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既然這項工作是我選的,我也很樂意做,那么我為什么要自卑呢? 第40章 種花 翌日,天氣晴朗。 付教授因為周日下午有選修課要上,一大早就要趕回學校去。 臨走時,林辰又被他拉著說教半天,最后,還是刑從連出手,強行將人拖下車,送入車站。 “師兄,后天見??!”隔著入站口,付郝和他們揮手作別。 林辰象征性的揮了揮手手。 付郝依依不舍地走進車站。 “你們師兄弟感情也是真好?!痹谒磉?,刑從連這樣說。 “畢竟認識太多年了?!彼托虖倪B邊說邊走回車里。 “所以你后天要去永川參加同學聚會?” “是啊,后天是老爺子的生日?!?/br> “能教出你和付郝,老爺子一定非常有趣啊?!毙虖倪B拉開車門。 “是啊?!绷殖阶M車里,“老爺子真的很有意思?!?/br> 沒有回到顏家巷或者警局,刑從連將車停在了一條滿是花攤的街邊。 車窗半開著,溫柔的花香瞬間涌入車內,望著長街兩側綿延不絕的花攤和言笑晏晏的路人,林辰有些茫然。 刑從連很自然地下車,替他打開那側車門,另一只手則搭在車頂,笑盈盈地說:“這位先生,請下車吧?!?/br> 雖然說起來很沒見過世面,但林辰確實從沒進花店,更不要說來到一條布滿繁花的漫長街道上,親手挑選那些適宜當季種植或者擺放家中裝點的鮮花,但刑從連卻反而好像是各中老手。 林辰跟在他身后,聽他和花攤老板打招呼,說一些他幾乎聽不懂的術語,不多時,刑從連手里就拎著好幾個塑料袋,里面裝著新買的種苗,據說是雛菊和天竺葵。 “怎么想到來買花?” “省得付教授整天說我們家徒四壁?!毙虖倪B說著,抱起半束百合與滿天星,林辰很自然地接過他左手的袋子,讓他能空出手付錢。 聽他這么說,林辰有些啞然失笑,家徒四壁要用鮮花來裝點,有種奇怪的本末倒置感:“真是很有生活情趣的愛好?!彼荒苓@么說。 “那當然?!被煅嗄甑陌脒吥槺货r花遮住,只露出英俊的側臉和好看的眼睛:“我母親教過我,她說男孩不懂花,以后一定騙不到媳婦回家?!?/br> 刑從連眼睛很綠,背后的梧桐樹剛長出新芽,枝椏在蔚藍的天空中舒展。林辰心里微微一顫,雖然知道這只是在開玩笑,雖然也很清楚,這句玩笑也和他無關,但人總是很容易被一些甜蜜的玩笑所打動,“那幸好你認真學了?!彼f。 這世界上最愉快的那些事情里,一定包括買花。不多時,他們手里已經提滿了花草,花街也快要走到盡頭。 刑從連看了眼前方,像是想起什么,側過頭,對他說:“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彼f著,就迅速轉身。 “等等?!绷殖揭埠孟裣肫鹆艘恍┦?,叫住了他,“我記得王朝說,你在花街盡頭的小墓園里給我立了塊碑,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今日天氣很好,遠處的江水也靜謐安寧,太千橋遙遙可見。 林辰站在自己的墓碑前,覺得這真是是一種非常奇怪的體驗,明明活著卻看到了自己的墓碑。 墓碑上的名字是他,但除此之外,連生卒年月和照片都沒有,令人覺得非常陌生,顯得不夠鄭重,但又鄭重得過了頭。畢竟,在這塊墓碑之前,是他和刑從連短短幾日的相識,說句萍水相逢也不為過,為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買地、立碑,不是鄭重過頭又是什么? 刑從連站在一旁,有些尷尬:“這個,忘記讓管理員撤掉了?!?/br> 聽到這句話,林辰才回過神來,他半轉身,從刑從連抱著的花束里抽出一支,彎腰放在自己的墓碑前:“不用,就留在這里吧?!?/br> 碑前的百合花還沾著露水,刑從連笑了:“不會覺得不吉利嗎?” “留著吧,萬一哪天我先走一步,還能用的上?!?/br> “你怎么對生活這么沒信心啊?!毙虖倪B感慨。 “世事無常嘛?!绷殖诫S口說道,然后很無所謂地轉身離開。 “要有信心啊……”刑從連把手搭在他肩頭,這么說。 “信心就有用了嗎?” “對啊,就算不‘信’心,你可以‘信’我……” 林辰停下腳步,看著刑從連笑盈盈的面容,淡淡道:“好啊?!?/br> …… 下午時,天光和煦。 林辰坐在靠河的陽臺上看書,杯里的茶水很熱,茶幾上,還放著一小碟餅干。 刑從連只穿著襯衣,卷起袖口,正在翻整陽臺上光禿禿的花架。 我國警員的日常訓練好像有點太過到位,刑隊長身材好得過分,肩很寬腰很窄,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rou,又隱約可以從緊繃的襯衣面料上,感受到其下覆蓋著的遒勁肌rou。 陽光有些刺眼,林辰干脆放下書,專心看他種花。 不得不說,對于混有異國血統的人來說,就算不會做飯,但也必須要會種花,而且必須要種得好看。 刑從連手邊光土就有四種,只見他熟練地按比例混合土壤、插花澆水,條理清晰、動作熟練,像是做慣了的種花匠,陽光落在他身上,波光反射在他臉上,他的襯衣很白面容很英俊,令人覺得非常溫暖平靜。 林辰沒由來地,想起他答錯的那個問題:你從沒有喜歡過什么人嗎? 刑從連將一盆盆雛菊放上花架,拍了拍手,忽然聽見身邊傳來很輕的曲調。 他回過頭,只見林辰懶洋洋地倚在藤椅中,一只手握著水杯,另一只手捧著書,似乎在無意識地哼著什么曲子。 那調子有點輕,有點甜,刑從連有些震驚,林辰居然會哼歌。 “是什么歌?”刑從連回過頭,好笑地問道。 林辰愣了愣,也笑了:“我也不記得了,好像和種花有關吧?” “還挺好聽?!毙虖倪B掏出根煙,夾在手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停下動作,看著林辰:“你后天一個人去永川,沒問題吧?” “能有什么問題?” 刑從連從頭到腳,審視了林辰幾遍,從對方腳上松軟的拖鞋,看到那雙有些困倦的眼睛,然后說:“總覺得,像你這樣的體質出門不出事好像不太可能?!?/br> 林辰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像是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是在永川大學念的書?”刑從連在他對面坐下,隨意和林辰說話。 “是啊?!?/br> “果然是永川大學啊,那真是高材生了?!?/br> 作為全國文化重鎮,永川市高校林立,而永川大學則是國內最老牌的私立大學。它幾經注資,又經由幾代人的努力,現已是國內排名前三的高等院校,林辰能從永川大學的王牌專業畢業,說句高材生,確實一點也不為過。 “我讀書比較好而已?!绷殖胶苷J真地回答。 刑從連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直白的風格,因此并未覺得這句話有任何夸耀的成分在,反而坦白得可愛。 他也坐到藤椅里,提起茶壺,續了半杯水,抿了一口,又再放下:“我記得,永川,好像是陳家的地盤?” 聞言,林辰一怔。 在他對面,刑從連坐姿端正,斟茶續水的動作并不造作,反而有瀟灑平和的意味。林辰看他倒水,這才明白過來,刑從連突然提起他的永川之行,原來是因為陳家人。 之前馮沛林的案子里,陳家那位偏執狂的家主還特地派手下的管家來,只為讓他再次失業,林辰也不知刑從連從哪里搜集了這些世家的資料,并且知道的還不少。 “只是老師生日加同學聚會而已?!?/br> 刑從連聽到“同學聚會”幾個字時,忍不住皺了皺眉,但還是說:“陳家人,似乎手里有一點永川大學的股份?!?/br> 這句話的意思是,就算是吃飯,也別一時興起回學校。 “我只是去吃頓飯,住一夜,不會什么大問題吧?” “這也說不準啊,總之有事打我電話?!?/br> “希望還是不用打?!?/br> 第41章 拿好 與宏景相比,數百公里外的永川才是真正的國際化大都市。這里高樓林立,車流如織,往來行人皆神色匆匆。 林辰走出永川站,見付郝正踮起腳尖,緊張地守在出站口,仔細篩查旅客,生怕錯過什么。 隔著許多許多人,林辰遠遠望著他,總覺得這樣的情景,宛如過年前場景重現。 他雙手插袋,走到付郝面前,付郝卻嚇了一跳:“師兄,你也不揮揮手什么的,看見我一點也不激動?!?/br> “那我再按付教授的劇本來一遍?”林辰笑了笑,反問道。 付郝輕輕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圍著林辰轉了一圈,然后睜大眼睛,很不可思議地說:“師兄,你怎么什么東西都沒帶?” “要帶什么?” “壽禮??!” 林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師弟拉住胳膊,往站外走,他話嘮小師弟又開始話嘮:“你是不知道,鄭冬冬他們那幫人,剛一直在群里炫耀給老爺子的壽禮,我已經看到了靈芝、人參、壽山石印章……” 付郝的情報讓林辰也有些吃驚,他笑著說:“這能趕上給皇上進貢的規格了?!?/br> “這算什么,鄭冬冬同志本人,還準備了一套八扇的黃花梨壽屏!” “真是大手筆?!?/br> “師兄,你要有危機意識啊,看看人家,又是出錢給老爺子訂豪華壽宴又是送禮的,我們情何以堪???” “豪華壽宴?” “柯恩五月旗下的洲際酒店啊,現在算是永川最好的酒店了,鄭冬冬現在混到柯恩五月的總經理,他這種不炫耀會死的人,直接給老爺子包了一個宴會廳?!备逗逻呑?,嘴上還說個不停。 聽見這話,林辰只覺得不妥:“老爺子知道這事嗎?”他問。 “應該不知道吧?”付郝愣了愣,然后答道,“他們在群里說,要給老爺子一個驚喜的?!?/br> “這也太自作主張了?!?/br> “那有什么辦法,我覺得他們也是掐準了咱家老爺子這么老好人,就算不喜歡,學生的心意他能當面斥責嗎?” 付教授不會開車,打車的地方又總是人滿為患,林辰回過神來時,已經下意識和付郝走到了公交站臺邊上,大學里養成的習慣,幾年后還是一樣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