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慕奕嚇了一跳,這大半夜的,有人無聲無息在你身后拍你肩膀,感覺不要太瘆人。 回頭一看,卻是慕琪。 夏末,即將入秋,夜晚的風很涼。所以她穿著長袖的麻棉睡衣。趿著拖鞋,閑閑地站在自己身后。 慕奕真想罵她,可又怕出口的聲音驚動了屋里的人。 慕琪指了指垂花門外。 慕奕會意,他姐有話跟他說,遂兩人走到回廊去。 回廊上結著七彩小燈泡,氣氛靜謐環境雅致。 “你找我做什么?”他沒好氣地說。 慕琪嘖嘖道:“剛剛我好像看到某人站在門口,一副癡漢的表情,你說我明天要不要告訴盈袖呢?” “你敢!”慕奕臉色下沉。 “有什么不敢?阿奕,你在怕什么?”慕琪定定地看著他。 慕奕不答,扯開話題,“你來找我不會只是說這些吧?” 慕琪洞察的目光落在他寡淡的臉上,似無奈似提醒著什么,“阿奕,你這么做,你以后會后悔的,到時有些事情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br> 慕奕不耐煩,轉身就要走。 “哎哎,我說你怎么就這樣沒耐心?心急吃不到熱豆腐呦我跟你說!” 聽到她在身后的調侃,慕奕停下腳步,“你到底說不說!” 慕琪真是敗給他的耐性了,“你知道的吧,阿爸的生日宴上,已經公開了要和賀蘭家的聯姻了,如今生日宴過去五天。而你還遲遲沒有表態,你可知賀蘭督軍已經不滿了,已向阿爸催了好幾次?!?/br> 是的,司令在生日宴上,表達了想要和賀蘭家聯姻的意愿,那么接下來,為表示自家的誠意,就該舉辦訂婚宴,然后擇日完婚。 可是,五天過去了,慕奕總是忙得不見人影,不是去軍政府辦事。就是去軍營練兵巡邏。 “是姆媽讓你來的?”慕奕沉?了會兒,才開口問道。 “現在除了阿爸,全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你對盈袖這房姨太十分上心,姆媽不想來勸你,便讓我來咯?!?/br> 慕奕望著北院的方向,心中亂哄哄的。 那個女人,剛開始他為能觸碰到她而產生喜愛之情。 他喜歡她的聰敏,也喜歡她的美貌,更喜歡她給他帶來的rou欲享受。 這個女人之于他,只是個能傳宗接代,為他生兒育女的存在??涩F在,他的心好慌好亂,不止、不止如此,他想要留住她,他竟然害怕她尋機逃走,所以咬牙折斷了她的手,最重要的右手不能用了,她的行動力便會大大的降低。 慕琪觀察著他的神情,說:“你也知道強扭瓜不甜,強迫是只會讓她的心更加抗拒你。阿奕,我想起小時候,你就是個土匪小流氓,老愛跟人家搶東西,總以為別人的東西才是最好的。當你稍微懂事點的時候,你已經不愛跟別人搶了,也不屑用權勢去強迫別人,當時你說,只有令那個人心甘情愿地給予,才是勝利者的姿態,強迫只不過是自卑、無能、蠻橫的人才會做的事情?!彼f到這里,不由頓住,看著他沒反應的臉,繼續說,“如今,你反倒變成了你不屑的那種‘自卑、無能、只懂得蠻橫’地強迫的人了?!?/br> 慕奕聽完,冷笑道:“你還跟我說起大道理來了,我還不知道你口才居然這么好?!?/br> “放了她吧,她不愛你,你何苦折磨她,折磨你自己?” 那句‘她不愛你’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入他的心臟,他立即反駁,“說得她好像很可憐似的!我折磨她?我每天給她送這送那,如此厚待,差點把她將菩薩一樣供起來了,你說我這是折磨她?!”慕奕不可思議地大笑?!斑€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折磨自己了?我每天還不是照樣過得好好的?我是少帥,司令府的主人,軍營中除了老頭子,我是最高的指揮官,從來只是我折磨別人的份,還有誰能折磨我?”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rou體上的折磨?!蹦界髁巳坏乜粗约哼@個情商單一的弟弟,語氣深遠,“阿奕,你的心并不快活,你已經……愛上盈袖了?!?/br> 呼吸,一瞬間屏住了。 好半晌,慕奕低吼道:“慕琪你個神經??!說得這么牛逼,還當自己是愛情專家了不成?你這么懂,怎么還沒把自己嫁出去?” 他又挖苦她了。這次,慕琪沒有炸毛,跟他爭辯。 面對慕琪平靜的反應,他的氣焰瞬間低落下來。好像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她所說的“愛上”似的,他煩躁地說:“你回去告訴姆媽,我同意和賀蘭瑜訂婚!” 慕琪笑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轉身往回走,一邊說著,“行,我會跟姆媽說的。但是,你不要后悔自己的決定才行?!?/br> 慕琪很想笑。這個情商低下的弟弟,等他醒悟了,有他痛苦受的。 …… 少帥要訂婚了。 這個消息傳遍司令府的每一個角落。 北院的傭人們想,按少帥對北院這位的在意程度,還以為會為了她不娶賀蘭瑜呢。不想少帥轉眼就要訂婚。 所以那個賀蘭瑜,到底還是要嫁進慕家的。而北院這位,還是沒有專寵的命。 于是,傭人們紛紛收起了前陣子對她的恭敬和悉心照料,侍候著她的態度也愈發敷衍起來。 妾就是妾,再得寵還是比不過正室的家世和權威。 七日后,天津大酒店舉行了矚目的訂婚典禮。 賀蘭瑜穿著一襲紫色的斜肩長裙,卷發、淡妝,脖子上戴著一條奶白色的大珍珠,一顆珍珠有拇指那么大,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 而這個訂婚宴也是辦得相當的隆重。眾人心里想著,不過是個訂婚典禮,排場就這么豪華,若是正式結婚了,那豈不是要跟英國皇室那般的轟動傾城? 賀蘭瑜挽著慕奕的手臂,瞧著在場的那些名媛們眼里流露出來的羨慕,向來不動聲色的她,也忍不住表現出喜悅的神色來。 慕奕面無表情地陪她走個場,強忍著把她的手撥落的沖動。 自從和盈袖睡了之后,他獲得了男女之間摩擦而出的歡愉,對女人白膩膩的身體,已沒了之前的厭惡。 雖說他基本可以觸碰女人了,對她們的觸碰,不會再產生惡心想吐的心理,但他對別的女人,還是有那么點厭惡。 今天他喝了很多的酒,別人敬他的,他口渴,自己喝的。 訂婚宴結束的時候,是晚上九點。 他的臉很紅,賈平扶著他離開。 不想,卻被董氏攔住了。此時,她身邊還跟著賀蘭瑜。 “賈副官,這么晚了,開車送回去也太麻煩了點。今天慕家包下了整個酒店,你就將他扶著送到樓上房間去吧?!?/br> 賈平愣愣的。 董氏不悅道,“還愣著干什么?快把他帶上樓,阿瑜,你和賈副官幫忙把這小子拖上去,嘖,這渾身的酒氣,熏死人了!” 賀蘭瑜接收到董氏眼里的暗示,唇角劃開一個笑意。對賈平說:“副官,我幫你吧?!?/br> 賈平是個機靈的,一看這情勢就知道,司令夫人要搞事情。 他向來忠心護主,心知少帥是不愿意留在酒店的,正想替他拒絕,便對上賀蘭瑜笑吟吟的眉眼。 是了,少帥都和這位訂婚了,娶進門也是遲早的事兒,都是未婚夫妻了,同房共寢也是合情合理的,他不過是個小跟班。哪有資格為少帥做主? 是以,他道了聲好,就與賀蘭瑜一起扶著慕奕,將他往樓上拖去。 進了房間,賈平將他放倒在柔軟潔白的大床上。 賀蘭瑜靜靜地說:“賈副官先下去吧,少帥醉了酒,我留在這照顧他?!?/br> 瞧瞧慕奕一身臭烘烘的酒味,你說能該怎么照顧?除了叫酒店的服務員煮醒酒湯給他喝,便是脫了他身上的衣服,打熱水給他擦拭全身,再給他換上干凈的睡衣。 那是相當曖昧、且危險的。 賈平匆匆退出門外。 房門被合上,房間里安靜下來。只有這對年輕的男女。 賀蘭瑜走近大床,看著他難受地蹙著眉,手不耐地扯著自己的領口, 白襯衫上,幾顆紐扣被扯掉了,順勢滾落在床底下。 賀蘭瑜近距離地欣賞他棱角分明,硬朗堅毅英氣逼人的五官。 他的膚色是偏?、透著泥?的,配著他這頂干凈利落的短發,整個人看著十分的深邃冷峻,性感而狂野。 “少帥……”這個稱呼剛出口,賀蘭瑜咬了咬舌尖,對了。她現在是他的未婚妻了,他們有婚約在身,只要定下的婚期一到,她就嫁給他,做他的妻子了。 所以,不該那么疏離地稱呼他為少帥。于是她改了口,試探地喊道:“阿奕,你……是不是很熱?”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又癢又敏感。 慕奕長臂一伸,冷不丁防地將她拉了下來,翻身壓上。 賀蘭瑜驚呼出聲。 她又喜又羞。 她抬手,也去解他的上衣。 他的聲音很磁性,喑啞的、性感的,當他迷離著眼睛,挑著唇角,邪魅狂狷地說:“盈袖,這次我一定溫柔對你,你放心,不會疼的,我要你享受我帶給你的快樂!” 好像有一盆冷水,兜頭澆落下來,熄滅了賀蘭瑜心中的火熱。 她也是那么驕傲的人,怎么能容許未婚夫、將自己當成別的女人? 而且、還是在床上、情意最濃的時候! 賀蘭瑜按住他壓過來的胸膛,生氣地說道:“慕奕,看清楚我是誰!我是賀蘭瑜?!?/br> 賀蘭瑜…… 這個名字,是他近來的煩惱。 他的情欲漸漸退去,不用賀蘭瑜推開他,他就已經從她身上起來,慢吞吞地穿上衣服,腳步虛浮地去開門。 “慕奕!”賀蘭瑜從來沒被人這么羞辱過。 這算什么?他醉酒了,意識模糊,把自己當成別的女人倒也就罷了,但一聽到她的名字,覺察到是她的時候,二話不說就起身離開是怎么回事? 慕奕腳步沒有停頓,也沒有回頭。更沒有回應她,好像沒有聽見她的叫喊似的。 他剛一開門,賈平就趕緊扶住醉醺醺的他。 原來,賈平一直守在門口。 “回府?!彼f。 賈平看到他衣衫凌亂,臉上有著異樣的潮紅,眼里蒙著一層霧氣。 看樣子是還沒清醒。 也不管房間里的賀蘭瑜的難堪,賈平將慕奕塞進車,調頭回府。 到了府上,已經快十點了。 門房穿著睡衣出來開門,打著哈欠說:“司令夫人剛才回來的時候,就讓我把門鎖了,我還以為少帥今晚會在酒店落榻,就早早洗了準備睡,沒想到你小子就帶著少帥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