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人多是非多,即便是同門,她此時也懶得理。 不過看著眼前一幕,傅靈佩仍然忍不住停了下來。 莫非是小樹林里好辦事? 她忍不出嗤了一聲,心頭一陣火起。 不遠處,一位紫衫女修被縛在樹干上,身上衣衫半褪,襤褸如絲,猛烈地掙扎中,一身白膚隱隱綽綽中更是誘人至極。一個黑色頭顱正在其身上蠕動,身后還有一個在排隊等候。 散修?也做不了準,哪都有敗類。要做壞事,哪還能穿著門派服呢。 傅靈佩緊攥著拳頭,忍不住暴喝了一句粗話,擼著拳頭就上了。一鞭甩過去,那黑頭顱便被挑到了一邊。再一挑,那繩索便松了下來。 紫衫女修站了起來,容貌只得清秀,皮膚卻極白,攏了攏身上的衣衫,可惜破的太多,怎么遮都還是春光大泄。雙乳若隱若現間,另一人倒是看癡了。 她神色有些不善地看著傅靈佩,口中道,“你這人怎么回事?” ——? 傅靈佩懵了。 莫非她紆尊降貴,浪費寶貴的時間來管得這檔子事,卻是你情我愿的? 黑頭顱暈暈乎乎地站了起來,揉了揉額頭的血印子,咋咋呼呼地道,“怎么了怎么了?”抬眼看到傅靈佩,一雙眼頓時瞇了起來,“這小娘子倒也貌美,哎哎哎——” 耳朵被那紫衫女子一拎,便哎喲哎呦地叫喚了起來。 傅靈佩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只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過她時間有限,也沒法陪這些人好生玩上一玩,便遺憾地邁起輕煙步走了。 總算那溪流不算太遠,再走了一個時辰,便到了。 眼前小溪,是真的小,一眼便能看得到邊。溪邊毛貍草長得到處都是,隨著風晃悠悠地搖。 如果天麻葉在此處,便只會在溪邊了。 傅靈佩神識一寸一寸地掃,待到溪流的上游,便看見了一株黑黢黢的靈草,四葉無花,頭上一揪像是狗尾巴草,在靈草里算是極丑。 傅靈佩忍不住笑了起來,明媚的顏色,在小溪邊,像是開了朵花。 就是它!天麻葉! 不能再耽擱了,她快走幾步便上前欲摘! 正待她要碰到那株天麻葉之時,一股極涼之意從背后襲來,帶著幽幽的詭譎。 傅靈佩就地一滾,躲過一擊,卻離天麻葉遠了。 一道黑影迅如疾風,朝天麻葉撲了過去。 第59章 16.4.1 傅靈佩這一滾,毛貍草壓扁了無數,綠色的汁液染得白袍上星星點點,溪邊濕漉漉的泥土也黏得身上到處都是,臟兮兮灰撲撲。鳳凰變草雞不過一瞬。 不過她也顧不得這些,輕煙步一縱便向天麻葉而去,九索鞭隨即甩出,凌厲的風聲之下,去勢極快,恰恰在那黑影到達之前卷住了它。 “喝”一聲,傅靈佩揪著股暗勁便往回一甩。 這半人高的黑色小獸凄厲地喊了一聲,被虎口奪食的憤怒讓它全身毛發虛張,還未落地,一道冰凌便啪啪啪地往傅靈佩射來,來速極快,幾乎可與傅靈佩的默法瞬發相匹敵。 傅靈佩騰身而起,躲過了一波,未料這冰凌竟會拐彎,直接追著自己,只得抽出火漓劍,火靈抱旋一劍出,冰凌立刻粉碎。 傅靈佩知道碰到硬點子了。會發法術的妖獸,都是天賦獸,覺醒一門小神通,這等小神通卻要比修士修煉出來的術法更得心應手,比純粹靠著堅硬的身體來打斗的妖獸要難纏得多。 果真是沖昏了頭,她忍不住暗罵了聲,天品靈草怎會沒有守護獸。眼見面前虎視眈眈的冰吼獸,弓背躡足,頭上一只犀角,冰凌正是從那角上所發,雖因環境所限修為只到筑基圓滿,卻顯見不凡。 不過,修真無坦途,想要獲得,怎能不付出。 傅靈佩趁隙丟了個陣盤,護住天麻葉,便不再顧慮,抽出火漓劍,靈光暈暈之下,一劍便砍了過去。 一劍如生發,火意蒸騰,傅靈佩的靈力如流水直瀉,南明離火劍所費靈力不少,。 冰凌如遇天敵,還未近前便融化了,劍出如山,冰吼獸見來勢洶洶,一個縱越便打算跳將出去。 來的正好!傅靈佩左手一鞭,冰吼獸直接撞上了等候已久的鞭風,一只眼睛頓時被抽得鮮血淋漓。 有利必有弊,天賦獸雖有天生小神通,但身體卻比不上專門煉體的妖獸,相對要脆弱得多。傅靈佩這一鞭,頓時抽得冰吼獸皮開rou綻,齜牙咧嘴。 不過即便如此,天麻葉這等可以讓妖獸直接提純血脈的天品靈草,冰吼獸又如何肯輕易放棄。這一鞭,抽得它立刻狂躁起來。渾身靈力鼓動,犀角直接漲大了一圈,顯然在醞釀大招。 傅靈佩不愿放過機會,火漓劍再斬! “?!币宦?,一陣清脆的鈴聲在耳邊響起,傅靈佩忍不住甩了甩頭,眼前一陣迷蒙,頭腦發暈。糟了!中了暗算,她強撐著先往身上套了幾層靈力罩,去勢不緩,一劍下去,冰吼獸頓時被劈成了兩截,橫尸當場。 同時,冰吼獸之前的全力一擊也到了。一座巨大的冰山如泰山壓頂般砸了下來,來勢極快。 斜刺里,陰詭的銀針若隱若現。 冰山雖塊頭極大,但是去勢已盡,倒也不足為慮。傅靈佩心內急閃,一鞭纏住冰山一角,直接蹬了上去,順勢躲過了襲來的銀針。 銀針?傅靈佩再一次看去,只覺十分眼熟。這不是…… 一個黑色身影同時往天麻葉竄去,速度極快,即使是連帽斗篷遮掩之下,仍看得出身形窈窕。 “嘭——”地一聲,眼前白光一閃,黑影倒飛了出去,狼狽落地。 傅靈佩輕煙步一縱,掐訣一指,便直接入了陣內。她取出玉鏟,小心翼翼地挖出天麻葉封入玉盒。 封好的同時,陣法被破。 傅靈佩順勢收回玉盒放入儲物袋,腳尖一縱,便跳出了攻擊范圍。 天麻葉到手,南明離火訣的隱患被除,回去她便能著手煉制五轉玉環丹了。傅靈佩忍不住長吁了口氣,一直吊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傅靈飛,不用躲了,我知道是你?!备奠`佩好整以暇道,復靈丹還在靜靜恢復體內消耗過半的靈力。 黑影原本氣急敗壞的形容突然詭異地停了下來。一只灰白的近乎透明的手伸了出來,摘下了帽子。 傅靈佩禁不住嚇了一跳。 半面修羅半面玉。 傅靈飛的一半臉,毀了。青筋暴突,肌rou縱橫地盤旋在左半邊臉上,被另一邊的膚若凝脂襯得更是可怖。原本常年含情脈脈的雙眼,充斥著瘋狂和可怖,似是隨時都會精神崩裂一般。 “怎么,認不出來了?”嘶啞的聲音響起,傅靈飛亢奮地說著,“這都是拜你所賜,我親愛的堂姐。那日我孤注一擲跳入后崖,你萬萬想不到我能逃出生天吧?哈哈哈——” 嘶啞的聲音驚起了遠方的鸕壺鳥,在天空徘徊不定。 “代價就是這摔爛的半邊臉和身子。沒有靈力,等我出來,時間已經耽擱得太久了?!彼窠涃|地摸著左邊臉,如情人般柔緩。 傅靈佩愣了一愣。她知道傅靈飛有多重視她的容貌,倘若她提前預知逃脫的代價,還會做出一樣的選擇么? “據我所知,我們并不是能敘舊的關系?!备奠`佩卻不是那等同情心泛濫之人,冷冷地打斷了她。 “堂姐,求求你,求求你把天麻葉給我吧!只要等我元嬰,元嬰了就可以重塑身體,我的臉——”傅靈飛的眼睛迸射出極盛的光芒,神色尤為瘋狂。 “絕無可能!”傅靈佩不愿再多作糾纏,她與傅靈飛已是結仇,毫無和解的可能,“有此結果,皆你自己一步步走出,與人無怨?!?/br> 傅靈佩輕身一縱,躲開襲來的銀針,伸手便是一劍。 上品復靈丹不愧為上品,不過一會靈力便已經恢復了一小半,傅靈飛不過筑基初期,對付現在的她,卻是綽綽有余了。 傅靈飛倒也有兩把刷子,騰挪閃移間,分毫不差地躲了開來,只是每次閃躲間都會微微地頓上那么一頓。 傅靈佩手下并未容情,一劍快似一劍,僅憑蠻力便壓得傅靈飛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傅靈飛很快便跟不上速度了,一個不防,肩膀便被刺了個對穿,鮮血滲透進黑色的斗篷,看得并不真切,唯獨臉色更猙獰灰敗了。 就是現在!傅靈佩運起南明離火劍,靈力翻騰,直接刺了過去。 “噗——”地一聲,一陣皮rou相接的聲音傳來,火漓劍直往心臟而去。 傅靈飛的眼睛一瞬間睜得極大,糾結的肌rou抽搐了起來。 不好!耳后一陣寒意襲來,傅靈佩直覺側滑,躲開了致命一擊。不過并未躲得徹底,肩膀仍然被那襲來的劍鋒刮得染血,身體半麻。 來人好強的劍法! 可惜了,就差那么一點。 傅靈佩不無遺憾。 黑衣斗篷修士自后偷襲,直接越了過去,接過傅靈飛軟軟的身子,給她喂了粒靈丹,便輕輕地將她放在了地上。 “你竟敢如此傷她——東西交出來,饒你全尸!”刻意喑啞的聲線傳來。 傅靈佩忍不住苦笑了聲。傅靈飛這般可怖模樣,尚能有人不離不棄地守護,世事果真……奇妙。 她此時半邊身子酥麻,對方不過那么輕描淡寫地一劍,便已造成這般威力,可見功力遠在她之上。逃是逃不過了,可是,要讓她就此認輸,卻也萬萬不能。 傅靈佩緊緊握著手中的火漓劍,似是握住了整個希望。 此時,她心反而靜了下來。 以攻代守,一劍出,南明離火,生!再劍出,滅!傅靈佩沉浸在玄妙的境界里,離火,火離,生生不滅,循環往復,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平平地一劍刺出,氣勢并不如何洶涌,卻讓人不知如何招架。 男修施了個拖字訣,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劍意畢竟還是稚嫩,傅靈佩初初領悟,還是打不過這多浸yin了許多年的劍修。 此命休矣!傅靈佩已是靈力用盡,渾身無力,臉色慘白地看著眼前直刺而來的長劍,不甘地閉上了眼。青色的劍穗一晃一晃,似晃花了她的眼。 “哐——”一聲,雙劍交擊之聲傳來,傅靈佩睜開了雙眼。 她腰間被一只大手摟著,熱熱的氣息似乎要通過薄薄的布料傳過來。從傅靈佩的角度看去,只看到連帽斗篷下尖尖的下巴,瘦削精致。 她被騰空帶著退了幾十米。 來人輕輕地放下她,重新抽出長劍,迎戰了上去。 傅靈佩顧不得探究,立刻從儲物袋中取出萬年石鐘乳,往口內滴了一滴,才感覺好受了許多。靈力恢復得極快,不過一會便已經恢復到全盛狀態。此前對戰中,被對方壓著打,根本找不到時機服用,差點被硬生生拖死。 現在的筑基圓滿,這么厲害了么? 傅靈佩錯愕地看著前方對戰的兩人。劍意凜然,氣勢滔天,幾乎可與金丹修士相若。 不,這就是金丹修士!傅靈佩的眼睛倏地睜得極大,心內震驚。此前她沒有機會好好觀看,此次看來,這般氣勢,不正是金丹修士所有?可是,金丹又怎么可能會混得進來?從外在修為看,那兩人是筑基期無疑! 不過,此人怎這般熟悉。 傅靈佩靜靜觀看了一會,發現救命恩人的身形卻是越看越熟悉。 究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