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別吵,還不嫌亂呢?!碧障t心急火燎,又出去找醫生。 陶星來害怕極了,蹲在病床邊跟小狗似的,可憐巴巴地對沉睡的簡晳小聲:“你這么為難自己,賀賀哥又不知道,jiejie,不值得的?!?/br> 簡晳緊閉雙眼,燒得稀里糊涂,臉上是病態的潮紅。 她沒動。 陶星來抹了把眼淚,氣死,這一天流的淚,都快趕上他出生那日了。 陶星來掏出手機,打給了他的陸陸哥哥。 陸悍驍公司有急事,所以看完簡晳就趕回去,剛好事情忙完,就接到了電話。 “我日,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姐弟倆啊,一個磨人精,一個跟屁蟲?!标懞夫斈闷疖囪€匙往外走,“等著,我就過來!” 陶星來嗯嗯哼哼,小心翼翼道:“陸陸哥,來的路上,能順便幫我帶份兒炸雞翅嗎,記得要六個,不然吃不飽?!?/br> 陸悍驍:“……” 雞翅到了,簡晳剛降下去的體溫又飚了上來。 醫生已經不敢連續用藥,只囑咐物理降溫。簡晳額頭上蓋著冰袋,燒得嘴皮都泛起白皮。 “我姐她心里堵著氣,沒疏通,郁火難散,自己為難自己,可憐死了?!碧招莵韥G下雞翅,又來演情深深雨蒙蒙。 陸悍驍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臉,“cao”了一聲,“這熱度,熏臘rou呢?!?/br> “我媽急著要轉院?!?/br> “轉個屁,她這醫院是省里最好的?!?/br> 陸悍驍抽出一根雪茄,咬在嘴里過干癮,他靠著桌子斜站著,沉默幾秒后有了決定。 陶星來一陣驚呼:“陸陸哥你要干什么!” 只見陸悍驍脫了自己的大衣,二話不說將病床上的簡晳抱起,走之前還沒忘把她裹嚴實。 “別跟來,我帶你姐找藥去!” 陸悍驍直奔停車場,載著昏睡不醒的簡晳開向牙蹄路。 ——— 夜深已過凌晨一點,外婆有燒香拜佛的習慣,每月十五都會趕在零點前去廟里上香磕頭。 桌上留了一碗酒釀丸子,還有余溫熱氣,賀燃頹了好久,才從床上爬起走到客廳。 “咚!咚!咚!”砸門聲匪氣盡顯,總算拉回了賀燃的魂,他皺眉,“誰???” 外頭沒吭聲,還是不停敲。 “找死呢!”賀燃脾氣一點就爆,火吞吞地拉開門,迎面就被一個拳頭揍得倒地。 陸悍驍挽起袖子,一臉風雪。 濃稠的血腥味在唇齒間滿眼,賀燃被揍得火大,“cao!姓陸的你發什么瘋!” 陸悍驍兩步向前,拽起他的衣領把人拖直了,往墻壁上推,“發你大爺的瘋!你是不是跟小晳說分手了?是不是?” 賀燃大喘氣,血從一邊嘴角往下淌,“她被那群王八蛋打成那樣,就是因為我!我不能再讓這女人跟著我受苦了!” “放你媽的狗屁!”陸悍驍又是一拳揍上他的側臉,“你要真心疼,就好好振作起來,以前那個我認識的賀燃死哪兒去了,你瞧瞧你現在什么模樣,對,在我看來,你就是配不上她!” 賀燃眼睛通紅,“所以我才跟她分手?!?/br> “你配不上,不是因為你沒錢,而是因為你配不上小晳的勇氣和用心!”陸悍驍氣死了,“我這meimei姻緣坎坷,老天瞎幾把眼。一個渣男耗了她十年,一個你,傷透了她的心!” 賀燃只覺得耳朵邊嗡嗡作響。 陸悍驍拽著他衣領又把人給甩在地上,“你還敢說分手,我告訴你,就算要分,也必須是小晳先開口!你個垃圾算老幾!再敢這樣傷她,我把你填海!” 賀燃回過神來,怒氣爆裂,大吼一聲一腳踹翻陸悍驍,反敗為勝也給了他一拳頭。 “你以為就你心疼她??!她滿身血躺地上的時候,我真想把自己一槍給崩了!” “你崩啊,你倒是崩??!”陸悍驍竟真從衣袋里扔出一把槍,銀色槍身寒光乍現,“咚”的一聲丟在桌上。 這是陸悍驍防身備用的家伙,從不明晃晃地亮出來,可見這次是真怒了。 賀燃不說話,眼眶通紅,這一次,是被眼淚給逼的。 陸悍驍也拉回了些理智,他把槍收好,沉聲撂話,“給我滾出來?!?/br> 說完,便徑直朝門外走。 賀燃停頓兩秒,還是跟了過去。 路虎停在門口空坪,陸悍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賀燃瞇縫了雙眼,只看到副駕上有個人影。 陸悍驍把簡晳給抱了出來,大步走到賀燃面前,也不管他準備好沒,甩手往他懷里一塞,“欠下的爛賬,你自己還!” 賀燃眼疾手快,妥妥把人接住,護在胸口鐵緊。他眉間有怒意,“陸悍驍!” 但很快,手里的觸感就有了不對勁的地方。很熱,隔著這么厚的外套,都能清晰感覺。 陸悍驍冷冷哼聲,“我姑娘燒了一晚上,放心,沒多高,四十度而已,也沒啥事,醫生用藥退不下來,好了,你自己看著辦吧?!?/br> 說完,他狂拽酷炫地坐上駕駛座,一把倒車,飛駛而出。賀燃吃了一嘴尾氣,沒敢耽誤,抱著簡晳趕緊進屋。 把人往床上平放,借著燈亮終于看清,簡晳一張小臉捂得跟猴屁股似的。賀燃顧不上心疼,用手探了探她額頭,完了,心疼的感覺又回來了。 簡晳似乎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這回終于肯睜眼,一看見是賀燃,立刻哼哼唧唧仿佛才知道疼一般,扭著身子往他身上蹭,又皺又紅的臉找準胸口埋了進去。 賀燃克制著,還是把她給摁在了床上,“你就掏心挖肺讓我心疼是吧?嗯?簡晳,你真是好樣的?!?/br> 簡晳發燒是真的,人糊涂也是真的,沒吭聲,模樣卻十分可憐。 賀燃去打了桶溫水過來,然后挽起袖子,動手給她脫衣服。 他已經完全忘記兩人剛分手,動作嫻熟得像是自家人。 簡晳身上有傷,賀燃盡力避免,卻還是會不小心蹭到,一刮蹭,她就皺眉嚷疼,賀燃心就跟著一緊,胡亂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br> 簡晳跟灌了迷魂湯似的,人不清醒,卻本能地去摟賀燃的脖頸。 賀燃費勁地撐著,不讓她得逞,溫水擦身了一遍,他自己渾身也汗透了。 簡晳鬧得厲害,一會哭,一會嚷疼,一會叫老公,一會又罵他王八蛋,眼淚鼻涕一把抓,到最后,迷迷糊糊地直抽抽,說,“我不分手?!?/br> 賀燃被弄得沒轍,只好一把將人抱住,腿夾著她的腳不讓踢被子。 太奇妙了,簡晳就真的安靜老實了。 賀燃默默無語,理智在游說,身體卻很誠實,做不到無動于衷,也做不到硬起心腸。 簡皙身上跟著了火似的,好了那么一小時,后半夜,燒得更厲害了。 賀燃暗罵一聲,迅速跳下床,三五兩下脫掉衣服,光著膀子沖進了洗手間。 大冬天的凌晨之夜,他在冰冷刺骨的水里,不停沖洗,耐著寒冷,足足淋了十分鐘才關水。 賀燃哆嗦著跑出來,鉆進被窩,重新把簡皙摟進了懷里。 他的身體像一塊天然的降溫石,簡皙本能地靠近,這既是救命的靈丹藥,也是前世今生的唯一慰藉。 兩具身體,是火與冰,是人間與天上,看似不可能相會,卻在這一刻,共永生,奔永恒。 簡皙的體溫終于慢慢趨于平穩,發了一身冷汗。 凌晨四點,賀燃翻身虛壓在她上面,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這才松了氣。 簡皙醒來的時候,家里空無一人。她頭痛欲裂,幾乎想不起昨晚發生的事,只記得陸悍驍把她跟包粽子似的,扛在肩上蹦來蹦去。 至于怎么在賀燃家,簡皙想,肯定是送貨上門,遭人拒收了。 簡皙情緒低落,身體也虛得很,她沒多停留,一瘸一拐地出門打車。 ——— 一身癱軟回到公寓,簡皙一通電話把陸悍驍罵了個狗血淋頭,陸悍驍納悶極了,不可能啊,自己又好心辦壞事了? 就這樣,簡皙向醫院請了一星期病假,天天悶頭大睡。 陸悍驍算準了她消氣的時間,在第四天晚上,拉著陶星來上門死皮賴臉來了。 簡皙看到他倆就心煩,“我受著傷呢,沒空做飯?!?/br> “不用你做,我叫了火鍋,待會就送來?!标懞夫斪谏嘲l上,翹起二郎腿。 陶星來提了好多水果,“jiejie,我可關心你了?!?/br> 簡皙白他一眼,“得了吧,買的全是你自己愛吃的?!?/br> 洗了一盆草莓,陶星來一嘴吃三個,滿的都嚼不動了,只能搖頭表示反駁。 陸悍驍仔細瞅了瞅她的臉,滿意道:“不錯啊,細白水嫩,看不出一點傷了?!?/br> 簡皙沒搭理,坐沙發上看手機。 “小皙,”陸悍驍嬉皮笑臉地湊近,輕飄飄地試探:“在看賀燃短信???” 一聽這個名字,簡皙瞬間發飆,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沒有?!?/br> “喲喲喲,還發脾氣了?!标懞夫斍辛寺?,“做哥哥的關心一下不可以啊,反正你倆都分手了?!?/br> “陸悍驍!”簡皙當場就跟他急了。 “叫我干嘛?來,吃草莓?!标懞夫斢圃赵盏啬闷饍深w,抬起頭剛要給,一看愣住。 簡皙紅著眼眶,恨恨地盯著他。 陸悍驍趕緊討好,“哥的錯,不該提那個混賬王八蛋?!?/br> 不說還好,一說,簡皙又傷心了。 可不是混賬嗎,說分手就分手,說不見就不見,這四天,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這時,站在陽臺上的陶星來“嗷”了一嗓子,“姐!快來看!” 陸悍驍嘖了聲,“大呼小叫,你見鬼了???” 陶星來:“賀賀哥!” 賀燃?陸悍驍皺眉,趕緊跑過去,伸頭一看,“哎呦我去,真是啊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