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那就還是開咖啡館?!彼龥]有多大野心,隨遇而安就好。 左時在她身后蹲下來,抱住她道:“這么多地方……你要跟著我到處跑嗎?” “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彼坪鯂@了口氣,“長安,我想給你更安穩的生活?!?/br> 她不是很明白,摟緊他的手臂道:“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br> 什么樣的生活都沒關系,只要跟他在一起。 “我什么都不會,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早上可以給你沖咖啡,做早餐,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學來做給你吃。我、我還會寫毛筆字,以后……嗯……”她摸了摸腦袋,“這個不知道值不值錢?!?/br> 左時笑:“嗯,以后要是我失業找不到工作,就只能靠你擺個攤賣點中國字畫糊口了?!?/br> “你不會失業的?!遍L安拉著他的手,“你什么都會……” “你也是,長安,不要瞧不起自己。你看你會的東西,我都不會?!?/br> 長安靦腆地笑:“我學得很慢,你昨晚教我的那個……我都沒學會?!?/br> 左時眼底一熱,立刻意識到她說的是什么,摟在她腰上的手往上挪,覆住她胸口的綿軟,低聲道:“囡囡,你學壞了,懂得故意誘惑我了,” “沒有,明明是你……” “對,都是我不好,我今天要吃掉你……讓我吃嗎?” 她羞紅了臉搖頭,掙脫了他想跑,又被攔腰抱回來,在他懷里笑鬧著,剛修剪好的長發從肩膀兩側滑落,露出白皙光潔的后頸,又被他逮住好一通吻。 他已經完全摸清了她身體有哪些最敏感的區域,后頸、耳朵、鎖骨、胸口……她總有驚喜給他,她所有的反應他都愛,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都由他來開發。 他覺得自己撿到一個寶貝,柔膩可愛,跟他的身體百分百契合。 “我真后悔……長安,我們浪費了那么多時間,我真后悔?!彼⒅?,喃喃自語。 如果早知道會那么愛,應該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對她一見鐘情,把她據為己有,不必蹉跎后來那么多時光。 長安被他的舌攪得意識都有點游離了,他怎么可以舔那里……可是她那么舒服,好像整個人被他拆吞下肚都甘愿。她聽不清他說了什么,雙手緊緊抓住枕頭,嗚咽著叫他的名字:“左時……” 他起身把自己給她,聽她的聲音悠悠的婉轉的一直在耳邊縈繞著,夢里也全都是她。 … 難得長安早晨沒有早起沖咖啡,她微微弓著身子,后背貼在左時胸口,跟他一同在床上醒來。 他的手扣在她胸口,肌膚相親,沒有任何阻隔,這好像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他手心有繭子,皮膚糙而硬,摩擦著她最柔軟的頂端,會讓她有點難耐,但他今天手指一直在邊緣揉弄。 她轉個身,看到他的神色,愣了一下:“怎么了,你不舒服嗎?” 為什么神情這么嚴肅,眉頭緊扭著,好像遇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 左時搖頭,讓她躺平,手指在她一側胸房輕按:“囡囡,這里覺得痛嗎?” 長安搖搖頭:“為什么會痛?” 他很溫柔,即使愛她的身體,也從沒有弄疼過她。 左時拉住她自己的手摁在胸口:“你摸摸這里,是不是覺得皮膚下面有個小小的腫塊?” 她被他指引著,觸碰到那塊皮膚。她不是很確定,連腫塊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仔細觸摸,是能夠感覺到跟周圍柔軟有彈性的組織不同,那個位置的皮膚底下有個小小的硬塊,按一按,會稍稍滑動。 她不解,問左時道:“這是什么?” “應該是身體里面長了一個小東西,大概需要切掉?!?/br> “身體里長了東西……”長安重復著,有些惴惴的,“是好的東西,還是不好的東西?” 她記得mama曾經跟她說過,爸爸之所以會病得那么嚴重,就是身體里長了不好的東西,沒有辦法清除。 左時把她按進懷里,撫著她的后背安撫道:“這個要由醫生來判斷,不管是什么,都不會有事的?!?/br> 他也希望自己能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迄今為止,這大概是唯一一次他覺得,假如自己是醫生就好了。 “我們回去吧?!彼麕缀趿⒖叹妥隽藳Q定,“我陪你回南城去,或者去北京上海,找最好的醫生,做個詳細的檢查?!?/br> 長安撐起身來:“你要陪我一起回去?可江涵博說你在這邊還有事?!?/br> 他搖頭:“沒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其他的事我會安排好,你不用擔心?!?/br> 其實長安覺得真正擔心的人是他。她窩進他懷里,用手指撫平他眉間的褶痕,反過來安慰他:“我會沒事的,我還要陪你一輩子的,笑一笑好不好?” 他笑不出來,只抓住她的手指放到唇邊輕吻。 是啊,她還要陪他一輩子,但愿老天爺不要那么殘忍,在他剛剛感覺到幸福的時候又把這份幸福收回。 ☆、54.第五十四章 南城已是深秋, 路邊的銀杏落了滿地金黃。 駱敬之看完今天最后一個門診病患,疲累地揉了揉鼻梁。 以前坐一天門診, 或者做完一臺大手術, 會有陡然輕松的感覺,現在連這種輕松都沒有了, 只覺得累。 他機械地洗手、消毒、脫下白大褂換上自己的風衣,拎起包往外走的時候, 在診室外差點撞到人。 “小心……”他扶了對方一把,鼻端嗅到熟悉的氣息,心頭微微一跳, “長安?” 面前的人的確是殷長安, 她靠在另外一個人懷里,穩住身體, 一邊朝他笑,一邊急急忙忙地翻看手里拎著的紙袋:“敬之……啊, 還好還好,東西沒碰壞,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br> 她暖暖的笑意, 像夏日海邊吹來的風。駱敬之看著她,一時挪不開眼。 她身旁的人戴黑色棒球帽,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的視線——是左時。 心頭升騰的暖意仿佛被冷水澆滅, 駱敬之握緊身側的手, 說不出話來。 左時看他一眼, 又低頭蹭了蹭長安的發頂,低聲道:“我去給你買瓶水?!?/br> 長安點頭,他走開了,她才伸手在駱敬之眼前晃了晃,笑道:“你下班啦?” 你下班了……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以前每天都從她這里聽到,現在仿佛就是他的生活拼圖里少掉的那一塊。 “嗯?!彼c頭,問她,“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前天,在家睡了兩天,到現在還有點困?!钡箷r差還沒完全倒過來,迷迷糊糊的,所以剛剛才會撞到他,她有點不好意思。 但盡管這樣,她精神頭還是很足,比當時她離開去旅行時好多了。膚色好像曬黑了一些,卻顯得健康,兩頰飽滿,不再是消瘦憔悴的模樣;頭發似乎也長長了,編了個辮子斜斜地從一側肩膀垂下來,穿一條寬松的背帶裙配襯衫,外面套了馬海毛的開衫毛衣,很青春可愛的裝扮,卻又多了些嫵媚的女人味。 她變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樣,很難講這種不一樣是不是因為另一個人,但駱敬之心里已經有說不上來的空落。 “聽你mama說你們去了巴西,那里好玩嗎?” “好玩?!碧岬絹嗰R遜經歷的一切長安眼里就充滿了光彩,把手里的紙袋舉高遞給他,“喏,這是給你帶的禮物,有我親手摘的咖啡豆,烘焙好了,你可以拿來沖美式。還有兩瓶酒,他們都說好喝,是特產來著,不知道你喜不喜歡?!?/br> 她記得他跟閔婕一樣,也喜歡收集世界各地的酒,大多是大小酒莊出產的紅白葡萄酒。她的小店還在的時候,他還會把喜歡的酒存在那里,有時取出來跟朋友一起小酌。 “我很喜歡,謝謝你?!彼舆^紙袋,“其實你不用特地帶禮物給我?!?/br> “不,我跟你說好的,要帶禮物的?!?/br> “可我送你的東西,你都沒有收?!?/br> “噢,那個……”她想起那些涂色書和彩色鉛筆,赧然地笑了笑,“你給我買過很多東西了,而且……左時會不高興?!?/br> 身為她丈夫的時候,他給她買過什么,他真的想不起來了。而這里,他聽到她話里的重點,心驀地一沉:“你跟左時……你們在一起了?” 長安臉色微紅:“嗯?!?/br> 駱敬之自嘲地笑笑,這時候他該說什么?祝福她,還是像以前那樣,警告她離危險人物遠一點? 左時真的還危險嗎?以前他懷著目的接近長安,然而殷奉良死后他毅然決然地離開,就是放棄報復了,他們都知道。何況在國外那么久,長安她mama也在,如果連她也放心將長安交給左時,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一切已是定局了? 長安跟他面對面站著,忽然想起什么,從包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放進他的紙袋里:“這個是給高醫生的禮物,麻煩你帶給她吧?!?/br> 高薇……駱敬之試圖解釋:“長安,我跟她沒有……” “算了?!彼悬c氣餒,突然不想解釋了,收下東西,問她,“怎么跑到醫院來了,就為給我送禮物?” 長安搖搖頭:“我生病了,來看病?!?/br> 他蹙眉:“你病了?什么???” “我這里,好像長了一個腫塊?!彼嗣约旱男乜?,露出憂慮的神色,很快又換作樂觀的笑,“不過是很小的一塊,左時說一定不會有事的?!?/br> 如果連她自己都摸得到,那也不會是很小一塊了。駱敬之臉色嚴肅起來:“他不是醫生,沒有資格做任何判斷。長安,你之前看過醫生了嗎?有沒有什么說法?” 她搖頭:“我掛了王主任的號,等她把前面的病人看完,就輪到我了?!?/br> 駱敬之看到她手里的掛號單,扭頭看了一眼隔壁診室的王主任,看起來還有兩三個病人才到她。 南城一院很多科室都是全省最好的,她選擇到這里來看診,卻略過他,找了別人。 駱敬之深吸口氣,對她說:“長安,讓我幫你檢查,很快就會有結果?!?/br> 說這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很有壓迫感,畢竟這是他的專業,是他最有自信的領域,最重要的是他擔心她的病情。 “不用了,敬之,我……” “我們不需要,謝謝?!?/br> 長安還想用比較委婉的說法拒絕他的好意,左時就回來了,沒有任何余地地一口回絕。 駱敬之道:“生病的人不是你,你有什么資格拒絕?” “如果是我生病,說什么我也不會到你工作的醫院來?!弊髸r把擰開的礦泉水遞給長安,“但我尊重長安,這里是她爸媽工作過的醫院,她到這里來看病沒那么害怕。就算這樣,也不意味著她就要做你的病人,這里優秀的醫生這么多,要確診一個□□上的腫塊并不難?!?/br> 駱敬之看向長安:“長安,你怎么說?” “我……”她握緊手里的礦泉水瓶,看了左時一眼,有些抱歉地說,“敬之,我請王主任看就好了,很快就輪到我了。你不是下班了嗎?我不想再麻煩你了?!?/br> 究竟是不想麻煩他,還是不再信任他呢?駱敬之看著她偎在左時懷里小鳥依人的樣子,胸口竟然火灼似的疼。 他點頭,盡可能地維持自己的驕傲,對她說:“好,那有什么問題再聯系我?!?/br> “嗯?!?/br> 長安仍是懵懵懂懂的樣子,而左時的臉上看不出得意之類的任何表情,不管他說什么,對他們來說大概也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 夜幕深沉,駱敬之坐在公寓里用來分隔飯廳和廚房的小吧臺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