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這意思再清楚不過,閉嘴,否則讓他死! “沒、沒什么,聽說象庭里還有狍鸮,我剛才還以為看見了呢,原來看錯了?!卑钻剡B忙向聶仲解釋道。說實話,他深諳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他并不想惹墨瓏。 聶仲盯了他片刻,淡淡道:“看見靈犀了嗎?” 白曦搖搖頭,脖子有點僵硬。 對面乾位高臺上起了一陣小小的喧嘩,聶仲總算沒有再問下去,抬眼望去:原來是季歸子今日不光自己來了,還帶了心愛的小妾。那小妾生得白皙豐腴,珠圓玉潤,倚在季歸子身旁,十分惹人愛憐,引得場內一干人等,目光盡沾在她身上。 夏侯風也在看。莫姬瞥了他一眼,問道:“好看?” “她怎么那么白??!”夏侯風沒心沒肺地嘆道。 莫姬重重踩了他一腳,疼得他呲牙咧嘴,硬忍著沒敢叫出聲來?!拔铱床坏江嚫缢麄?,難道他們已經進去了?”他突然道。 被他一提醒,莫姬連忙往看臺上望去,確是沒有找到墨瓏和靈犀的身影。 “他們隱身了?這么早……”莫姬理理衣袍,又將長發梳理得更滑順,目光瞥向過道那頭正嚴聲訓斥侍衛的崔阡陌。 前幾日象庭丹墻被人砸了洞,至今沒查出何人所為,季歸子當眾訓斥了崔阡陌,并為此扣了他半個月月俸,著實令他郁悶不已。崔阡陌跟隨季歸子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不到如今季歸子即將繼承城主之位,自己反而被這般對待。 崔阡陌遙遙瞥了眼季歸子懷中的美妾,這美人是半緣君那頭白狐貍獻上的。他與半緣君素有罅隙,尋思著季歸子看他不順眼,說不定便是半緣君從中言語挑撥??珊薨缀偝扇站椭獣哉勗娮鳟嫬I殷勤獻美人,也不見什么正經能耐,偏偏大公子就吃這套。 再這么下去,說不定哪一日,連自己象庭總管的位置都會被取而代之,崔阡陌邊走邊狠狠地想著,冷不防前頭有一人快步而來,不甚撞在他身上。 一股草木特有的清香撲面而來,正是崔阡陌最熟悉而安心的味道,讓他想起幼時蜷縮在樹根下溫暖而潮濕的時光。 “哎……” 他低頭看向跌倒在地的紅衣女子,猶豫了一瞬,才伸手去扶:“姑娘,不妨事吧?” 莫姬沒扶他的手,反而拘禮地稍稍避開些許,自行艱難地站起身,幽幽看了他一眼,也不吭聲。 并不善長與女人打交道,崔阡陌看得出她并無大礙,吶吶站了片刻,無事可做,只得轉身繼續往前去。 莫姬暗暗咒罵了一句,向拐角處的夏侯風打了個眼色。夏侯風方才見她摔得真切,心中不安,即刻趕過來,急問道:“是不是傷著了?” 話音才落,就聽見莫姬在他耳邊低低道:“不許當真!” “???” 他尚未反應過來,莫姬已揪住他的衣領,身子緊靠過來,下一瞬,他的唇和她的碰在一起—— 整個象庭的喧囂似乎在頃刻間歸于寧靜,夏侯風腦中空白一片,身體輕得像一股輕煙,慢慢地飄起來、飄起來…… 莫姬猛地推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扇了他一記耳光,怒罵道:“無恥之徒!” 那頭,崔阡陌瞧見不對,返身快步行來。 夏侯風呆愣愣地站著,有點傻眼。莫姬朝他直打眼色:“……還不快走!” 崔阡陌已到了跟前:“姑娘,你……”再看夏侯風,唇邊還殘留著殷紅口脂,顯是方才行無禮之事。 莫姬狠瞪向夏侯風,他這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撒腿跑了。 “光天化日之下,在我象庭中,竟敢這般無禮!”崔阡陌安慰莫姬,“姑娘勿怕,我馬上命侍衛將他趕出去?!?/br> 莫姬攔住他,顰眉道:“算了,他與我家有些淵源,他就是仗著我祖父看重他……不提也罷,我今日實在不該來此地的?!闭f話間,她已經瞥見崔阡陌懸在腰間的銅匙,由節狀的櫻草黃腰帶緊緊扣住。 此前東里長已畫過圖,銅匙形狀如菱角,兩頭扣在腰帶上,懸在腰間?!坝浿?!”東里長叮囑她,“你看到的腰帶,其實是他的一對毒足,絕對不能貿然去取?!?/br> 纖纖玉手暗暗隱入袖中,莫姬做狀要走,佯作不甚踉蹌了一下。 “姑娘可是受傷了?”崔阡陌好意問道。 “不妨事的?!?/br> 莫姬又試著走了一步,差點跌倒,倒吸了一口冷氣,顯然是腿上吃疼。崔阡陌連忙扶住她。 “想是方才傷著了……”他倒是頗有禮,詢問道,“在下崔阡陌,任象庭總管。姑娘若不介意的話,到我那里歇息片刻如何?我那里也有些止疼的傷藥?!?/br> 面上躊躇片刻,莫姬才點了點頭:“那,叨擾了,崔總管?!?/br> 作為象庭總管,崔阡陌在兌位有一處專門的看臺,略低并緊挨著乾位,不僅可以俯瞰全場,并且方便隨時聽候季歸子的吩咐。他扶著莫姬直行到這方看臺內,讓她靠坐在錦榻上。 夏侯風在稍遠處鬼鬼祟祟地跟著,既擔心崔阡陌不中美人計,又擔心他中了美人計對莫姬不規矩,心中那叫一個糾結。 斗獸場內,火把與火把之間,火光交融之處陡然震動一下,隱約可見數以千計的火線交錯縱橫,不光將斗獸場的四周,連整個天頂處布滿了結界。 結界啟動,意味著玄鐵閘門很快會被打開,一場場殺戮即將開始。 墨瓏攥著靈犀的手,緊緊靠在震位玄鐵閘門的旁邊,只待閘門一開,他們倆就立時閃入甬道內。還好,隱身術應該撐得住,他心中暗暗思量著,瞥了眼身旁的靈犀…… 第十四章 他能感覺到她的緊張,緊握的手心,一點一點地沁著汗。 還好,這熊孩子還算老實,沒給自己出什么幺蛾子。迄今為止,墨瓏還算欣慰。 靈犀確實有點緊張,死一般寂靜的斗獸場和看臺上的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場中的砂石雖然翻整過,仍舊看得到殘留干涸發黑的血跡。說實話,她雖然經常打架,但卻從未如此近地面對真正意義上的殺戮。這個彌漫著絲絲血腥味的斗獸場讓她渾身不自在。 “你沒剪指甲?”墨瓏突然道。 “???” “你的指甲已經嵌進我rou里頭了?!蹦囂鹞账氖?,示意她自己看。 靈犀這才意識到自己著實握得太緊了些,訕訕地稍許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