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鄭以晨伸手把mama摟在懷里,母女倆相依為命,體味著這酸甜苦辣并重的人生。 焦云曾經告訴鄭以晨,不管寧時凱提出什么樣的要求都別答應,就是害怕他要挾她做一些事情。那時的鄭以晨還以為自己沒什么可以被他企圖的,可現在想想,她這個人本身,就是可以給他帶來很多東西,特別是在他的身份岌岌可危的時候。 他當初所謂的“一見鐘情”,只是因為早就知道鄭以晨是寧家的女兒。 “mama,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编嵰猿坎[著眼,想起那個完美得幾乎沒有缺點的美艷女人,心在滴血,又漸漸結痂。 美人如蛇蝎,之于蘇婷,完美詮釋。 晚上鄭以晨接到了佟越的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剛忙完在吃飯,她聽見他咽下一口食物才開的口。 “臉上好些沒?” “好多了?!眲倓傁赐暝?,鄭以晨看自己臉頰上的小紅點已經消掉了不少:“你剛吃飯?” “恩,忙到現在?!?/br> 鄭以晨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佟越跟她說了會兒話,像隨口跟她扯著閑話:“這兩天蘇姨陪著舞蹈團的人在我們酒店里睡的,聽保潔說她好像很喜歡掉頭發?!?/br> 鄭以晨一頓,腦子里忽然有個想法漸漸清晰,嚇了自己一大跳。 再想多問,佟越已經換了話題。 “明天你來找我,舞蹈團的人明天走。中午再去一趟佟衍家里,佟佟問我好幾次了,說你有時間會給她打電話,但是一直沒找她,可能是你忙?!?/br> 佟阮就是那樣善解人意,從小等爸爸mama回家等成習慣,學會了自我安慰:是他們太忙了才沒時間來的。 鄭以晨不禁有些心疼,便點頭答應。 掛了電話,鄭以晨躺在床上愣愣地望著天花板。 不論是第一次她在酒店遇到寧升陽夫婦,還是她模仿蘇婷的穿著打扮,或是今天她的小心思,都是佟越透露給她的。 可佟越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卻在不斷地給她提供著她需要的信息,讓她有了各種各樣新的靈感。 搖搖頭,鄭以晨不再多想,就著佟越那一句低沉磁性的“晚安”,入了夢。 …… 第二更 …… 第二天一大早,鄭以晨就到了酒店,她昨晚找佟越旁敲側擊問了蘇婷住的房間,一早便等在一邊,等到他們一行人離開,鄭以晨來到房門口,等著保潔員來收拾房間。 鄭以晨站在門口,盯著門牌號做著思想斗爭。 她這樣做是什么目的?想要得到什么?希望最后是什么樣的結局?她不知道,但她覺得她應該這樣做。 “姑娘,怎么了?”保潔員阿姨出現在她身邊,見她站在門口發著呆,問道。 “阿姨,我昨晚在這房里玩,結果東西好像掉里面了。蘇阿姨已經有事兒先走了,我沒房卡,進不去?!编嵰猿勘砬槲质?,像是掉了很重要的東西。 “我正好要進去收拾,你進來找找看?!北崋T知道昨晚住這兒的是蘇婷,聽鄭以晨親昵地叫著“蘇阿姨”,便放她進去了。 知道身后的保潔阿姨在看著自己,鄭以晨撲到床上,一下翻翻被子,一下翻翻枕頭,右手收回來的時候卻已然合攏成拳放進了口袋里。手指用力,一絲力氣也不松。 鄭以晨起身又裝著樣子找了一圈,表情難過:“不好意思阿姨,我東西好像不是掉在這兒了,我得去別處找找。謝謝您了?!?/br> 鄭以晨剛離開房間,就立馬拿出小的自封袋,右手放在袋口,輕輕一展,幾根黑色的長卷發便掉了進去。 把自封袋結實封好,又檢查了好幾遍,她才放心地放倒包里最里面的隔層里,拉鏈拉好。 她把包包抱在懷里,一秒都不肯松,仿佛里面有最貴重最珍貴的東西,怕人搶走。 鄭以晨完成了自己的事情以后就一直坐在酒店大堂等著佟越,要不是他正好下來辦事兒,她就只能在這里坐一上午。 “以晨?!?/br> 鄭以晨本盯著地上在發呆想事情,聽到佟越的聲音,猛地抬頭,他正邁著步子朝自己走來。 不知不覺,難熬的日子正在一天天往前走。鄭以晨很卑鄙的想,就是這個自己愛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陪著自己度過了這段時間。從前她總是在埋怨,埋怨佟越的眼里從來沒有她,卻無原則接收著她的好。如今他主動走到自己面前想要陪著自己一起走,她也像曾經她埋怨過的他一樣,任他的好一天天滲透,卻不拒絕。 “去我辦公室,我還有工作。待會兒我帶你去找佟阮?!?/br> 鄭以晨點點頭,下一秒便感覺到佟越緊實的胳膊虛虛摟著她,并不越界卻格外親昵,帶著她上樓去。 路過前臺時,前臺姑娘跟佟越打招呼:“佟總?!?/br> 鄭以晨望過去,正是那天幫自己買衣服的姑娘,她便趕緊微笑著鞠躬致謝。 下一秒,鄭以晨看那姑娘臉上曖昧的神情,瞬間又不好意思起來,不自然地移開眼,跟著佟越走了。 …… 好久沒見佟阮,鄭以晨竟然有些不自然。在她離開幼兒園的時候,佟阮就說希望她有時間能去她家里玩,自己明明與她拉了勾,卻沒做到。就算是孩子,卻也會心里受傷吧。 “佟佟?!辟≡竭M門后,大聲叫著佟阮。 “叔叔!”佟阮聽到佟越的聲音,本來在床上玩玩具,立馬光著腳丫子下來迎。結果跑到一半,看見他身后的鄭以晨,調轉方向。 “小鄭老師!你終于來啦!” 佟阮滿臉的驚喜,撲進鄭以晨懷里。 鄭以晨揉揉佟阮可愛的小臉,就聽身后的佟越吃味地說道:“佟佟……” 由于佟越偶爾會來看看她,佟衍夫婦也不再那么頻繁吵架,也在慢慢把生活重心移回來,佟阮活潑了不少。本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小姑娘,脫掉了一些沒有安全感的殼子,更加惹人喜愛了。 佟阮從鄭以晨身上下來,到房里拿了一些小手工出來。孩子這段時間在幼兒園做的手工都留下來了,她數著自己的作品,拿了兩樣遞給鄭以晨。 “小鄭老師,那些是送給我爸爸mama的,這是給你的?!?/br> 在幼兒園里,老師們帶著孩子做手工,常常都會讓孩子們想著要送的人,他們就會更認真地做。鄭以晨沒想到,佟阮竟然還有為自己做的。 她接過小禮物,看著佟阮天真可愛的小臉,感受著她對自己切實的喜愛,忽然覺得,不做師生,能做親人也挺好。 鄭以晨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沉默不語。 “佟佟,你那么喜歡你的小鄭老師,干脆你跟著她回家好不好?” 不知為何,從佟越嘴里說出“小鄭老師”四個字,讓鄭以晨的心臟跳重了一拍。 佟阮想了想,艱難地搖頭:“我想在家等爸爸mama……” “好,那我常常帶小鄭老師來找你玩?!?/br> 佟阮興奮地點頭,握著鄭以晨的手臂使勁搖:“好!你一定要經常和叔叔一起來玩!” 鄭以晨摸摸她的頭發,點頭答應,卻不知自己能否做到。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大致也只能與佟越漸行漸遠,獨自踏上那煎熬的路途。 那天回家以前,鄭以晨要佟越先送自己去了一趟醫院,把收得妥帖的自封袋和自己的頭發交給了檢查中心。她不是要確認真相,而是需要那份鑒定報告,僅此而已。 鄭以晨做了加急,三天就可以拿到結果。 鄭以晨覺得自己足夠強大了,可到了拿報告的那一天,她依舊感覺到緊張。那是一種站到懸崖邊上做選擇的害怕,要么搏一把跳到對面,要么腳滑掉入深淵。 她做了一份親子鑒定的復印件,找到了蘇婷。 蘇婷走進來的時候,鄭以晨還呆呆坐在椅子上,一見到她便立馬起了身。 蘇婷不愧是曾經的舞者,年紀再大也壓不住她的美。她上身雍容華貴,穿著貂毛短款大衣,下半身九分褲裝簡潔干練,鮮明的對比間,氣質盡現。 這么冷的冬天,鄭以晨穿著厚厚的靴子,蘇婷卻穿著高跟皮鞋,露出的腳踝白皙光滑,絲毫看不出這是個年逾五十的女人。 “寧夫人?!编嵰猿坷侠蠈崒嵉剡@樣道,心如鼓擂,卻只得握緊了拳頭,不讓自己顫抖。 “你找我……有什么事?” 鄭以晨看過一些新聞,大多說蘇婷本人很傲,不太搭理人??蛇@句話,她說得遲疑又軟弱,鄭以晨竟從中聽出了些許服軟。 知道她只是害怕事情暴露,鄭以晨并不感到心酸,只是有些緊張而已。她硬著頭皮,把鑒定報告推給蘇婷,聲音柔軟。 “這是我做的親子鑒定,您可以看看?!币娞K婷有些慍怒,她繼續說道:“也可以不看,反正您知道里面的內容?!?/br> “您自己坦白吧?!编嵰猿客蛱K婷化著精致眼妝的雙眼,一字一頓:“您就裝作剛知道,演得痛苦一點,把問題都推給醫院,總比他到時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決定要好……我知道這點事兒您做得到?!?/br> “你……想要什么?”蘇婷的話語間牙咬得很緊,似乎不甘被她威脅,又不敢惹怒她。 “走一步算一步,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您主動告訴您丈夫,看他有什么決定。我知道如果是我貿然把這個放在他面前,他肯定不信,覺得我別有所圖??墒悄涿娜サ淖C據,他應該會正視這個問題吧?” 蘇婷的胸口上下起伏,似是惱怒,似是焦急,鄭以晨看不清她臉上復雜的表情。 鄭以晨沒有十足的證據,根本不敢直接去找寧升陽。寧升陽不是她那么簡單就能見到的人,更不是聽她兩句話就能輕信于她的人。何況一邊是生活了幾十年的蘇婷和寧時凱,另一邊是除了血緣基本就是陌生人的她,天平如何傾斜,她不用想都知道。 “給您打電話的就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有什么事兒,您可以直接聯系我。麻煩您了,謝謝?!?/br> 鄭以晨站起身來,給蘇婷鞠了個躬,半天才起來。 “那我先走了,您路上注意安全?!?/br> 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她一出房間門,淚水就奪眶而出。鄭以晨和焦云從來都是能夠在一個被窩里笑著鬧著的母女,雖然蘇婷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但她從知道這是她生母的一瞬間,有些東西就在悄悄變質,腐化蔓延。 這樣的相處方式,鄭以晨很不喜歡,她沒有過需要如此疏離的親人??伤髅魇菑倪@個女人的肚子里出來的,喜好又那么相同,卻只能以漠然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語。 鄭以晨如行尸走rou般走在路上,漫無目的發著呆。 佟越的電話就是在此刻打過來的,鄭以晨接了電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把那頭的佟越嚇了一跳。 “佟越……” “以晨?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 鄭以晨繼續哭著,她在路邊蹲了下來,撕心裂肺。 “你在哪兒?”佟越聲音焦急,腳下步子漸漸快了起來,跑著去拿車。 鄭以晨哭到說不出話,只能聽著電話里佟越不斷的安慰和勸說,努力讓自己把一切負面情緒發泄出來。 直到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聽到那帶有止痛藥的聲音。 “我來了?!?/br> 第37章 【雙更合一】 鄭以晨的淚水像是洪水決堤,藏在胸口好久的委屈與痛苦終于發泄出來。一直以來的淚水都像是隔靴搔癢,總是在剛流出就被她咽了回去,突如其來的崩潰,倒是讓她淋漓盡致哭了個爽快。 她一直不懂命運為什么要把如此重量強加在她身上,可后來卻有些懂了。鄭以晨從小就生活在溫室里,不說多么有錢,卻一直被當做小公主一樣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