嚴箴的帶領下,男丁入祠堂,李氏姜氏率著女眷在外面也一次擺了蒲團,磕了頭,那妾室之流自是沒有資格的。 大年三十,年夜飯合家圍坐了主廳,擺了四張桌子。 太夫人李氏,老夫人姜氏,嚴老爺嚴謙,侯爺嚴箴,并著嚴謙的庶子庶女滿滿當當坐了一桌。 另有頭臉的老侯爺姨娘兩個,嚴謙的三個姨娘,嚴謙庶子嚴峰妾室一個自坐了一桌、各方大管事婆子,大丫頭坐了一桌,有頭臉的通房丫頭又坐了一桌。 且不提未風今日穿了一件不合規制的衣裳被姜氏看見,著婆子吳嬤嬤去訓斥了一通, 當場就哭了起來,吳嬤嬤卻不為所動,不得已換上了大丫頭的棉質衣裳。 換了衣裳,才得以進了廳堂,不料偌大的主廳內,那未成年的庶子庶女坐得滿當當的一桌,主桌上赫然都是嚴家主子,哪里有她一個通房丫頭的位置,紅著眼睛在婆子安排下委委屈屈的在得臉丫頭一桌落了坐。 未風入了侯府,因身份尷尬,天氣還未下涼時還在院子里轉悠過。入了冬,卻分發了丫頭制式衣裳下來,哪里有臉出門去,只得生生躲了半個冬天。 好不容易花了大力氣才得了一件百蝶穿花的厚綢子百褶裙,今日里喜啾啾的穿了來,還未進得門便呵斥了回去。 未風一顆心早就碎了個遍,一雙眼尾低垂的大眼睛頻頻轉向主桌,卻生生對著嚴箴的背影使不出力。琳瑯滿目的豐盛食物雖說是未風久不得享受的,只想著今日受的委屈,竟也沒吃下幾口。 憋屈之時,抬眼一看卻與一雙眼睛對了個正著,未風大吃一驚,手里的筷子就掉到了地上。權貴世家,用膳時何等重視禮儀,聽得未風的聲音,李氏和姜氏等都微微皺了眉頭,那年長的嬤嬤便橫了眼睛看過來。 有那小丫頭早手忙腳快的換了下去,未風忙不迭收回了眼光,低垂了頭,靜靜等晚膳過了,嚴謙又說了話,賞了錢。 趁眾人喜樂之時,未風這才偷偷溜出了主廳,掏出帕子捂了嘴便跑回了清竹院。 紅葉忐忑不安的尋了熱水來給未風洗漱,未風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看著銅盆,婉轉輕柔的聲音在捧著銅盆的紅葉頭上傳來,“你也瞧見了是不是?” 紅葉吞了吞口水,道:“奴婢瞧見了,聽說是老爺新得的姨娘?!?/br> 未風嘴角就慢慢的勾起一個弧度,道:“想不到······” 紅葉老老實實的端著銅盆,仿若未聞。 扶風領著木棉和秋桐,走在后園子里,廊檐下掛了長長的紅燈籠。 扶風想起凌家城南大院里那走廊下的點點星紅,和如今的靜謐的后院有些相同,卻是完全不同,如今自己在顧家,有了姓氏,上了族譜,卻不是在那個后院里養著的一個不知前路的丫頭。 扶風想到了如蕓,雖說是自由身,卻戀上了司畫,眼下也不知道是何光景。 想到了貫月,也不知道她是否還籠絡得住只喜童女的雷主簿。 還有香榧,如今抬了妾,怕是幾個姐妹間最好的了。 悅鐸,悅鐸如今在哪,是生是死。 想到悅鐸,扶風心有所愧,每次與嚴箴一處,總是忙著糾纏,慪氣,卻忘了問一問悅鐸身在何處,是生是死。 如今玲瓏和盧風又是什么情況?是不是被黃平江送到了哪個達官貴人的府上。 未風還在小院里么? 也不知道司棋在哪里過年,自己如今過得很好,不知道司棋知道不知道。 木棉跟著秋桐默默的跟在扶風身后,冬夜里寒風凜凜,扶風卻不緊不慢的走著。木棉有些著急,忍不住催了扶風。 “姑娘,奴婢有些冷了,咱們快些回去吧?!?/br> 扶風一愣,道:“我倒是忘記了你兩個?!蹦_下略略加了速度,回了小院。 木棉和秋桐服侍扶風洗漱上了床,秋桐攆了木棉,道是自己值夜,讓木棉去歇息。 扶風聽了二人推拒,道:“我今日不要你們值夜,都睡去吧?!?/br> 木棉睜大了眼睛,道:“姑娘要起夜怎么辦?要喝茶怎么辦?” 扶風道:“我其實并沒怎么起夜啊,夜里不喝茶了,喝了反倒睡不著?!?/br> 木棉隨便扶風怎么說就是不愿,扶風便道:“既如此,你倆不拘誰,睡耳房的塌上就是,別睡外室了,外室太空,睡著怕是著涼?!?/br> 到底秋桐還是占了風,攆了木棉去睡了。 扶風躺在床上輾轉半夜,腦子里來回想著凌家大院里事體,擔憂悅鐸,思念司棋和玲瓏,半晌睡不著。 迷迷糊糊間,聽見了窗子輕輕咯噔一聲,扶風迷瞪的雙眼卻猛的睜了開來,掀了蚊帳就跑了窗邊,深吸了一口氣,猛的推了窗。 一股冷氣竄來進來,窗外靜謐如水。 幾株芙蓉樹脫了樹葉,在夜里顯得光怪陸離。 扶風突然很想哭。 正要松了窗子,卻被一只修長手指托住了。 扶風聞到了似有若無的苦茶香味,驚喜的縮了手,捂住了嘴巴。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了起來,一個箭步就跨進了屋子。 扶風往后退了兩步,一頭扎進了嚴箴的胸口。 嚴箴被扶風突如起來的熱情欣喜若狂,一把就抱住了胸口的小人兒,低頭看到了一雙光潔的小腳,忙一把摟了扶風放了床上。 想了一想,忍不住喝道:“如此莽撞,如是歹人怎么辦?” 扶風窩在嚴箴胸口,深深吸著熟悉又陌生的苦茶味,忍住了淚意不說話。 嚴箴卻不肯放過,抓了扶風的胳膊,“下次切不可如此大意?!?/br> 扶風喃喃的道:“我聞見味道了的?!?/br> 嚴箴心里一動,仿若有一股熱流順著心窩流到了四肢百骸,無處不舒爽,連日來的冷凍在此時頃刻融化了去。忍不住一把摟住了扶風,低了頭聞著胸口如蘭的馨香,滿足的吁了口氣。 扶風被嚴箴抱得死緊,總覺得就要出不來氣了,可是卻舍不得放開,伸了一雙胳膊半箍了嚴箴,只想著如此天荒地老了才好。 嚴箴感覺到了扶風的依賴,低了頭吻在扶風的額頭,二人靜靜的依偎著。 扶風只當嚴箴怕是又要對自己動手動腳一番,已做了思想準備,自己一個現代人,還怕你一個古人不成,哪怕今日就被吞吃了干凈,也是愿意的。 嚴箴卻不若之前的貪婪,只輕輕的吻了額頭便再無動靜。 扶風卻按捺不住,抬了頭便吻住了嚴箴的唇,嚴箴驚喜的含住了送上來的美味,再也不想松口。 半晌氣喘吁吁的扶風發現自己的衣裳又褪了腰間,只是今日扶風卻仿若豁出去了一般,越發的主動,嚴箴眼看就要把持不住,忙運了氣,又推開了扶風,忙不迭的蓋上了錦被,自己冷了半晌。 扶風越發覺得眼睛濕熱,道:“我不怕?!?/br> 嚴箴平息了片刻,聽了扶風的話,連著錦被裹著抱了扶風,道:“莫招我,到時候嬤嬤會驗帕子?!?/br> 扶風雙眼再也忍不住,熱淚奪眶而出,從錦被里伸了手,掛在嚴箴脖子上,道:“爺不必騙我,哪有嬤嬤驗妾的帕子?!?/br> 嚴箴一滯,手上越發帶了勁,道:“你那表哥如何?” 扶風噗嗤一笑,道:“你鼻子忒長?!?/br> 嚴箴看著巧笑倩兮的扶風,一張小臉生動活潑,長長睫毛尖端還掛著方才留下的兩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方又察覺到了自己平息下去的獸性在慢慢的抬頭,忙一把按了扶風的腦袋躲到自己胸口去。 “你表哥模樣還好,就是身世差了點,我看宋墨不錯?!?/br> 扶風聽著嚴箴的話,越發笑得花枝亂顫,方才想起耳房的秋桐,忙不迭縮手捂了嘴,暗自慶幸今日攆了她去耳房,不然在外室肯定就聽見了動靜。 嚴箴聽著扶風笑得歡快,嘴角也漾開了一絲笑容,輕輕咬了扶風的耳朵。 扶風受不住癢,扭動了幾下,就聽見頭頂傳來隱忍的悶哼,“莫要亂動?!?/br> 扶風臉一紅,忙停住了。 嚴箴又道:“再不準見那什么表哥,世子的,那世子再好,能比得過爺?” 扶風聽著嚴箴正兒八經的說著話,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越發停不下來。 笑了半晌,扶風懶懶的靠在嚴箴壁窩里,伸手放在了嚴箴的胸口上,擔心他著涼又扯了錦被去蓋他。 嚴箴隨著一只小手在自己伸手忙碌,一不小心觸到某點,便有忍不住的一陣悶哼,扶風越發調皮的將手往下拂了拂,這下可招了火了。 嚴箴那里還禁得住,翻身就把扶風壓在來身下,狠狠的*了個遍,若不是腦子里還繃著跟弦兒,只怕今日扶風就真要被吃干抹凈了。 嚴箴卻是撐不住,就著扶風的腿就濕了褻褲,扶風羞得一張臉紅了熟透,摸黑尋了一條褻褲在絲被底下換了。 嚴箴看著一拱一拱的絲被,差點就又捉了過來。 好不容易停了,扶風聞著鼻尖如蘭似麝的味道,羞了臉窩在嚴箴腋窩不起來。 半晌方才想起自己忘了好久的事,忍了羞臊抬起頭來問,“爺,那日里說去尋悅鐸,可有了下落了?” 嚴箴一只手一搭一搭的梳理扶風如軟緞一般的頭發,懶懶的道:“那姑娘被山匪頭子當日就娶了,玄月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山匪頭子是個有能耐的,玄月等了兩天才接近了她,她卻不愿走,只道匪首對她很好,已經是再好不過的去處了?!?/br> 扶風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竟然是這樣! 嚴箴今日心里著實煩悶,一股濁氣找不到出口,熟門熟路的摸到了扶風窗口,聽得屋里木架子床上長吁短嘆的呼吸,心里只覺得有些痛,伸手摸了幾次窗臺都沒有下手開了窗。不成想發出點點些微動靜竟是被聽見了,窗子打開一瞬,嚴箴覺得胸口憋悶了多日的濁氣終于散了出來。 不愿意又怎的? 不愿意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