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顧斐然面色依舊平靜,只是他額角上出現了一條快要爆裂的青筋! 林毓秀見狀,心里得意,便再使勁兒地撩撥他。 顧斐然忍無可忍……起身將座椅拉開,與她保持了距離。 這一下,她的腿落了個空,抬起雙腿的時候,不小心撞到桌腿。 “嘭”的一聲,在“食不言”的飯桌上,引起不小的動靜。 “啪!”老太太猛地拍桌,厲喝一聲,“白袖!” 老太太這一喝,引得后面幾桌的親友紛紛回過頭來,看向傅家人的主桌。 林毓秀驚了一下,忙拿起銀制的筷子到盤子里夾了一塊紅燒rou,遞到老太太碗里,她討好地笑笑,“姥姥,您……” 她的筷子還未碰到老太太的碗,就被老太太一手掃到地面去了。 一大塊紅燒rou沾上了水泥地面的灰土…… 林毓秀難堪極了,這老太婆,居然在這么多人面前,掃她臉面! 她氣得站了起來,沒半點規矩地說:“我吃飽了!” 傅蘭多嘴地問了一句,“表姐呀,你米飯都沒吃一粒呢,怎么就飽了?” “氣飽了!”她竟然這樣大逆不道地說。 老太太更是氣得渾身哆嗦。 她的這個寶貝孫女,怎么變成了一副鬼樣子?太討厭太可恨了! 主桌上的人,除了盈袖、老太太,還有當事人顧斐然,誰也不知道這具體發生了什么事,能讓老太太對最疼愛的孫女大發雷霆。 盈袖剛才就坐在林毓秀的斜對面。將他們底下的動作收盡眼底。 而老太太就坐在盈袖身旁,自然是看得到的。她確實眼花,但不眼瞎,她的孫女如此輕浮的在桌底勾男人的腿!而且毫不知羞恥,便是被她老人家發現了,竟然還對她發脾氣! “姥姥,您今日是壽星,這一天您該開開心心的,切勿對某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庇湟贿呎f著。一邊給老人家盛了一碗海參湯。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還是袖袖乖,你吃飯吧,姥姥不在意?!?/br> 說是不在意,喝完一碗湯之后,就要離開飯桌,讓傭人扶著她回房間休息。 眾賓客面面相覷。 盈袖垂下眼簾,烏黑纖長的睫毛遮掩著她眼底的冰寒。 林毓秀,是她搞得姥姥的壽宴一團糟心。 心中的恨意越發地濃烈,盈袖不敢保證,哪一天她就要忍耐不住,拼死也要殺了林毓秀! 就是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每每她有這樣的沖動的時候,理智便會及時地將她從暴怒的邊緣中拉回。 她不能死,和林毓秀同歸于盡太不值得! 她的復生不容易,她受的苦難,要全部奉還,她怎么能這么輕易就讓林毓秀死了呢,這未免太便宜了她! 這么想著,盈袖激蕩的情緒便漸漸平復下來。 老太太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 向傭人打聽林毓秀的去向,傭人告訴她,那位孫小姐氣呼呼地到客廳去了。 林毓秀坐在一套黑木沙發上,環顧著傅家客廳的氣派奢華。 顧家是西洋風格的裝飾,不比傅家的氣派遜色多少,只是顧家華麗有余,氣度不足。 瞧瞧客廳的白墻上,掛著的明代知名畫家的書法,看下方的印章。便知道這是古人真跡。書畫裱在沉香木框子里,用透明的玻璃板隔著,看著十分精美。 還有擺放在紅木柜子上的一只黃龍玉貔貅,那色澤,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一件件價值連城的古物在林毓秀面前一一掠過。她站了起來,走向隔壁一個小小的內室,推開雕花木門,才發現是一個書房! 書房,古代是用來讀書練字的地方。而近代的書房,則是……藏著重要文物,或是珍藏寶貝的地方。 林毓秀東張西望地,確定暫時不會有人來,便迅速鉆了進去。 她開始翻箱倒柜地找寶物。 有些抽屜都上了鎖,自然是拿不到的,翻了好久,什么也沒找到,正心急的時候。驀然回首,看到櫥窗里擺著一個白玉璽! 是清乾隆的御寶,白玉璽! 她兩眼放光。 天知道她現在有多缺錢,正急需大筆錢財的揮霍,自從她來到這個時代,她享受著上海奢靡的繁華,她常去歌舞廳,去參加名流的舞會,去一些富豪私人會所玩樂……僅僅十天。她就已經花掉七百多個大洋!這七百多個大洋,已是普通人家兩年、或者三年的開銷了! 她這樣大手大腳地揮霍,所以顧斐然不再給她大額的零花錢。一個月僅限她花費一百個大洋。 而眼前這個白玉璽,勢必能賣十萬個大洋以上! 她去推櫥窗上的玻璃,卻怎么也推不開,這個櫥窗是專門定制的,只有主人家才知道正確地打開方式…… 倘若用暴力解決呢?比如,用石塊砸破玻璃?林毓秀妄想著。 可這面玻璃質地很厚,并不是石塊能輕易砸破的。況且砸破的話,傅家人就知道是她…… 所以,林毓秀想,這東西,只能討,不能偷。 聽到腳步聲,便是有人來了。林毓秀倒也不急著躲藏回避,就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書房中,等著來人推門而入。 老太太和仆人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林毓秀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師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櫥窗里的東西看。 老太太看到她出現在書房的第一反應,那就是這個孫女要偷東西! 可轉念又想,她若是要偷,看到有人來,是應該慌忙躲藏的。 然而,她沒有。 “你在這干什么?”老太太神色不豫地問。 林毓秀知道她肯定是對剛才飯桌那事心氣未消,于是她巴巴地湊過去,挽上老人家地胳膊,撒嬌道:“老姥姥姥,求您不要生氣了,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br> 自從這丫頭嫁給了顧斐然,老太太就已經有三年未看到她這般嬌憨的模樣了,心頭發軟,胸口的怒氣也消沉了,但她還是板著臉,問:“你說。你錯在哪了?” “錯在不矜持,錯在頂撞您。姥姥原諒秀秀可好?”她繼續軟言軟言地撒嬌。 老太太被她這番話說得連臉都板不下去了,遂摸摸她的腦袋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br> 林毓秀見老太太氣消了,便指著櫥窗里的白玉璽,狀作天真爛漫地說:“姥姥,這塊玉璽可是皇帝的傳國玉璽?” 聞言,老太太卻皺了眉,袖丫頭自小懂事起就不曾在她面前撒嬌,或露出天真的表情,那孩子是個早熟的,性子冷靜。而剛才她故作嬌憨,若是為了讓老人家消氣倒也說得過去,可現在她都原諒她了,她還故作天真可愛干什么?暫時拋下心中的疑慮,老太太回答道:“這玉璽啊,倒不是皇帝傳國用的玉璽,只是一塊御寶,尋常用來給畫作蓋章的,相當于文人們的私印?!?/br> “那是不是很值錢呀?” 那故作天真的美麗臉上,眼里卻流露著貪婪! 老太太大驚,這孫女的神色,就像一個對財物有著強烈的渴望的竊賊! 幾乎是下意識地,老太太眼疾手快地拽過她的胳膊,拉下她背后的衣鏈,露出光潔白嫩的肌膚,大片的滑膩地肌膚上,一點朱砂痣綴在肩膀的下方。 “姥姥。您這是干什么!”林毓秀大聲叫了起來,老太太突然拉下她旗袍的后鏈子,實在教她措手不及! 這老太婆,到底懷疑她了吧?林毓秀戀戀不舍地望了櫥窗里的寶貝一眼,看來暫時不能把它拿到手了。 老太太撫上那顆小小的紅痣,是一粒突起的紅rou兒,是真的,作不了假…… 難道,是她多心了嗎?老太太沉思。 重新給她拉上鏈子,老太太神色淡淡,“我只是看看你背后那顆紅痣還在不在。近來,你們年輕人都追求什么身體藝術,無暇肌膚。男子學那些外國人紋身刺青,而女子卻要搞什么點痣,我怕你也學人家把背后的紅痣祛除了?!?/br> 林毓秀在心里重重地舒出口氣,看老太太這個樣子,是尋不到她的錯處了。 她得意地想,她可是借尸還魂。用的是原主的身體,就是她性格和脾性再怎么不對勁,她的身體卻是挑不出什么錯處的,所以她才敢這么肆無忌憚,毫不掩飾! 既然是中式的壽宴,自然也就只是吃個午飯,晚上不會學那些新派人士辦舞廳,搞晚宴。 吃過飯,各位賓客在客廳吃了幾杯茶就該要離開了。 離開前,盈袖想起一件事。 她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疑惑地發問:“姥姥,盈袖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我母親出身名門,又是傅府的嫡次女,為什么還要下嫁給上官……咳,我父親做妾?” 老太太梳了梳她烏黑濃密的長發,沉默著不應聲。 “姥姥?”盈袖又道。 老太太嘆氣,說:“你母親傅歡,當年做了一件丑事。鬧得族中人人厭棄,最后沒法,才下嫁上官榮。至于是什么丑事,姥姥就不告訴你了,她也走了那么多年,再在你這個做女兒的面前挖出那些丑事,她若地下有知,是不會安心的?!?/br> 盈袖默然,看來那件所謂的丑事。定是與她的真實身世有關的了。 老太太見她低垂著頭像在想什么,不由拉起她問:“你在上官家的處境可還好?”話剛出口,老人家懊惱,“瞧瞧我問的什么話。為一個庶女,哪有過得好的。你這次回去,就告訴上官榮,我傅家永遠是孫女兒最大的靠山。你那些姐妹,敢欺負你,也要掂量掂量上官家可有資本與傅家對抗!” 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盈袖心道,姥姥面上雖不為三姨母的死傷心,但內里還是記恨上官家的吧? 盈袖和老太太說了幾句話之后,就該離開了。 臨走前,老太太讓仆人拿來一個木盒子,強塞給盈袖。 盈袖被迫接下,抱著盒子上了老陳的汽車。 她坐在后座,摸著盒子上面雕刻的牡丹花紋。這個木質是頂好的紫檀木,所以這里面的東西,估計是非富即貴的。 盈袖怔怔出神,忽然老陳一個剎車,盈袖整個人晃了一下,差點撞上車頂。 “怎么回事?” 老陳說:“三小姐,是表少爺的車擋住我們了?!?/br> 上官家的窮親戚不少,能被喚作“表少爺”的,也就只有沈凱恩了。 果然,盈袖透過車窗,看到沈凱恩從車里下來,悠悠地晃蕩到上官家的汽車來,他向老陳打了個招呼,便敲了敲后座的車窗,溫柔淺笑著問道:“表妹,愿意和我喝杯咖啡嗎?” 盈袖坐著沒動,“你有什么事?” “沒什么事,”他的眼睛是很招人喜歡的桃花眼,當他看著你時,你會產生一種他獨愛你。寵溺你的錯覺?!爸皇顷P于白袖和慕奕的事,不知道表妹你對哪個感興趣?” 盈袖心中一動。 感謝讀者【我想靜靜……】打賞的玫瑰5朵 還有一章,傍晚六點