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原先圍在洞府面前的一眾人也莫名所以地綴著,若不是熟悉前進的路線,差點就跟丟了。 “楚峰主與這些人是要去做些什么?” “來后崖,不就是斗劍了?”也唯有天劍峰的那些劍癡才有這些想頭。 “斗劍?!” “不是提親么?怎么扯上斗劍了?” “要做我天劍峰女婿,如何不會斗劍?”作為劍癡,自然有常人無法理解的堅持了。 金燦燦也暗自點頭,楚峰主,干得好! 唯有其他峰的和一些還留在天元派做客來看熱鬧的修士不贊同了:“莫不是娶你們天劍峰的,還得修劍?” “那是自然?!?/br> ……劍癡的世界,我們不懂。 為了天劍峰弟子練劍,后崖原就建得不遠。在楚蘭闊的腳程里,幾乎是抬腳就到。 原還有一些癡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在斗劍,見到這一群人浩浩蕩蕩而來,其中還有他們的峰主,嚇了一跳,直接就空出了正中的一塊地來。 楚蘭闊直接落下,碧水劍出鞘,劍出指天:“戰!” 丁一鄭重一踏,直接落在了楚蘭闊對面,左手一招,一柄紫色長劍便落入掌中:“戰!” 紫色雷霆繞劍而出,這是傅靈佩在他結嬰之后第一次見到他的本命法寶,那一層紫光又厚重了許多,仿佛有氤氳的仙靈之氣,乍一眼望去便覺刺目。若說是靈寶,那也要算上品了,可那層仙靈之氣仿佛又超品了一般。 場中一青一紫,俱是修長挺拔之人,唯青衣清癯,紫衣風流,一冷一熱,氣勢互相攀登一般節節升高。 原先還打著觀戰的人群都被那氣勢不斷排開,站不住地一路往外。楚蘭闊見勢不妙,揮袖罩住跟隨來的一群人,包括楚蘭闊的弟子們,至于其他人,他便管不著了。 這毫不收斂的元嬰之力,頓時就驚動了坐鎮宗門大殿的穆亭云。 他神識一探,頭疼地發覺竟然是楚蘭闊那刺頭,再見對面之人心下頓時明白是老丈人訓女婿,只心疼地看著后崖飛沙走石十不存一的模樣,一踏便踏到了天劍峰后崖,rou疼地拋出一個陣盤,費了老大勁才堪堪將周圍的氣流穩住,而后招呼著早就被排到十里開外的弟子們近前觀摩。 其余的六峰峰主只要還在的,也都紛紛站到半空觀戰。 畢竟能見楚蘭闊出手一次,實在殊為難得。 而對面歸一派的凌淵真君,沒有任何人看好,包括歸一派的劉黑石。楚蘭闊成名已久,在金丹圓滿境界打磨了近八十年才一舉結嬰,而后更是在五年內直接進階中期,屬天元派銳意期的元嬰第一人也不為過,跨境界對上元嬰圓滿也未必會落下風,對上一個新晉的元嬰小子,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你說凌淵真君有沒有勝率?” “這還用說,自然是楚峰主更勝一籌,就算丁真君結了嬰,畢竟根基還淺,能對少一劍就不錯了?!?/br> 便是歸一派的那些弟子們,也沒有看好的。 陸玄澈得了這消息,匆匆趕來,見傅靈佩與劉黑石他們站一塊,眼眶便紅了一圈,渾身金光閃閃的,如一團人形金子般奔突過來,也未在意周圍人群詫異的眼光,站定了便對傅靈佩道:“你怎能和他在一塊?” 周圍瞬間悉悉索索一片,異樣的眼光頓時從身上齊刷刷地往傅靈佩而去,像是在看負心漢。 傅靈佩頓時氣笑了:“與你何干?” “你不能嫁他!”陸玄澈急了,上來就想扯傅靈佩衣角,卻被她一個矮肩躲了開去。 “這位師兄未免多干閑事了,我師妹愛嫁誰嫁誰,關你何事?”陸籬姝見這也姓陸的這么不上趟,昂著頭便不客氣道。 “反正我不許!” 傅靈佩撥開陸籬姝,正色道:“陸真人逾距了。且不提我與你交情寥寥,便說凌淵真君也不是你能妄議的?!?/br> “他!”陸玄澈話正要沖口而出卻被憋回去了。 “他什么?”傅靈佩瞇眼,看陸玄澈模樣倒是有什么未盡之語,不由逼近一步:“你知道些什么?” “反正,反正你不能嫁他!” “嫁不嫁他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备奠`佩暢快笑,第一次在陸玄澈面前露出粲然到比頭上旭日還亮眼的笑容。陸玄澈癡癡道:“我,我不會讓你入,入火坑的?!?/br> 傅靈佩忍不住皺眉,看起來這陸玄澈也不是真的天真單純,所知也不少,不由臉色凝重起來。陸玄澈向只兔子一樣跳起來:“我,我要去老祖說,說不行!” 旁觀群眾都有些看不懂了。 這男子貌似是對靜疏真人有意,可為何靜疏真人身上有殺人的氣勢?照理不論如何,女子對愛慕自己的男子便是不喜,也上升不到要喊打喊殺的地步吧。 傅靈佩炙云鞭一甩,直接將陸玄澈捆了個結實,現如今就算是他想發傳訊符也不行了,而后丟到劉黑石面前:“真君,不若等諸事定下,再將陸真人放開?” 劉黑石正有此意,只臉上擺出一副為難之色來:“這……客隨主便,便依了真人的意吧?!?/br> 傅靈佩忍不住暗中翻了個白眼,但只要劉黑石不破壞婚事定盟,他要裝便裝吧。其實陸玄澈一屆金丹中期,也不是一個照面就會被捆住的,只可憐他一片癡心,完全不曾想到一言不合傅靈佩便會對他動手,以至于直接失了這個良機。 ……畢竟在他看來,他是要救這個女子出火坑的。 丁一全副心神都在眼前的楚蘭闊上,完全不在意無法分開心神注意周圍之事,楚蘭闊身上的氣勢如山岳一般壓來,讓他絲毫不敢懈怠。 畢竟就算是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了。 而看楚蘭闊之意,自是只斗劍,以劍修之傲,是不屑用其他手段取巧的,不然若真輔助以他層出不窮的陣盤,兩人勝負或未可知,可若單比劍,論以劍道之心的純粹,他確實無法與楚蘭闊相比。 碧水劍泠泠若秋水,凌空一劍劈來,楚蘭闊人隨劍走,如白虹貫日,勢不可擋。 周圍人定力差些的已經驚呼了出來,嫵清眼彎彎,含笑道:“若日不見,蘭闊又進益許多?!?/br> 穆亭云含笑點頭,以后誰還敢說他天元七峰全是雜牌軍,就讓楚蘭闊提劍去砍! 丁一絲毫不懼,持劍便上! 紫色青鋒刮起狂浪,守之劍境出,紫電化作雷龍,盤旋直上,對上層層疊浪,絲毫不懼,將持劍之人守得密不透風,疊浪去勢漸弱,最后與雷龍一同消散在空中。 楚蘭闊嘴角翹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眼里起了狂熱:“再戰!” 難得有個能讓他起了興趣的對象。這時他見獵心喜,早將什么考驗都拋之腦后。 丁一隱蔽地搓了搓手指,只覺右小指還有些麻,旁人看著勢均力敵,但這是他使了五層力的模樣,但看楚蘭闊,第一劍應只有三層力,只為試探。 “再戰!” 氣勢再起,強硬的碰撞在一塊! 心之劍境與心之劍境碰在一塊,華麗的紫與水之柔白相撞迸出強烈的氣浪,震得穆亭云剛剛設下的陣法晃蕩了幾下,他rou疼地看著出現道道裂紋的陣盤,一邊不錯眼地看著難得一見的斗劍。 劍修的斗劍,不可取巧,只可碰撞! “嘭!” “嘭!” “嘭!” 比勢之后,是比快,快中有強!兩強對撞,丁一竟絲毫不弱下風! 陣盤上的碎紋越來越多了,穆亭云嘴角抽著又掏出了一塊,重新設下了陣法。 劉黑石抱臂,著迷地看著,作為浸yin了劍道無數年的純劍修,心之境他卻還未曾突破,今日竟然在兩個新晉元嬰身上再現,心下唏噓,卻又對之前幫丁一的決定更堅定了。 這樣的人才——如何能棄,只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 若他知道,旁邊安靜站著的傅靜疏,也是領會了心之境,不知會作何想。 外人看來兩人勢均力敵,丁一卻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連續不斷的強硬對劍,讓他的守境出現越來越多的破綻,越來越守不住了。 楚蘭闊卻覺得前所未有的酣暢淋漓,常年冰雪似的雙眸此時仿佛有一團火:“再來!” 他已經完全忘卻了初衷。 元嬰修士看這節奏極快的對劍看得是熱血沸騰,不過金丹期能看清劍勢已是極度勉強了,有一些因極力想探明竟傷了眼,流下了血淚,直到被一些峰主喝止才停止嘗試。 傅靈佩同為心之劍境,看起來毫不費力,在一旁的魏園、陸籬姝早就閉目不看,唯獨朱玉白還臉色發白,但看他頭頂的氣旋,竟是有所得,不日也要沖擊心之境,其悟性可見一般。 丁一右臂已然發木,但他此時的心境卻純然無波,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 今日,他摒棄所有后路,不再依靠旁門左道,真正執劍對敵,在楚蘭闊的不斷進逼之下,已然進入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 在這個世界里,他即劍,劍即他。 楚蘭闊亦發覺了這一點,不再留力,碧水劍滔滔,如黃河之水奔流到海,幾乎要將他湮沒。 嘩啦—— 第236章 230.229.1.1 如有實質的滔滔碧水,迅即將那紫衣男子湮沒,場中唯余長河白浪與一襲青衣,空空渺渺。 連劉黑石也皺起了眉,沒說話。 還有一些閉眼的修士也開始睜開了眼,發覺不見紫衣紫劍,不由道:“輸了?” 傅靈佩一雙黑眸看不出情緒,陸籬姝擔憂地攥緊她袖口搖了搖:“師妹別擔心,回頭,回頭大不了我們去求師尊答應去?!?/br> 連全身被捆狼狽躺在地上的陸玄澈也笑了起來,聲音清朗:“我就說,我就說,靜疏你不該嫁他!” “不,他沒輸?!?/br> 話音剛落,一抹紫色憑空出現,越來越大,越來越盛,仿佛是天際初開之時的一抹紫罡,清而烈,刺目到極致,沖破層層白浪,沖破連綿不絕的綿之劍境,讓人目眩神迷。 劍即人,人即劍,心神守一,飛花成劍,落葉成劍,無我無劍! “這” “有生之年,我竟還能見到劍之第四境,無我境!”劉黑石喃喃道。 這樣,這樣一個天才 他激動地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竟然差一點,便要將可以展翅的雄鷹斬斷翅膀,差一點便要將歸一的天才折在手中! 多少年了,歸一派的歷史上有多少年不曾有領悟到第四境的劍道天才了! 他有愧。 劉黑石老淚縱橫,但這一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失態。 楚蘭闊早就不攻擊了,一雙冰雪似的雙眸此時盛滿了贊嘆與狂熱,有生之年,他竟還能見到這般美的劍! 是的,美。 合道之劍,以道義的奧妙和韻律感染著每一個人。 傅靈佩也沉浸在那一道紫極劍光里,仿佛開天辟地的一劍,風雷紫罡,輕煙也似,酷烈也有,說不出的神妙,似有所悟,要抓,那種神妙感又像滑溜的小魚從指間溜走了。 天劍峰在的弟子們都瘋魔了,癡癡呆呆回不了神,就連紫脩峰的峰主嫵清也收起了一貫的媚意,贊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