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金陵。 自顧瑾玉回揚州后,趙蕤跟趙承宏打過招呼就消失了。趙承宏又不便多問,只按計劃行事。 他先去拜訪了恩師。 恩師姓馬,名若飛。見了趙承宏,照例勸他不要多管他人之事。趙承宏唯唯稱是,說了幾句,旁敲側擊打聽起劉主審的詳細情況。 原來劉主審叫劉慕遠,先時是太子一派,不過卻是個不起眼的。為人又急功近利,做事有點不擇手段。 太子倒了,就急著想親近新皇,卻苦于沒有門路。最近這心思越發急切了。原因就在于他這金陵知府已做了快三年,馬上就到任了。 一想到要回京述職,到時朝中無人,又不得帝心,不知道要被發配到什么鬼地方,心里就一陣火燎。 趙承宏拜別了恩師,暗自盤算了一回,就去拜訪劉慕遠。 他想見劉慕遠,可惜,劉慕遠卻不想見他。去了兩次,都被‘大人諸事繁忙,暫不得空,請改日再來’擋了回去。 趙承宏沒有辦法,就寫了封信又塞了銀子給門房讓其轉給劉慕遠。信雖然到了劉慕選手里,可一聽到是趙承宏的,看也沒看就直接扔到一邊。 一連等了三天都沒有消息。趙承宏不免有點心急。這三天除了等消息的外,他都要去瞧瞧袁益杰,看是否有人為難他。好在事情還算好。 到了第四天,正當他暗想是不是換個方法或者換個人時,門外來了劉慕遠的仆從,說大人要見他。 趙承宏心里一喜,整整心情跟著來人到了劉府。 劉府。 劉慕遠在客廳上首坐著。 臉色略有些陰沉沉的。他并不想見趙承宏,一看就知道是為了袁益杰而來,所以接連拒了幾次。本以為事情就這么著了,可是昨夜在書房,突然從窗外飛進一片紙來,恰好落在手邊,嚇了他一跳! 本來張嘴就要大喊,可是一眼瞥見紙上的內容又驚了他一跳。上面只寫了一句話:若不見趙承宏,必遭大禍。 他連忙拿起紙來細看,確實只有一句話,又跑到窗邊到處張望。窗外烏黑一片,只有遠處的樹影搖晃,連個人影也不見。 他心里驚疑,以為是姓趙做的。不過轉念一想,姓趙不過是個窮書生,沒有這樣的手段。百思不得其解,急忙叫了師爺來商議。 師爺姓李。聽了自家老爺的敘述,眼珠一轉,說道:“老爺不妨見見這姓趙的,看他說些什么?對老爺來說不過耽誤點時間,要是他真有要事,再另當別論?!?/br> 劉慕遠心里有事,又不得解,悶悶地同意師爺的話,就讓人找趙承宏來。 正想著,仆從帶著趙承宏進來。 劉慕遠收斂了心思,端正表情。 趙承宏先行了禮,“打擾大人了?!?/br> 劉慕選抬手示意他坐下,道:“前幾日我實在太忙,今日才得空,就想起你來,不知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趙承宏坐在其右手邊第二個位置,拱手回道:“學生是來請罪的?!?/br> 劉慕遠微微詫異,道:“這話怎么說?” “學生前幾日在堂上對大人多有冒犯,思來想去,心中不安,所以特地來告罪,望大人能原諒?!?/br> 劉慕遠越發疑惑了,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不是為了袁益杰而來?心里想著嘴上回道:“你不必如此。本官自是能體會你的一番忠義,為了摯友不顧一切,其心可貴啊?!?/br> 原以為他聽了這話,接下來會說起袁益杰,可劉慕遠見趙承宏嘆了口氣,又搖搖頭,道:“哎,此話大人不要再說了,袁兄的事我不會再插手了。哎,為了他的事,我得罪了大人,要是再管,以后說定還會賠上性命?!?/br> 劉慕遠更驚奇了,這怎么說,我也沒有說要你的命啊,當下有點不悅,道:“你這話,要是別人聽見了,還說是我故意為難你呢?” 趙承宏驚慌地連連擺手,道:“大人誤會了,學生不是說你,只是,哎,反正學生是不管袁兄的事,免得惹禍上身。只求大人能原諒學生前幾日的無禮?!闭f著站起來,拱手道:“打擾多時,學生告退了?!闭f完轉身就要走。 劉慕遠心里的疑點越發大了,不由自主開口:“慢著?!?/br> 趙承宏眼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隨即又平復,轉身問道:“不知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劉慕遠笑道:“我其實早已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才,難得見一次,怎么輕易就走,不如和我用了午飯再走吧?!?/br> 趙承宏連連拒絕,劉慕遠根本不給他機會,吩咐仆從準備酒菜。拉著他去了書房。 待酒過三巡飯添了半碗,聊了幾句閑話,劉慕遠開口問道:“不知你是遭遇了什么,怎么突然改變了主意?” 趙承宏心一跳,來了。面上做出一副懊惱樣,回道:“那是學生不知情,才楞頭楞腦往前沖?,F在,我可不敢了?!?/br> 劉慕遠心道:難道他發現了宋家的事?面上仍笑問:“這從何說起???” 劉慕遠見趙承宏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處說起,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樣子,看得他心里發急,恨不得親手掰開他的嘴把話給倒出來。 最后只見連趙承宏嘆了口氣道:“學生也是這幾天才得知,袁兄的義妹得罪了揚州知府啊,所以…學生實在無能為力?!?/br> 劉慕遠心里想到:果然如此。也失去了問下去的興趣,隨口問道:“是為了什么事???” “對我說是為了跟宋家退婚一事,不過……”說到此處趙承宏四處望望,似乎在確認什么,最后低聲說道:“但學生卻偷聽到,宋家向她們索要什么顧大人的賬本。我直覺事情太大了,就決心不管了?!?/br> 劉慕遠聽到退婚還可,宋家也是這么對他說的,心里已經完全失去興趣,待聽到‘顧大人賬本’,心中狂跳,立刻問道:“是什么賬本?” “這個學生不知。我也是無意聽到的?!?/br> 劉慕遠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問:“那袁益杰的義妹是什么人?” “聽說是已故顧懷準大人的女兒?!?/br> 劉慕遠聽到顧懷準三個字,心里已經掀起狂潮,接下來心思完全不在談話上。敷敷衍衍聊了幾句,就借口身體不適不能奉陪。 趙承宏也知趣的拱手告辭了。 出了門,趙承宏松了口氣。 劉慕遠果然不知道賬本的事。 當日三人分析時,趙蕤就提過劉慕遠極有可能不知道真相。為了確認,才有趙承宏今日的行為。 若是劉慕遠不知道真相,那么今天之后他會怎么選擇將會個重要轉折;若是劉慕遠也知道真相,當時趙姑娘就說過,袁益杰仍然沒有危險,有危險是趙承宏自己。 現在自己只需時刻注意袁兄的安危和劉慕遠的動靜。一有不對,要及時告知。她說過每過幾天會回來一趟。 趙承宏不知這趙蕤到底去做什么了。 從與宋權宇達成交易后,趙蕤每用精神力掃射時都會發現附近有幾個鬼祟的人探頭探腦,對方是在監視。應該是宋家的人。趙蕤想了想跟趙承宏招呼一聲就走了。 她也沒急著去什么西北,而是圍著金陵城繞圈子。對方跟了她三天。第三天晚上,擺脫了幾人回到小院,發現趙承宏的事還沒有進展,于是潛到劉府扔了張紙條進去。下面的事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跟蹤的幾人發現趙蕤不見了,本想立刻稟報主子,卻不想第四天一早,又出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而且這次,沒有再兜圈子,而是直接往西北面方向去。幾人一看,心里一喜,連忙傳信給主子。 趙蕤一路走走停停,不像在趕路,到像在閑游。她要把時間拖長點,讓宋家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路上趙蕤都在琢磨,上哪兒弄這個賬本?弄個假的?突然她靈光一閃,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大興縣的賬本。這個可以用用。 擺脫幾人監視,找個無人注意的角落,拿出賬本、紙筆,一通亂改。又從空間找出個木盒裝起來,還掛了把新鎖在上面。 看著新出爐的賬本,趙蕤滿意的點點頭。又想到根本不必去什么西北。其實宋權宇也不相信自己所說的。 釋放精神力,查探附近有什么合適的地方安放新賬本。 考慮到顧懷準的身份,應該不會把重要東西放在民家,也避免傷及無辜;這么要緊的東西更不可能放在荒郊野外。真是傷腦筋。 又走了一天,到了一個地方。那里正值盛大的廟會。人頭攢動,煙火繁盛。找了路人打聽,原來附近有一座大寺廟,今天正好是廟會。附近上香的村民很多。 趙蕤聽后勾起了唇角。 于是入夜找了個客棧住下來。 到了晚上,故意讓跟蹤的人知道自己出了門。等人跟了上來,時而擺脫他們,時而做出不小心又被跟上了的樣子。 如此過了一會,到了那所寺廟。趙蕤照例潛進去。 跟蹤人見狀也紛紛翻墻進去。 進了寺廟卻發現趙蕤又不見了。 幾人在寺廟里亂找了一陣,摸到了大門時,抬頭一望,才發現人已經立在墻頭上了。 仔細一看,手里抱著一個盒子,臉上對幾人閃過一絲笑,隨后縱身跳下墻頭,飛奔著跑了。 慌得幾人趕緊去追。 作者有話要說: 后天見~~ ☆、動靜 趙蕤引著幾人一路往金陵去。 路上時常消失半會,慌得幾人沒有頭腦的去找。等你心急的受不了,她又出現了,弄得眾人焦頭爛額。只能在心里合掌祈禱,別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安安穩穩到了金陵再說。 此時距趙蕤離開已有十天。 眾人眼看快到金陵城了,公子派來的人還沒有到,心里焦急:難道發出去信有延誤沒有收到? 正在考慮是不是不管不顧地上前搶下木盒,經過一片人煙稀少的地方,前方猛地躥出十來個身形高大,體魄壯人的漢子。 擋住了幾人的去路,也攔住了趙蕤。 幾人一驚,定睛一瞧,隨后一喜,是公子增派的援手。 幾人忙奔上去和他們攏在一起,低語幾句,又散開把趙蕤圍了起來。 二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圈子中間的趙蕤。 領頭的人國字臉,身材壯碩,對著趙蕤上下一陣打量,冷笑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三頭六臂,這宋公子說話未免也太夸張些?!?/br> 跟蹤的幾人臉上頓時不好。 趙蕤有點疑惑了,感情不是一伙的?用賬本一詐,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 “我也不跟你廢話了,趕緊將東西交出來!” 趙蕤拿著木盒拋上拋下,最后定在一只手里,慢慢地道:“有本事來拿啊?!?/br> 領頭人冷哼一聲,向后一揮手,十幾人往上就沖。 趙蕤立時將木盒塞在懷里,右手催動異能,祭出嬰兒手臂粗的木藤,木藤上滿是尖利的倒刺。 眾人見了驚疑不定:這是什么邪門武功? 心里雖如是想,動作卻一點不減,抽刀地抽刀,拔劍地拔劍,一擁而上。 趙蕤揮動木藤猶如靈蛇一般,像皮鞭一樣狠狠打在近處之人身上。 被打的人頓覺傷口一陣火辣辣鉆心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