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鄭以晨發現這不是她做的視頻對比,而是有人用原視頻做出的動圖,就算以后被蘇婷發現她做過這樣的視頻,也會知道這不是她發的。 佟越……做的挺周到的。 鄭以晨稍稍平復心情后,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給蘇婷打去了電話,告訴她演出的時間,希望她可以去看。 果不其然,被拒絕了。 “童童,mama不是不想去,只是我現在去了,只怕是對你不太好?!?/br> “怎么了?”鄭以晨明知故問,語帶擔憂。 “最近出了一些事,本來過段時間要帶你去見若云老師,大概也是見不到了。你別多想,等這段時間過去,你再有演出的時候,我一定去看,好嗎?” “好的?!编嵰猿坎辉俣鄦?,蘇婷也不再多說。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難受,大致她那些還在圈子里的舞者朋友們,都是不敢跟他再多有聯系了。 抄襲,對于如今這個人人都在極力維護自己著作權的圈子,是洗也洗不掉的污點。 和知道寧時凱分走的公司破產時一樣,鄭以晨知道蘇婷抄襲被曝,心里明白這一切都如了她的愿??赡欠N酣暢淋漓的感覺卻一絲也沒有,鄭以晨反倒覺得無力。真的一如她當初所說,他幫她做完了這些,他們就不再有任何關系了。 看在他那么好的份上,鄭以晨只能希望他能夠幸福。 “童童,吃飽沒?”焦云剛買好中午的菜回來,見鄭以晨吃完了桌上的粥。 “吃飽了?!编嵰猿坎敛磷炱鹕硪蠘牵骸癿ama,我上去收東西,我們吃完午飯,你也去收拾。咱們回家去?!?/br> 焦云提著滿手的菜,僵在那兒不肯動。鄭以晨知道她不愿意,卻不敢開口勸。她怕一張嘴,話還沒說,就自己就要哭了。 鄭以晨伸手按下電梯,聽焦云在后面低聲道:“童童,別太任性了?!?/br> “您照我說的做吧?!编嵰猿空f完這句,緊緊咬住了牙。直到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眼淚才猛然流下。 這不是任性,這是讓位。 鄭以晨正收著東西,房門被猛地打開。鄭以晨抬頭,門口站在氣喘吁吁的佟越。他趕得很急,連頭發都因為跑得快而有些亂了。 “你不用搬走,你想結束可以,你住在這里?!?/br> “這是你的房子?!?/br> 好幾天了,這是兩人第一次交流。鄭以晨繼續埋頭收拾著。 “你想怎樣?是單純心情不好跟我鬧脾氣,還是……”佟越的手握在門框上,用力到指尖發白:“要離婚?” “恩?!?/br> “好,那我找律師去寫協議。這個房子歸你,你不用搬走。阿姨也繼續請,我出錢。你保持這樣,該帶舞蹈班繼續帶,該跟著杜老師跳舞繼續跳。我走?!?/br> “我不要房子?!编嵰猿柯曇粑⑽⒂行╊澏叮骸耙呀泬蚵闊┠懔??!?/br> “……”佟越似乎有些抓狂,見她哭又忍住了:“你不要這房子,就別離了?!?/br> 鄭以晨的淚一滴滴,落到行李箱里,想要張嘴拒絕,結果未出聲就覺得被淚噎住。 “我會開了一半,先走了。有時間我來收拾東西,到時把協議給你拿來?!?/br> 說完,佟越轉身離開,剩鄭以晨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不知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覺得累極了,急求發泄。 佟越真是個好人,到了這一步,還要把房子留給她。 明明這是他提起就眼里放光的房子,是他第一桶金拿到的房子。 …… 周五的時候,鄭以晨應杜陽的要求去彩排了,幾天的苦練,讓她的動作更加灑脫,骨子里對舞蹈的敏感,在她的反復練習下發揮得淋漓盡致。 連杜陽都感嘆,這真是天生的舞者??嗑毚_實能成功,但天賦,卻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 杜陽狠狠地夸了鄭以晨一頓。 鄭以晨忽然像是看到了一點光亮,淺淺地笑了。 可那笑沒能持續多久,就被佟越給打碎。 她彩排結束后回到家,佟越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她。他腳邊有一個大箱子,面前的茶幾上還有一份文件。 鄭以晨心里“咯噔”一下,那是離婚協議吧。 她默默地走過去,伸手奪過那份文件,連看也沒看,直接在右下角簽了名。全程鄭以晨都咬著牙,生怕一個不注意,自己的情緒就如洪水般傾瀉,再也收不回來。 從進門到簽完文件再到回房間,不過兩分鐘時間。她沒有看他,也沒有打招呼,更沒有和他交流。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丑。 她忍得太辛苦了,不知表情有沒有很扭曲。 鄭以晨簽完協議,回房換了身衣服,就去舞蹈室忘情地練了一整個下午,晚上回家后早早地吃了安眠藥睡了,逼著自己不要想太多,以免影響第二天的演出。 這演出至于鄭以晨,是完成自己的夢想,亦是為了不讓佟越辛苦做的曲子浪費。畢竟,這是他們共同的產物。 像孩子一樣。 一夜無眠,鄭以晨像是把悲傷的感情放入盒子里封了起來,一心為演出做準備。這次的化妝師和服裝都是佟越很早以前就幫她找好的,直到衣服穿在身上,鄭以晨才感覺緊張。 大挖背的舞蹈服,火紅地映著她后背的傷痕。從頸部到腰間,她的整個背部全部露在外面,傷疤自然也顯露無疑。 鄭以晨站在鏡子前,任由彩繪師替她在后背作圖。 頭發高高盤起,她背后的傷疤經過彩繪師的手,別有味道。鄭以晨今天就是一只鳳凰,浴火重生的鳳凰。不怕被燒傷,不怕有疤痕,只要能再次起飛,就能更加美麗。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舞臺,她又來了。 鄭以晨聽著主持人甜美的聲音,眼睛卻放著光。 “熊熊燃燒的火焰,會灼傷你的身體,但在那痛苦的磨練后,才能以更加美好的軀體重生。接下來,有請鳳陽的特邀舞者為大家帶來——《涅槃》!” 就如她一般,重生。 這個舞蹈跳過太多次,鄭以晨閉著眼都能跳下來??烧驹谶@個舞臺上,被聚光燈照著,鄭以晨一如多年前的她,帶著自己對舞蹈的滿腔熱愛,用盡自己全部的熱情舞動著。 直到最后一個音符落下,鄭以晨才終于從自己的舞蹈世界里出來了。聽著觀眾們的掌聲,她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熱淚。 為她這么多年的苦難,為她終于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為她完成的夢想。 鄭以晨長久地向觀眾鞠躬,直到劇院里又想起另外一首音樂。她仔細聽去,是一首歌的伴奏。 帶著熱淚,鄭以晨抬起頭來。 葉泉? 鄭以晨像是被一只力大無窮的手被扼住脖子。 葉泉的聲音通過話筒悠揚地傳了出來,宛轉動聽,天籟一般。鄭以晨這才記起,葉泉大學時和佟越是一屆的,她學的音樂。 驚慌中的鄭以晨一時間只能咬著嘴唇,聽葉泉唱著她聽不懂的粵語。她被牢牢釘在原地,一步也動不了。 葉泉的笑是從心底發出的,鄭以晨看得清??伤幻靼?,這是…… 曲子唱到一半,一個熟悉的男聲在整個劇院回蕩。鄭以晨一驚,是佟越。 葉泉的笑更甜,她指了指臺下。鄭以晨順著看過去,佟越正站在臺下正中央,面上帶笑,溫潤俊朗。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多年前那樣好聽,今天話里帶著nongnong愛意,讓鄭以晨幾乎瘋掉。 “以晨,我很早就知道你查了我通話記錄,也知道你是為什么生氣,但我不想哄,因為我也生氣了。我說過好多次我是真的愛你,你卻總是能那樣輕易地說要分開,總是不由分說地拿出所謂‘早就約定好’的理由。 我找葉泉,本就是知道她那段時間也在東陽出差,希望她來幫我唱這首歌送給你,誰知你誤會成這樣。 但是也好,既然離婚協議書已經簽好,那我們之前的約定就已經完成了吧? 所以,鄭以晨女士,請問,我能追你嗎?” 佟越看著臺上哭成淚人的鄭以晨,張開了雙手。 “你再沒理由提分手了吧?” 鄭以晨兩步跑到臺前,用力一跳——下一秒,就被佟越抱在懷里。 “你不怕摔???” 鄭以晨哭到喘不過氣:“協議書……都、都簽了?!?/br> “你以為那東西能活在這世上幾分鐘?”他傲嬌一哼:“早撕了?!?/br> 這時,觀眾們忽然每個人都從椅子下面拿出一朵玫瑰來,排著隊放在鄭以晨面前的桌上。每一朵玫瑰放下,鄭以晨都微微鞠個躬說謝謝。直到最后,焦云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 “你們能幸福,真好?!?/br> 葉泉走過來,也給了鄭以晨一個擁抱。 鄭以晨埋在她胸口大哭著道歉:“學姐對不起,你一直對我那么好,我卻一直在逃避你,還誤會了你。對不起……” 葉泉摸摸她的頭發:“誰讓我美呢,你怕我搶走他吧?” “但是學姐……” “恩?” “你唱的歌什么意思???” “……” “……” 佟越一把將鄭以晨摟緊懷里:“笨?!?/br> 這首歌是他早就想要說的話而已。 “只知道是時候拿著鮮花 偏不信萬人面前跪不下 共你歷練嘗新鮮 吃盡風沙 廝守到老也毫不驚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