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這句話是在說,要不你就是在故意散播色情照片,我就抓你,要不你就是好心在向警方提供線索,那請乖乖跟我回警局接受聞訊…… 女人抬起頭,只覺得眼前這個英俊的警察,才是最可怕的惡魔,她從心口到喉頭都一陣憋悶,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 刑從連帶著照片,再次回到警車中。 林辰坐在后座上,望著他刀削似地俊朗側臉,久久無言。 刑從連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很自然地將那些照片分出一半,遞到林辰手上:“關于這些照片,你怎么看,王詩詩真是因為忍受不了流言蜚語,所以自殺的嗎?” 聽見這句話,林辰才如夢初醒,低頭看向照片。 照片中,王詩詩渾身赤裸,與另外兩人糾纏在一起,而床上的其中一人,正是李颯,可奇怪的是,剩下的另一人,卻又不是程薇薇。 “這些照片,是視頻截圖?” “管他是什么,去問王詩詩她老娘不就行!”江潮剛派人把王詩詩的母親送到警局,聽見林辰這么說,他猛地拉開車門,一把握住刑從連的雙手,激動道:“老刑你今天太敢了,竟然敢說死者的母親傳播色情照片,何止是有種,簡直就是有種!” 刑從連聞言,一副這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畢竟這是永川啊,出了什么事,也有江隊長扛著嘛?!彼f。 江潮背后一涼,迅速轉開話題:“這幾張照片怎么樣,有什么線索嗎?” “這些照片,好像是從一段完整的視頻上截取下來的……就不知道這些照片是原圖,還是經ps之后偽造的?!?/br> “我靠,可我們局的技術科全被征調去辦一個特大網絡詐騙案了,沒人干活??!” 聽到這話,刑從連感到林辰看了他一眼,而且那目光有些奇怪。 好吧,果然活寶一定是要湊成對的。 “我們局的技術員,或許可能有空……”他說。 —— 春日宏景,依舊一片暖融景象。 修葺一新的顏家巷里,遍布著兩邊商戶支起的陽傘,在巷口的一把大黑傘下,坐著位反戴鴨舌帽的少年。 少年膝頭窩著只三花母貓,他一只手揉著貓咪的腦袋,另一只手,則緊握手機,他目光緊緊盯住屏幕,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戲,一刻也不得放松,然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少年望著屏幕上的來電號碼,很不開心地按下了接聽鍵。 “嘿,帥哥,休假期間,先給我暖暖賬號沖1000塊錢,再跟我說話?!?/br> 刑從連坐在警車后座上,只聽手機里傳來王朝小同志輕飄的聲音。 “你什么時候開始玩這種游戲了?”他皺了皺眉頭,放下手機,點開了網銀軟件。 “我突然發現,美少女換裝游戲很有趣??!好萌好萌好萌!”王朝興奮地說道,然而他話音未落,卻忽然聽見手機提示音響起,放下手機一看,短信提醒他收到一筆1000元轉賬。 “臥槽,老大你這是怎么了,卑職好惶恐的??!” “你的休假已經被取消了,拿錢訂票來永川市,自己到永川市第二分局門口報道?!?/br> “老大,是出了什么大事嗎,我家阿辰還好嗎?” “永川警方有一樁案件,需要我們協助辦理?!甭勓?,刑從連看了眼身旁的林辰,又說:“我這里有些照片,需要你判斷一下它們是否經過ps處理,另外,你在網絡上搜索下,是否有與照片內容有關的視頻,東西已經都發你郵箱了?!?/br> “哦……” 黑傘下,少年開著公放,已經搶先一步,點開了郵箱里的圖片,望著那些尺度巨大的照片,他莫名興奮地喊道“臥槽,老大你終于調去掃黃組了嗎,這次案子好重口??!” 或許是因為王詩詩母親大鬧學校的事情,讓刑從連并沒有如往常一樣,同王朝閑扯,他很嚴肅地對電話那頭說道:“照片中其中兩人,已經身亡,剩下一人的身份不明,我已經把她標注出來,你在數據庫里比對一下?!?/br> “哦……還是兇殺案???”王朝聽見這話,迅速劃過屏幕中的照片,說:“如果我現在就告訴你,這些照片是原圖,而且肯定是從一個完整的視頻上截取下來的,我是不是就不用去永川了??!” “沒問題,那超五星級酒店湖景套房和自助餐就由我和阿辰單獨享用了?”刑從連說完,作勢就要掛斷電話。 “等我!”聽筒內傳出一陣慘叫。 林辰已經習慣了跳脫的王朝小同志,在一旁聽了半天的江潮卻嘴巴都快合不上了:“這么厲害,看一眼就知道是原圖?” “他在這方面經驗比較豐富?!毙虖倪B說完,看了林辰一眼,問:“怎么了,你從剛才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說過話?” “很奇怪……”林辰淡淡開口。 很奇怪、很詭異、很離奇…… 這些詞甚至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案件,如果這是一段完整視頻的截圖,從拍攝角度看,是房間里的第四個人,拍下了這段錄像,那么,王朝說得完全沒有錯,這些照片無論從內容還是照片的拍攝角度,都太過重口。 照片中的王詩詩,也并不像她死時那般恬靜安寧,在那張紫色雙人床上,她媚眼如絲,顯得狂野而性感,那么,只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就可以把一個女孩變成另外的模樣嗎? “哪里奇怪?”刑從連問。 “你真的認為,是因為她的這些照片在學校里大肆傳播,才令她羞憤自殺的嗎?” “我不知道……”刑從連頓了頓,然后說,“不過我聽說,大學女生的宿舍,好像從來都藏不住秘密?” ——— 永川大學,共有新舊兩處宿舍區。 王詩詩所在的理學院,恰好住得不是很好。 正是午休時間,女生宿舍樓道里幾乎沒有人,只一盞壞了白熾燈,正閃個不停。 宿管阿姨打開三樓靠左手邊宿舍的門,里面幾位小聲說話的女生,都被嚇了一跳。 “警察來了,要問你們點情況?!?/br> 宿管阿姨中氣十足,林辰與刑從連相互看了一眼,恐怕整棟樓的學生,大概都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到來。 那是一間狹長的屋子,擺了四張上下鋪和八張書桌,女生的衣物用品扔了滿桌滿地,因此更顯得擁擠不堪。 哪怕是刑從連這樣有經驗豐富的警員,面對如此混亂的宿舍,也覺得有些無從下手。 “你看看你們宿舍,臟的不像人住的,還是女孩子哦,搞得這么亂七八糟,以后一個個都嫁不出去去!”宿管阿姨用尖利的嗓音訓斥著亂扔東西的女生,一時間,狹小的宿舍里竟變得雞飛狗跳起來。 林辰看了眼刑從連。 “阿姨,您先別忙,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闭驹陂T口的刑警隊長極有默契地拉住了宿管阿姨,他這樣說著,吸引了宿舍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哦,你有什么問題盡管問我”宿管阿姨邊說,便拍了拍桌,沖宿舍里幾個小女生說道:“你們宿舍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清醒一點,有什么知道的都跟警察說,不許藏著捏著!” “王詩詩的事情,您也應該聽說了,我想問問您,您印象里,這個姑娘平時怎么樣?”刑從連向宿管阿姨詢問道。 “這個閨女真是漂亮得不得了,好多人追?!卑⒁虈K嘖嘆道,話語中不免惋惜,“好幾次晚上,都有人在宿舍外喊她的名字表白?!?/br> “你們呢,覺得王詩詩怎么樣?”刑從連轉頭,看向王詩詩的室友們。 幾個女孩欲言又止,顯然是已經得知剛才王母大鬧學校的消息,不太敢開口。 刑從連拖了張椅子,在女生面前坐下。 “我們這次來,并不是要逮捕誰,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他邊說,邊掃過面前的女生,然后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我想剛才王詩詩mama,她在校門口說的話,你們也應該知道了,真像她母親說的那樣,是你們在背后傳她的壞話,害死了她嗎?” “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其中一位女生猛地開口,她臉色通紅,顯得非常委屈。 “我們……我們真沒欺負過她!”又一個女孩終于忍不住說道,“她媽才是神經??!” “她,她其實還挺好的,可是我們和她真的不熟!” “但你們住在一個宿舍啊,怎么會不熟的?”刑從連問。 “她每天都要打工自己賺學費,天天早出晚歸,除了上課就是打工?!?/br> “對啊對啊,好像她家里一分錢都不給她的,她還要賺錢給弟弟買衣服買玩具!” “不過我覺得,她好像挺看不起我們的,回來也不和我們說話?!?/br> “她每天都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樣?!?/br> “可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還會跟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啊……” “對啊,她以前穿得破破爛爛的,我覺得她是害羞不敢和我們說話,可后來她突然就變成仙女,高冷得不得了?!?/br> 身后傳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音,林辰走到宿舍角落,那里擺著最后一張架子床,下鋪似乎并不睡人,堆滿了各種紙盒包裝袋,他抬頭望向上鋪,微微有些吃驚。 那是一張在這間宿舍里幾乎可以用出淤泥而不染來形容的床鋪,雪白床單微微垂下,鵝黃的毛毯疊得方方正正,床頭整整齊齊擺放著一疊書籍,有幾本略顯破舊,顯然是多次翻看過的。 望著床頭名牌上王詩詩三個字,林辰脫下鞋子,爬到那張床上,將那幾本破書抽了出來。 第49章 三墳 當林辰與刑從連在女生宿舍接受洗禮時,一場風暴,也在校長辦公室醞釀。 書架頂端,吊蘭綠葉輕垂,桌上擺著杯開水。 穿樸素汗衫的老人坐在窗前,眼鏡架在鼻尖上,手里握著支筆,正低頭在看一份學生論文。 老人面前站著位大四男生,男生滿頭冷汗,像是極為緊張,這名男生顯然也未想到,他不過是來請求指導畢業論文,竟撞上了學校高層斗爭。 副校長和一位衣著精良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他身后,兩人面色陰沉,像是在忍耐著什么,可校長卻對兩人不管不問,只是認真地在看他的論文,仿佛此間諸多事務,都不如那幾頁薄紙重要。 “校長,您讓陳先生久等,怕是不太好吧?”終于,許副校長忍不下去,出聲打破室內的冷凝氣氛。 男生咽了口口水,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么也沒聽見。 “哦……你們有什么事???”老人頭也不抬,翻過論文最后一頁,很溫和地回了一句。 “蘇校長,同意林辰入校調查是您的意思嗎?”站在一旁的管家大人雙手插袋,跨出一步,氣勢逼人。 “哦,這件事啊?!崩先送屏送蒲坨R,并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抬頭,將批注完畢的論文遞還給男生,然后說:“題目還可以更細化,你現在做的這個論文,研究范圍還是太大……摘要有兩處翻譯錯誤,我已經標出來了,你要回去仔細查查準確的用法,闡述還要更精簡……” 男生低下頭,看著自己被標注得密密麻麻的論文,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他本以為畢業論文的導師是校長,大概就是走個過場,日理萬機的學校最高領導,哪會有時間指導小小本科生的畢業論文,可他沒想到,老人從選題開始,就非常細致耐心地教他,連標點符號的問題都認真指出,治學之嚴謹,令他也不敢有絲毫懈怠之心。 “數據收集沒什么問題,你做的很用心,但方差分析這里,還可以做一個多重比較檢驗……” 老人依舊在說話,陳平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作為一大家族的首席管事,他哪里受過如此赤裸裸的冷遇。 “蘇校長,您是不準備回答我的問題了嗎?”陳平再次發問。 “勞煩您稍等?!崩先苏f完,繼續低頭,為學生講解論文。 “蘇安之,你什么意思!” “總不能讓我的學生等,還是勞煩您稍等?!崩先撕芸蜌獾卣f道。 聽聞此言,陳平再也無法忍耐,猛地拔高音量:“蘇安之,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罔顧董事會決議,私自放林辰入校,我們陳家已經表態,禁止林辰再踏入永川大學校內一步!” “大概就這些問題,你回去好好改改,周五下午一點,再拿來給我看?!崩先苏f完,沖學生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