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不甚情愿，瞪著他：“你不會騙我吧？”

    “我何時騙過……”話說一半，墨瓏意識到確實騙過她不止一次，轉而皺眉道，“好，我不說！我倒想看看還有誰敢告訴你?！?/br>
    “他們……”靈犀轉頭，看見白曦分外專心地撥弄桃葉，一副要給桃樹防蟲治病的架勢；莫姬和夏侯風背轉過身，低低私語；東里長慈祥地抱著小rou球，正喂它吃青桃，后者咔噠咔噠幾口把一個青桃連帶桃核一起咬碎吞了下去，驚得東里長連忙撤手，生怕被它咬著手指頭。

    見眾人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靈犀只得復轉回頭，無奈道：“還是你說吧，不許騙我??！”

    “我現下又不想說了?！蹦嚧嫘淖脚?。

    靈犀不經逗，立即急得直跳腳，惱怒地瞪著他。

    墨瓏摘了兩個青桃遞過去，慢條斯理道：“把它們吃了，吃完了我就告訴你。鮫珠已經不在你身上，再不吃桃，我怕我說一半你就人事不省了?！?/br>
    靈犀接過青桃，道：“我邊吃，你邊說?！?/br>
    墨瓏瞥了她一眼，暗嘆口氣，這才道：“西王母駕下三青鳥，分別為大鵹羽闕、小鵹玄颶和青鳥瀾南。自西王母登瑤池仙境之后，三青鳥留在凡間，似生了些變故。大鵹羽闕不知所蹤，玄颶居于天鏡山莊，瀾南據說也在天鏡山莊，但從來沒有人見過她?！?/br>
    “鳳鳴山？遠嗎？”

    “你且等等，我還未說完……”墨瓏瞇眼看她，“你不知曉天鏡山莊，那么可知曉玄颶此人？”

    靈犀搖頭：“他名頭很響么？”

    “你去過象庭，覺得季歸子如何？”

    “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反正看著就不像個好人?！?/br>
    “季歸子是長留城少主，也算是高高在上了，但他到了玄颶的天鏡山莊，連二道門都進不去?！蹦嚨?，“玄颶自上古時代便追隨西王母駕下，北遏洪濤，南療瘟疫，是功勞卓著的上古靈禽。他家中門檻之高，就是你jiejie頂著東海的名頭前去拜訪，他都未必會親自露面?！?/br>
    靈犀啃完一個桃，接著吃另一個，不以為然道：“我又不要見玄颶，我要見的是瀾南?！?/br>
    “見不到玄颶，你就見不到瀾南?！蹦囶D了一下，“其實，即便見到玄颶，你也見不到瀾南。這么多年，傳說瀾南就在天鏡山莊，但想見她的人，都被玄颶擋了，根本沒人見過她?！?/br>
    “只要她在天鏡山莊里頭，我總能找著她?！膘`犀自信滿滿，“別人見不著，未必我就見不著?！?/br>
    “你以為天鏡山莊和長留城一樣，城門大開，你想進就能進？想隨便怎么逛就怎么逛？”墨瓏和她講不明白道理，懶得再搭理她，“……老爺子，這丫頭忒愁人了，你管管！”

    東里長抱著rou球，慢吞吞行過來，勸靈犀道：“不是我們想嚇唬你，天鏡山莊不僅門檻高，玄颶此人脾氣也古怪得很，喜怒無常，難以捉摸。遠的不說，說件近的，他曾耗費重金在天鏡山莊內修建鑒園，依山依水，冷綠萬傾，長廊曲橋，軒亭靜遠，有觀者道蓬萊閬苑也不過如此?！?/br>
    “你怎么了？”夏侯風突然發覺莫姬神情異常，扶著樹干的手指指節白得嚇人。

    莫姬飛快轉開臉，淡淡應道：“沒什么?！?/br>
    東里長繼續道：“可三百年前，玄颶不知因何事惱怒，竟燒掉了一整座園子，那火光映在雪山上，三天三夜方熄。園內飛禽走獸不提，又有各色奇花異草，就這么一場大火，化為一片焦土?！?/br>
    靈犀吃驚問道：“死了好多人么？”

    東里長搖頭道：“這就不知曉了，山莊里頭無論家仆還是婢女，規矩嚴明，從不敢對外人亂嚼舌根?！?/br>
    莫姬面色愈發蒼白，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夏侯風知她是草木之人，聽了這種事不免難過，想安慰她，笨口拙舌地又不知該說什么。

    在旁聽了好一會兒，白曦終于找著空隙插嘴道：“天鏡山莊我也略知一二，我有朋友去過。據說里頭陰森森，一進去就讓人從腳底冒涼氣；他還見過玄颶，兩丈多高，黑乎乎的，雙目像通紅的火炭，一頓就吃掉一頭牛，生吃……”

    連茶館說書都比他說得實在，墨瓏有點聽不下去，但指望著能嚇唬住靈犀，還是摁著性子沒打斷他。

    對于山莊什么模樣、玄颶什么模樣，靈犀全然沒興趣，只追問道：“你朋友去過，怎么進去的？”

    白曦噎?。骸啊趺催M去的？”

    “嗯？怎么才能進天鏡山莊？”

    “應該去山莊做客吧，他也沒細說?！卑钻胤笱艿?。

    墨瓏雙手抱胸，斜靠桃樹，譏諷道：“能讓玄颶相邀，真是好大的臉面?！?/br>
    白曦訕笑。

    靈犀沒聽出他話中的嘲弄之意，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玄颶肯定是不會請我……”

    墨瓏贊許地點頭：“很有自知之明?！?/br>
    “那我只能偷偷混進去了?！彼值?。

    今日方明白何謂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墨瓏很想發火：“你這丫頭怎么就說不明白呢？！合著這么多話，我們都白說了?！?/br>
    靈犀道：“沒有白說，我都聽明白了。天鏡山莊戒備森嚴，玄颶又不是善茬，所以我要仔細想想怎么才能偷偷混進去?！?/br>
    墨瓏將身子欺近她，放柔聲音，問道：“這么多株桃樹，你看見沒有？”

    靈犀莫名其妙地點頭：“看見了?！?/br>
    “你挑一株粗點的?！?/br>
    “干嘛？”

    墨瓏這才惱火道：“我把你直接撞暈過去還干脆些，省得白費唇舌?！?/br>
    33.第三十二章

    “瓏哥好像是真發火了？”夏侯風朝莫姬低語道。他跟墨瓏在一塊兒也有七八十年了，甚少見他動真氣，眼下這模樣似是真惱了。莫姬心事重重，并不曾留意墨瓏，自顧怔怔出神。

    這廂，靈犀瞪著墨瓏：“你覺得我進不去？”

    墨瓏哼了一聲：“你的腦子里，除了楞闖，還能想出別的招么？”

    靈犀語塞，竟無言以對，過了半晌看向他：“你有沒有好主意？能不能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